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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自风流第29部分阅读

    呐不吹了,纸钱不撒了,红白两队人马互相推推搡搡,眼看一场乌龙大战就要开打。

    那小队长一怒高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两边的人都停下手,齐齐望向那小队长。

    那小队长指着那孝女道:“你说得没错,父母为大,你,先走先走!”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那孝女喜上眉梢,一抹眼泪,领着人便往城门而去。那些守城士兵留心这边的动静,一早便听到这两个是得了热病的,心下便有些惴惴,看过了队伍中的女子,又捂着鼻子匆匆开棺一瞥,便放了他们出城。

    等那一队都过了城门,那小队长拍了拍新郎官的肩,道:“你媳妇有刚才那孝女漂亮不?”

    “啊?呃?”那新郎官一愣,“启秉官爷,小人还没见过新娘……”

    “是吗?我去看看!”小队长说着便去掀轿帘。

    那新郎官连忙阻止道:“官爷,使不得啊官爷!”

    “去去去!本人禀公搜查要犯,你敢阻拦?”

    被小队长怒目一瞪,那新郎官立刻便噤了声。小队长掀起轿帘钻进去一看,叫道:“唉哟我的娘。”

    然后他放下帘子,同情的拍了拍那新郎官——“辛苦啦。”他一面叹气摇头,一面道:“走吧走吧,娶个媳妇也不容易,别误了好时辰。”

    “是是是,多谢官爷。”那新郎官诚惶诚恐的鞠躬哈腰,又上了马,挥手道:“走!”

    迎亲的队伍出了城,又走出了十里地,终于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新郎官骑着马走到轿子跟前笑道:“娘子,该下轿了。”

    他话音一落,立刻便有两个枕头从轿里飞了出来。“这是什么馊主意!”林小容跺着脚钻出了大红花轿,抬头一看,又是“噗——”的喷笑出声,“你能不能把你脸上那些装饰去了?”

    “很抱歉,娘子,这张脸遇水才能卸得掉,你再忍耐一会儿。”那新郎官轻笑了笑,虽然还是歪眉斜眼的样子,却再没有一点刚才的窝囊相。

    “殿……”林小容才刚说了一个字,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你……”

    “叫相公。千万记得别轻易露行迹。”新郎官是一脸的严肃和正经。

    他这副样子,林小容不大敢反驳,只好在心中暗暗腹诽。想了想她还是问:“你说七喜他们能顺利吗?”

    “放心吧。那双层的棺材闷不死人,楚黎他们一定没事。到时候定能顺利的与你林家庄的人在路上汇合。”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非要分开走不可?”

    “呵。你真以为长乐有那么好骗?”孟寒朝回头往京城方向望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发现先前走掉的定西亲王是假的。她的目标是你和我,所以这一路上我们必须时时警惕。既然你的人大都不会武功,不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是为他们好。再说,你那丫头鬼机灵,便是楚黎,也不若你想象的那般不济,何况你还派了刃玉去保护他们。你若真如此有空,倒不如多祈祷我们这一路上能够顺利。好了,快走,前面山坳里备好了马匹,我们必须快马加鞭,先离开京城地界。”

    林小容闻言心中一凛,再不多言,大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实验数据算得眼花,连看日光灯都觉得是黑的,坚持更新不容易呀。

    最近有点卡,总担心很多地方会不会没写清楚……阴谋阴太大,快把我自己绕进去了 ><

    同舟共济

    由京城到平凉本来快马奔驰三天便已足够,然而孟寒朝言道,京城附近的郡县皆是长乐一党的势力范围,而且通往平凉的大道只得一条,一路又颇多繁华市镇,目标实在太过明显,时时都有危险,因此必须低调行事。于是离开京城地界之后,他们便弃了马,改头换面,孟寒朝和林小容两人,扮作了欲往西北家乡探亲的小夫妻。

    孟寒朝原本的人皮面具虽好,然而一张面具却只能用一次,所以这一路上,他只略微化妆遮掩了过于显眼的容貌,一袭青衣,头戴方巾,端得像个衣锦还乡的俊秀书生。林小容也作了些许伪装,扮作书生娘子,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而孟寒朝的手下,除了留一人赶车,剩余人等都扮作了路人,隐在暗处保护他二人。

    林小容本来还问:“为何非要扮夫妻?为何不扮兄妹?”

    孟寒朝听了,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却惹得林小容恼怒非常。因为他说:“你我可有一点半点的相像?依我看,扮作主仆也许才算合适。要不我独自坐车,你在下边跟着走?可我怕娘子你受苦啊。”

    &……林小容知道自己长得的确平凡,所以被这样损了一出,心中虽不爽却也难以反驳,还得乖乖的和他扮夫妻,简直就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这一路上他们也多次遇见官兵从身边擦肩而过,通缉林小容的皇榜倒还没张贴出来,但通缉“反贼”孟寒朝的皇榜已经到处都是。然而,兴许是伪装够地道,他们一路上投宿打尖,却也完全没被认出,便是略有些可疑的苗头,也被孟寒朝的手下扼杀。林小容心中盘算着,照这样的速度,约摸五六天便可以到达平凉。

    四天后的下午。

    天气有些阴,厚重的云层压着河面,秦河的大水滔滔就在眼前。渡过去,对岸便是西北的离阳郡地界,他们便安全了。然而林小容望着水雾渺渺的宽广河面,却感到一筹莫展。

    孟寒朝绕着河堤走了一圈儿,才在一个小棚子里找到了一个老艄公。他略弯了腰行礼道:“老人家,你可知为何这河上一条渡船也没有?”

    那老艄公敲了敲烟锅,吐着烟圈儿道:“后生,你有所不知,阳泉镇的官老爷们说什么顺应朝廷的旨意,为防反贼逃回西北,这河上别说条船,连个羊皮筏子都给官差们收了去,这不,我老汉没事做,只能在这里抽旱烟喽。”

    “这可如何是好?”孟寒朝作出愁眉不展的表情,又拱手问道,“老人家,在下和拙荆听闻老父重病,亟需回遥谷探望,不知有什么别的渡河方法没有?”

    “唉,后生,难得你一片孝心。可老汉我是没有办法,你不如上阳泉去看看,我听说官府在官渡口上安排了大船,现如今只能坐官船过河啦!”

    孟寒朝稍稍眯了眯眼,向那老汉道了谢,这才返回了马车。

    “怎么样?”林小容问道。

    “呵,长乐定是已经知道我还未回到平凉,才想在这渡口上截住我。”孟寒朝随意的靠在马车壁上,气定神闲的回答,此时他身上虽是一身平凡布衣,却也难掩尊贵气势。

    林小容却没有孟寒朝的好气度,心中有些急,“既然他们用了这个办法,那渡口一定是层层盘查,我们该怎么办?”

    “呵呵,不必担心。她当然是会设了陷阱让我跳,不过,我却也不惧她。见招拆招便是。”孟寒朝说完了这句话,忽然高声喊道:“飞廉、银钩!”

    “属下在!”

    林小容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不由得一阵惊讶,探出头去一看,就见到两个长相十足不起眼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马车外面,单膝跪地。这就是孟寒朝养的高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容貌。

    孟寒朝动也不动,只是淡淡的吩咐道:“去阳泉渡口查查情况。今夜去阳泉最大的客栈向本王回复消息。”

    接了命令,那两人便又无声无息的飘然远去,如来时一样。林小容心中还在暗暗称奇,孟寒朝笑道:“娘子,他们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多看看你相公。快坐好,咱们也该快些启程去阳泉了。”

    林小容瞪了孟寒朝一眼。她不明白孟寒朝为什么以口头上占她的便宜为乐,可她拿他也没什么办法。抗议无效,只好忍耐。

    马车逐渐加速行驶起来,孟寒朝忽然道:“对了,娘子,记得到了阳泉随时都要叫相公,不要再你呀我呀、‘喂’来‘喂’去,平白引人侧目。哪有夫妻是这么互称的?”

    林小容坚决的摇头道:“不行,太恶心了,我叫不出口。”

    “恶心?”孟寒朝微微一笑,“好吧,我退一步,叫‘阿朝’好了。叫名字总还算自然。”这提议他说得极轻快,就像是早知道林小容这样讲。

    林小容还张嘴欲辩,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她差点儿栽倒。她连忙拉住窗棱,回头去瞪孟寒朝。孟寒朝接到林小容的白眼,倒是仰天大笑起来。

    ※※※

    阳泉与遥谷在秦河的两岸遥遥相对,都是北方重要的渡口,而阳谷城里最大最好的五福客栈,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迎来了一对平常的夫妻。

    夫妻两人,男的布衣青衫,五官分开看都不难看,合起来就平凡的紧,一身书生气十足;女的也是一样,碎花小布群,五官普通的没有任何的记忆点。那女的搀着男的胳膊,男的肩上挂着一个小包袱,身边统共就一个赶车的下人,行头上也没有任何的稀奇。

    掌柜的抬头看了第一眼就认定了没有油水可捞,于是继续低头拨算盘。小二慢悠悠的晃过去,慢悠悠的问道:“二位客官,打尖?住店?”

    那书生文雅的笑了笑,温声道:“住店,上房一间。”

    那小二伸手抹了抹眼。奇怪,这人长得这么普通,笑起来怎么感觉……好看的紧?还有,他最后笑容为什么抽搐了一下?

    掌柜的听到“上房”二字,忽然就恢复了精神,快步走出来道:“哎呀呀,二位客官辛苦辛苦,里面请里面请,小二,还不快去牵车!”等小二飞快的跑出去,那掌柜的又笑得眯起了三角眼,道:“二位客官这是打哪来?上哪去?”

    那书生答道:“在下和娘子由京城而来,欲往对岸的遥谷探亲。”

    “哎呀呀,客官来的还真是不巧,现在阳泉的私渡都给禁了,你们怕是只能走官渡啦!”

    那书生腼腆一笑道:“在下也听说了,怎么,莫非官渡难行?”

    那掌柜的滴溜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怎么会怎么会,看您二位便知是大大的良民,那官渡的只不过是要仔细盘点渡客的来历,繁琐了些,您哪,只要早些去排队就好。”

    “是,多谢掌柜的指点。那么……我们可以进去了?”

    “当然当然,您请您请!”那掌柜的连忙带路。

    这对夫妻当然就是再次改易妆容,彻底掩盖了原来面貌的孟寒朝和林小容。待掌柜的一走,林小容立刻卸掉了温顺的伪装,迅速的和孟寒朝分开。孟寒朝见状笑道:“娘子,你刚才掐得为夫好痛。”

    “哼。”林小容不说话。这一路上她与孟寒朝朝夕相处,更无拘谨,态度也越来越随意。

    “好啦娘子,我们夫妻不住一间房怎么行呢?别再生气了。不如早些用膳,梳洗休息吧,明日还有要事。”

    林小容自然知道孟寒朝说的没错。不住一间房会引人怀疑,就因此她才忍了下来,不然岂是小小的掐一下那么简单?听到孟寒朝这样说,她斜眼道:“好,别的我不管,晚上我睡床,你睡地。”

    孟寒朝哑然失笑:“敢让为夫睡地,娘子你还真是头一人啊。”

    “我不管,我可是有夫之妇,名节重要哪。”

    “名节?你会在乎这个?”孟寒朝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话。

    半夜里。

    听到叩窗的声音,本就睡不安稳的林小容飞快的坐了起来,却见合衣坐在椅子上的孟寒朝反应更快。两条黑影一前一后从窗口闪了进来,正是白天被孟寒朝派去探听消息的飞廉和银钩两人。

    飞廉跪地抱拳道:“启秉主子,属下和银钩探查得知,官家的渡船是从三天前开始的,每日里寅时到酉时,半个时辰一班。有官差在渡口拿着两幅画像比对,正是您和林庄主的。每个登船的客人都需要仔细报上姓名来历才能渡河。渡口明处有五百官兵,暗地里还埋伏了一百弓箭手。”

    “原来如此。还有么?”孟寒朝摸着下巴问。林小容这时已知道这便是孟寒朝算计时的招牌动作。

    银钩补充道:“属下偷听到官差的对话,似乎明日他们还有新的安排,言谈之中似有请到什么帮手。只是具体情形他们并没有说得明白。”

    孟寒朝眯了眯眼道:“好,知道了。你们叫其他人明日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小心行事。”

    待那二人退下,林小容问:“明日会不会很凶险?”

    孟寒朝没有答是或不是,只是问:“你看着我的脸,能认出我吗?”

    林小容摇了摇头。

    孟寒朝笑道:“连娘子都认不出,为夫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可是上佳的人皮面具,全天下也不出二十个,为夫平日里都舍不得用。”

    “可是……”林小容还是有些不安。

    “不必作无谓的担心。我们总须过河,既如此,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总得闯一闯。”孟寒朝这句话说得豪气干云,倒让林小容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孟寒朝放柔了语气继续道: “早些睡吧,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陪我去闯那的龙潭虎|岤。”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人静的缘故,林小容总觉得孟寒朝这句话听起来异常的温柔。这样说话的孟寒朝,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由得心中有些怪怪的,想了想,她问:“椅子上睡觉……呃,舒服吗?”

    孟寒朝眯眼笑道:“当然不舒服。怎么,莫非娘子是要邀请为夫上床?”

    “……”林小容默然无语,猛地躺下拉过被子,背对着孟寒朝,蒙住了头。

    孟寒朝耸了耸肩,又坐回椅子上。

    ※※※

    天才蒙蒙亮,阳泉的官渡口上已是拥挤不堪。近百里的秦河岸边如今只剩了这一个渡口,所有附近的旅人都赶了过来,官差又在一个一个盘查来历,等待渡河的队伍弯弯曲曲的站满了整个渡口。林小容和孟寒朝,自然也在这队伍中。被人潮汹涌的包围,他们甚至连前面的官差都看不见。

    林小容现在心中依然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如此紧张。明明她也看见了孟寒朝的人早就分散在他们身边,将他们围得密密实实。她只好把这归结为自己胆子太小没见过世面。

    孟寒朝见到林小容的表情,冲她微微一笑:“娘子,别急。”

    林小容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别怕”。她只好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身边许多人都是贩夫走卒,有些人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有些难以忍受,林小容捂着鼻子等了好久,才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官差。然后,在众多繁忙的官差身后,她看到有一个样貌英挺官阶颇高的武将,正无所事事的抱着胳膊站在船下,身边立着一只巨大的黑狗。林小容皱了皱眉。

    有哪里不对。于是她扭头小声说:“阿朝,你看那边。”

    听到林小容如此称呼,孟寒朝挑了挑眉,然后便顺着林小容所说的方向看去,“嗯?他怎么来了?”

    “他是谁?”林小容问道。

    孟寒朝贴在林小容耳边低声道:“那是梁丞相的门生,叫杨蔚云,现任禁军校尉。”

    “梁丞相的门生还有武官?”林小容有些讶异。

    “他原本是个书生,后来弃文从武,也算有勇有谋。”

    林小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说出自己的疑问:“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却想不起来。”

    “哪里不对?”孟寒朝再向那杨蔚云看去。杨蔚云身边的黑狗似乎有些无聊,前爪趴着,正在摆尾巴。

    这时队伍已经渐渐前挪,轮到了林小容和孟寒朝。一个官差扫了他们两眼便低下了头,无精打采的问道:“叫什么名字?打哪来往哪去?”显然是问了几天相同的问题,有些倦怠。

    林小容作出有些胆小怕羞的样子,躲在孟寒朝身后,孟寒朝趁机拉住林小容的手,向那官差道:“启禀大人,小人叫李朝,这是小人的娘子,闺名叫做兰娘。我夫妻二人打从京城而来,欲往遥谷探亲。”

    “哦?京城?”那官差抬起头看了孟寒朝两眼,然后又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口问道:“京城什么地方?”

    “城郊李家铺。”

    孟寒朝的说辞一路上都没有变过,说的也是真实的地名,那官差记录下来,便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

    “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