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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3部分阅读

    石匠打的,打得还不错。心里赞叹道:还别说,鼻涕虫爹有两把刷子啊,鼻涕虫这小子也有把子力气哈,只比我们大两三岁,看这身上都开始有点肌肉疙瘩的意思了哈!

    打差不离了,鼻涕虫爹举起火钳左看右看,总算是满意了,随手把钎子扔进炉子里,鼻涕虫立马丢下手里的大锤呼呼拉着风匣。风匣这东西小时候见过,据说直到眼下农村还有烧火使唤风匣的,很神奇的家什,没想到这个时候便有了?

    火里烧半天,钎子通红通红的,还烧个啥劲儿啊,早打好了都!正奇怪呢,鼻涕虫爹抄起火钳夹起钢钎,扑通扔进边上的水桶里,呲的一股白汽升起来。淬火?哈哈,棒槌!

    哈哈,棒槌就是笨蛋的意思!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啊!

    若是这样子便能淬火淬好的话,俺就把王字倒着写,没文化啊,小同志!注意听好喽:专业术语,淬火主要是为了让铁碳合金,就是钢铁,形成马氏体的金相结构,淬火的关键要点,一是温度要高于临界温度,二是高温时冷却速度要足够快,三是低温时冷却速度不要过快。嘿嘿,大学扎实的专业理论功底哦!这得意的。

    鼻涕虫停了下来,走到水缸边上,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又舀了半瓢水递给了鼻涕虫爹。

    才发现,鼻涕虫除了腰上缠一圈牛皮外,浑身上下精光精光的,鼻涕虫爹也只是一只胳膊上多了点牛皮,唉,到底是个体户哦,也太不注意劳动保护跟那啥安全生产了哈!

    鼻涕虫一边呼呼地出汗,一边悄声道:“今儿不成了,今儿爹要打铁呢!”

    “前几天你爹不是出去了么,这咋又回来了呢?”

    “前几天村里铁匠说,爹打的钢钎不如黄县城姜记的好使唤,爹不服气,自个跑去看了。昨儿半夜回来,今儿一早便要开炉打铁,说是要给石匠打些好用的,这刚打了六根,爹说要打十二根呢。这大清早起来吃的都是干饭呢!”鼻涕虫说道。

    这咱懂,这年头平头百姓没啥事儿没见着早晨吃干饭的,除非农忙季节或是要出大力的时候。

    “白费力气!”撇了撇嘴道:“费多大力气这般打出来也不好使唤!”

    “啊,你咋知道?”鼻涕虫吸溜着大鼻涕,可能是刚才叫凉水激着了!

    “少管!咋样,想个法子叫你爹出去一会,俺教你!”

    鼻涕虫惊慌失措地摇摇头:“爹能打死俺!”

    “别管,一会俺回去,你把,喏,那个最小的钢钎悄悄扔进炉子里面烧着等我,旁的你不管!”我蛮不讲理地说道,看来咱还真的是个孩子头啊,连这个大两三岁的鼻涕虫都听我的。

    鼻涕虫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应下了。

    第五章 卖鸡

    鼻涕虫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应下了。

    出了屋带上门,嘿,得福也在门口等着呢。撒腿朝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面包,你这边等着,回家拿点吃的去,饿了!”

    这个谎好撒,没人不相信!面包和鼻涕虫家都是一天只吃两顿饭,就我是一天三顿饭,平时这俩没少跟我蹭吃的,跟他俩不一样,到了晌午不吃顿饭咋成。

    靠,得福你快点,早晨没吃饭么,咋跑的那么慢!

    回到家,二话不说直奔厨房,一通乱翻。

    就是它,盐!抱着满满一罐子盐,拔脚就走,后面厨子紧赶慢赶地喊少爷。喊啥喊啊,知道盐贵,你们古代一直到清朝盐都贵,烦,嚷啥啊!返身又回去,切,不是给你送盐,美得你!朝怀里又揣上几只炊饼,返身跑了。

    得福又得替我背黑锅了,叫我打发先去找鼻涕虫爹,就说王管家有事找!路上,看着鼻涕虫爹跟着得福急匆匆地往家里赶,赶紧躲了路边草丛里。

    哎,我说鼻涕虫,看着点,教你呢!把鼻涕虫拉过来,看见没有,这是盐,对,就是吃的盐!倒在这个水桶里,面包,你给搅开了,一份盐,八份水!

    啥,可惜,盐贵?又不是用你们家的盐,你可惜个啥!真是的。鼻涕虫,看着没有,这把钢钎,现在通红通红的,别急,把它放炉火边上,别让那么红,太红温度太高,懂不?

    不懂?就这么做,跟你说不清楚!嗯,差不多了,看,火钳夹住,往盐水里一放,别撒手,在盐水里晃荡晃荡,嗯,差不多了,松手了!记住,刚开始一定要冷得快,越快越好!后边一定要冷得慢,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就是一个破钢钎子么,快点也没啥关系,成了!

    “这就成了?”看我显摆了半天,鼻涕虫吃惊地问。

    成了?当然成了!还当是啥高科技么,金工实习的时候就跟实习工厂的老师傅学过,简单!

    “那下边干什么?”面包一脸傻呼呼地问。

    “下边?下边啊,鼻涕虫,去拿两把筷子,”我吩咐道:“鼻涕虫,把火拉旺点,面包,把这几个炊饼,看着没有,就这样,用筷子穿好,拿到火上烤着去!”

    “哎,我说面包,你离远点啊,都闻到糊味了都!”

    ......

    这炊饼烤的,外焦里嫩的,香!啥,糊了?那啥,糊的那个给面包吃!

    正吃得高兴呢,鼻涕虫爹回来了,赶紧把面包手里烤糊了的炊饼抢下来塞到鼻涕虫爹手里,鼻涕虫爹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吁吁叨叨地说,去了没见着王管家,只是王管家传下来话,要看好少爷,别叫再去了河里!

    嘿嘿,得福不错,能干!

    开头还挺有兴趣的,看了一会,领着面包和得福走了,没法不走,热得受不了,再就是叮叮当当的吵得受不了,怪不得鼻涕虫爹住的离村子大老远呢。

    晃悠半天,天闷得受不了,看看上来云彩了,怕下雨,拉着面包急匆匆地回了家,拿油纸包了块油乎乎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做的,吩咐面包给驴头那小子送去,都打得下不来地了,咱总得表示表示吧!

    奶娘烧了水,把我光溜溜地按在了木桶里,美美地洗个澡。哎,后世倭国的那种洗澡的木桶,该不会是偷学宋朝的吧,这咋跟眼下泡澡的木桶一模一样呢,要那样咱可得收他们专利费!

    这澡洗完了,雨也下来了,就是不大,天黑黑的,好像随时都能瓢泼大雨地下来一般。这老天不厚道,要么你就下,下完了事,要么你就晴,这么不明不暗的吓唬人玩,有意思么!搬了马扎坐在门口一边逗蚂蚁玩,一边嘟囔着。

    家里来了人,一队不知道朝哪里送货的客商,看天色不好到家里来投宿,四叔给领到外宅的客房。

    家里有客房,得福说村子是方圆多少里少有的大村子,常有些客商上门来投宿,家里在外宅专门有几间客房,也有锅灶,方便客商自己开伙。若是客商人少自己不开伙,家里厨子也给送饭,因为家里不收客商财务,人多的客商常常不好意思要家里送饭,自己村子里买了东西开伙。

    正跟娘站了门口说话,雨下来了,昏天黑地地下,天也凉快了!四叔领了客商的头进来了,很高很壮的一个中年的汉子,冲娘和我拱手做了个揖:“见过夫人,见过少爷!”

    “嗯?有礼了,”娘回个礼,迷惑地看着四叔,以往客商投宿都是四叔安排打点的,咋这次改了规矩?

    四叔黑着脸看着中年汉子,不作声。

    中年汉子面不改色又是一个揖:“夫人,千万莫怪管家!我等是密州人氏,受人之托运送货物前往登州,本想今晚赶到黄城投宿,不想天色不好,因此到贵村借宿,蒙夫人、少爷、管家收留,在下谢过了!”

    娘客客气气回道:“不必多礼!家里本就有外宅客房,本就是方便来往客商,能到我村上的都是客人,自当行个方便!”

    中年汉子不像是单来说个感激话的,跟着又说道:“本来在下不敢打扰夫人,只是同伴路上沾染风寒,在下想讨买一只鸡,炖了给同伴将养身子,奈何村上农户没鸡卖我,无奈之下只好打扰夫人!在下情愿加倍付钱,不知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娘站在那里为难了。是啊,这年头寻常农户谁去养公鸡?就是养了公鸡也是为了留种打鸣,哪会拿出来卖?母鸡就更不会拿出来卖了,农户一年吃的盐,全是从鸡屁股里面抠出来了,全靠卖了鸡蛋换盐!就是我家,也没有看到有几只公鸡呢。

    看娘为难,中年汉子又施一礼:“万望夫人行个方便!”

    “要说客官既然开口,我本应该应承下的,这大个村子几只鸡算得了甚么!”娘为难道:“可是事不凑巧,打春上村里刚遭了鸡瘟,满村上下鸡死得没剩下几只,就眼下村里打鸣报晓的还是外边买回来的,拢共没几只,前日我儿身子不适,这两日正给我儿将养身子宰杀的都是能打鸣的公鸡,哪有多的鸡卖你?旁的,粮不够尽管开口,三斗五斗也送你,可是现如今,这等的天气,这鸡却是有钱没处买去!”

    看起来想差了,村里边遭了鸡瘟了!

    中年汉子还是面色不改,眉宇间却带上了深深的忧虑:“如此打扰夫人了!”转身便走。

    “别急!”我脱口而出。

    中年汉子转过身来,我转头问:“四叔,家里还有几只公鸡?”

    四叔拱手回道:“回少爷,还有两只,都是打鸣的公鸡,动不得啊!半晌刚杀了一只公鸡,正火上给少爷焅着呢。”

    我转头看着娘:“娘,平儿已经好了,吃不吃鸡没啥大关系,既然这人同伴病着,不如就把这只鸡让给他,权当是行善积德了,好不好,娘?”

    “夫人,不可!”四叔眼都瞪圆了,盯着中年汉子,只盼着中年汉子识趣。

    娘怪怪的看我半天,缓缓地道:“也罢,就当是给你行善积德吧!”

    中年汉子终于面露喜色,连连作揖道:“多谢少爷!敢问少爷,这鸡您要卖多少文?”

    多少文?老天,原来宋朝的钱按文算!可我哪里知道多少文啊!

    想想,我伸出一个手指:“一文!”

    既然你问我多少文,我要一文你总不能嫌多吧!

    “不可”,四叔和中年汉子异口同声道,娘倒是神色未变。

    “小少爷请了,”中年男子拱拱手:“多谢小少爷肯将这只鸡让给在下,在下万不敢再在钱财上讨得便宜!寻常一只鸡便在四五十文,现如今正是天热鸡少之时,便是卖到七八十文也是常见。在下愿付双倍价格,您看一百五十文可好?”

    四叔的脸色好了一些,看来中年汉子说的都是实情啊,一只鸡就能卖上五十文?卖亏了!

    我歉疚地看看娘,又看看四叔道:“我年少不懂事,也不知道该卖多少,倒是对不住四叔了。只是平儿想来,既然这话已经说了,我虽然年少,却也知道男儿该当言而有信!就一文钱!”

    男人吗,当然应该说话算数,就是吃亏也得打掉牙和血咽啊!前世的我,不管是个啥人,可没人说是个是言而无信的人!

    中年汉子不说话,四叔也不说话,都盯着娘看。

    我转过头:“娘!”

    娘忽然就笑了:“看我做什么?男儿说话,就该当一口唾沫一口钉!少爷就是这个家的家主,少爷说过了,莫非你等没听见?嗯,王安!”

    “是,夫人,少爷!”四叔的脸色瞬间已是平静如水。

    中年汉子叹口气,转身要走。

    “慢,得福,”我高声叫道。

    汉子疑惑地看着我,得福进了院子:“少爷,有何吩咐?”

    慢条斯理地道:“得福,去端了鸡汤,给这位客官送过去。若是他的伴当当真病了,留下鸡汤,取一文钱回来,若是他的伴当没病,嘿嘿,立马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好嘞!”得福飒利地应一声。

    就是么,做善事儿没啥,可若是做善事儿叫人家给坑喽那就窝火了,汶川大地震的捐款都有人惦记着,嘿嘿,这年头也得防备一手不是,嘿嘿!

    第六章 驴头

    吃罢早饭,拔腿就朝面包家赶,兴许是娘私底下吩咐过的,得福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招呼他却也不来败兴。

    刚到村头的晒麦场,便看着面包正跟一群小子疯跑着,远远地看着我过来,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一声,一堆的人全围了上来,一片的叽叽喳喳声,知道这些全原本那个小王平的小伙伴,我也知道,他们将来也会是我的同伴。所以,我放纵着压抑了两天的那个小王平的本能,也一起疯跑。

    日头起来了,天也热了,孩子们也一身泥水地散了,三三两两地回家去了。我领着面包去麻子家看驴头,听面包说驴头吃了点心连话都没跟他说就睡了。

    “见过少爷!”王麻子毕恭毕敬地施一礼,呵呵,好像驴头这小子从来都没这般客气过,等这小子好了,非得让麻子好好教育教育哈。

    摆摆手,没理!来看驴头,跟你说不着,你就别边上跟着瞎掺和了!有个得福旁边跟着就够够的了!推门进去:“驴头,驴头,哪儿呢?”

    屋子里挺暗的,地上也潮潮的,看着就没家里的清爽干净。来了炕边,呵呵,老长的驴脸,比麻子的还长,看起来睡得还挺香的!摆啥谱呢,还装睡?

    伸手捏住驴头的鼻子摆弄,唉呦,不对,发烧?赶紧摸摸额头,热!摸摸腋窝,也热!摸摸手,冰凉的!坏了,发高烧呢,这体温还得接茬升高!这手脚冰凉说明体温还没升到头呢,发过烧的全明白这个啊!

    回过头来,麻子正点头哈腰地跟得福说话,得福的下巴抬得多老高,不长眼的得福!走过去低声喝道:“都随我来,站外边说话,面包关门!”

    站了院门口,低声喝问:“这样几天了?”

    麻子看我怒了,搓着手站也不像个站样子:“昨儿开始发热……”

    “请人看过没有?咋说的?”

    “没,发个热,扛两天就过去了。”

    愚昧啊!烧成这个样子,还扛两天就过去了,再扛两天,八成要等着收尸!这个年头青霉素是肯定没有的,要是烧成肺炎,孙思邈他老人家也没啥法子啊!对了,孙思邈老先生是宋朝人不?记不得,理科学生能记得孙思邈这个名字便算是不易了。

    “咋不请人看看呢?赶紧!”

    得福忽然插话:“麻子,生的那窝猪崽卖了没啊?”

    “没,月底拿到黄城集上卖去!”

    嗯,得福是在提醒我,麻子没钱!靠,没钱也不能叫驴头就这么着过去了啊!

    回头朝了面包踹一脚:“赶紧,山上,蛤蟆草、小草杈,赶紧弄些回来,快!”看没动弹,朝屁股又一脚给踹跑了。

    “麻子,面包回来后,把那蛤蟆草跟小草杈一块放了锅里煮水给驴头喝,得多喝!”拉了得福就走,刚出门,回头又叮嘱道:“朝里面放点盐,莫要舍不得!”

    小的时候,谁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全用这个,蛤蟆草有消炎作用,小草杈能退烧,田边地头就有,常见的很。

    急匆匆地走着,得福低声劝道:“少爷,谁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请郎中?也就是大户人家吧!抓付药的钱都够小户人家买上三斗谷子的了……”

    “废啥话!哪里有郎中?”

    “村上本家有个王郎中,可是这抓药怕是要到黄县城,王郎中的药不一定齐,话又说回来,便是开了方子,麻子也没银钱买!”

    “得福,把王郎中请到驴头家,快去!”

    “啥,诊金?五十文?你先给垫上,回头还你,小气样儿!记住得把方子拿回来。”

    给得福打发走,一溜小跑跑回家,翻箱倒柜便开始找,记得每月娘都给点零花钱,叫我给放哪而去了?

    奶娘不知道啥时候进来的,看我折腾得起劲不解道:“小少爷,你这是……”

    “奶娘,俺的银钱呢?”

    “银钱?这倒是奇怪了,少爷啥时候有过银钱的?”

    “可是每个月娘都给啊!”

    “少爷说的是每月的例钱银子吧!呵呵,哪个月例钱银子在你手里能放过三天呢?”奶娘笑眯眯地说道。

    啥,完了,咱竟然是个月光族?!这咋关键时候掉链子啊!我一屁股坐了地上:“完了,驴头完了,驴头完了!”啰里啰唆地把驴头生病的事儿跟奶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