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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月传奇第16部分阅读

    秦弓愣愣的看着那箭,口中只道:“若不是我要召动天狼箭,大哥就不会死了。没有想到是我害了大哥!”

    白泽一旁拉住秦弓胳膊,将他扶起道:“秦兄弟你先不必自责,那存孝既是天狼箭魂所化,如今又还作天狼箭,那也是天意而已。”

    秦弓茫然点头道:“是么?”

    白泽又道:“是啊,何况现在他不是正长随你身么?这又何尝不是好事?你又何必耿耿呢?”

    秦弓听得这话,蘧然一醒道:“不错,白大哥说得对,从今往后,存孝大哥便能长与我并肩作战了!我确实不该有泪!”伸袖将双眼一抹,“怪不得当初见到存孝大哥时我便觉得我与他这般亲近,原来我们早在前世便曾同生共死,现在我们又可如以前一样,我应该高兴才对!”说罢复将天狼箭收起。

    一边的李嗣源见此情形又惊又奇,问道:“秦小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弓微微一笑道:“我那存孝大哥原本不是凡人,现在不过是恢复他的本神罢了。”

    李嗣源点头道:“十三弟那一身本领原也不是我等世俗之人可比。不过据此说来,你们两位难不成也是天上之神仙?”

    白泽接口道:“李将军果然聪明,猜得丝毫不错。”那天界魔界之事白泽并不愿与之多说,随口应得一声也便是了。

    李嗣源顿时肃然起敬,拱手道:“在下凡夫俗子,不识两位仙体,冒犯了。”

    秦弓摇手道:“大太保哪里的话,实在是太多礼了。”转头又向白泽道,“白大哥,此地事情已了,我看我们还是走罢。”

    白泽哦得一声,却朝李嗣源道:“承蒙将军告之存孝之事,在下送个消息给将军也算酬谢。”却将朱温被杀一事说与李嗣源听了。

    李嗣源听得这消息大喜道:“原来那厮竟是死了,实在是个天大的喜讯!我须即刻回营将这消息告之各路人马。”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复将手一拱,道声多谢,快步上马,绝尘而去。

    秦弓望了望他身后留下的尘土,叹了口气道:“这人世看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之处了!只是那魔界,大抵也是一样的厮杀纷争罢?”

    白泽正色道:“这人世间眼下是一片纷乱,但总会有一个人可以将这纷乱荡清,造就一个太平盛世。那魔界也是一样,而魔尊你,既然不希望看到杀伐和乱离,何不亲手来缔造一个平安喜乐的净土呢?”

    秦弓抬头,头顶一片清空。

    “神也罢,魔也罢,人也罢,我,要的只是个可以安守的净土罢?”他如是想着,“我可以缔造出一个没有战争与杀戮的净土么?”他轻声的问自己,一瞥眼看到的却是白泽那满是期望和信赖的目光,不由心头一热,那百年前的豪情和傲意似乎又充满了胸膛,在心尖徘徊激荡开去。

    “如果没有净土,那净土就由我来创造!”

    他深深地看了白泽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间,却如同许下了一个承诺或者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作为活着的生灵所存在的意义。

    白泽重重的点头,以作回应。

    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在这一时空里暂时的留驻,宛如在某一个历史的石碑上刻下一道深痕。

    “我们回去!”秦弓畅意道。

    白泽摇头道:“我暂时不回魔界了。”

    秦弓一愣道:“这是为何?”

    白泽笑了笑道:“你忘了么?我不只是魔界的白泽,还是人间的钱王的儿子。”

    秦弓听这一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回钱塘?”

    “正是,人间事一了我就立刻回魔界辅助魔尊!”白泽点头道,“人间日短,最多一、两个月我便能回来了。”

    秦弓一沉吟道:“也好!”

    两人分手作别,秦弓却并不返回魔界,自纵云往山东方向而去。

    不消片刻,便已能见那巍巍泰山。秦弓按落云头,在山脚边落下,抬眼处,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口两棵大树参天而立,茂盛的枝叶托天而起。树边的那块石碑上青苔丛生,将文字掩去,难以看得清楚。然即使没有这石碑,秦弓也清楚的知道,这里就是他出生之处:禹王村。

    他缓步入村,村中的一草一木与他离开之时依稀仿佛。只是旧时的玩伴而今又会在哪里呢?想到幼时的种种,恬然的笑容泛上了他的唇边。

    他站在一间小屋前愣愣的出神。这便是他长大的地方呵!他似乎能清晰得听到蓼莪姐姐带笑的斥骂声,清楚的看到自己顽劣的身影。看着屋门上那把锁,他伸出手去,却又缩回。这一进门后,便永不再回来了;看得这一眼后,他就再也不是秦弓了。

    他静静的站着,任童年的点滴在脑中缓缓流过,让思绪随意的奔走着。

    茅檐低低,人影渐长。落日的余辉斜过屋顶,射入他的眼中。此时的他,心中没有纷争,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乱离。这一刻,若能永远留驻方是他心中所愿吧?然而,他必须离开这里,在纷争与杀戮中去折冲,在鲜血与乱离中去决荡。

    “如果以后的一切,竟可以使整个的色界天也如这里一样的平静安乐,那流淌而出的鲜血也应该会有所意义吧?”他如是想着。

    他伸手,将门锁轻轻一捏,那锁应手而开。

    轻轻推开门,随着一声“吱呀”,门内的景象尽在眼中。那一桌一椅,依旧是当日离开时的模样,只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将木纹掩住。

    离开的那天,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她吧?

    一个妙曼的身影忽然跳入了他的脑中,随即那身影又化作一个甜甜的笑容,一个温柔的声音,一个可爱的名字——罗漪。

    自那一天起,她就不曾离开过他,总是这般的陪伴着他,所有的快乐烦恼,都因着她的存在而变得美妙。

    这一刻,她却不在他身边。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一点点孤单与失落。原来平静安乐的生活也需有一个她一起分享才是真正的快乐罢?

    离开魔界时,因为觉得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所以他并没有与她招呼一声,便匆匆出发了,而今站在这小小的木屋前,却突然想起她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得心神一漾。

    他终究没有走进屋子,那屋中的一切都不忍去改变,哪怕是地面上的灰尘,也不忍再印上一个脚印。

    他转身,悄没声的离开了禹王村。耳中依稀听到的,是村尾那条黑狗快意的吠声和沁风掠过村口时摇动古树发出的沙沙声。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乱离(一)

    罗漪静静的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柔荑。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仔细地望着这个女子。柔荑却躺着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如同厚重的屏障,将眼遮去。自魍魉天而回,她便一直昏迷不醒。

    “这个就是他曾深爱的女人么?”罗漪心想。屋外隐隐传来的是胜巽天片刻不停的风声。风自无名处而来,又自无名处而去,不曾带着任何的情感。因风而动的,只是自己心头的烦恼或快乐罢?

    柔荑的睫毛微微抖动,抿紧的嘴唇微微上弯,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形。罗漪心头一颤,这一丝坚毅的神色与他何其相似!那一刻他说的话依旧如大鼓在心中猛烈的敲打撞击:“对当初的我来说,天魔两界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她!”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这样的重要。”罗漪一手支颐,目光落在空处,“那我呢?在他心里,我只是个只会惹麻烦,爱发脾气的大小姐吧?”

    柔荑的脸色是一种匀净的咖色,透出的是狂野与骄傲。

    “他们才是一类人呢。他们曾在前一世历过生死,想来她也这般的爱着他吧?”想到这里,罗漪忽然心中一动,缓缓提起右手,按向柔荑额头,“她在想些什么?”

    罗漪将触感伸入柔荑的思绪,想要探知她心中的想法。

    柔荑的脸上忽然现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眼球跟着急速的转动起来。

    罗漪浑身一颤,脸色微微发白,她的思绪正影响着她吧?

    罗漪撤回右手,轻轻的拢了一下自己的发梢,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在屋外,微风扑面,有清爽的感觉。罗漪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胜巽天正有着无穷的热闹和欢腾,毕竟,能够一举将式微的势力削弱到如斯地步,实在是这百年来的头一遭。而魔尊复出,神箭乍现,更被传得绘声绘色,一个个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罗漪在树阴下缓步而过,耳中听到的是远处传来的欢笑声,而那快乐都是别人的,热闹也是别人的。而自己拥有的,只是一个孤单的身影。那个自离了首罗天便朝夕相处,不曾有片刻分离的他,如今并不在身旁。而另一个安睡着的女子心中反复出现的男子却总是他的样貌。

    罗漪抬头,眼中满是迷惘,这一刻的她,仿佛失去了依凭,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圆形的月门在风魔殿中打开,跨出月门的,正是自人间而回的秦弓。

    等候多时的白藏立刻迎上前来,秦弓不待白藏说什么,问道:“罗漪呢?”

    白藏忙答道:“罗漪公主和柔荑姑娘在散云阁休息呢,那柔荑姑娘一直昏睡不醒,却不知如何才好。”

    秦弓眉头微皱,道:“我且去看看再说。”正要举步前往,忽见殿外一人匆匆而入,口中兀自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正是当日轮值的风族战士。

    白藏喝道:“慌慌张张的,没半点规矩!”

    那战士被他一喝,连忙诺诺称是,更不敢多言。

    秦弓一笑道:“宗主吓着他了,到底什么事情,快些说来。”

    那战士转头看了白藏一眼,却不敢就此说话。

    秦弓轻轻唔了一声,回顾白藏道:“风族的战士果然是纪律严明,宗主也当真是威仪非凡。”

    白藏听得这话吓了一跳,暗想:“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指我不把他放眼里么?”忙道,“属下不敢。”复朝那战士道,“魔尊问话呢,还不快些回答!”

    那战士方才道:“禀魔尊、宗主,适才罗漪公主离开了胜巽天,我等不敢阻拦,小的才特来报之。”

    秦弓闻言大惊:“离开这里?!她要到哪里去?”

    白藏心中倒是微微一松,他原以为式微有了什么动静,手下士卒才会如此慌张,听得是罗漪之事,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深知罗漪与秦弓的关系,却也不能不紧张一下,忙问道:“可知她往什么方向而去,离开时可有说什么话?”

    那战士想得想道:“她只说要走……也不知道去哪里,是往胜巽天以东而去了。”

    秦弓哎呀一声,便欲腾身追去,却被白藏扯住:“魔尊哪里去?”

    “放手!”秦弓哼了一声道,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白藏不敢不听,松开了手,口中却道:“魔尊且听我一言,再走不迟。”

    “说!”秦弓听得罗漪离开,心中不免焦躁,又见白藏阻拦,话音中大是不悦。

    “魔尊要着眼的应是整个魔界乃至整个色界天。而今式微初退,尚有无数大事须做。大长老命我即刻带魔尊前往魔界主星无明天接掌尊位。

    那罗漪公主虽然重要,不过她既是向东而行,那里都是我们的地域,料无大碍,您也无须着急。凡是应以大局为先,儿女为后啊!”

    “废话!” 秦弓深深的看了白藏一眼,低喝道,“我行事处世须不用你来教导!”如炬的目光在白藏脸上扫过,白藏竟是不敢对视,低下头去。

    “大局是尔等的大局,罗漪却是我的罗漪!”秦弓抛下这句话便冲出了大殿,只将个白藏丢在当地。

    白藏抬起头来,眼望着秦弓远去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口中喃喃道:“天狼,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一瞥眼,见那战士还傻傻的愣在当地,想到适才秦弓丝毫不给情面的斥责都给这个下属给看去了,心中微微闪过一丝怒意,一拂袖,自往后殿而去。

    秦弓展开蹑空术,腾身出了胜巽天,只往东飞行,行得多时却不见有罗漪的踪影,心中更是着急。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心中闪过,一通胡思乱想,反倒更添心乱。左右彷徨之际,呆立半空,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定得定神,心中暗叹道:“秦弓啊秦弓,枉你自以为是,而今却是这般的不知所措。”却不知情之一字,最易乱人心神,更不管你是魔尊还是凡胎。

    “她会去哪里呢?”秦弓心中盘算道,“漪妹她自小便长在首罗天,出得首罗天就和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朋友至交的,若是真要有个去处,也只能是回首罗天吧?”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辨明方向,直往摩毓首罗天而去。这一刻的他,心头念及的全是罗漪,却把昏睡在胜巽天的柔荑暂时搁在了一边。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乱离(2)

    色界天中星汉浮动,闪耀在身周的是明灭的众星。秦弓无暇观赏,他因要一路寻觅罗漪踪迹,是以不曾以天狼箭划出渡空月门,只顾全速向前行走,只觉星河向身后倒泻,如同化作了光粒一样飞逝而去。

    正行间,忽见前方一道结界挡住去路,那结界上有一个极大的印记,却是以地、水、风、火、空、魅六道魔符交汇而成。秦弓驻足而立:“到了天魔交界了么?”此处正是天魔两界的交界处,这结界乃是由当年魔界六族长老合力布下,以御天界入侵。

    秦弓缓步向前,伸手虚虚的触向结界,不料手指离结界尚有一寸之遥,便觉指尖一痛,如同被灼伤一般。秦弓一愣,暗道:“这结界数百年不曾触及怎地不曾衰退,反倒显得更加厉害了?难道是曾修补过了不成?”又想:“首罗天在色界天顶,如想到达,必须得穿过此结界方成,漪妹料来没有这样的神通,那她又去向何处呢?”

    正思忖间,忽觉胸前天狼弓微微颤动,忙将手一张,把天狼弓擎在手中。转身看处,身后三尺之遥已悄没声的多出两个人来。

    “何人大胆,竟敢擅动结界?!”其中一人白衣白发白须,声音隐约有些苍老。另一人黑盔黑发黑脸,却不曾作声。

    秦弓见此两人,心中奇怪:“这两人看模样应是魔族中人,只是当初我在魔界时怎地不曾见得?”倒也不敢大意,只是一拱手道,“在下因寻找一朋友到此,不知两位是何方高人?”

    白衣人双眼只是看着他手中的弓,问道:“喂,年轻人,你手中的可是夜摩天狼弓?”

    秦弓见他识得此弓,料他应知道自己身份,当下微微一笑道:“正是……”不料刚说得这两字,那白衣人忽然将身一欺,冲上前来,大喝道:“小子拿命来!”此人动作极快,口中说话,身子已到秦弓眼前,将手一张,一股热浪直扑秦弓面门,正是火族的御火术。

    秦弓大吃一惊,慌忙间不及躲闪,更不及开弓,一挥右手,也运动御火术,硬碰硬的挡了上去。

    双掌相击,火星四射,热焰奔腾。

    白衣人顺势向后翻了个身,稳住身形。秦弓吃这一掌,竟也往后连退数步,却忘记了背后正是结界所在,背部与结界一碰,立时如触电一般跳了出来,那感觉直入心肺,如同五雷交焚一般,实在痛苦非凡。

    白衣人哼哼冷笑,展开双臂,只见他身后火焰升腾,映衬着他满头飞舞的白发,宛如一只怪鸟一般。

    “朱雀之舞?”秦弓脱口道。他曾听得蓼莪说过,这朱雀之舞是火族中极为精深的奥义,只有为数极少的几人能够自由操控。

    白衣人更不说话,凌空飞起,身后带动出长长的火焰,如同朱雀的长尾。整个人化作一只烈火之鸟直扑秦弓而来。

    秦弓将身斜刺里一窜,半空中挽开天狼弓,喝声“着!”百余支光箭乱射而出。

    白衣人所幻的朱雀不避不闪,只将双翅一振,光箭竟是不曾伤得他分毫。那朱雀仰首一声长唳,如闪电般直飞向秦弓。那速度快得惊人,一瞬间便自秦弓前胸入,后背出,从他身上穿越而过。白衣人在秦弓身后站住,收了法身。转头看处,但见秦弓全身上下皆有火焰冒出,吞吐的火舌将他的身躯吞噬、燃烧,冲天的火光将他的身影全然遮去。

    白衣人嘿然而笑道:“我道他有什么三头六臂的,原来也……”话到中途,却僵在当地,一脸的得色化作了惊诧。

    但见火光渐散,现出秦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