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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帝锦第3部分阅读

,日日受此惊吓,可怎生是好?”

    她微笑加深,又补了一句道:“难道本宫长得比那门神还吓人吗?”

    众人一阵轻笑,顿时气氛缓和下来,大家这才大胆抬头,细细凝望着这位中宫之主。

    皇后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雪白的姑绒斗篷下,着云锦褙子,一身凤纹淡紫长裙,映得肌肤象牙一般细腻。

    她笑容可亲,双目顾盼间,一时秋水盈盈,一时又凛然含威。

    她望定了自家堂妹,笑容慢慢收敛,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回娘娘……”

    方宛晴被她扫了一眼,所有的跋扈任性都仿佛雪溶冰消,一时气焰全无,她低下头,讷讷道:“这教司坊的贱婢要以屏风与我等隔开,我一时气忿……”

    她绝口不提自己的挤兑,这话说来,倒好似宝锦摆起了排场,旁人噤口不言,那位若羌的明月公主却存心跟她卯上了,闻言扬声笑道:“刚才却是谁说的倡优乐妓?!”

    所有人暗自为她的大胆而心惊,皇后看了她一眼,居然点头示意道:“公主一路远来,我未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有愧。”

    她微微一躬,显得礼敬周全,回过身来看向自己堂妹,眼神却转为冷肃,“你言行不慎,口出秽语,罚你闭口三日,抄十卷女则。”

    方宛晴张口就要辩驳,却被她的眸光一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泄气应下。

    皇后又问了众人名姓,四五人过后,便瞥了见了素衣而立的宝锦。

    两人目光相对,电光火石的一瞬,竟似暖日寒冰相触,心中都暗自“咦”了一声!

    宝锦和皇后素不相识,观其言行,也算明慧有礼,却在对上她的这一眼后,莫名生出异样来。

    那是很为玄奥的感觉,就好似丛林中的小兽遇上天敌,浑身寒毛都直竖而起,连心跳都慢了一拍,那般纯粹凛然的难受,

    皇后也凤眸幽闪,朱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转而看向徐婴华。

    因着云贤妃的关系,皇后也温言抚慰了她两句,又赐下一些赏赐,关照管事多加照应,这才出门而去。

    一行伞冕宫人随她迤俪而去,众人凝望之下,不禁又敬又羡。

    羡慕归羡慕,有见识的几位官宦之女,都曾听父兄谈及皇后与今上的伉俪情深。

    皇后出自陇西方氏,方氏乃是有数的名门大阀,宝锦和锦渊二人的母后也出身于此,可算是隆盛已极。

    皇后乃是家主嫡女,却慧眼识英雄,偶然邂逅当时还一文不明的今上,就毅然相随,这几年辅佐夫君大业,可算是比翼并肩。

    今上性情虽然严峻莫测,却始终对她敬爱有家,虽然与云家联姻,娶了如今的云贤妃为侧室,却是再无所幸。

    如今今上大业已定,虽仍有几处枭雄割据,却隐隐有中原一统的态势,这一班臣子瞧着他妻妾甚少,惟恐被世人所讥,这才群议上奏,行这选秀大事。

    今上对皇后如此爱重……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吗?

    众女心中暗想,患得患失之下,室内气氛一时沉寂。再也没人关心“教司坊来的奴婢”了。

    “娘娘,宛小姐虽说少不更事,也毕竟是方家的骨血,您这样当众训诫于她,恐怕……”

    亲信的侍女琳儿在皇后身侧搀扶着,小心翼翼道。

    “怕是太落了她的面子,她父母面上也不甚好看,是吗?”

    皇后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冷意

    “就是要让她牢牢记着,今后才不至于闯下滔天大祸。”

    她回手望了望梨尚院的青墙,又道:“他们以为我权势滔天,便可以借着这招牌飞扬跋扈了吗?我这点刀枪箭雨里拼出来的薄面,还不够这些小姐少爷们败的!”

    琳儿听她声音严峻,再不敢开口。

    却听皇后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个素衣少女,就是姑墨国的公主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眸光闪烁,应了一声,再也没什么话说。

    一路辇行,到了昭阳宫中,却听老尚宫上前禀道:“几位阁臣大人求见,已等了半个时辰。”

    皇后唇边泛上一丝冷笑,款款轻道:“又是为了新政的事!”

    第十五章 长恨

    她微一沉吟,任由宫人们解下斗篷,又换过常服,这才进了正殿。

    几位阁臣袍服齐整,正座上等候,双方分宾主谒见后,皇后也不避讳,让身边宦官以金丝如意将珠帘挑开。

    “大家当初共处一座营帐,面都见熟了,又何必用这劳什子装神弄鬼!”

    她微笑道,很是诙谐从容,那几人不由一笑,凝重的气氛稍微松缓了些许。

    皇后端起翠玉盏抿了口茶,好似没看见他们眼中的焦灼,径自开口问道:“徐绩家中如何了?”

    几人正是满腹心思,被她这一问,不禁一楞。

    徐绩虽然才不出众,却因长年浸润朝政,又有迎今上入京的从龙之功,这才做了首辅,其余几人口中不说,心中却甚是鄙夷他这种贰臣叛徒。

    他们听说徐绩遇害,都只是派人去府上吊唁,如今乍听皇后问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虽然是前朝旧臣,却能顺应天命,辅佐新朝,这一点可说是功不可没。”

    皇后款款说道:“徐夫人遭遇丧夫丧子之痛,唯一的爱女也应选宫中,可说是孤苦伶仃,我看着甚为不忍,你们各家的夫人和女公子若是有暇,也该多多照应才是。”

    众人唯唯称是,皇后由云氏夫人说起,谈及云时在姑墨的大捷,话题一转,又论及了此次的军费开支。

    几人见此阵仗,纷纷以目示意,其中刘荀最为年长,也是今上器重的谋臣,他干咳一声,委婉道:“此次战事封赏不少,国库中虽然仍有赢余,却也架不住多方支用江南今岁水患连连,江州又有蝗灾警讯,惟今之计,朝廷施政需缓,不宜有什么大动作。”

    皇后闻听此言,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将茶盏放下,“刘卿这话说得奇,国库空虚,正要开源节流,新政十二条刚刚颁布,犹如久旱甘露一般,又怎么谈得上什么大动作难道看着百姓饿死才是正理吗?”

    “娘娘,新政十二条虽然不乏真知灼见,却是与民无益哪!”

    一旁的李赢年少气盛,禁不住喊了出口。

    皇后手中一凝,面沉如水,那一抹笑容也化为冰冷,“怎么个与民无益,我倒是想听听清楚!”

    “启禀娘娘,这十二条看似革新弊政,消去冗繁,却是用事太激,用时太急,用人……也太偏!”

    李赢背上冷汗直下,却仍咬牙把话说完。

    皇后听完已是大怒,却仍隐忍不发,她抬起头,凤眸中不怒自威,光芒摄人,阁臣谁也不敢跟她对视。

    “你们如今居身中枢,却是越发因循守旧……哼,也罢,我们也不必耽于口舌之争,且看成效好了!”

    她端起茶盏,却不就饮,一旁宫人会意,于是上前轻道:“娘娘已经疲倦,请改日再来吧!”

    几人无奈,鱼贯而出,从中庭而出,到了照壁前,才听李赢低声怒道:“牝鸡司晨!”

    众人心中一凛,无不变色,环顾四周无人,惊恐之外,却都深已为然。

    “我们殚精竭虑,推翻了景渊帝,以为救民于水火,却没曾想……”

    刘荀捋着长须,怅然叹息道,其他人亦是面带愁绪,无言以对。

    梨尚院中,日已近午,今日的课程便告一段落。

    秀女们络绎出门,乘了自己的小轿离去,片刻工夫,只剩下宝锦一人。

    论起身份,她不过是一介乐者,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轿辇接送。

    她朝前走了一段,却听身后有人唤道:“玉染!”

    愕然回身,却是那位若羌的明月公主。

    她紧走两步,与宝锦并肩而行。

    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袂,明月的身上环佩轻响,丁冬悦耳。

    已今初冬,她却只着一袭红锦长袍,红得似火焰一般,一头青丝也不梳髻,只是纷纷落下,以金蝶扣卷,白玉般的耳垂上缀有大颗髓玉,粉光莹莹,摄人魂魄。

    她肌肤似雪,眉目深刻,自有一种塞外绝丽。

    “我曾经见过你父王一面。“

    半晌静默后,明月终于开口了。

    “城破之时,他已经自尽。“

    宝锦低声答道。

    明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这没头没脑的突兀一句,宝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明月又道:“若我父王也能知些廉耻,我宁可去教司坊,也不愿受此礼遇。”

    这话几近大逆,已十分危险,宝锦望着前方她的居处已近,正要辞别,却听身旁砰的一声,很是沉重。

    她回眼去看,却见明月已摔倒在地,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全身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

    宝锦俯身就要把她扶起,刚一接触,却好似浑身都坠入了冰窖之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快去叫太医”

    她急声呼唤经过的侍卫,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攥住

    “不要叫太医!”

    这沉痛的,撕心裂肺的一声,几乎让人心颤。

    明月雪白的牙齿都在打战,她勉强露出一道微笑来,“不要让我丢人现眼了……”

    宝锦捉过她的手腕,微一把脉,不禁变色

    “这脉息……!”

    她扶紧了明月,一字一句问道:“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

    明月笑得宁静,眼中染上了绝望的死寂,“十六根金针刺我的背后重|岤,就是想费了我的武功他们还怕我在龙床上杀了当今圣上呢!”

    “他们……是谁?”

    宝锦艰涩地问道。

    “当然是……我的父王,母后,还有……兄弟姐妹了。”

    第十六章 相怜

    空旷的夹道上,这一瞬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宝锦缓缓抬头,琉璃瓦的明光刺得她眼生痛。

    她牢牢握着那一双冰冷的手,因为惊愕,再也说不出任何言语来。

    “真是不甘心哪……”

    明月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喘息着说道,笑容美不胜收,“我曾于千军中来去自如,也曾亲赴大漠深处探险,如今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忍受经脉的寒毒发作……人生如此,也实在可笑!”

    “为什么?!亲生骨肉也要下这样的狠手?!”

    宝锦骇然低喊道。

    “因为只要我在若羌一日,就不会容忍他们这般低三下四地称臣,若羌虽是小国,却也该有自己的尊严……”

    明月的眼中射出凛然光芒,苍白的面容上染上无穷自信,“而我手中掌握的,却是若羌的大部兵马!”

    “是这样!”

    宝锦想起自己看过的宗卷,道是若羌有位公主深谙武略,曾以千人驱散来袭的瓦剌骑兵。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吗?

    “把我这废人送入宫中,一则安心,二则,我这张脸还能看,还能给他们换些圣眷!”

    明月的唇边露出阴冷微笑,眼中光芒逐渐黯淡,她望着远处跑来的侍卫和医官,低低道:“不过是白费功夫,谁也救不了我……”

    宝锦低低攥着她的手,心中千万道念头闪过,她咬紧了唇,却浑然不觉身边的嘈杂。

    “这是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昏乱中惊醒,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侍卫和医官在身旁围了一圈,圈外一人,头戴玉制梁冠,着一袭绣金蟒袍,雍容华贵之下,却透出别样的清俊儒雅。

    “靖王殿下!”

    众人一齐上前参见,云时命他们起身,看着这混乱一幕,他第二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宝锦抬起头,云时看入她的眼中,为那份清冷幽凛而微微一惊

    “是你!”

    他百感交集地低声道。

    “明月公主……身体虚弱,所以晕倒了。”

    她缓缓说道,嘴唇静静开合,语声如飞雪溅水,让人心生悚然。

    “把她抬到附近殿中,先行诊治要紧。”

    云时虽然觉得气氛诡异,仍指挥众人开始施救。

    一阵忙乱后,太医虽知有异,却仍含糊其辞,不多时,明月有所好转,自有她院中的侍婢将她搀扶回去。

    宝锦见事已了,也不惊动旁人,自行出殿回返。

    到了殿门前,却见云时已等候多时了。

    两人走在青石铺就的宫道上,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馨园的林中小道,眼看北五所已在眼前,云时才拉过了她的手。

    “你的手怎么了?”

    云时沉声道,方才虽然混乱,他却一眼瞥见,心中大痛。

    原本洁白柔嫩的纤纤玉指,因这几日频繁的练琴而伤痕累累,被锐利琴弦划破的地方,犹有血痕斑斑。

    “他们竟敢这么作践你?!”

    云时眼中冒出凛然火光,咬牙道。

    “宫中乐官都是技艺娴熟,只我一人是新进的……”

    宝锦淡淡道,谈起那些若有若无的刁难排挤,只是一句带过。

    “混帐……”

    云时又怒又急,沉吟片刻,毅然道:“我来想办法,定要设法把你从宫中调出……”

    “然后再回教司坊?!”

    宝锦轻嘲地笑了,“靖王,你身为今上的义弟和好友,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我父王悖逆不从,他正好拿我杀鸡儆猴,又怎么会让我好受?!”

    她语声淡漠,眼中清辉潋滟,冷然中带着奇异的凄楚,一双重眸让云时几乎沉溺。

    爱恋与心痛在这瞬交织在他心头,又因这重眸想起母亲的身亡,云时心中昏乱纷繁,将嘴唇都咬出血来,却也无言以对。

    宝锦懵懂不知,犹自冷笑道:“靖王殿下知道了这层利害,也不要想着救我于水火了你难道要以下抗上不成?!”

    “你住口!”

    再也忍耐不住胸中的岩浆,云时咬牙低喝,宝锦只觉得胳膊上禁箍似的剧痛,身子一轻,被云时拽入树后,羽毛似的靠在树干上。

    “你听着,无论如何,无论要与谁抗衡,我都要救你出来!”

    云时深深凝望着她,语声坚如磐石,决然沉稳。

    在宝锦惊愕茫然的目光里,他悍烈的黑眸逐渐平静下来,仿佛一根甭紧的弦缓缓松下,他低低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

    高大的阴影从上方投下,他微微俯身,两人的面庞逐渐靠近

    灼热的唇印上她的,他的身躯有着冬日的松木清香,宝锦睁大了眼,在这一瞬惊得手足无措。

    “你们在做什么?!!”

    阴冷莫测的低喝声在不远处响起,云时全身一颤,毅然回头

    “陛下?!”

    第十七章 交锋

    只见皇帝着一袭玄缎常服,正站在花径外三丈远。

    淡金日光下,他袍服上的翟纹龙饰烨然生辉,映得眼光也越发冷冽。

    他缓缓行来,广袖玉冠,映着身后落英缤纷,好似神仙中人。

    只那眉目间的阴骛森寒,让人心中一颤。

    他深沉的黑眸看着两人亲密贴近的身躯,最后凝定在云时紧握的手掌上

    “二弟……“

    他终于开口,却是好久不用的义军中称谓。

    “你看上了她?!”

    声音不高,也听不出什么喜怒,却偏有一道凛然冰冷,让人心中刺痛。

    云时咬牙不语,林间凋落的秋叶仿佛也受他心境所扰,纠缠乱飞起来,半晌,他决然抬头,“是!”

    皇帝的目光在这瞬越发凌厉,云时迎着这份刺痛,向前踱了一步,声音不改平日的清澈平静

    “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望住了他,目光深邃难测,他冷笑道:“朕往日赐你美人,你都坚辞不受,如今却是非她不要吗?!”

    他看向宝锦,后者只觉那黑眸中一片冰冷,下一瞬,一道强大的手劲将她拽出,不顾她的挣扎,朝着林外而去。

    “姑墨国的其他人随你取用,除去她以外……”

    皇帝的声音,漫然传来,云时僵立不动,手间青筋甭出,一拳捶在树上,惊得飞鸟直匝四起,一时叶落如雨,疯狂地打在他的脸上。

    张巡自被擢为皇帝的亲信太监,对他的秉性也算有了些了解今上虽然阴晴莫测,在女色上头,却一直不甚乐衷,就连这次选秀,亦是在重臣的催促之下举行的。

    这一日他正在殿中督导,却听廊下微微有人声嘈杂,随即,殿门被粗暴推开,他愕然抬头,却见今上拖着一位女子径自而入。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