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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多喜第4部分阅读

    当学徒了。

    给人当学徒,碰到心地好的师傅,会全心教你本事,待徒弟如子侄。一般的师傅,都是视徒弟如下人般,动则打骂,或罚几日禁食,徒弟想要学到本事,首先要学会伺候人,抛弃自尊,只有将师傅一家伺候好了,才有可能得到师傅青眼,准你真正入师门。

    就是入了师门,也并不是就能学到师傅的本事。一个师傅一生中带有几十甚至上百个徒弟,真正能出师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所以,你拜了师傅,并不就等于你就一定会如师傅那般过得滋润,那还要看你的造化如何。

    两个年龄加起来五十多岁的大人,让个五岁的孩子折腾的身心疲惫,董梁跟喜二根说起这事,愁眉苦脸的,喜二根倒是没有他这么悲观:“孩子要读书,你让他读就是。”

    董梁愁道:“你说的轻松,读书可是花钱的事,一年的花费比盖个房子还贵,我家哪有那么多钱给他读书,总不能为了让他读书,就让他几个哥哥娶不上媳妇住不上房吧,大武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再说,这读书是个无底洞,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就说镇上刘家的儿子吧,几岁上就开始读书,今年都三十大几了,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亏得他家开着个大饭庄,才供得起他考了这么些年,就咱这样的人家,哪里供得起。”

    喜二根道:“咱庄户人家可不会像他家儿子那样死耗。梁子哥,说句心里话,孩子有这份心,还是成全了他吧。不是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觉着,越是家里人口多的,越是要有一两个读书的,这样才会有人能支撑得起门面,就是将来他没读出个功名来,最起码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家里遇事也有个主心骨。”

    “这,你讲得有道理,我和你翠兰姐也是这么琢磨的,可是……。”董梁不再往下说,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没钱。

    “可是家里拿不出钱来,”喜二根接了董梁没说完的话:“梁子哥,我一直等着你开口,如今你不开不了口那就我由来替你说。二武要读书那会儿,我和三根还没分家,有他媳妇那个搅事精,我就是想帮你,也怕给你添麻烦。如今我单过,帮你也能随意,小武读书的钱,我给你出一部分,剩下的,你找敏子哥和董鹏凑凑,咱得让孩子能上得了学。”

    董梁有些难为情:“我本来也是想找你借点的,可你家四根也在读书,就没好意思开口。”

    喜二根不耐烦道:“行了,以咱两家的关系,废话就不要再讲,我这就找大嫂拿钱。”

    “还是我去找大嫂借吧。”董梁跟着喜二根回家,借钱的事,还是自己当面讲好一些。

    到了喜二根家,董梁刚说起借钱的事,就被吕氏一通埋怨,吕氏跟喜二根的说法一样,支持小武读书,同样也怪董梁不肯开口,还得自家上赶着将钱送给他,听得董梁除了点头道歉,再不敢搬出他那一套娶亲盖房子和读书是个无底洞的道理。

    小武终于能如愿以偿去私塾读书,兴奋的跑来找喜多多:“多多妹妹,我爹讲,明天就带我去见先生,等我认了字,就来教你。你已经认得了自己的名字,那我就教你认喜二婶婶的名字,还有大伯娘,喜二叔,喜三叔,喜四叔的名字。哦对了,还有我的名字,董小武。”

    还没有进私塾门,小武已经许了教喜多多认喜家人的名字,数来数去,喜家所有人的名字里,他却忘了一个,后来终于想起来,却是将他自己给添上了,吕氏和张兰听得莞尔,也没去纠正他,小孩子最是敏感,也最是不会撒谎,喜欢谁,厌恶谁,表达的也最是直接。

    “娘,伯娘,多多上学。”喜多多听小武讲了这一大通,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张兰抱起喜多多哄:“多多,先生不收女学生,等四叔回来,四叔教多多认字,好不好?”

    “多多,往后每日放学,我先来你家教你认我学过的字,你别着急。”小武急得仰着头抓住喜多多的小脚丫摇晃,他不想别人抢了他给喜多多当小先生的机会。

    喜多多却是闷闷不乐,小小的她也还不懂读书认字是怎么回事,可心里就是有一种可以称为失落的情绪,令她闷闷不乐,几个人怎么哄都没用,虽然她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失落。

    “多多妹妹,你别不高兴了,我带你去喜三叔家看木马刻的怎样了,好不好?”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哄喜多多,小武想起了树根木雕,希望喜多多能高兴点。

    “嗯,好。”兴致虽然不高,喜多多还是从张兰身上滑下来,将自己的小手递到小武手里,由小武领着去看她每日必看的大马。

    两个小家伙出了屋门,猛然一阵大风吹起,吹得两人迈不开步子,而后就听到前院传来一声声惨叫,吓得两人赶紧往后退,小武还将喜多多挡在身后,好像这样便可以吓不到喜多多,尽管他自己的小身子都吓得直抖。

    吕氏和张兰也听到了惨叫,张兰快步出来,一手抱起喜多多,另一只手将小武紧拢在身边。吕氏腿脚不利索,慢张兰几步出来,这时风已经小了很多,吕氏仔细听那惨叫声,惊道:“是莺莺。”

    第018章 烧身

    吕氏急急忙忙往外走,可越是急腿脚越是不听使唤,差一点摔倒。张兰赶紧将喜多多放下,上去一把扶住吕氏,嘱咐小武在家看着喜多多,不要出去,就扶着吕氏往前院而去。

    两人刚出了院门,胡莺莺的叫声戛然而止,吕氏不知是怎么回事,越是着急。看见已有人往喜三根家方向跑,吕氏越发催着张兰快一点。

    等到了喜三根家,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村民们见是吕氏和张兰,自觉给二人让出一条缝,让二人能进得去。

    两人急匆匆进到里面,就见喜三根手里提溜着一只大木桶,满脸气愤的看着地上。顺着喜三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一个人浑身透湿趴在地上,由于那人的头被高大的木马挡着,看不清到底是谁,衣服那明显被烧过的痕迹,显示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根,这是怎么啦?”吕氏由张兰扶着绕过木马,一边着急问喜三根。

    “莺莺身上着火了。”喜三根答道,语气不善,且情绪低落。

    看着头发已经快烧光的胡莺莺,吕氏焦急问道:“好好的身上怎么会着火。”

    张兰看胡莺莺被烧的那副惨样,一阵心悸,小声道:“大嫂,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将莺莺弄进屋去,这样会生病的。”

    一句话提醒了吕氏,吕氏催着喜三根抱胡莺莺进屋,又问院门口看热闹的人,有谁知道令狐郎中的去处。花婶子的大儿子花清明,说是他今早去山上摘野果子,还碰到令狐郎中在采药材,吕氏便央求他去请令狐郎中来。

    胡莺莺平时在村里得罪人不少,她除了跟花婶子走得近,其他的就再没什么关系好的人,所以遇到这事,也没人愿意帮她,喜三根将她抱进屋子后,院门口看热闹的人便走光了。

    在等待令狐郎中来的时间内,吕氏问喜三根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好好的胡莺莺身上会着火。喜三根黑着一张脸不答,吕氏沉下脸,讲喜三根要是不说,往后就再也不管他的事,喜三根这才说出了原委。

    喜三根自从将树根搬回来,就一直放在院门的门楼下,太阳晒不着,雨也淋不到。

    每日里有空便刻木马,忙活了两三个月,喜三根今日才算将木马雕成。因大嫂讲过树根很香,让他不要丢掉刻木马剔除下来的多余部分,哪怕是木屑也要留着,好装在包袱里,放在屋内,进了屋里就可闻到香味,就算是给屋子熏香了。吕氏和张兰都喜欢闻那树根的香味,觉得闻着那味,浑身都舒服。

    虽然一直没有闻到过大嫂所说的那个香味,不过只要是大嫂讲的话,喜三根都听,雕完木马后,便找了个大包袱,将碎木屑包起来,又将废弃的树根拾捡到篮子里,准备先将包袱和篮子送到后院,再回来拿木马。

    刚出了院门,喜三根忽然觉得肚子痛,顾不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急急跑进茅房,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茅房的地上,就开始蹲便。

    等他站起来系好裤子,一抬头,看见胡莺莺拿着一根烧着的木棍,正在往木马身上戳。喜三根大喝一声,胡莺莺下意识扭过头来看,这时忽然一阵大风起,木棍上的火苗一下子窜到胡莺莺身上,她的头发也烧着了,立时惨叫出声。

    此时不是追究胡莺莺烧木马的时候,喜三根快步跑进厨房,提起地上装满水的木桶,紧赶着将水泼到胡莺莺身上,喜三根泼水泼得急,水又多,胡莺莺支撑不住便扑倒了,而后就没了声音,再然后就是吕氏和张兰看到的情景了。

    没有等多久,令狐郎中就跟着花清明匆匆而来,给胡莺莺诊脉后,令狐郎中回避,由吕氏和张兰查看胡莺莺身上的伤势。

    胡莺莺脸上没有烧伤,应是火没有烧到她的面部,反而是摔倒在地时面部朝向地面,所以脸上的碰伤较严重。给她脱衣裤时,衣服沾在身上脱不下来,吕氏用剪刀将衣服剪开,而沾在皮肤上的衣服碎片却不知该怎么办。

    “我来。”喜三根话音落,胡莺莺身上的衣服碎片已经被他很利索的揭下来。

    吕氏埋怨他:“哎哟你慢点,你这样弄,伤会加重的。”

    “重就重,死了才好。”喜三根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怒气。

    随着喜三根过于粗鲁的动作,胡莺莺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吕氏赶紧问她感觉怎么样,胡莺莺疼得直哼哼,闭起眼睛不讲话。吕氏气她用火棍烧木马,也就不再问她,让喜三根又脱了她裤子,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一遍。张兰在喜三根揭胡莺莺身上的衣服碎片时,就已经退开在一边。

    上身的烧伤严重,没有几块好地方,随着喜三根揭去衣服碎片,那个地方的皮肤也连同一起被揭了去,即使皮肤没有被揭掉,那伤势也是惨不忍睹。下身倒是没有烧伤的地方,两个膝盖青肿,是扑倒时磕的。

    检查完,吕氏给胡莺莺身上盖了被子,也不管胡莺莺因被子摩擦皮肤疼得直抽冷气,向避在外间屋的令狐郎中讲了伤势。

    令狐郎中再一次给胡莺莺诊了脉,吕氏问:“怎么样?”

    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蒙着油纸的小瓷坛,令狐郎中将小瓷坛递给吕氏,道:“无甚大碍,听花清明讲了是着火,我来时带了些自配的烧伤药膏,搽上些时日便会好。”

    “会不会留疤。”吕氏还没接话,胡莺莺倒是先开了口,因说话牵动脸上的伤,更是疼得哎呦哎呦的哼哼。

    令狐郎中没有回答,只管收拾药箱,胡莺莺又问了一遍,令狐郎中这才答道:“树能活千年,必是有上天庇护,即便只是树根,内里也是有灵性的。”

    却是答非所问。

    说完,令狐郎中背起药箱便要走,胡莺莺心里有鬼,没再讲话,倒是张兰好奇,问道:“这树根的灵性,与是否会留疤有何关系?”

    令狐郎中笑着摇头,反问道:“多多可好?”

    第019章 木马

    “呀,多多。”令狐郎中这一问,张兰才想起只有多多和小武两个孩子在家,这会儿还不知吓成什么样子了,急匆匆出了屋子就往家跑,管他树根和留疤有什么关系。

    “三根,你自己给莺莺上药。”吕氏也担心多多,把小瓷坛顺手搁在炕头,交代了一句也急匆匆走了。

    令狐郎中却是不急着走了,笑眯眯对喜三根道:“这药膏的材料难得,需二两银子一坛,每三日得用一坛。若想身上不留疤,此药膏用满五坛后,须得换药膏,新药膏五两银子一坛,一个月用一坛,用满两年后疤痕全无。”

    喜三根烦躁:“我就不该救她,不如死了算啦,莫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也不会花在这狼心狗肺的婆娘身上。”

    “那好,我便将药膏拿走。”令狐郎中伸手去拿炕头的小瓷坛。

    胡莺莺比令狐郎中的动作还要快,迅速将小瓷坛抱进被子里,也顾不上因这个动作而使多半个上身裸露在外面,紧紧地抱着小瓷坛不撒手,嘴里央求着:“我治,令狐郎中,不管想什么办法,我都会治。”

    喜三根看她在别的男子面前连羞耻都不顾,恨不得一拳将她打死。

    令狐郎中快速避出去,隔着墙道:“三根,我顺便将木马带去给多多,银钱的事你二人商量后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决定是否配药膏。”便匆匆离去。

    张兰回到家,喜二根和董梁正在石磨盘上碾谷子,董梁推着石滚子转,喜二根围着石磨盘跟在他身后,一边翻动石磨盘上的谷子,一边用笤帚将谷子扫到石滚子能够碾得到的范围。小武和喜多多在石磨盘不远处剥花生吃,小武剥出花生豆,先往喜多多嘴里塞一个,再往自己嘴里塞一个,每个花生壳里面两个花生豆。

    看见张兰回来,喜二根和董梁都站住,喜二根问张兰:“前院怎样了?”

    喜二根本来是在帮董梁家挖花生,听到路过的人说起胡莺莺着火的事,赶紧回家来,董梁不放心,也跟着来到他家。

    对于喜三根因胡莺莺跟张兰长得像才娶她,喜二根心里一直膈应,他回来后,没有直接去前院,而是在家里等信,看喜三根是否需要他帮忙。

    喜二根等得心里焦躁,在屋里院里来回的转悠,董梁便找出一袋谷子倒在石磨盘上,拉着他一起碾起谷子来,这下他由胡乱转悠,变成了围着石磨转。

    “令狐郎中讲无甚大碍,开了药膏给她。”简短回答过这个问题,张兰便去跟两个孩子说话,她也不想多提胡莺莺。

    吕氏回到家,看两个孩子没事,心放下一大半。

    当喜多多看见令狐郎中搬着木马进了院子时,立时欢呼着跑了过去,待令狐郎中将木马放在树下,她就迫不及待的让令狐郎中把她抱起放在马背上骑着,兴奋之至的她,在令狐郎中的脸上亲了一口。

    冷不防被一个小姑娘亲了脸,虽然这个小姑娘还不足两岁,令狐郎中还是愣怔了一下,继而脸上露出笑容,而非院里几个大人所担心的反感。

    院里的几个大人都知道,令狐郎中有些洁癖,除了银钱外,他不收病患家里送给他的任何物品。诊治完病患,手是要立时洗干净的,而且是反复洗几次。对于小孩子,他偶尔也会哄逗几句,除非那孩子生了病,他却是从来不碰的,唯独对喜多多例外。

    坐在屋门前纳鞋底的吕氏,跟令狐郎中闲聊:“令狐郎中,我认识你也有十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家小。”

    “我尚未娶亲。”扶住兴奋得在木马上动个不停的喜多多,令狐郎中答道。

    董梁好奇:“你还未娶亲?我记得十年前你就这副模样,十年来你的样貌几乎丝毫未变,令狐郎中你贵庚几何。”

    令狐郎中信口道:“二百四十岁。”

    “二百四十岁,那不成了妖精了。”知道令狐郎中是不想说自己的岁数,董梁也不介意,反倒跟令狐郎中开起了玩笑。

    小武也很想骑木马,可他做为多多妹妹的哥哥,还小小的他还是很要面子的,忍住没有提出来,可那不时瞟来的小眼神,暴露了他的想法。

    令狐郎中向小武招手:“小武,来,这木马太大,你坐在多多身后,多多便不会往后倒。”

    “哎,来了。”小武应道,小跑着到了木马跟前,爬了几次没上去,令狐郎中将他抱起放在喜多多背后,小武搂住喜多多的腰,兴冲冲道:“多多妹妹,我会护着你。”

    语气里充满着豪气,只是那稚嫩的声音,听着少了些罡气,反是玩耍意味十足。

    说笑了一会儿,令狐郎中指着石磨盘问:“,二根,可否卖给我一些小米。”

    碾了这一会儿,谷子壳已经基本褪掉,黄澄澄的小米和谷糠互相夹杂在一起。

    喜二根赶紧道:“这些小米你只管拿去就是,又不值什么。”

    令狐郎中大笑:“哈哈,你这真是拿着黄金当元宝,你可知道这小米的市价是多少。”

    令狐郎中所说的元宝,并不是指金元宝,而是指用金色的纸叠成的元宝形冥钱。

    “我种谷子只是为自家吃,管他市价几何。”本地以前没有人种谷子,当初喜二根用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