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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1858第5部分阅读

晓得林山心里正盘算着国瑞这头麻烦事,道明跑这一趟的缘故。

    “该当的——”含糊着对付两句:“老国是个端正人儿,有些话儿早说也好。”

    “就是这个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不外乎京师这个那个,林山也乐得多些对这时代的了解,就这么的,大车很快便到了刑部。

    刑部是个极大的衙门,想来是肃杀气氛的缘故,两人到得门前脸色便全然不同之前说笑的光景,都正起一张脸来,人来人往的大小官儿也大抵是这么个态势,想来这便叫所谓的官派了。这样也好,林山正发愁这些人谁谁谁关系远近亲疏之类的应对上要出差错得罪人呢。这样子板着脸一副正经八百上班的样子也好。

    好几排房子院落重重叠叠的,林山是头一回来这里,又不好露怯,只好假说送崇厚去见国瑞,便这么随着他穿过一个积雪皑皑的唤作“白云亭”的亭子,拐进一个小院落,只见崇厚便要拱手道谢,想来应该是国瑞的办公室到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道别。却听里头忽然的就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什么人在里头吵架一般。两人手势便停在那里,面面相觑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翁二铭这好人做的也忒滥了吧!怎么刑部堂官郎官反倒不如他知道底下属员了?不行,恕堂,这份单子我们要拨回去!”说话的声音当真有一股子正气,不过似乎身体不太好,偶尔几声咳嗽削弱了气势,稍显美中不足。

    另外一个人便显得中气足得多,只听一口圆润的官话,稍稍带有那种熟悉的福建口音道:“国兄,此人昨日的恩遇你也不是不知道,何不卖个顺水人情?你这一折子扫上去,落面子的老大人们可就多啦。”

    他这么一说,基本上林山已经知道是在说自己岁考拿了卓异的事情了,当下与一脸疑惑的崇厚交换了个惭愧的表情。崇厚毕竟是旗下子弟,这方面特别讲究的,当下拱手也不说话,退开几步往隔邻院子去了。

    他是给林山留面子。

    “国家有体例法度——”国瑞在里头似乎有些心浮气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很是怨愤的道:“一个是主持的大人们太没有个分寸,一味的做好人到头来吃亏的是朝廷!再一个,这等仰仗着父辈余荫简慢差事,目无尊长,信口雌黄妄议军国大事,又是个杂牌子出身,何德何能当得起他翁二铭一个卓异!?再说了,我说黄恕堂,你这位小同乡名声也不好呢,我听人说便是前晚上跟今儿这大出风头的姓毛的两人逛不雅之地,喝的酩酊大醉,路上就栽进雪窟窿呢!可不,这今儿大早就派了个老家人来请假,什么玩意!这传出去,置朝廷体面何地?再者说了,如今海疆上头隔三差五的出事,每年大把的银子要出去,这还不是他老。。。”

    听到这个话,林山心下知道,这姓国的。。。不,姓爱新觉罗的王八蛋是铁了心跟自己过不去了,不过心里想着,却一点都没有动怒,人家是黄带子满洲侍郎,正要寻你的不是呢,吵起来当然自讨没趣,要争那也不在这一时。当下便准备要走,只听末了那人接口道:“国兄,这等闲话,往后还是少提吧。不论怎么说,推翁二铭的本心,想来应当是酬庸他昨日这一桩功劳,兴许便是今日有什么恩旨之类的。国兄,等一等,等几天再看嘛!”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门下有个包衣在南城巡检司,亲手把他捞出来的,有什么不能说的?恕堂,你不肯连署那便算了,你怕肃老六,我国瑞可不怕他!”

    “老国。。。老国。。。”

    林山心中一笑,轻手轻脚退后两步之后,转身便走。照昨天所见所闻来看,国瑞似乎要上什么东西去触霉头了,自己要不要帮他一把呢?不过说起来人家毕竟是该管上司,有点意见也是应该的。

    其他倒无所谓,关键是他说的这个雪窟窿里埋着的事,传出去有损家里故去了的老爷子的名声的,至于什么岁考是中平还是卓异他因为没什么概念,也不怎么关心。再有一个,就是那种有关林则徐身前身后事的论调——后世他颇知道有些精英们,很认为林则徐虎门销烟,导致了英国人来打,自己屁事不管,惹出一堆麻烦叫人家擦屁股之类的,比如他曾看过曾纪泽在外洋写给他老子的信里面,就颇有这些类似的言辞。

    当然,到后世以后,也有相当的人认为此人身为汉人,却为满人服务,如何如何确实是垃圾大汉j之类的词句,对于这些智商低于爬行动物的人,林山其实一直搞不懂这些人何以不将自己的祖坟里那些对着满大人三跪九叩的老东西们掘出来挫骨扬灰?

    不过这事情也慌不得,林山微微一笑迈出院子,毕竟如今是正走在顺道上,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宜放在心上。倒是之前忧心着的几件事才值得费心,想起家里老婆孩子,心里腾起一阵温馨之感。

    行了,先找自己的职司,看看能不能调动些人,去把几件事情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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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翁二铭,即时任户部尚书,已有旨意与吏部尚书周祖培互调的翁心存,翁同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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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顶的就是你

    其实这会儿林山对于自己这角色在刑部直隶司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不过这两天处下来,从周遭接触的那些人的态度,以及偶尔说话中提到的一些往事,想来这位置高也高不到哪去,刑部四百来号人的公务员配置,以自己从六品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品阶来说,想来应当是中等偏下再稍稍偏着点下了。

    不过说起来叫人丧气的就是这人似乎人缘还差,也难怪这两天闹出了这么大个名声,居然也没什么同僚上来聊上两句。这就难办了——他不晓得直隶司在哪儿,于是便假装散步,围着那亭子绕圈儿。

    其实他要办的事情就两个,一个是给家里老小一个安定的环境,无论自己将来干什么,这些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已经承受过一次与家人天人永隔的痛楚了,决不能再承受第二次。想起昨晚上与回子头领阴森仇恨的目光,决心更加的坚定。

    头一个是家庭,第二个便是朋友了,毛昶熙是自己来到这世界以来最亲密的朋友,无论如何要帮他一把。现在尽管看起来联顺似乎已经叫他给打得不轻,但谁知道有没有后招?自己得尽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好歹帮人家老毛一把。

    以他现在目前的能力来说,唯一能帮上忙的,便是那个用来对付南城巡检司英二的刑名案子了,看英二并非什么厉害的角色,只要能把案子追下去,就能咬住英二,英二也必定会咬住联顺指着他搭手相救不可。

    这两件事才是正事,至于他国瑞满洲黄带子,得罪不起那也先由着他闹腾,反正至不济改个岁考的评分便是了,那也是无碍大局的东西,想来会少两把银子的收入,但想象家里那个破落景象。。似乎多一二两银子也不是什么能够解决根本问题的事。

    当然,怀里那两张一共四百两的银票,老婆大人千里迢迢从家里,从一路上的亲朋故旧那里攒来的四百两银子,也能让他腰杆挺起不少。

    至于再往后。。。那似乎有些遥远了,他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直隶司兼掌在京满蒙八旗刑名”这便是他从毛昶熙口里得来的,对于自己职差的唯一了解了。但这到底是强势的管呢?还是跟什么衙门会办?自己是这衙门的老大呢,还是只是个小角色?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所以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大计来。

    “呃哼——”一声低沉的咳嗽声在耳边闪过。转脸一看,是与自己一样阴沉着脸的罗鸿绎。林山看他的眼神便知道,这家伙似乎有话跟自己说。

    在这冰寒的地方散步也散了好一会了,不用照镜子林山也想得到如今自己应当是个灰头土脸的模样,老这么下去没病也得给弄出病来,当下看好了罗鸿绎离去的方向,略停了停便尾随而去了。

    “老兄——”罗鸿绎脸色很难看,叹了口气道:“兄弟我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怎么?”

    “刑部余等职官,遇事畏缩逃避——”罗鸿绎望了他一眼,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想来你还没见着,这是毛静海的原话,一折子扫了刑部,步军统领衙门,步军那边还好说,有老联顺挡着,刑部呢?出头鸟儿就是我!今天岁考出来了,得了个下下!唉,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会儿怎么就不跟你去了呢?哪怕死在那块儿也比如今这样好啊!”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官话,说的便是如今这种情形,特别是他如今这一副哭丧脸,配合着要生要死的语气,着实叫人发笑。但林山这会儿却无暇在意这个,心里没来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敢情自己方才那个抄本没看齐全,毛昶熙这一手玩的。。。

    刑部脸面就扫在这么件事情上头,唯一的点名表扬就是自己!难怪,难怪这一进衙门一个个的都冷冰冰的,在白云亭这转悠了半天,人来人往的说句话的都没。这毛昶熙,这折子上的,难道是真的要叫自己在北京呆不下去?

    摇头苦笑了笑,也算是敷衍了一下罗鸿绎,点头道:“做兄弟的给您赔个不是了,毛静海这一番,确是毛糙了点。”

    “唉,也不去说他,如今也就是老兄你能帮着一点了,有什么善后的差事,不拘怎么的,能找补一点是一点吧。”

    有他这句话就好,林山点点头道:“这么着吧,我还真有事情要善后,若是你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帮我跑一趟阜成门那边找个城门领叫德炯的,问他找一个叫荣仲华的,昨晚上有一起子回子捣乱,可能叫他拿了,这个事情刑部要接过来办。做兄弟的忙,说不得要烦劳你老兄。”

    “成——”罗鸿绎应的很爽快,脸上一喜,但随后却踯躅起来道:“部里大人们那边,还是要打声招呼吧?”

    “成,这个事我来办——”林山知道凭自己的职权自然是不够,一面点着头道:“我司里也要出人,会同顺天府衙门,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衙门的事嘛。你先帮我问明了便是了,兄弟着实是没那功夫跑那一趟。”

    罗鸿绎放下心来,点头道:“那自然是没问题。这么的吧,老兄你衙门里也点两个人,我带着一块去办?提牢厅那边要不要出人?那姓荣的要是交了人,是押在哪呢?顺天府那头,还是要跟老黄。。。”

    林山知道,这人不是个有担当的角色,往好里说叫细心,往坏里说就是没担当。但也不能怪他,在北京当官,谨慎些也不是罪过。于是心一横道:“行,咱们这就去。是了,你昨儿说的七王爷那个事打哪听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的自然是醇郡王看房子在雪窟窿里摔了一跤的事情了,别看那只是个大十几岁的毛孩子,但他毕竟是当今万岁的弟弟!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罗鸿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改日请你去一个地方,老兄你就知道了。”

    当下一拍手,一面往前走,一路来到了白云亭北面第二排厢房处,一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得那里一看房间的格局,以及自己的位子,别人对自己的称呼,林山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乃是直隶司秋审处八人领导集体的一员,秋审处四坐办四会办,自己只是这八人领导集体之内一个比较突出的领导而已。

    所以,那些吩咐的话,自然不能硬梆梆的了。说明了事情之后,林山的火气开始有些往外冒了。

    “老林你如今是红人,尚书们跟前说一句得了,行文叫他们送来便是,何必再劳烦兄弟们跑一趟呢?”说话的这位一脸笑嘻嘻的胖子叫吴敦祥,从他拍着自己肩膀说话的举动林山就知道,这家伙地位也不低,所以语气里那一股子皮里阳秋的味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转顾四周看了一圈,抬手撂开吴敦祥扔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就怕等人家行文过来,或是送了人过来,大伙儿脸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我去吧——”一个敦实的小伙子在身后那些低级小吏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有些谦恭的扬着一张笑脸道:“林大人,大人们今天忙,户部那头要放恩俸的,万一走岔了不好。我是旗下的,恩赏钱粮领过了的,跑一趟也无碍的。”

    “哦?”他这一句话,免了林山丢面子,也缓和了场内气氛,所以林山对他还是有一份感谢的,点头给了他一个笑脸道:“那就劳烦你大驾,随罗主事走一趟吧?”

    屋里七七八八的人脸上表情各异,都是一脸暧昧的笑,忙着端茶倒水的,埋头奋笔疾书假装工作的,聊七胡同八院子风流情事的,当然也免不了今日的主要话题——户部那边发恩俸,也就是后世的年终奖,视一年表现多领一月到两月的薪水。那些人正在用心的,是个已经领过了的人回来叙说户部那个负责的主事的奇形怪状:“两眼睛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看着似乎瞧不起人的模样,我原先还纳闷呢,大伙儿都是奉差办事的人,干嘛这成天的找不愉快的?不过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嘿,这还不算什么,等这爷们站起身来,您各位猜猜有多高?嘿!约莫有三个炭炉子那么高吧。。。”

    话还没说完,一场哄堂大笑,于是便有人撺掇着要去领钱粮顺便看看那爷们的尊容,又有人说这爷们一口山西腔瓮里瓮气的,有些像倒夜壶的那声儿。。。总之是丑态百出。

    林山自觉呆下去也没趣味,便打算找黄宗汉以及国瑞两位聊两句,一个是销假,再一个也是要探探口风。再有一个,他决定如果国瑞再唧唧歪歪的话,那就闹一下也好。只有闹一下,闹出结果来,往后在刑部里才站得住脚。

    当然,这几天里还有几个人要访,头一个就是醇郡王奕譞,昨天冒用他的谕命杀人,要解释,这是一个天然的接近他的好机会,对于刑部眼下自己差事上说话都没用的现状,以及那位国大老爷的威胁,总要做个了结。自己动不了,那就得借大人物的刀子动一动。

    第二个人便是郭嵩焘了,这是礼节上应该的事情,再说他好歹也是前辈,有些事情也该当请教请教,还有那个一直背负着的麻烦的前情后果,也得了解透彻。

    当下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往先头那个院子走去。

    “你来的正好!”刚进院子还没报名字请见,边听国瑞在窗沿边上喝道:“林拱枢,我问你,你眼里还有没上官?”此人身材瘦弱,但声音却动静不小,腰间一条黄带子露了个穗尾在外头,在一身青黑色的官袍背景下显得很是醒目。

    “有啊——”本来就是想跟他大闹一场,闹得动静越大越好的,林山见他这么配合,心里自然很满意。抬高音调道:“大人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林某身为刑部职司,眼中心中岂能没有上官?”

    “那好,你刑部差官,奉了谁的令去南城巡检司拿人?你不报名姓,不具书文,先就是存心不良!闹出那么大的事来,你要负责!”见林山态度不好,国瑞愈发的恼怒了,原本拿暖壶给茶杯续水的,这下倒好,说着说着竟然忘了这码事,重重的将暖壶放下,声调也高了起来。

    呵,算的没错,果然是联顺的好朋友。行,你调子高我比你还高,林山表面上当然不会像心里面那样高兴,听外头脚步声动静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大人!林某不过是接到南城察院的禀报,方才会同毛大人一并前往罢了,毛大人是上官,上官不说话,我能乱开口?那才叫眼里没有上官!”

    “你——”国瑞到底是有气在先,哪里说得过有备而来的林山?这一下顶撞的声音又大,国瑞脸上挂不住,呵斥了一声之后愣了半天才道:“好,好好!就算你有理了,那我问你,你身为林少穆的儿子,该当晓得个羞耻!流连风化地方喝的酩酊大醉,醉卧街头,还是大雪天里,我问你,你还有羞耻没有?有个万一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你还敢忤逆上官!天子脚下你就敢矫称什么王爷贝子的谕,胡乱杀人!杀的还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你好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