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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75部分阅读

    味深长瞥一眼张显德、瞥一眼铁牛道。

    张显德脸色变了几变闪身挡在我身前,沉声喝道:“铁牛,当张显德眼珠子瞎不成?若是护卫少爷该咋护卫,该是防备外头禽兽还是防备着少爷?看看,全一色的面朝少爷,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铁牛脸色变了几变,不接话,却道:“老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瞄着的难道不是四老爷的交椅?”

    张显德黑着脸,道:“不错,在下瞄着的正是四老爷的位子!这个是张显德一点私心,若说张显德不是王家家里头人,可人么哪个没有自个的念想?张显德南登州这边拼死操劳,又平日里与家里主事之人亲近交往,图的正是过几年四老爷年岁大了,张显德便主持南登州之事。可除此之外再无私心,若敢存了旁的歪心思天打雷劈!”

    铁牛沉声道:“王家能给你的,现下我便能给你。你且退下石坪,四老爷这位子便是你的,如何?”

    张显德咧嘴苦笑几下,低声道:“铁牛,莫要糊涂了,你也是几辈子受过王家恩惠的。你整日价守在隘口有些事情不知晓,在下倒是四下奔波操劳,先前搁王村那边没觉景,到这南登州呆的时候越长越是感触颇深。南登州这边现下拢共才多少人,巴掌大小的地界,齐心协力尚且感觉如履薄冰,若是自家先闹将起来,恐怕得叫倭国人给连根拔了去,哪个落得下好处?几辈子的情分先不说,就凭这个在下便不能任由着你糊涂下去!”

    呵,没想到张显德还有这份见识!没念过多少书啊,先前但觉得张显德算是个机灵人,使唤起来又顺手、还有眼色,没成想见识上倒也不凡!

    侧眼看看张显德,张显德俩眼死死盯着铁牛一字一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现下咱南登州就是一条大船,船若是漏水沉了全得淹死!莫说张显德感念王家恩德,便是不感念,哪个若敢凿沉这条船在下便跟哪个拼命,反正船沉了也是没命!莫糊涂了,歪念头扔一边,在下平少爷跟前给你求情!”

    铁牛嘴一撇,不屑道:“男儿立世为何要靠旁人恩典过活?好好的出路给你指着不走,如此说来咱俩的情分也顾及不得了?”

    话音刚落,边上个护院鬼魅一般窜出,奔着张显德便招呼过去。眼瞅着救护不及,这边全提紧了防备着朝我出手呢,没防备却先冲张显德过去了。

    斜刺里横着飞出来个护院刚好挡在张显德跟前,就听两声闷哼这护院实实着了两拳,这干啥?

    护院嘴角顺着朝下滴血,看得出来伤势不轻,却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铁牛大哥,不是天天讲忠勇诚信智么,张先生是好人,俺一家全是张先生安置的。平少爷是好人,俺一村老小没少爷庇护早饿死几年了,咱可不能干这没良心的事儿!”

    铁牛阴沉沉道:“咱俩是拜把子兄弟,过命的交情,大哥有事你却为何胳膊肘朝外拐?”

    护院嘴里头血块都吐出来了,强撑着道:“铁牛大哥,咱不能干这没良心的事儿啊!”

    铁牛恶狠狠挖一眼,厉声喝道:“各位兄弟听好,平少爷在下熟识,这个却不是平少爷,给我把这假冒的杂碎拿下!”

    “哪个敢!”张显德厉声喝道:“这个正是王家平少爷!你等有没见过平少爷的,莫非张显德你等也不识得?哪个敢动手!”

    莞尔一笑,朗声道:“牛不饮水强按头,有啥用处?张先生,王平感念你回护,可你不懂什么武艺,回护也是白搭。不若这样,你且扶着这位兄弟一边歇着,若是王平不敌铁牛便赶紧自个抹脖子,省得人铁牛费力,如何?”

    冲铁牛一挑下巴:“如何?冲正主儿来便是!”

    铁牛略微一琢磨点点头,张显德踌躇一阵低声道:“平少爷小心,这铁牛是一等一好身手,若有机会莫管旁人先自家逃出去再说!千万莫管旁人,谁都不管!”

    言罢扶好吐血的护院树底下坐好。嗯,这就对了么,钱大钱二护卫的就是我,石坪上人越多越混乱,不如这样干净。

    扬声道:“铁牛,看着没,你自个手下弟兄怕也跟你不全是一条心吧!”

    指指张显德那边扬声道:“都听好了,不愿意与王家为敌的,都张显德那边坐好,等下若是王平赢下来,你等照旧是家里的好兄

    第九章 出巡

    四叔留下来掌控大局,王家少爷南巡便是由南登州的二把手张显德亲自陪同。没啥别人,就有福、小林道远跟随着,小林道远还是顶着拜访七公子的名号跟随着。

    不拿架子、不讲究排场,搁王村那边便是这般模样,闲暇无事没少下去转悠。

    南登州这边好些,这边是家里东来日本国的头一处落脚点,家里的谋划没少花费心思,石头垒起来的土楼扼守着各处要害,寻常的庄户人家的宅院也全是石头筑成的,一处处十几座、二十几座宅院自成一体,全防备着战阵起时便于防守。

    甭管是土楼还是寻常庄户人家,下黑院门一上门闩,寻常歹人别想钻个空当。周正打造宅院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分,现下南登州这边没啥好操心的,庄户人家没几个住在土楼里头的,这土楼现下便跟家里的宅子一般,要么官衙一般的地界。

    想得挺好的,一个个宅子转过去挨个看看。高抬自个几句叫个巡视,这事儿放在皇帝老儿那边得叫做巡行,放在寻常小地主家里叫做操劳,其实说穿了跟老虎撒尿没啥差别。

    人老虎除开睡觉、捕食便是不辞劳苦地绕着自个的地盘转悠,时不时还撒上几泡尿宣泄着自个的地盘标记。这个也一样,四下转悠转悠,宣告着南登州这边照旧是王家产业、照旧是王家少爷当家作主罢了,就跟上辈子那些个老大视察工作一般。

    谁成想计划没变化快,离开南登州头一处村落还好些,这时辰赶得合适,人全田地里忙活着。挺好,看身子板一个个都是吃得饱饭的模样,看神情一个个全带着笑模样,累得满头大汗的还愣是带着笑模样,装不出来的,打心里透出来的欣喜装不得假。

    第二个村落便出了意外,进了庄子没敢骑马早牵了马缰绳溜达,个愣头青挑一担大粪只管低头赶路,一头撞上来躲都没躲及。愣头青身子晃几晃,总算是没把大粪挑子给扔地上,粪桶却是溅出来不少,把我几个全给沾染上了。

    我倒是没在意,家里现下十几万二十几万田地,身边全是庄户人家,哪家没些个鸡屎鸭粪的?大粪闻起来难闻,可搁了庄户人家眼里那是好东西,庄户人家眼里甭管是啥,能叫地里多打粮食的便是好东西。

    小林道远眼色上得快,捏着鼻子上前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拿这腌臜货泼了平少爷一身,活腻歪了不成!”

    小林道远终归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不合我的心性。狠狠挖小林道远两眼上前道:“对不住,耽搁你下地干活了,莫怪莫怪!”

    愣头青挑着担子怔怔地看半晌,冷不丁挑着粪挑子撒腿如飞。边跑便高声嚷道:“平少爷过来了,平少爷过来了!”

    这咋,还成鬼子进村了不成?

    正纳闷呢,也不知道打哪窜出来几十个庄户,挑头的一个定定的指着我,喝道:“看好,这便是王家平少爷,先前王村的老人都见过,后来过来的都好好瞅瞅,这便是念叨多少年的平少爷!”

    言罢上前几步纳头便拜,拜完起身埋怨道:“平少爷,家里不要俺们这些人了么,咋这几年都没见平少爷照面!”

    细细看看,认识,叫不上名字可知道是王村老人手。赶紧分辩道:“家里不是还有四叔在这边么,来回事儿多,王家就我一个男丁忙活不过来,大叔你别见怪!”

    低声又道:“不娶个娘子、生个小子也不好过来呢,这个您知道。往后好了,咋说一年也得过来一两遭!”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咋,这大叔一个劲儿的点头,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平少爷不过来总觉得心下没底,总觉得叫家里赶出来一般。”

    “不是这说辞!”赶紧劝解道:“早过来两年晚过来两年罢了,还指着这边赶紧归置好,家里也好全搬过来!”

    “唉,唉,搬过来好,搬过来好!南登州这边天暖和,全没似王村那边冬天里冻得死人。这边雨水也足,瓜菜一年四季都有不说,单是粮食一年便是两季,比着王村那边好!”大叔连声夸赞南登州这地界。

    随口问道:“南登州这地界自然是不错,要不家里头也不会费这般力气迁过来,可这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是有人过来要抢了去咋办?”

    没等大叔言语,边上个年轻汉子掷地有声道:“咱南登州都讲究个忠勇诚信智,说是王村那边平少爷定下来的规矩。再忙再累的季节俺这些都没断着演武,甭管是哪个过来打咱南登州的主意,咱跟这鳖羔子拼命!俺不是王村人,可这条命咋捡回来的俺心里有数,王村的规矩四老爷、里正大叔没少念道,咱这边就这点好,心齐!”

    寒暄半天也算是巡视了自个领地,给张显德递个眼色便预备着走。南登州到南乡拢共不到三十里山路,便是到南乡隘口也不过四五十里摸样,现下南登州到最南边串间也不过七十几里,地界上虽说王村两三个大小,可群山环抱能耕种的田地还没王村多呢。

    家里迁过来的庄户现下南登州这边四五千、南乡不过一两千,剩下的全尽着串间那边安置,少的地场一处不过十几户人家,多的也不过五六十户聚在一起,。够着百户的都算是大村落拢共不过几处,算下来差不多得有一二百个地场得去,张显德说过,单是里正都有一二百口子呢,若是一处处走过去,挨个地场留下自个的尿马蚤气得多少工夫?不赶紧点儿咋成?

    “走,那不成!”大叔脖子一梗,道:“不吃口饭走不成!”

    一堆的人围上来满脸的期待,张显德左劝劝、右劝劝咋说都不成,那边不是有人吆喝着自个婆娘杀鸡宰鹅的,还有个彪悍的庄户吆喝一声拔脚便朝家里跑预备着宰猪。这都啥啊,至于么,就为我宰头猪?

    “干啥,宰啥猪,庄户人家养活头猪容易么,赶紧罢手,留下来还不成么!”赶紧吆喝着拦住。

    晚了,没等有福找着哪家呢,就听着凄厉的嚎叫声,这都在放血呢。苦笑道:“罢了,莫要拦着了,等下有福给留下些银子,庄户人家养头猪不易!”

    “给钱,敢!”大叔撇嘴道:“平少爷只管好生坐了安心吃,这边哪家不念叨着家里的好处,几年了过来这一回,若是不吃旁人还寻思平少爷嫌弃埋汰呢!”

    新摘的青菜、冬天备下来的干货、海里的干货一道道上来,索性把各家当家的精壮一起招呼过来。初时众人都还有些拘束,几杯老酒灌下去便熟络多了,都是本着亲近的心思,没多大会便全跟几十年的乡亲一般。

    “各家婆娘全把自个的拿手好菜送过来了!”指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显摆道,小公鸡剁成大块炖着新鲜的山菌端上来,逗引得人食指大动。

    背后捞起来个三四岁、流着哈喇子的臭小子搁了腿上放好,抄起个鸡屁股给嘴塞住,笑道:“赶紧,家里不讲究这个,急着吃了上来说,莫后头看着眼馋。”

    人堆里个精壮急得抓耳挠腮的,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来话。

    指着笑道:“没啥,一看就没王村里呆过,王村出来的都知道这个,都乡里乡亲的,俺小时候比这个还皮、还馋,好悬掉到黄水河里淹死,这个大叔知道。”

    小子啃得满嘴流油的,时不时拿着我衣袖当成了帕子,满手满嘴的油花、鼻涕全给抹上。汉子局促不安道:“看把平少爷衣裳给埋汰的……”

    不在意这个,不是不心疼衣裳,没法子的事儿,庄户家皮小子么能有个啥讲究,我若是一讲究一把给推开,跟这些个庄户马上便拉远了距离,划不来的事儿。

    拿筷子蘸一滴老酒滴到小子嘴里,看小子呲牙咧嘴的摸样哈哈笑道:“扯平了,扯平了,你埋汰我的衣裳,我拿老酒埋汰你嘴,喝醉了不赖我,扯平了!”

    又捞起来块鸡屁股塞了小子手里道:“一边啃去,省得再拿老酒灌你!”

    打小便跟娘学的,若要存心讨好旁人,夸奖人家不若夸奖人家孩子,送人东西不如稀罕、亲近人家小子。对村里庄户更是如此,但凡叫人家觉得没瞧不起人家,便是没啥实打实的实惠,遇事儿人都能帮衬上一膀子。

    好肉全尽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几个闺女胆怯愣是没敢过来,那不怨咱。就剩下鸡脖、鸭脖、鸡爪子、鸭掌留着下酒,美美喝一碗鸡汤,嗯,当真的好滋味!

    唉,这啥,狗?

    不对,咋是个猪摸样?

    怒道:“还算个猪崽子,咋就给宰了?咋就不知道心疼东西呢?”

    彪悍的庄户憨憨地一笑,道:“不心疼,家里养了三头猪呢,现下还好,再大些都供养不出吃食了,也得杀了吃肉!再说了,便是就这一头也得给平少爷杀了,现下十头大肥猪也不比得平少爷的一斗小米!”

    啥,一斗小米,啥意思?

    张显德低声道:“当年家里刚收留下来的时候,饿得就剩下一口气,家里派发了一斗小米子……”

    怒气未消,道:“个败家子,咋旁人不这般见外?”

    彪悍庄户嘿嘿笑道:“先前不知道平少爷过来,咋说就俺一家这样?往后走走看看,但凡是家里收留下来的现下都是手里头有些存粮的,俺这样的不稀奇,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平少爷到不得南乡!”

    恶狠狠挖了庄户一眼,喝道:“各家把小子、婆娘都给招呼过来一起,不过来吃我就不吃!”

    里正大叔连声喝道:“黑子、吊眼,你俩家里的倭国婆娘便莫要招呼了!”

    第十一章 杀还是不杀

    指指张显德那边扬声道:“都听好了,不愿意与王家为敌的,都张显德那边坐好,等下若是王平赢下来,你等照旧是家里的好兄弟!”

    没人过去,可有几个握刀的手松开了,眼珠子不住地朝树底下瞄着。拿手指点着这几个,笑骂道:“你,你,你,还有你几个,放下兵刃赶紧过去呆着,这般厮混着干啥,若是动起手来不肯出死力回头人家一样拾掇你!不难为你几个,一头是王家平少爷,一头是自个兄弟大哥,不知道咋办就别瞎掺和,跟哪边都别撕破脸,滚!”

    又几个红着脸蹭过去,叫张显德怒骂几句全蹲在地上不敢言语。仔细打量打量加铁牛拢共还剩下十一个,笑道:“铁牛大哥,这两坛子好酒兄弟几十里地带过来,便是翻脸也得喝完再说,对吧!”

    有福飒利地倒碗酒端过去,返身又给我递了一碗。

    端起来干笑几声,道:“铁牛大哥,喝了这碗酒咱可就算是对头了,几辈子的情分便算是恩断义绝了,请!”

    当先一口干了,偷眼看看这铁牛居然是义无反顾地一饮而尽。不由得心下有些失望,低声道:“啥事儿都讲究个道理,且不说你铁牛如何,十九爷爷那辈便是过命的交情,今儿叫我死个明白,到底为啥?”

    铁牛没搭腔,我这边却扑通跪倒个磕头虫,把个石坪磕得直颤悠,连声告饶道:“铁牛爷爷,铁牛爷爷,小的跟这个不牵连,小的是日本国客商,跟这个不牵连……”

    一脚把小林道远给踹在地上,低声喝道:“闭嘴,看你个怂样,若是铁牛胜了你叫祖宗都没用,连这个都看不懂?”

    转头又道:“不说你铁牛一家,但凡是随着王家东迁过来的没哪个拿着当外人,但凡是王家客户没哪个亏欠着的,到哪儿都敢拍着胸脯子说话,你说,这到底是为啥?”

    铁牛嘿嘿冷笑半天,道:“旁人感念你王家恩德,咱铁牛不感念!若是寻常庄户只想着田地里刨口食儿,你王家自然是仁厚,实话实说满登州不做第二人想。可铁牛乃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若是就这般平平淡淡一生,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头颅?”

    啊,啥,咋没听懂?有点儿发懵。

    铁牛有点儿怨气冲天,道:“若说到情分上,铁牛自家爷爷兄弟六个全追随你家老太爷数十年征战,到头来只剩爷一个活下来。这个倒也不抱怨老太爷,自古功名只应马上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