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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给妞笑个!第20部分阅读

    国找西母圣水是假,我想回去拜祭母亲才道真。三年前,我窥探自己身世,就曾许诺回去拜祭母亲,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个不留神,相公送人了,自己也被囚紫竹林。此刻终得自由,做儿女的难道不应去娘亲坟前献上一束花烫下一壶酒吗?!”

    闻言,坐在一旁正呷茶的兰颜差点不厚道地笑出声。

    这番话,不管是假是真对貔貅、慕女二人而言,都是感动至深的。少主终于长大成|人了,终于明白主人的苦心了,甚至还吵着嚷着要回来拜祭您。于情于理,两人都再也找不到任何阻拦的理由。

    果然,话音一落。慕女和貔貅就唏嘘不已,你看我,我看你,就是再说不出半个字。

    薛以安转身,一切尽收眼底。

    “说了这么半天,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我自己去罢!”说罢,又耸肩看向兰颜道:

    “二嫂嫂,若蓝国离这路途遥远,你也知道我没了貔貅飞不远,把你的五彩飞车借我一用可好?”

    兰颜用茶盖拨了拨浮面的嫩芽,火上浇了盆油。

    “当然好,我也前去长长世面。另外我看啊,既然是拜祭,把念儿带去甚好!”

    听了这话,火爆脾气的貔貅终是忍不住,“嗷”地一声怒嚎,震得殿前梁柱窸窸掉灰。

    四肢一蹬,貔貅跳到薛以安和兰颜中间,厉声道:

    “不许去!主人临终前曾吩咐,决不许少主再踏回若蓝国境地半步,更何况这次他兴风作浪,等的就是少主。”

    薛以安面皮一冷,幽幽看向貔貅和门口的慕女。

    终于……你们还是说出来了。

    “他?”薛以安拧眉,一字一句道:“这个他,又是谁?”

    慕女沉声,貔貅却招架不住薛以安凛冽目光,爪子刨地嘟囔道:

    “主人说过,不要在您面前提起这些。”

    薛以安气极,“那娘亲也有交代,让你们好好照顾我,听我命令,我现在就命令你们告诉我一切真相!”

    西母圣水、若蓝国的湖怪、娘亲的往事,这种种似乎有一根隐秘的线牵连着,薛以安冥冥中觉得,这似乎与亲生爹爹有关。

    其实早在紫竹林之时,薛以安闲来无事,就曾问过亲生爹爹的事情,每每此刻,慕女貔貅都支吾不能言语,这其中,定有诈!

    就在貔貅、慕女左右为难之际,却闻殿外突然传来天籁之音。

    “安儿,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随着低沉的男声裹风靠近,主人在殿前站定,体态微胖,笑颜迷人,正是薛以安的养父——薛采。

    “爹爹。”薛以安上前搀扶着薛采进殿坐下。这三年,薛采没少为女儿操心,现在闻风女儿回了龙谷,竟也跟着寻了过来。

    兰颜倒是个知事理的,知道薛采此番前来定有要事,便笑着起身道:

    “我去看看麒麟浑小子睡好没,别又踢了被子。”

    薛采目送兰颜身影走远,又淡淡地喝了两口慕女端上来的茶,这才牵着薛以安的手,作势就要老泪纵横。

    “女儿,我就知这事瞒不住你。三年前你嚷着要回若蓝国,我还指望貔貅能在你们到达若蓝国之前拦上一拦,谁知今日……唉!”

    薛以安最怕爹爹的眼泪,紫竹林的仙竹不知多少让他都施过肥,忙道:

    “爹爹,你也不要瞒我,现在我也已为人父母,做事自比以前稳重,定不会冲动。”

    薛采得了女儿保证,又望望貔貅和慕女,见两人点头,这才目及殿外,沉吟出声:

    “这个他,叫夙垠,当年,与你娘曾是对神仙眷侣。”

    其实故事很恶俗。

    万年前天地初开,西天圣母浮瑶、海凤凰夙垠皆为神界上仙。女娲补天之后,西母自留人间,一面担下守护人类的重任,一面训导女娲后人,以此确保魔、妖两族不攻入人界,但因其相貌丑陋,西母唯恐吓到凡人,每每出行必蒙面。海凤凰夙垠,则是仙界第一猛将,上天为凤、遇水化龙,当年神界统一天下,夙垠与魔王大战东海之尽十天十夜,终攻退魔妖两族,立下大功。

    两仙恃才傲物,皆不可一世。一旦不期而遇,自然息息相恋。可浮瑶却自始至终未取下过面纱,万年转瞬,纸终究包不住火,夙垠趁浮瑶不备,窥其真身,怒不可遏,一对神仙眷侣就因一张恼人皮囊,喀嚓掰开,形同了陌路。

    薛采顿了顿,喝口茶道:

    “就是因为受其伤太深,西母才会隐于若蓝国不问世事,更在诞下你之后,要求玄女给予你副好面孔,用心良苦啊!她是怕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再受一次打击。”

    薛以安不语,双唇紧抿。

    薛采道:“西母虽为仙,却因夙垠一事厌倦人世,便打算效仿女娲,留下后裔造福人间,而自己则将灵气传于后人,灰飞烟灭。”

    薛以安侧目,“所以有了我?那我亲生爹爹是谁?”

    薛采意有所指地瞥慕女一眼,慕女顿首:

    “是若蓝国国王——研帝若水,”慕女叹息一声,才接着说:“少主出生没多久,夙垠就知晓此事,妒火攻心。他飞到若蓝国悬湖之中,化身为龙,喷水淹没整个若蓝国,企图杀死你,研帝和许多子民都死于这场灾难。西母也就是在这场灾难中,用彼之身将夙垠封印在悬湖湖底……灰飞烟灭。”

    薛以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夙垠此刻又会再复活?”

    貔貅挠挠爪子,“少主你有所不知,夙垠厉害非常,就连魔族头头他当年也不放在眼里,二十年前,他因妒忌之心发狂大作,要不是主人趁其不备也是绝没有办法将其封印在湖底的。现在复活……只怕是女娲后裔那里出了问题。”

    薛以安微怔,面上却只顿了顿,道:

    “芷清出了问题?”

    慕女点头,“西母与夙垠同归于尽,自己灰飞烟灭,但夙垠却因仙力强大,只是被封印在湖底,为怕他卷土重来,这么多年来,女娲的灵力都守护着这片悬湖,以彼之灵力克制住夙垠重生。可三年前,芷清却暴毙,夙垠就趁着这空隙,席卷重来。”

    哐当。

    薛以安手里的茶碗一时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说来说去,夙垠能重生,其实是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深呼口气,薛以安紧闭双眼。

    怪不得貔貅与慕女不愿告诉她真相,怪不得芷清要找什么西母圣水……如果当初,红线没有牵错,自己与狴犴没有相遇,芷清就不会暴毙,夙垠就不会重生……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又似乎来得太自然。

    狴犴,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个错误。

    慕女颇为担忧地看向薛以安,呐呐唤了句:

    “少主……”

    薛以安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就在薛以安知晓身世的同时,龙谷来了位鼎鼎大名的上仙——墨凝。

    墨凝大仙依旧是目中无人,视若无睹。横冲直撞,也不拜见紫泽,直接一头进了女娲后裔的房。

    此刻,芷清因刚才灵力消耗过度,正躺在床上歇息,见来者气定神闲地进了屋,也不诧异,只柔笑着坐起身。

    幽幽道:

    “你到底还是来了,白黎。”

    白黎白黎,墨凝回到天庭后,鲜有人提及这个凡名。本应素不相识的芷清居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这个名字。墨凝听着有点扎耳,眼中却再无波澜。

    芷清似不放弃,又道:

    “我说过,我一定要再你一面,白黎。”

    墨凝轻蹙眉头,侧目凝视芷清。

    “坐在你面前的,不是白黎,是墨凝。”

    半眯起眼,墨凝道:

    “芷清,为了一个诺言,做这么多,可值得?”

    芷清直视墨凝的眼眸,几年来的酸甜苦辣咸顿时翻了坛,大笑出声,偏偏又扯动胸口伤处,喉口一阵腥甜,芷清“噗”地吐出血来。

    墨凝依旧没有动弹,用手敲敲桌子道:

    “芷清,情这个字,你不该碰,更不该为了它,执拗一生。”

    芷清泪水朦胧,双拳颤握,良久才道:

    “难道那些快乐的日子……你都不记得了?”

    墨凝摇头长叹:“记忆还在,感情……却没有了。”与狴犴恰恰相反,失了忆心中的疼痛、怜惜还丝丝恼人,自己却是只记得那些往事,忘了“情”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墨凝觉得自己很冤。

    真的,很冤。

    几年前,自己不过是救了个人罢。

    那时,墨凝正在凡间历练,姓白名黎。为成全兰颜与睚眦,白黎自觉地退出爱情游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准备飞仙回天庭,却偏偏遇到了受伤的女娲后裔——芷清。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白黎因救人误了回天庭的大事,在小茅屋里一边照顾受伤的芷清,一边由此慰藉了在兰颜那里受的感情伤,没几日,两人便生了情。

    还好偶得一日二郎神在西天门带着哮天犬遛狗,一个不留神发现墨凝大仙居然还未归天,居然与女娲后裔之间闪烁着桃花朵朵,当即大骇,忙汇报了玉帝。玉帝一声令下,月老等人自然忙坏,在白黎与女娲犯错之前,将墨凝大仙捆回了天庭。

    恢复在神界的所有记忆后,墨凝终得淡定从容。

    作为天庭上仙,墨凝曾历经十世凡缘,每届下凡,也有那么一两段刻骨铭心、感人至深的爱恨情长,但百年之后,两人一样各归殊途。凡间曾言生生世世在一起,奈何桥边相待永久不过是些应景的誓言。

    白黎这一世,兰颜之情、芷清之爱,墨凝也就不过一笑而过。谁料芷清却是直肠直肺之人,知晓爱人去向后,坚信白黎会回来找自己。日复一日,白黎未归,狴犴这边就出了事。等自己和狴犴死过一回,明白一切后,芷清更加坚定了“此生定白黎不嫁”的誓言。

    墨凝见芷清悲壮无比的模样,忍不住摇头。

    “你好糊涂,等得我又如何?白黎已死,他的肉身不是你亲自所葬吗?”

    芷清闻言大笑,“你现在怎么说也没用,狴犴心里无我,你们都是亲眼所见的。”

    “你!”墨凝咬牙,气极道,“女娲后裔,你不要以为可以只手遮天,我问你,你身上被夙垠所打的伤明明已康复,为何又病成如斯模样?”

    芷清不答,一副随便你怎么样的样子。

    墨凝点头,“好,你不说我答。这三年,你明知自己的命数与狴犴相绑,白虎星降世、女娲后裔都全靠你们两人。你却自作主张,随意变幻真身获取大地灵气,收服下白虎星座下的七妖,又效仿女娲以泥土为料,用灵力塑造一孩童肉身,你真以为你想做什么本仙不知道?”

    芷清垂睑看看自己的手,冷声道:

    “墨凝,你说得没错。这三年,我面上假意答应龙族与狴犴培养感情,实地里悄悄收服了白虎星座下的七妖,又借用女娲之力塑造了一个孩童的肉身,我的心思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

    “那肉身,是给吾儿小札准备的。有了这个肉身,他可以继续完成女娲守护凡间的使命,我也可以安心离去。至于收服七妖,是为了以后的白虎星——小衍准备的。”

    墨凝挑眉,“让小衍做白虎星?你倒是会自作主张。你留这么多后路,到底想做什么?”

    芷清听后,不可遏制地笑起来,肩膀不受控制地发抖。

    “白黎,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夙垠是什么样的上仙,你我都再清楚不过。当年他一仙胜战魔王、妖王两人依旧绰绰有余,更何况我等?此生……我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倒不如成全狴犴和薛以安,再模仿一次西母圣人……以我女娲之身大地之灵气封印夙垠,与他永生沉于湖底……”

    闻言,镇静如墨凝依旧背脊微僵。

    “你这又是何苦?”

    芷清淡笑,眼里无泪,嘴却涩得发麻。

    “我就是要你对我愧疚……无法忘记我,永生永世……”

    说罢,芷清便猛地扑进墨凝怀里。

    这一世,只求这一拥抱。触到温暖的胸怀,芷清终于,宽慰地哭了。

    “白黎,生亦何惧,死亦何惧?”自己用尽灵力,最后打算与夙垠同归于尽,不是为了女娲的使命,不是为了造福凡间,为的,只是你这一个怀抱。

    墨凝不语,只叹息地闭了眼,任由怀里的人泪若阑珊。

    这情景,恰如当日,二郎神在西天门所见,桃花朵朵,绚烂无比。

    却偏偏,被门外的小仙童小札看了去。

    小札生性纯良,见状骇得不轻,只得赶紧捂住自己嘴巴,一溜烟跑了。

    这一跑,自然去了大殿找薛以安。

    一进殿,小札便大声嚷了起来:

    “薛姐姐,祸事啦,祸事啊!先生他……”

    “先生他……”

    “他……”

    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后面的话,卡在小札的喉咙里说不出口。

    因为,殿内的薛以安正和狴犴抱作一团,纠纠缠缠,做着先生和女娲后裔相似的事情。

    小札惊呆了,石化了,疯狂了!

    这个世界,爆掉了!

    第七十四章 命中注定

    这个世界没有爆掉。

    小札看见的也不是幻象,薛以安和狴犴的确扭扭捏捏地抱作一团,或者更准确点说,是在薛以安极力反抗、拳打脚踢之下,狴犴用尽全力地拥住薛以安。

    事情还得从薛以安知道自己身世以后说起。

    薛以安遣退慕女等人后,依旧心乱如麻,便去偏厅看正在午睡的念儿聊表慰藉。谁知,聊表慰藉的不止自己——狴犴端坐床边,手指轻抚念儿的小脸蛋,熟睡中的女儿似与其有感应,竟顺着粗糙的手指蹭了蹭,可爱得像只猫咪。

    薛以安见状,心中突然有点吃味。

    在紫竹林时,她对女儿虽严厉,小若念却是一口一个“娘”,粘自己得紧。自遇到狴犴,不知是否父女心灵感应,念儿吃饭要找“小叔叔”;喝水要找“小叔叔”;有时候睡着梦呓,嘴里还学着狴犴打坏人的样子“嚯嚯”作响。

    薛以安彻底怒了!

    狴犴察觉有人进来,侧首凝视,瞥眼就见薛以安两眼窜着熊熊燃烧小火苗,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勾勾嘴角,狴犴道:

    “我们出去说话,别吵着孩子。”

    薛以安一怔,心田缓缓淌过一阵暖流。顿时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吃念儿的味,还是狴犴的味了。

    出去说话,别吵着孩子。

    在寻常人家,这话再自然不过。自己,却等了整整三年。

    大殿内,薛以安与狴犴默默喝茶。良久,狴犴才道:

    “薛姑娘,我和念儿很投缘,感觉就像自己女儿一般。”

    薛以安低头,不语。

    狴犴接着道:“现在的局势薛姑娘大概也知道了,我也就开门见山说了。其实并没有什么西母圣水,是我合伙与清儿骗你来龙谷。|qi-shu-wang|因为只有西母后人与清儿联手,夙垠才可能被封印。但是,作为封印的代价,其中一个人需要与夙垠同归于尽。”

    薛以安抿唇,依旧不言。

    狴犴喝口茶,顿了顿。

    “我来,就是想问薛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薛以安募地抬头,水汪汪的眸子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狴犴,在我和芷清之间,你已经有打算有选择了?

    狴犴深呼口气,忽略掉薛以安眼中针刺的光芒,笑得云淡风轻:

    “雪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来为难你,只是探探口风罢。”

    薛以安埋首,手指攥紧。

    狴犴道:“如果薛姑娘下了决定,那念儿以后我定将她当亲生女儿般抚养长大,如果薛姑娘下不了决心,也请知会一声。你知道清儿是个直肠子,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想……一直陪着她。”

    薛以安睥睨狴犴,眼雾朦胧。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痴心汉。她生,你活;她死,你亡。

    狴犴直视薛以安,咳嗽道:“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两个人封印总好过一个人被困湖底来得热闹。”

    啪!

    狴犴自嘲的话换来的,是清脆的一个巴掌。

    啪!啪!

    又是两掌。

    狴犴站在原地没动,任由薛以安用劲全力地挥在自己脸上。

    薛以安倒真不客气,这两掌几乎花上了吃奶的力气,巴掌落下,脸就高高肿了起来。狴犴还是没动,薛以安却遏制不住地,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恰如当年在祥福村的歪脖子树下,薛以安哽咽着说: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然后嚎啕大哭。一样的难看,一样的楚楚可怜,不一样的,却是难以自控的悲伤。

    扶住还在蔓延疼痛的心口,薛以安不能言语地盯住狴犴。

    狴犴,你做得真好。

    真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一番铮铮誓言说得响亮,不过就是要告诉我,你与芷清同生共死,我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因为,你会像对亲生女儿般对待念儿。

    若念,本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狴犴摸摸嘴角的血,突然沉声:

    “打够没有?”眼神如刀。

    “打够了,是不是该换我了?”步步逼近薛以安,狴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薛以安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断断想不到狴犴会如斯反映。来不及开口,双肩已被狴犴用力地牵制住,用力得让人发疼。从肩上一直蔓延到心尖,心尖尖被沁出血来,乌黑乌黑的血。

    狴犴的声音冷得让人瑟立:“为什么要打我?”

    薛以安没答,狴犴锲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