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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之碧玉刀第7部分阅读

    ”

    顾道人道:“我们为什么不先到楼外楼吃了饭再去。”

    华华凤冷冷道:“干我们这行的人,本就吃惯了苦的,你们既然要跟我去办案,也就得受点委曲。”

    顾道人不说话,愁眉苦脸地买了几个蛋,慢慢地吃着。雨下得更大了。

    华华凤道:“大家最好是多买几个蛋,在路上吃。”

    卢九道:“我们现在就动身?”

    华华凤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路却并不近。”

    乔老三也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地方究竟在哪里?”

    华华凤伸手往湖岸对面的山蜂指了指,道:“就在那边。”

    乔老三道:“好.我去找条大船,我们先坐船去。”

    华华凤道:“不行。”

    乔老三怔了怔,为什么不行?”

    华华凤板着脸道:“湖上的船家,每个都可能是青龙会的眼线,我们绝不能冒一点险。”

    乔老三还想再说什么,看见她冷冰冰的脸色.就什么也不说了。

    段玉忽然走到她身边,悄悄道:“你知道你现在看来象是个干什么的?”

    华华凤道:“还象个女贼?”

    段玉笑道:“现在你当然不象女贼了.只不过象是个女暴君。”

    大家既不能施展轻功,又不能露出形迹,只有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了一段路,天已黑了,走到对岸的山脚时,夜已很深。

    这座山既不是栖霞,也不是万岭,山路崎岖,就算在春秋佳日,游山的人都很少。

    在这种雨夜里,一个没有毛病的人,更是绝不会上山去的。

    卢九、顾道人、乔老三、段玉、王飞这些人的神经都正常得很,连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现在他们却只有跟着华华凤上山。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要解开这秘密,就一定要抓住花夜来。

    只要能破了这件案,无论要他们吃什么苦.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这要命的花夜来,实在是一个害人精,什么地方都不躲,偏偏却要躲在这种要命的地方。

    雨还是没有停,而且连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江南的春雨,本就象离人的愁绪一样.割也割不断的。

    新买的蓑衣和笠帽,好象并不太管用。

    大家的衣裳都已湿透,脚上更满是泥泞。

    上了山之后,泥更多,路更难走,风吹在身上,已令人觉得冷飕飕的,刚才吃的那几个蛋,现在也不知哪里去了。

    每个人都觉得又冷,又饿,又累,但却也只有忍受着。

    因为这本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好容易才爬到山腰,华华凤才总算停下来,歇了歇气。

    她也是个人,她当然也累了。

    王飞忍不住问道:“到了没有?”

    他说的声音已压得很低,华华凤却还是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这位名声赫赫的霹雷堂主人,居然也吓得不敢开口了。

    就在这时,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华华凤立刻一挥手,窜入了道旁的树林.整个人伏倒在地上。

    大家立刻全都跟着她窜进去,伏下来。

    地上的泥又湿又冷,大家都似已完全感觉不到,因为脚步声已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他们面前。从杂草中看出去,只见一个被着蓑衣的老樵翁,摇摇晃晃地从山上走下来,一只手拿着把破伞.一只

    手提着个酒葫芦。

    看来他已经喝得太多了,连路也走不稳,嘴里还在醉醺醺地自言自语,好象还准备到山下去打酒。

    就因为他已喝得差不多了,所在这种天气里,还要下山打酒。

    —个人若已喝到有了六七分酒意时,要他停下来不喝,实在比要饿猫不偷鱼吃更难。

    ——难道这老酒鬼也是青龙会的属下、花夜来的眼线?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连动都不敢动。

    他们都已是老江湖了,打草惊蛇这种事,他们当然不会做的。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这老鬼走下了山坡,渐渐连脚步声都已听不见了。

    王飞才忍不住道:“难道他….”“嘘!……”他刚说了三个字.就立刻被华华凤打断!

    绝不许开口!绝不许开口!若是惊动了花夜来,这责任谁担当得起?

    大家只有沉住气.爬在泥泞中,等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象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也不知等了多久,华华凤总算站了起来,打着手式,要他们接着往山上走。

    这时他们不但脚上是泥,身上也全是泥,段玉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别人却居然还是连一点埋怨之色都没有,就连卢九爷这么样喜欢干净的人.都毫无怨言。

    每个人都只希望能抓住花夜来那女贼,为卢小云复仇.为段玉洗刷冤名.为大家出口气。每个人都很信任华华凤.这位鼎鼎大名的七爪凤凰,办案时果然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令人不能不佩服。

    山上更黑,更冷。

    华华凤忽然又停下来,伏在树林里。

    林外有一片危崖,危崖下居然有两间小木屋,里面还燃着灯。

    ——难道这就是花夜来的潜伏处?

    大家伏在地上,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希望能赶快冲进木屋去,一下子将花夜来捉住。

    华华凤却是很沉得住气,看来她已打定主意.不等到十拿九稳时,她绝不轻举妄动。

    木屋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又等了很久.就象是等了一百年似的,华华凤才终于悄悄道:“我一个人先进去.你们在外面将木屋围住,等到我招呼时,你们再闯进去。”

    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孤身进去涉险?为什么不索性一起闯进去?”

    大家都不懂。

    可是她既然这么样说,就一定有道理的,大家都只有听着。

    华华凤身形已掠起,就象是股轻烟般,掠了过去。

    这位七爪凤凰,功夫果然不弱。

    只见她在木屋外又听了听动静,才一脚踢开门.扑了进去。

    这时大家也全都展动身形,围住了木屋。

    每个人的身法都很快,每个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看来花夜来这次就算是条狐狸,也是万万进不了的了!

    忽然间,木屋里“砰”的一声,华华凤在厉声大喝:“花夜来,看你还能往哪里走?”

    顾道人、王飞、乔老三,都已沉不住气了,已箭一般窜出去,闯入了木屋。

    然后三个人就全都怔住。

    木屋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华华凤。

    (七)

    木屋里又脏又乱,还带着一阵阵劣酒的臭气。

    屋角堆着一堆柴,桌上点着盏破油灯。

    华华凤正悠悠闲亲地坐在灯畔,用一块干布擦着头发上的雨水。

    “花夜来呢?”

    “不知道。”

    王飞第一个叫了起来:“你也不知道?”

    华华凤悠然道:“我既不是她同党,也不是她朋友,她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每个人全都怔住。

    顾道人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你自己明明说,你已查出了她的下落。”

    华华凤嫣然一笑,道:“那是骗人的,完全都是骗人的。”

    顾道人又怔住,华华凤道:“我既不是七爪风凰,也不是女捕头,我只不过是个专喜欢抬杠的小姑娘而已,你们这些老江湖难道真的看不出?”

    顾道人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身泥,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

    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呆子.是个白痴。

    别人的感觉,当然也跟他差不多。

    五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乱转.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华华凤忽然道:“我这么样做.只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你们。”

    “试探我们?”

    华华凤道:“我总怀疑你们之中,就有一个是龙抬头老大。”

    她接着道:“只有龙抬头老大,才知道花夜来的下落,才知我是骗人的,我这样做,他心里当然有数,就算肯跟着我受这种冤枉罪,也一定难免露出些破绽来,我就一定看得出。”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现在你看出来没有?”

    华华凤道:“没有。”

    她又嫣然一笑,道:“看来你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人,我以前根本就不该疑心你们的。”

    一个笑得这么甜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说你是个大好人,你还能发得出脾气来么?

    卢九也只有叹息一奇书电&子书声.苦笑道:“现在姑娘你还有什么吩咐?”

    华华凤道:“只有一样了。”

    她眨着眼,微笑道:“现在大家最好是赶快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喝碗热汤,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八)

    小楼的窗子还是开着的,灯却已灭了,雨已停了。

    他们划着原来坐出去的那条小船.又回到这里来.一路上段玉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华华凤偷偷地瞟着他,搭讪道:“不知道那位被人装在箱子里的仁兄还在不在?”

    段玉还是板着脸,不开口。

    华华凤道:“猜他们还在不在?”

    段玉不猜。

    华华凤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你生什么气?凭什么生气?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你受了罪,我难道没有在受罪,你一身泥,我难道不是一身泥?”

    段玉忽然也跳了起来,大声道:“谁说我在生气?”

    他一叫,华华凤反倒怔住:“你既不是生气,一张脸为什么板得象棺材板一样?”

    段玉大叫道:“因为我心里不高兴。”

    华华凤道:“为什么不高兴?”

    段玉道:“你若是我,你会不会高兴?”

    华华凤说不出话来了。

    无论谁遇着段玉遇见的这种事.心里都绝不会愉快的。

    华华凤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现在你怎么办呢?”

    段玉道:“不知道。”

    他跳起来,掠上了小楼,拔开了门栓,冲出去——他也想看看那位被人装在箱子里的仁兄还在不在?

    那个人居然还在,居然正在外面的小厅里,吃昨天剩下的包子,喝剩下来的酒。

    他身上穿的,还是他从箱子里出来时,穿的那套内衫裤.还是赤着一双脚。脸色却比昨天更苍白、更憔悴。

    段玉也坐下来.开始吃包子.喝酒。

    这人忽然笑了笑,道:“包子还没有臭。”

    段玉也笑了笑,道:“肉也没有臭,虾也没有臭.鱼丸也没有臭,我的人却臭了”这人微笑道:“看来你好象也被人装进箱子里去过.而且还是漏水的箱子。”

    段玉叹道:“我情愿被人装在箱子里,那至少比被人骗得象土狗满地滚好。”

    这人道:“你被谁骗?”

    “被我。”

    华华凤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出来,淡谈道:“他的确是被我骗得白滚了一个晚上,可是这件衣服……”她忽然扬起了手,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女扮男装时穿的那件紫绸衫。

    现在这件紫衫上竟也全是泥。

    华华凤眼睛盯着那人.冷冷地说道:“这件衣裳本该好好地躺在屋里睡觉的,怎么会也滚了一身泥,难道它自己会长出脚来走出去?

    先到凤林寺去鬼鬼祟祟地偷听,再鬼鬼祟祟地跟着去打滚?”

    这人苍白的脸.已变得有点发红。

    华华凤冷笑道:“衣服上当然不会长出脚来的,你身上却有脚!”她瞪大了眼睛.瞪着这个人,忽然大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到凤林寺去,又跟着我们上山?难道你也想找花夜来?你究竟是什么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人已发红的脸.忽然又变得苍白,好象想说什么,却又偏偏说不出。

    窗外面的雨水,忽然响起了—阵摇船声。

    段玉和华华凤不由自主,想到那小屋中去看看,这脸色苍白的神秘少年,却已突然凌空翻身,箭一般窜出了门外。

    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已从窗外的湖面上箭一般窜了进来。

    一个瘦削、修长、面容清癯、神情严肃的老人,赫然正是卢九。

    他身上的衣服也还没有干透,也还带着一身泥,一张脸也板得像棺材板一样。

    华华凤吃惊地看着他,勉强笑了笑,道:“你还没有回去?”

    卢九冷冷道:“我还没有回去。”

    段玉笑道:“幸好这里还有酒.喝两杯驱驱寒气如何?”

    卢九冷冷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看他的脸色,无论谁都看得出他绝不是来喝酒的。

    华华凤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来喝酒,来干什么?”

    卢九道:“来杀人!”华华凤笑不出了“来杀人,杀谁?”

    卢九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铁水是我至交好友,小云是我独生爱子,无论谁杀了他们.我都不会让他活过今夜。”

    段玉也笑不出了。

    华华凤道:“你是来杀他的?你明明知道杀人的真凶并不是他?”

    卢九冷笑道:“杀人的刀,是段家的碧玉七星刀,杀人的凶手,不是他是谁?”

    华华凤怔住。

    她实在想不通卢九为什么会忽然间改变了主意的?

    卢九道:“我的确不愿与段飞熊结仇,但杀人之仇,也不能不报。”

    华华凤道:“所以你当着别人的面,虽然故作仁义.别人一走,你就想来要他的命。”

    卢九道:“不错。”

    华华凤道:“你不怕杀错了人?”

    卢九道:“杀错了一个人,不能放走一个仇人。老夫一生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级然杀错个把人,也是寻常的事。”

    华华凤冷冷道:“你不怕别人杀错了你!”卢九淡淡道:“老夫年过半百,今日既然来了,就早将生死两字置之度外。”

    他目光刀锋般盯着段玉.突然厉声道:“亮你的碧玉七星刀。只要你有些手段,不妨将老夫的头颅也割下来,作你的饮酒器。”

    段玉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喝酒’向只是用酒杯喝的。”

    卢九道:“我却想用你的人头作酒杯,盛满你的鲜血作酒,祭我的亡子英魂。”

    他的声音已嘶哑,一双眼睛钉子般盯在段玉的咽喉上,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已鹰爪般扬起,仿佛恨不得一爪洞穿段玉的咽喉。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已将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力.全都聚在这双手上.只要一着击出,必定是致命的杀着!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人大声道:“你千万不能出手,千万不能杀错人!”喝声中,一个人从门外直窜了进来,竟又是那脸色苍白的神秘少年。

    这少年究竟是谁?他怎能知道卢小云不是死在段玉手下的?怎能会知道卢九杀过了人?

    他当然知道。

    这世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证明卢小云不是死在段玉手下的。

    因为他就是卢小云!

    (九)

    卢小云竟没有死!看见自己明明巳死了的儿子.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卢九居然并没有露出丝毫惊奇欢喜之色。

    卢小云已跪下,垂着头跪在他面前。

    “孩儿不孝,让你老人家担心。”

    卢九还是沉着脸,冷冷道:“我并没有为你担心,我知道你没有死。”

    华华凤却又忍不住叫了起来:“他就是卢小云,他就是你的儿子?

    你知道他没有死?”

    卢九点点头,道:“就算青龙会用假扮他的那尸体瞒过了我,我还是知道他没有死,就算他没有在凤林寺铁水的灵堂外叹息,我也知道。”

    华华凤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卢九淡淡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这句话不能算是很好的解释,却又足以解释一切——父子之间,总会有极奇妙的感情、奇妙的联系。这种感觉没有人能解释,却也没有人能否认。

    华华凤还是不懂:“青龙会既然已决心要他的命,为什么又要用另一个人的尸体冒充他,却将他装在箱子里,沉入湖底?”

    段玉忽然笑了笑,道:“因为他们不愿让卢九爷看到他身上的鱼钩。”

    他居然好像也早已看出这秘密:“他们不愿让卢九爷看到他身上另外还有伤口,他们一定要让卢九爷相信,他是直接被我一刀杀死的。”

    卢九道:“死人的脸,总难免扭曲变形,他们已算准了我不会看出这秘密。”

    华华凤更不懂:“你既早已知道他没有死,为什么还要来杀段玉,替他报仇?”

    卢九道:“因为我也知道,他自己—定会觉得没有脸见我,若不将花夜来那女贼亲手捉住,为自己出这口气,他是绝不会出来和我相见的。”

    直到现在,他疲倦冷淡的脸上,才露出极怜惜伤感之色,慢慢地接着道:“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他的脾气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华华凤总算明白了一点:“所以你才故意用这法子,激他出来!”卢九点点头,叹道:“这孩子虽然倔强骄傲,却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看着的他救命恩人,跟他的老子拼命的!”华华凤又有一点不懂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卢九面上终于露出微笑:“我早已猜出,被人装进箱予里的那位仁兄就是他。”

    华华凤也笑了:“你也听到我说,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

    卢九笑道:“我虽然已年老多病,耳朵却还不聋。”

    华华凤笑道:“非但一点也不聋,简直比…我还灵。”

    她本来是想说:“比兔子还灵”的,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