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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42部分阅读

    车的野葡萄呢,直直地忙活了多半天,这好容易等到少爷下学回来了,这林钰偏生这般不识时务来搅和这桩大事儿……”

    啥大事儿,不就酿造个破葡萄酒么,原本便是闲暇时的个消遣的事儿,搁了这俩好酒之人这边便成了大事儿,这搁了馆子里王掌柜那边就是天大的事儿。

    这猛子自打得了我的应允,再三再四地问过我后总算是相信王家少爷有能力指导着俩二百五酿造出葡萄酒后,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便拿这消息换了彪子的一顿酒席。这彪子不会水,有些用得着朝家里跑腿的时候多半是彪子回去,彪子狂嚼烤鸭子的当口感念天热王胖子烤炙肥鸭辛苦,便将这消息显摆给了王胖子。王胖子一听,这还了得,王家少爷的绝世发明咋就能随随便便传了彪子、猛子?要传也得传给我王胖子不是?王胖子星夜赶到登州寻着他爹王掌柜,如此这般的演绎一番,王掌柜发了脾气拍了桌子,直接便给猛子提溜过去威胁利诱一番,就差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了。

    本少爷闻讯连忙前去营救,却可惜晚到一步这猛子已经给屈打成招了,甘愿把这酿造葡萄美酒的法子捐献给家里馆子,这代价么便是一月十斤的葡萄酒。

    这都啥啊,当我是杜康还是李白啊,我那两下子也就是图个自己喝,哪有这般的郑重?再三的给王掌柜说过,冲着王家大少爷天大小的面子,王掌柜总算是松了口,这酿造葡萄酒的产权家里馆子保留,若是家里不用再还给猛子,这猛子也能参加到这酿造葡萄酒的全过程,关键步骤除外。

    叹口气没法子,这王掌柜先前就是一个厨子,只不过这厨子伺候过爷爷,再就是伺候爹爹,从西边一直伺候到这登州到爹爹归天,这又是为了家里的馆子,这得罪不起。只得给猛子来点子虚名安慰安慰。

    猛子姓张,大名叫做张猛,小名唤作猛子,猛想起那驰名中外的响亮品牌,对不住啦张弼士张老先生,这“张裕”的名号小的先占下了,也不怕您老来找我打这知识产权的官司,估摸着等您来这登州的时候我的骨头只怕都成了灰!您老啊爱找谁找谁,说不定还能找着我个嫡传的后人,可找着有啥用呢,您老想当年三百万两白银造这么个葡萄酒厂,搁了大清朝便跟建设个三峡工程似的,给这干人争了气长了脸,可这些有啥用啊,瞧瞧,转眼间三百万两白银变成了公私合营,又一转眼变成了国营,跟您老跟您老的后人再没半点干系。这可笑的是,再一转眼,要改制了,这上百年的张裕、上百年的品牌,三百万两白银打造的张裕顷刻间成了这么一小撮私人的了,连个白菜的价钱都没卖上,这还是跟您老、您老的后人扯不上半点干系吧,哈!

    这事儿放了眼前叫做英明,或者是虽说大家心里边明知道不英明,可这跟自家利益牵连上了便也昧着良心道貌岸然地四处颂扬英明、高呼万岁,可把这时间跟抻拉面一般朝长里抻抻,都不用长了,放了半年上看看,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的笑话,还一群跟了边上起哄的跳梁小丑罢了!所以呢,便得想开些对吧,反正早晚都不是您的,您闹腾啥呢!您是没听着,这没把您这“张裕”俩字给改喽便算是给您天大的脸面了。

    捏杆毛笔沉吟半天,“昌裕兴隆”四个大字跃然纸上。换张纸,饱蘸浓墨,“张裕”俩字一气呵成,端详半晌,这是我写的么,似乎这辈子还没写过这等成色的字!把猛子跟王掌柜的全给拉过来,道:“王掌柜言之有理,只是这事儿吧委实先应下了猛子!这么着,既然是王掌柜有这个心思,家里这葡萄酒便朝大处做做,这酒也莫要再叫“蓬莱春”了,把这条幅拿出去裱裱,这酒便叫做“张裕”吧,便随了猛子的大号起名,也算是不枉应承了猛子一场!”

    把个猛子给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嘴皮子直哆嗦就是说不出来个话,俩手羊角疯一般的乱摆,王掌柜的一边不满道:“便是叫也得叫“王裕”才对……”

    没理会这茬,你猛子瞎激动个啥,当真照了你的名字起的啊,摆摆手道:“单起个葡萄酒作坊,这作坊也叫做“张裕”,王掌柜既然把这葡萄酒的活计抢了过去,便断没有撒手不管之理,这葡萄酒作坊归置不好,我只算你一人头上!”

    想想回头又道:“叫刘灌烧制几个高脚玻璃杯,别烧制多了,三个五个便成,多了反倒是不值钱了,别管酒咋样,拿这高脚玻璃杯装了满大宋也就咱这一家,凭这扮相都能卖钱!”

    第五十四章 葡萄美酒(二)

    “去,把这两缸全给倒了猪圈里喂猪,缸给刷干净喽扣过来,全给晾晒干净,莫要存些水珠子上!”这进了后院打眼一看便冲猛子吆喝道。

    猛子楞咳咳指了盛满葡萄的大缸半天,方道:“费半天劲儿呢,咋,不能用?”

    上去照屁股便是一脚:“原本能用,眼下用不成了,好好的葡萄谁让你泡了水里来着?这葡萄都给洗干净了还咋酿酒?”

    彪子一边胡出主意:“没啥,要干净不容易,这一粒粒小的,要埋汰么倒是容易,俺这便铲上两铲子土撒了上去,这一搅和,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给气得又踹一脚,这都啥人哪,传说当中山里的猴儿酒是咋来的?不就是山上野果子熟了自个掉下来,若是赶巧聚集到一起,这一发酵便成了天然的猴儿酒。没见着哪个猴子还先把这野果子淘洗干净的,这果子若是淘洗干净了,那这果子上天然的细菌也给败坏得差不多了,还拿啥发酵?这后世大多数喜爱干净的主儿倒是自个先把葡萄给淘洗干净再酿造葡萄酒,可人家有后手啊,人家朝里边加酒曲啊,放了这年头,你叫我到哪里弄酒曲去?

    这葡萄酒里边酒精咋来的,糖份啊,这葡萄是水果里边糖份含量较高的一种,这葡萄汁里边的糖份经过自然的细菌的发酵,便成为葡萄酒,复杂的生化过程。这洋鬼子最讲究的便是这葡萄酒里边的剩余糖份含量要少,酿造好的葡萄酒要没甜味,再装了使唤烤炙过的橡木板打造的酒桶盛了陈酿,这葡萄酒便吸收了橡木的香气、去除了原酒的杂味,同时这酒也就浓缩了,酒精度数也相应有些提高。后世这寻常百姓吧都稀罕点甜味,又没家什没耐心长久储存葡萄酒,便朝着葡萄汁里边加些白糖,一来这酒精度数能高些,这二来么发酵不完的糖份正好还给这葡萄酒添些甜味,故而,且不论这葡萄的不同,单是一番酿造下来便一家有一家的味道。没法子,寻常的张裕葡萄酒没几年陈酿是断断不能装瓶出厂的,这自个家里土法酿造的葡萄酒,有个十天半月的便能喝上了。

    耐着性子给馆子里学酿酒的伙计、猛子、彪子讲解一番,没人听得明白,只得直接地下了死命令这葡萄莫说不要淘洗,便是半点水气都不要沾了上边。

    也怪,先前讲道理的时候一个个这个不服那个不忿的,直接不说道理了单单告诉咋干,反倒是没毛病了,真是的,这人也是怪!没见着人法国葡萄酒厂采摘葡萄的时候全一车一车倒了大桶里,弄上几个年轻美貌的姑娘除了鞋袜,为了不沾染上水汽坏了葡萄酒连脚丫子都不洗,便进去载歌载舞地踩成葡萄原汁,边上人还当成一道风景欣赏着,喝酒的时候竟然都没个人回想起这段事儿,都没个人喝出来个臭脚丫子味道来,也算是个能耐哈!

    总觉得这法国姑娘光脚丫子踩出来的这葡萄酒,便跟古巴姑娘大腿上卷出来的雪茄、老辈子采茶姑娘据说还得是chu女胸口烘干的茶叶嫩芽一样,也算是个留给人臆想的悬念,要的便是这种水中月亮一般的遐想!

    一干文人雅士品着这胸口烘出来的茶叶,顺带着道貌岸然地吟上几句酸诗,脑袋里想着的却是人小姑娘的胸脯子,还得是chu女的;这丘吉尔老兄叼着大雪茄吸着,脑袋里想得却是人古巴姑娘的大腿,chu女不chu女的不知道,洋鬼子也不讲究这个对吧;这法国贵族们抿着红红的葡萄酒,脑袋里寻思的却是踩葡萄的美女,想的是哪个部位不知道,反正想不到这臭脚丫子上边吧!我不成,我这一不是酸秀才、二不是人丘吉尔、三也不是贵族,这一掇弄葡萄酒便想到了法国姑娘,还没想着旁的部位单单想着这臭脚丫子,这酒咋喝!

    喝令一干人把手全给洗干净,太阳里晾半天仔细检查一番,把猛子、彪子全给踹一边,看俩人这手汗出的,只怕若这俩人掇弄出来这葡萄汁还比不得人法国姑娘拿脚丫子踩出来的!

    领几个人拿手一个个地掇弄葡萄,这一个个的挤破把葡萄汁全给弄出来,顺手把葡萄皮全给翻了过来,葡萄核也全留了里边,看彪子、猛子直个上来凑热闹,一人又是一脚:“滚远,没干活呢出这些汗干啥,都不怕汗珠子滴了缸里坏了我这一缸好酒!”

    后院这厢房原本是存放些杂物的,眼下给拾掇的干干净净没放别的,单单放了七八个大缸,看着大半缸的红红绿绿的混合物满意的笑道:“成,拿锅盖全给盖严实喽,跟腌面酱一样,盖严实喽还得多少留点子出气的地场,针尖大小便差不多……”

    盖严实喽是为了发酵,这多少留点出气的地方是为了发酵过程排出的气体有地场出去,就这般简单!一天一缸葡萄地弄着,馆子里王掌柜的也没闲着,专门城外靠着野葡萄沟的庄子里盘下来个院子,单大水缸便把登州城里的全给搜罗了个一干二净!

    七八天过后,看看头一个大缸这气儿也冒得差不多了,招呼几个人掀了盖子,这酒酿的,一缸臭虾酱一般,顶上似乎还长着薄薄一层的白毛,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看的猛子目瞪口呆。

    “看啥,有啥好看的?家里没腌过面酱啊,哪个上边不是一层一层的,抹开了不是照旧的好口味?”不由得呵斥道,有啥好惊讶的,这啥,全细菌啊,没这些个细菌酿个屁酒,是你彪子还是你猛子能把这糖给生化成酒精的?

    顶上一层给撇出来,干干的大水瓢一瓢一瓢舀出来,倒了挤豆汁使唤的细布里滤干净杂质,剩下多半缸红红的浆液,拿瓢舀出来半瓢尝口,还多少有些甜味,这酒味也不够浓烈,旁的倒也算没出啥大漏子。

    吩咐照旧把大锅盖给盖好,看起来这没加点白糖这酒味就是不成,速成的办法行不通,这若是当真想酿造出好酒来,只怕还得装了木桶里陈酿啊。

    又是十天过去,这大缸里早几天便再没半点气儿朝外边出了,把王掌柜的叫了跟前起了锅盖,红红的一缸浆液剔透地展现眼前,舀出半瓢看看,清澈得看不出半点杂质,抿一口尝尝,涩涩的微微有点酸几乎品不出来的甜味,就是酒劲儿有点不够。把水飘递给王掌柜的每人转圈尝尝,指了水缸道:“就是这个味道。只是这头缸酿造的不好,还多少有点甜味,若是酿造好的,半点甜味尝不出来。还有,这酒劲儿不够,还得另想法子。”

    猛子最后一个接过水瓢,渴死鬼一般的咕噜、咕噜把小半瓢葡萄酒全给灌了肚里,这瓢大,这小半瓢只怕得有两三斤沉。喝罢抹抹嘴角,咂吧咂吧嘴,满意道:“嗯,就是这味儿,没成想,这等的美酒酿造起来却这般的容易。”

    不屑地撇撇嘴,道:“这算是啥好酒,充其量算个原酒罢了,仔细回想会想,那天拿高脚玻璃杯喝的葡萄酒是不是比这个强上不少?”

    猛子点点头,想想不对又摇摇头,道:“那个委实比这个好些,不过这个也成,就这个也成!”看来这葡萄酒还真对了猛子的胃口。

    瞥一眼,道:“说忠实话没人怨你,咱这头一缸葡萄酒能酿造成这个样子已是不易,这若要当真酿出好酒来,这头一样得靠好的葡萄,像你这般啥葡萄全混了一起能酿出来啥好酒?往后得把不同的葡萄分开,还得把好坏葡萄分开来才成。这后边还老鼻子事儿要弄呢,这酒若想喝出好味道来,只怕不放上年不成!”

    彪子嘴快,咧嘴道:“年,那这年喝啥!”

    給气的瞪一眼道:“不说话怕把你当成哑巴卖了?先前没这葡萄酒不也活的挺好?这年怕啥,这酿造的好的自然交了王掌柜存着,酿成这般模样的只怕给你当水喝都能把你给淹死喽。”

    把众人赶开,单单留了王掌柜的跟酿酒的师傅,粗粗给讲讲这橡木桶的道理跟用处,没法子,这一来不知道大宋有没有橡木,说实在的,这橡木是个啥树的木头我都闹不明白,咋给王掌柜的讲明白?末了无奈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再详细些的我也说不出来,实在不成就先这般凑合着?”

    王掌柜却听得俩眼珠子精光四射,眨巴眨巴小眼珠子,道:“不怕,知道这个理儿便成!凡是咱大宋地界上有的木头全弄些回来,挨个试过总选得出来合用的不是?这当口,便算是家里酿造的葡萄酒比不得波斯运过来的,可放了大宋照旧是蝎子把门――独(毒)一份!这波斯运来的葡萄酒是个啥价儿,有几个人喝得起的?眼下这葡萄酒也没啥为难的,早叫人院子里挖个老大的地窖子,等这地窖子挖好便用大酒坛子装了这葡萄酒封好,虽说没了木头的香气可也照旧能陈酿这葡萄酒不是!放上几年,等这一坛子酒成了大半坛子的时候又是家里馆子的一个招牌,备不住还另起个葡萄酒铺子呢,省得天天靠了旁人的“蓬莱春”打天下,仰仗旁人鼻息!”

    几年后,谁知道几年后这葡萄酒轮到谁喝呢,指不定这金兵一打过来全便宜了这些番邦野人,不忍心打击王掌柜的万丈豪情,却忍不住叹口气,别管是便宜了哪个,只若是能拿这些个野生的葡萄酿酒省下些粮食来,也算是积德了吧!

    第五十五章 登州绿

    王乾,就是村里先前叫做王小二的,芳龄十八,乃登州王村人氏,自幼聪颖,后被王家家主王平选送进冶金学院。重合元年王平谋划兵器作坊,自学院里选拔学业上乘、忠实可靠的王村子弟入兵器作坊,王小二便是其中之佼佼者。作坊里大掌柜的是王家的十七老爷,也就是叔父仅存的亲卫十七叔,二掌柜的便是娶了王村媳妇的赵光毅学生刘灌,王小二因聪明伶俐兼之好学,甚得刘灌赏识。

    起先说到这烧制玻璃,王平并没看重,王平看重的乃是火器、火药、强弓、劲弩之类,防备的便是他日沙场厮杀能有个保命的利器。刘灌倒是兴致甚浓,这刘灌先前便用这冰块探究这透镜、光线的道理,这玻璃若是烧制成了必定派得上大用场,除开刘灌的私心不算,这打造千里眼、或是打造些换银钱的器皿,这玻璃都派得上大用场,故而王平虽是不甚热心却也并无异言。

    刘灌得了这烧制玻璃的法子便寝食难安,昼夜监工催促进度,也是机缘巧合、也是天道酬勤,没折腾几次竟然给折腾出玻璃的模样来,这便是后来炙手可热的被称之为“登州绿”的墨绿色的玻璃。刘灌不是得福,若是得福先见了这“登州绿”备不住便生出来无数的念头,刘灌对这墨绿色的玻璃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这墨绿色的玻璃颜色还挺深沉,这打造透镜、千里眼压根派不上用场。

    经过王家家主的圣明指点,刘灌旋即烧制出剔透的无色玻璃,原本是个皆大欢喜的好事,王平归置好的几个大事儿这兵器作坊是头一个出了拿得出手的家什,算是摘了头彩。这嘉奖令也发了、这嘉奖的银子也领了,却冷不丁惹出来个麻烦。这麻烦不是别人惹的,根源便在林钰身上,就是林家七公子派了登州的常驻代表林钰。这林钰咬死了要这“登州绿”,这价格都开出了天价,刘灌却再也烧不出来这“登州绿”。

    刘灌一门心思探究学问,可也不全是个死板的书呆子,这冶金学院、兵器作坊一天朝里边扔多少银钱,这冶金学院琢磨出来点新玩意儿机械厂里便赚下多少银钱,身为兵器作坊的二当家的心里还是大致有个眉目的,这“登州绿”若是烧制出来是个啥效果刘灌一清二楚,不说别的,至少是兵器作坊自个管住自个的用度,如此一来,这人前背后的说话腰杆子有多硬棒?

    大道理都明白,就是干着急没用,这“登州绿”便跟惊鸿一瞥一般,烧出来几炉便再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