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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自风流第40部分阅读

    有准备,也被足足骇了一跳。

    接着,人群便发出一阵欢呼!

    梁月桥情绪最是外露,这时候干脆搂着林小容的肩,一边使劲儿摇晃一边道:“老板,我们成了!成了!”

    “去去去,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你成何体统!”

    林小容心中也是欢喜,脸上却摆出一付不耐烦的神情,硬要推开手舞足蹈的梁月桥。但她手上并没有用十成力,梁月桥又在狂喜之中,力道实在不小,她推了几下,还是没能让他松手。

    这时却有人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梁月桥的衣领,硬是将他拉离了林小容身边。

    梁月桥回头正要瞪眼,看清了来人是谁,只好自认倒霉,偷偷撇了撇嘴。

    林小容向那人拱手笑道:“多谢殿下。”

    来人正是孟寒朝。

    孟寒朝向林小容笑了笑,又望向了远处的大坑。

    那里原本是一块巨石,这时却被炸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碎片散了一地,原本平坦的地面也成了一个硕大的坑洞。

    若是从前,他必定又要惊讶许久。然而与林小容相处得久了,又见过了从前的地雷,他此时兴奋欢喜已经远远大过了惊讶的心情。

    “这火炮果然威力十足,想容的本事真是越来越了得。”孟寒朝走到了那门火炮前面,轻轻抚过炮身,入手微微的发烫,正是炮弹射出高速摩擦留下的余温。

    林小容笑了笑,说:“这是庄里所有工匠们齐心协力的结果,我并没有多少功劳。”就连这火炮的制法,都是她从那穿越时携带的小说里看来的。

    孟寒朝早知道林小容会这样讲,此时便也不失时机的笼络人心,顺势高声道:“今日事成,各位功不可没,本王已备下了重赏,所有出力的匠人,每人赏白银百两!”

    “谢殿下!”众人齐声应答,皆是喜形于色。

    孟寒朝回头道:“依想容看,这火炮何时可送上战场?”

    林小容答道:“我早已命众人备好了材料,此次试验既然成功,便可开始大批生产,相信不出两个月,即可制造出一百门大炮。”

    孟寒朝拍手道:“好极!如此我们便再不怕秦人的阵法了!”

    林小容闻言,脸色稍稍一暗。

    若是她早日下定决心,不要那么犹豫,岳梦影便未必会被卷入其中,凌迟迟也并不会死。

    孟寒朝立刻便察觉林小容心情有异。他略一停顿,已想到她为何色变。

    “想容,你那时自告奋勇调查凌迟迟的死因,如今已过了一个多月,可有何斩获?”

    林小容沉重的摇了摇头:“那时候正巧下了大雪,偷袭者的踪迹都被积雪掩盖,看不出什么。死者身上的伤口和留下的刀剑也都是极为普通,查不出来历。”

    孟寒朝与凌迟迟也是故人,更不用提两家父辈曾经交好,凌岳山庄在江南又极有影响力。只是如今的形势下,他每日里有太多事情要做,并没有亲自插手调查此事。但这不代表他毫无关心。这时候听林小容这样讲,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即便是普通的马贼,他们所用的刀剑也必定查得到出自何人之手。若是完全查不出……”

    林小容接口道:“若是完全查不出,只说明一件事——他们刻意隐瞒自己的来历,决不会是马贼!”

    梁月桥一直站在一旁听着,这时也是眼睛一亮,“若是秦人所为,他们又何必怕暴露身份?除非——”

    孟寒朝与林小容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沉重。

    林小容缓缓道:“除非这些人,是我们的‘自己人’!这些我已想到。可是,却无从查起。毕竟回江南之路只有一条,任何人都有可能在路上设伏。只要是知道凌迟迟此行所带人数、战力之人,都有嫌疑,可这知情人实在太多。”

    孟寒朝眯了眯眼,道:“偷袭之事,最要紧便是保密,刺客人数越少越好。可本王听说,想容是在最后一日,才决定派兵士去保护凌迟迟。那些士兵个个都是精英,并非易与之辈。若是那设伏之人一开始只考虑了凌迟迟所有的卫士,定不容易一击即中。这设伏者,怕是那少数知道想容最后安排之人。”

    林小容闻言一愣。

    孟寒朝说得有道理。知道她最后改变的安排的人,这范围的确小了许多。除了她身边的楚律、梁月桥、孟寒朝、刃玉等人,就是中间传令调遣的几个军官。难道——

    她还没说什么,孟寒朝已当机立断下令:“将所有接触过这命令的军官,全部捉起来!”

    立刻便有人应声而去。

    孟寒朝转头安慰林小容道:“想容不必过虑,我们慢慢审问便是。”

    林小容点了点头。她其实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楚律和刃玉决不会是j细,孟寒朝当然更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于梁月桥——

    她看了梁月桥一眼。

    他的脸上虽然仍是一派吊儿郎当的神情,但她与他相识许久,怎能看不出他的紧张。

    没错,梁月桥虽已在军中多年,但他的身份终究敏感。所以至今他依然是隐姓埋名,除了几个亲近之人,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驸马的亲弟弟、梁丞相的二公子。

    但,她相信,决不会是他。不需要什么理由。

    所以,这j细只能在其他人之中。

    这时候,自然宁可错抓不可放过,毕竟,这关系着前线几十万将士的安危。

    很快便有人回禀,那些人中,仍在平凉的都已关押待审,但,有几人已随着楚大将军上了战场。

    孟寒朝心中一凛,看向林小容。

    林小容倒吸一口凉气。这岂不是——

    火炮试验成功的喜悦,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娃提出为什么我们都看得这么明白了,楚律他们都不知道有j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我们的上帝视角。先前林小容的确遇袭过,不过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那件事用别的理由也能解释,而且后来再没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他们忽略了,就是这样~

    关于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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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这个文不结束我不会去挖新坑的,毕竟最近因为临近毕业,我目前的更新速度已经很惭愧了。

    没有速度我不会开新坑,还是要首先保证目前买v的大家的利益。

    死局

    承元二十一年五月。

    已是盛夏时节,戈壁滩上烈日炎炎,炙烤着龟裂的黄土。灌木丛上的叶片干巴巴无精打采的垂着,连地上的蜥蜴都似乎懒得爬行。却有一行人,正拖着长长的车队,在这酷热的环境里顶着日头,极快的行进。队伍中的男子们都打着赤膊,领头的女子却只能穿着一身整齐的单衫,阳光直射,汗滴由她的额际不断流下。

    一个青年见状赶上前面的女子,劝道:“老板,就休息一会儿吧,这日头实在太烈了。”

    听这称呼,便知这两人正是梁月桥和林小容。

    林小容侧过头。

    接连赶路加上风吹日晒,她本来极为白皙的皮肤也变得略显暗沉,只剩下那双眸子,如同蒙了一层淡淡的温润水气,熠熠发光。

    “不行,不能停。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将这批火炮送到前线。j细一天没有抓到,我就一天不能放心。”

    “可是老板不是已经给楚律送信,让他小心提防了么,那些嫌疑人等他也已命人捉拿起来,也该安心了吧。这段日子,你日以继夜的催大家赶工,硬是把两个月的时间压缩了一半,已是很不容易了。”梁月桥的表情难得如此正经。

    林小容抿了抿唇,“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没法放心。总觉得一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上一次凌迟迟走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听到她提起这茬,梁月桥有些语塞,想了想,他又恍然大悟:“难怪老板这次的行动连楚律都没有事先通知。”

    “是,”林小容一面继续策马前行,一面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除了殿下和队里的这些人,谁也不知。但我们仍须尽快赶到前线,以免夜长梦多。”

    “老板你不要这么严肃,我真不习惯。好罢,”梁月桥耸了耸肩,“你要拼命,我们舍命陪君子就是。”

    林小容闻言终于笑了起来,“少爷,我就说让你不要来吧,你还非要跟。”

    “我不来怎么行,老板你可是没看见刃玉临走前那眼神,就差没用眼刀杀死我,若是我还不把你照顾好,等他回来我就惨了,我可打不过他。”梁月桥摊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无辜的笑意。

    林小容也轻轻笑了一声,接着便沉默了下来。

    安排刃玉跟了岳梦影去,是最合适的。毕竟刃玉也是凌岳山庄出身,对岳梦影十分尊敬。而且,刃玉懂她的内疚,定会全心全意相助山庄的一切,再把岳梦影的近况一五一十的报给她。

    所以,她知道岳梦影如今的情形很不好,甚至一度病发,险些……

    她是担心岳梦影。

    无论是因为以前的情份,还是现在的牵系。

    虽然担心,但是她相信,他绝对不会真的过不去这道坎。因为——他是个孝子,而且,他其实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只要有师傅在,他绝对不敢撒手离开。总有一天,会振作起来。

    只不过,人还活着,心呢……

    ※※※

    同一时间,阳谷关下正在激战。秦人死守关上,离军猛攻城墙。

    那一日秦军围困玄尘所用之阵法,称为雁阵。雁有双翼,须得同时断绝,才可解危。他们正是看出玄尘落单,才使此种阵法,意图消灭离军的这一大助力。

    所以楚律与玄尘双剑合璧,两人各破一边,仅凭着三万人马,趁夜杀出了包围,又正与赶回救援的祁虎和顾铭欢遇上。于是一个回马枪,趁乱重创了曾经包围他们的秦军。之后,楚律更是招齐了二十五万军队,与玄尘分别各领一头,大破秦人阵法。

    在两人的默契合作以及优势兵力作用之下,秦人节节败退,终于退到了离国边界关卡——阳谷关。

    两国军力如今已略有差别,但秦人据守雄关,倒也不曾吃了大亏,离军先前的两次强攻,都已被挡下。

    这当下,就是离军发动的第三次攻城。

    祁虎在前线指挥正面进攻,云梯一座座架上城墙,无数离军奋不顾身、争先恐后攀上,秦军却也不甘示弱,滚油、火把、巨石不停坠下,也令人没有奈何。

    后方的离军营地旌旗招展,有两人正站在营前,掠阵观战。

    楚律一身玄甲,站得笔直如刀,手时时不离剑上。玄尘却还是老样子,一身白衣,也不着甲,一手摇着扇子,嘴角带笑,怡然自得。两人一黑一白,一正经一自在,面庞却有七分相像,倒也有趣。

    看了一会儿,玄尘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秦人向来在马背上讨生活,本是擅长攻击远多于防守,却是何时学会了守城?”

    楚律一愣,点了点头,“确实蹊跷。纵观秦军这几次战役的表现,守城一板一眼,极有条理,倒像是我离军的作风。”

    “秦人是如何学会穆子遗阵,也是令人不解。”玄尘顿了一下,又道,“先前你未来之时,秦人一直分两路进军,一路的统帅,是蒙阔;另一路,你道是谁?”

    “拓跋宏。毕竟呼延靖仍被关押在平凉地牢中,西秦也只有这员大将勉强可用。”楚律答道。

    “那……你不觉得奇怪么?那拓跋宏,不过一介武夫,脑筋可比呼延靖差得多,若说他都学会了阵法,那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玄尘说着,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的意思是?”楚律心中一动。

    “你看那里——”玄尘微微一笑,抬手一指。

    顺着玄尘指的方向,楚律抬起头,就看见——那里有一个人影。一身土色衣衫,身穿普通百夫长的铠甲,面目十分平凡。

    不仔细看并不会特别注意到他,这时玄尘一指,他便觉得不妥。

    这个人,姿态太过从容,身为百夫长却也并不动作,只是站在拓跋宏的身边,似乎是守卫。但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向拓跋宏说着什么。

    “他是何人?”楚律抿着唇问道。

    “先前本座便在对阵中见过他,他一直跟在拓跋宏的身边,如今日一般。”

    两人究竟是兄弟,楚律立刻便明白了玄尘的言下之意。

    “你是说……这人可能才是真正的指挥之人?拓跋宏竟是听他的命令?那他的身份……”

    “本座也很想知道。他多半便是那位真正懂得穆子遗阵之人。”

    楚律脑中灵光一闪。“难道……”

    “不,不可能。”转眼他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是不可能,梁月湖此时应在京城才是,何况梁月湖双眼俱盲,如何能突破重重封锁,独自来到这西北之地?这面貌也……”玄尘摇了摇头。

    转眼他便一挑细眉,神情傲然,“管他是谁,待我们攻下阳谷关,捉住他便知!”

    “极是!”楚律重重点了点头。

    ※※※

    攻城一事,向来都是极费工夫,何况这阳谷关本是大离西北雄关,两面的工事都建得极牢靠,更是不同一般,所以一时间攻不下,也在楚律意料之中。战至天黑,他便命令鸣金收兵。祁虎和在侧面攻城的顾铭欢都应声而归。

    大营里,祁虎一进来便哇哇叫道:“大将军,我们这样一直进攻也不是个办法,秦人如今成了硬骨头一块,兄弟们损耗太大啦!”

    顾铭欢也跟着点头。

    楚律端坐案上,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近几次攻城每次都死伤不少。本来自古以来,攻城都是且攻且困,双管齐下,慢慢瓦解消耗敌人,可眼下的状况,阳谷关易守难攻,若非有绝对悬殊的力量差距,并不好拿下;而出了阳谷关便是燕然山,翻过去就入了西秦领地,西秦的补给可以源源不绝运到,他们也无从困死秦人。

    他更明白,秦军如今是骑虎难下,一定会拼死抵抗。因为本是捞油水的一场战争,如今已定然无法善终。

    秦军即便此时认输撤退,他也会率军一举侵入西秦。如今离国内政局不稳,更要消除一切外患,所以此次定要将秦人打得再无还手之力,至少十年内无力马蚤扰离国才行。

    就算他不想这么做,西北上下自开战至今死伤无数的百姓们也都不会答应。

    秦人也是深谙这一点,才会固守阳谷关,试图折损离军的战力,阻挠他们倒过来翻过燕然山,将战火烧到西秦国土。

    这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虽然明白局势之险峻,楚律此时却也不惧。他从不是那种过分自卑或自大之人,相反,他的头脑一向都很清醒冷静。

    阳谷关的争夺是此战的关键,却也意味着——只要胜了,从此西北百姓便可以彻底的放下心来,安居乐业!这,是他楚家人代代相传的心愿,到他这里,也定会护住。

    这么想着,他又抬头看了玄尘一眼。

    他这个哥哥,最是别扭不过,却终归,还是楚家人。所以此刻他们兄弟才会在此地,并肩作战。自他七岁以后,他们便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日子。

    玄尘此时正斜靠着椅子,一只手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托着茶碗,低着头静静的品茶。琵琶照旧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后。喝了口茶,他抬起头来,淡淡的道:“若是城墙难攻,我们便诱他们出来,如何?”

    “诱敌出洞?”楚律想了想,道,“只怕秦人从前吃过苦头,不会再如此轻易冒险。”

    顾铭欢却赞同道:“只要饵下的重,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正是。”玄尘轻轻一笑,在场所有人都头皮一麻。祁虎更偷看了楚律一眼,心想两人这么像,怎么笑起来能这么不同……

    玄尘手上一晃,纸扇子展开摇了摇,颇为自得的道:“如若大将军本人只带了一只小队去偏僻之地观察地形,你说秦人会不会放弃这个偷袭良机?”

    楚律沉吟半晌,道:“或许值得一试。既如此……”

    “既如此,散布消息,安排人手,包在我身上!”顾铭欢拍了拍胸口,潇洒一笑,浓黑的眉,漆黑的眼,五官更显得浓墨重彩般的风流。

    ※※※

    五月十七日清晨。

    夏季的日光总是来得特别早,不过卯时初刻,天色已是亮堂堂的。顾铭欢和自己的十几个亲兵,正等在大营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