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都市小说 > 大时代1858 > 大时代1858第19部分阅读

大时代1858第19部分阅读

    ,呃,后世好像有个人崇拜他,取名叫英九的,好像还做了什么总统。。。号雪轩,老爹叫王燮,也是宦场上历久了的人,做过好几任知府,但临老仕途黯淡,家境也随之中落,所以王有龄性情上兼有书生意气,又有些小市民的精明。

    林山还是在二月河的某本小说上见过这个名字,自然小说家言,于人物的简历上颇有改动,若不是一本爵秩全览,林山还真要以为王有龄短短三四年功夫,就做到江苏臬司这样的地方大员呢。

    当然,二月河没有欺骗他的地方,就在于他跟何桂清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正是这一条,叫林山对于这条前路颇有些踌躇之处,好在还有个侯官同乡关系在,加上这一行又是个例行的公事罢了,所以才堪堪平复下来。

    这一条逆流而上的水路,足足花了两天三夜工夫才到苏州,一路所经,皆是书中所说的所谓江南膏腴地,但入目的,却是流离失所的饥民,大旱天气带来的糟糕年景,使得这些住在天堂里的人们,如今看上去比万明寺前那些嗷嗷待哺的饥民好不了多少。

    好在江南民风毕竟不如北方彪悍,尚且没有什么一触即发的忧患,加之上海还偶尔有洋米进口,江南士绅人家多,善心的也多些,一个镇子支撑起一个粥棚来,便是一个羁縻的太平情形。

    江苏按察使司衙门如今也在苏州,便在苏州城中书院巷巡抚衙门隔邻,王有龄是属于那种地方上历练起来的官员,事情也办,钱也收,自小养成的习惯,起居上头绝不亏待自己,接见林山的处所,是他的书房,这就是显示亲近的地方了——若是彼此关系一般的话,就像赵德辙那样,签押房里公事公办的说话也就是了。

    郁岱生给林山预备的几分礼,加上二百两阜康钱庄的银票,王有龄看上去很是受用,官面上的话略一交待,便要扯起彼此情分,自然免不了要说起林文忠,但林山却没有多少耐性跟他扯这些旧事,便直接切入正题道:“上海开埠繁华之地,如京师一般,居大不易,林某本也是想尽速赴淮安任上的,毕竟有圣上钦口谕旨,许多差事要办。但唯一所念的,便是这六十余船大豆,此为林某奉七王爷谕命,请沙船帮代办的江南赈粮,本应是在江南一带就地赈放的,但林某未兼藩司差事,名目上有所欠缺。”

    “哦?”王有龄倒抽了一口气,露出思虑神情,想了一阵屈指盘算道:“该是有五六万石的,如今江苏粮台由江宁藩司文煜大人兼管,江北粮台。。。武昌胡润公保的湖北臬司李孟群兼署的。看赤忠你如何打算了,若是上海就地放赈,我倒有个好计较。若是回淮北放。。。李孟群大人如今驻庐州,人地两远啊。”

    林山抬眼看了看他,笑了笑道:“请大人指教了。”

    “灾荒年景,一是饿殍,二是流疫,年轻时在云南做州县,胡润公,张石公(指张亮基,号石卿)等也多有指教的,如今上海开埠,洋米上头虽说耗费些银子,但毕竟是功德所在。赤忠你想必见过抚台大人的,没有什么谕示吗?”

    林山知道他是不想在这上头僭越,便笑着跟他说了说自己对赵德辙的观感,末了仍是说想在上海放一放赈,王有龄也是笑了笑,不言声摇头道:“大豆榨油,做豆腐,豆渣做豆饼,全身都是宝,难为七王爷仁心。赤忠,不瞒你说,上海每月购进洋米九千石,半供军需,半放赈,洋米每石五两二钱,你知道我们江南,丰年时石米不过二两!江海关每个月出这笔银子,已是怨声载道。上回听说上海道吴某有意撤赈,于这等不体念时艰的颟顸墨吏,王某是要具章弹劾的。抚台大人毕竟是年岁大了,想必还是为这个发愁。呵,算起来你这批粮来的正好。”

    林山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宦场技巧,先前一点都不露出对这批大豆的需索之意,但这番话一说,既是点了一点赵德辙跟吴健彰的关系,又表示了他本人对巡抚的不满,同时又叫林山听得出来,这批大豆对于苏南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果然是地方上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人物!

    嘴上却说道:“林某在京中也略有耳闻,淮安苏豫皖之交,亦是饥荒遍野,胜克斋,袁午桥大营里也是支应烦难,从私心上说,林某也有个赈济乡里的意思。”(袁甲三字午桥)

    王有龄淡淡一笑,指了指茶碗道:“喝茶。”说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这里头有个讲究,喝茶时若是说了这话,便不是送客的意思,否则客人便应当自动告辞了。林山自是知晓他那一笑大有文章,便就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尽然依稀是杭中佳品龙井的味道。于后世时,这种茶但只有送人的,自己喝是绝舍不得的,不由的诧异于王某的讲究。

    “胜克斋你在京中应当知晓的,湘中有个左宗棠,以书生自号今亮,而这位胜大将军,却是自号今之亮工,真有异曲同工之妙。”王有龄放下茶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摇头道:“若说袁午桥支应烦难,那是却有其事,不止袁午桥,淮安河帅漕帅,个个都是饥肠辘辘。唯独这位年大将军,帐中妾侍三十之数,麾下脑满肠肥之辈举目皆是。只怕赤忠你这五六万石大豆,要叫人家拿去喂马的。”(今之亮工,亮工是年羹尧的字。)

    “哈哈——”林山陪着他笑了一阵,胜保有钱他当然知道,两淮盐政全捏在他手上,本来近期内要对付的,就是这位当年长毛北伐时与京中六王爷结下极好关系的大将的。如今听王有龄这么说,自然心领神会,笑着摇头道:“如此说来,还是放在上海好些。”

    “上海本地也有善心人啊!”王有龄笑着道:“听说二马路有家胡庆余堂,浙商的来头,为防着传疫,自家生意也不做了,广派伙计四处散药。若非如此,今年这一场大饥荒,不知要死多少人。。。”

    林山这才恍然大悟这位臬司大人打的什么算盘,听出来了,听出来了,胡庆余堂不就是胡雪岩旗下的产业?他敢情是希望这里跟胡庆余堂一并放赈放药,胡雪岩跟他什么关系?书上说的尽管未必全然正确,但起码是有极大的干连的,否着一个堂堂臬司,犯得着在下面道台面前替一家寻常商号说好话?他这可真是名利双收!

    林山笑了笑道:“大人好计较!方才听大人说的上海道吴某,林某在上海也是略有耳闻,此人以我中国之官身,充任洋行股东,真不知其是视朝廷为何物!林某已具弹章,还请大人代奏。”说完,抬手搭上桌上的茶碗。

    “好!”王有龄站起身来笑着,将茶碗一端道:“圣上所赐赤忠之忠毅敏达四字考语,竟无一字虚设!有龄素知赤忠有专折奏事之权,原是无需王某代奏的,但今日老夫聊发少年狂,我们就联章参劾此等卖主之墨吏!”

    第五十三章 淮安

    用大豆赈灾换来的王有龄的支持,江苏臬司会一道员联衔弹劾苏松太道吴健彰的折子,当夜拜发。林山也无心在苏州多呆,连夜回了青浦,到青浦的次日,便在郁家宅子中见到了胡雪岩。

    胡长的很是耿直忠厚的面相,一望便叫人生出信任的感觉来,林山也不愿意为了大豆赈灾的事情在上海多延搁,便索性把事情全委给了胡庆余堂处理。

    虽是初次交往,但胡雪岩也不知道是受了王有龄的什么指示,还是自己觉得应当如此,以五万两算作是他个人的行善,从林山的手里买了这批大豆。

    “何必如此周折?胡先生,你开钱庄的,有用场的。”

    胡雪岩何等精明?自是表态道:“回头就给大人送折子来。”

    “不必。”林山笑了笑道:“胡先生门路多,如今洋枪如何买法?请洋人教官又是行情如何?再有就是眼下的饥荒年景,到明年开春要复垦,不能叫底下把种子粮都吃了啊,说不得还要再买些洋米。都要请胡先生指点的。”

    胡雪岩倒也爽快,略一犹疑,替林山算了一笔明细账之后道:“洋枪十二三两能弄到长的,短的三四两也是了。大人,既是郁大公子在此,一客不烦二主,我每月委郁家给淮安送去长枪四百,短枪五十,洋米百石。就为期一年如何?”

    林山心里算了算,这样下来是六万两上下的数字了。当下点头道:“胡先生真是爽快人,好,如今算我承你的情,多余的不说了,我们一言为定,希望到明年再会时,不能再叫胡先生一家吃亏了!哈哈!”

    了了一桩心事,林山便有功夫去料理旗昌行和吴健彰了,好在有本地的地头蛇郁家帮忙,没几天功夫,郁岱生便弄了一册详详细细的册子,历数吴健彰在海关道任上与洋人如何勾结,获利几许等等,而林山这几日的见闻,加上自己亲身去上海一行的感受,渐次的也明了了海关道跟旗昌,怡和之类的大洋行之间的关系——官办走私。

    但即管如此,江海关道在吴健彰手里,中方一年还是能分得一百多万两关税,尽数供给何桂清,从而支应江南江北大营粮台。这都是合法纳税的收入,而据郁泰峰所说的“不走私的,十之二三罢了。”(江海关道1861年战后数据是二百四十一万两)

    从中可以想见,有多少本该国家征取的税银,流入了私人腰包。

    而在青浦上海一带呆了十天之后,并陆续跟沃尔斯里这样的英国军人接触之后,也大致对眼下这个远东的冒险家乐园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既是有了解,上海这样的膏腴之地便不能不叫他馋涎欲滴了。只要能掌握地方说一不二的实权,一年说少了能弄个五百来万两白银,即便是照湘军那样一个月支应六两银子,也能养起一支五六万人的军队!而且是装备精良的军队!

    这就是后来淮军霎时间发家的秘笈!

    但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人,兵,将。

    而且,林山也深知自己一个弱点——名望。

    所以,在二月下旬启程赴淮安之后,一份详尽的上海所见折子,便拜发了上去。他是有特旨专折奏事之权的,无需经过在上海的何桂清等人,到淮安以后略一了解情形,便派了熊有能带了五六个人,专门跑了一趟北京,直交内奏事处。

    同去的自然还有郑雨春,宣南诗社里,他尚且能稍稍立足,在言官清贵们面前将上海所见所闻一说,霎时间就是一阵潮流。

    加上关系非同一般的左副都御使毛昶熙尚在北京,朝廷舆论一下子就形成了一股对何桂清,乃至领班军机彭蕴章的攻伐潮流。

    熊有能是三月底到的北京,在他忙着替林山解决那个孙延康大夫,以及南城邢彪等人的细务的数日之内,京中已然掀起轩然大波。林山的折子详细向京中京中要员们介绍了上海的情形,包括吏治,洋务,财政等诸多细务,经咸丰朱笔御批明发之后,公之于众——一时之间,京中人人都晓得,印度国发生内乱,英国本身也从本土调兵,从中国撤兵前往印度镇压内乱,在华军力顷刻间少了一大半下去。本身英法联军既是以英军为主,法军不过千人之众,况且平素与英人又有嫌隙。据林山援引法国报章所披露的法军司令孟托班将军给陆军大臣的信中所言,法国在与英国的共同利益要求之外,还单独要求舟山群岛的租借权利,期图在远东形成海军常备军力——当然,打的自然还有打击海盗的幌子。

    但这一条就与英军1846年交还舟山给中国时所签署的条约相违背,依照1846年条约,英军退还舟山后,中国大皇帝永不以舟山给予他国。若他国侵伐,英国必定保护舟山无虞。

    什么叫办洋务?不是洋人和所求,则我何所给才叫办洋务。末了的时候,林山自然没忘记帮在上海期间为他搜集情报,处理琐碎事务方面提供了极大便利的沙船帮利益说话——漕运操之于夷人之手,等若仰颈就戮,凡朝中意图谋海漕让夷的,皆国贼也。

    咸丰的御笔朱批也很简短,但看得出来他的兴奋——恭亲王奕䜣一派以洋人要挟为据,频频请简派钦差大臣南下议和,京中已陆续流言传出,说当年先帝道光传位时的差错,铸就如今之内忧外患之危局。于九五之尊来说,此等说法,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这两天内,也迅速的有另一股流言扶摇直上,却是截然相反,且更是来使汹涌,说洋人已有共议,若中国大皇帝不肯接见时节通商的话,英法等过则共保开明的恭亲王登上帝位。相较而言,他倒是对这后面的流言是既心喜,又警惕。

    届此两股流言交锋之际,林山的折子更显得格外敏感,加上咸丰的朱批:览奏甚悦,朕亦久有疑思者也,何中国大臣,爱夷人甚于爱中国者也?卿解之也。着军机,各部,督抚等会议。又前奏议苏松太道吴某,着何桂清据闻查实奏闻。钦此。

    一笔朱色的字虽说写的不漂亮,但胜在气势,一笔勾连,一点停滞也没有。显然是下笔者意气风发之时所书。

    恭亲王持续了几个月的升势突然就显现出委顿的迹象。

    只是林山知道,印度国的事情决不至于会让英国人撤回全部在华兵力,几千个人他们还是能派的出来的——实在不行,从东南亚征召雇佣兵便是了。

    但他要的就是这股子绵延全国的热乎劲,收获的是名声——以一个三品道员,蒙天子朱笔御批明发天下,这一来是体面,二来折中文字也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比如安徽巡抚翁同书。

    翁家一个叫翁安的家仆,是四月初十到的淮安,林山在跟他一席倾谈之后,也醒悟过来,在京中的时候翁家父子何以对自己那么帮助——翁同和父子当真是读书人,脸皮嫩的可以,居然自己离京拜访的时候,只字未提翁同书眼下的窘况。

    翁同书希望林山能说动袁甲三,派兵去寿州把他从苗沛霖军中接出来。苗沛霖是1856年在家兴办团练的,跟捻子打了几仗之后,势力愈发的膨胀,淝水之战中著名的八公山周围十来个州县,尽数在他苗家军的控制之下,翁同书以候补侍郎补满洲人福济的缺,书生意气,加之是常熟人不晓得这里的深浅,苗沛霖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轻而易举的叫这个书生昏了头,以为到寿州一下子就能接管号称十余万的军队,正是书生提三尺剑,攻伐天下,手提两京还天子的大好机缘,兴冲冲赶去寿州,却不料一下子成了苗沛霖的傀儡,以军务为名,屡与湘军系的安徽藩司李孟群冲突,并逐渐将李孟群弄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藩司,所能控制的地方财政,不过长毛盘踞的安庆附近的几个小州县而已。胡林翼已经拿下九江,原先指望着李孟群能出去找点钱回来贴补湘军,反手就准备攻安庆的,却叫苗沛霖这一手弄得寸进不得。

    但在京中翁家父子却是只字不提这事情,林山还要到了淮安才能想起来,那两父子那笔提前的投资到底是什么用意。

    其实就算没有翁安来这一趟,林山也是要动苗沛霖的主意的。只是自己的名目太小,来的时日太短,幸好毛昶熙在京居间协助,袁甲三那边也许是存了一个少点人吃饭的念想,送了一个营四百来号人的人马过来,虽然全是骑兵,但个个都饿的眼发花,这些人还得养。

    而那一队亲兵三四十来号人,里头有出息的也不多,林山看了些日子,也就大约七八个人,能合自己的眼缘——精神面目好,有斗志。这些人他打算成立一个手枪队,这时候虽然自家的这种使用长形金属子弹的左轮只是王爷贵族们的玩物,其他的老式手枪全部都是带火帽的射速慢的枪种,但毕竟是短火力,有时候某些场合往往能起到奇效。

    但那也得等到火枪从上海运到才行。

    所以对翁安的请求也是暂时未置可否,只是说会修书给袁大帅,请翁老爷安心云云。

    心里头自然也免不了的要去盘算练兵的事情。但这还需要些机缘,特别是在地方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名声,或明或暗的跟何桂清结上了新怨。自然要看看周边这些山头的反应。

    淮安衙门多,周边土匪也多,一到任林山就翻检了今年的官档,召师爷房的遗留,六房几乎是世袭的书办们问地方情形,又叫来了当日来接官的淮安府通判,首县山阳县,以及清河县令三位,了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