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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21部分阅读

,他的墨染的长发轻轻绾成一束,别着一根青玉发簪,青衣素服,眉目间自有一股清冷淡淡之意,令人远远看着,恍若置身在浩渺无垠的海边,只剩下天,只剩下地,只剩下的苍穹。

    那样遗世独立,立在白茫茫的落雪中……

    这,这,梁灼脑袋里忽然闪过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海里像水流一样咕咕滑过,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夜千华看着他,微微一笑,目光里带着若隐若现的欣赏,初蕊夫人支起身来,谦身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向他弯下身,唇上凝着含苞待放的笑意。连着周围那一片苍末滚白的世界也泛起层层涟漪,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变得小心而喜悦,连风,也跟着在空气中不安分起来,轻轻扑腾着,仿若在他的周围下起了一场瑰丽的梦,梦里都是蝴蝶,晶莹透明的风化的蝴蝶,依依不舍的在那上下翻飞,深情一舞。

    梁灼的呼吸无端端地慌乱起来,掌心都是细密的汗水,她想起来,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想起那个夜色沉沉的晚上,想起那天在天幕中自己微微发烫的身体……

    原来,许清池就是那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原来是他将药拿给了自己,原来是他,是他说过,

    阿丑,其实你一点也不丑的……

    天地宁静,恰如,此刻周遭的一切都通通化去,没有了夜千华,没有了初蕊夫人,没有了一切,也没有了梁灼,只有,只有许清池,只有这个一身青衣的男子从白莲未染方寸的世界中走来,被雪花簇拥着,簇拥在冰天雪地冷清洁净的天地中,独自前行,俯瞰天地众生。

    眼睛,

    梁灼的眼睛,骤然离不开那一片雪白,离不开那雪白苍茫之中溪流般清澈泠泠的身影。

    淡漠凉薄的眉宇之间掩不住的是那一张绝非世俗所有的惊心动魄的容颜,凉薄的唇紧抿着,带着点惹人遐想的一些笑意,暖暖的,如春光乍泄花朵盛放的声音。他的眼睛是褐色的吗?还是溪流的颜色……

    不然怎么会那样深,那样温柔,又那样冰凉……

    在他的眼睛里你甚至可以感觉到溪水上袅袅升起的淡青色的烟雾,可是你感觉不到温度……

    你可以在他的眼睛里听见泉水融化的叮叮咚咚,可是你触碰不到池水的柔软……

    带着似有若无笑意的,淡淡的,冷冷的目光,轻轻流泄如水,如皎洁的一弯新月,如风过花海,全部倾倒入梁灼的心里。

    梁灼的心里,忽然纠痛起来……

    突然,失去所有的视觉、听觉、嗅觉,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那样无声无息仿若尘埃般的……

    凝望他。

    他,也只是那样清雅,那样冰凉,那样似笑非笑着的立在那,立在流动的风里,立在飘落的雪花里,立在一个人渐将窒气的呼吸里……

    如此凉薄,如此清冷,如此孤绝,孤绝到即使他唇边的笑意胭得再浓,你也走不到他的心里。这般绝望。

    似是一朵白梅的香味……

    有什么在冰冽的空气中静静开花,

    花香拂至梁灼的鼻尖,带着一点蛊惑,一点好奇,一点点喜悦……

    淡淡的仿若白梅的冷香,跟着风从鼻端轻轻的擦过,微微的痒,从鼻尖一直到心底。

    天地,一片纯白……

    天地,落满了白梅的冷香……

    天地,骤然夜深,夜黑黑黑到底……

    天地,浸泡在一池三月间融化的泉水里,水光泱泱,烟雾袅袅……

    许清池,我们,还是、还是无可挽回无可避免的遇上了。

    梁灼趴在小小的温暖而干燥的草垛上,干冽的稻草发出?的轻微声响,有一两根抵在鼻尖,诱发着她忍不住想打喷嚏。此刻,她才发现许清池原来就站在窗外那棵大树的对面,她忍不住激动起来,觉得心底如同倒豆子似的哗哗哗响亮极了。

    夜千华背靠着棵大树,双手环抱眉毛一扬,大声道,“好久不见啊,圣尊大人……”

    039 继任祭司

    “好久不见……”他启唇,泉水化开的声音。

    他对着夜千华淡淡一笑,漫步到初蕊夫人面前,低头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眼中似乎还含着一丝关心,“还好吧……”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姿势,清雅绝伦,惊为天人,连梁灼躲在稻草垛上远远看着都禁不住心生向往,一个是白衣如仙的神仙姐姐,一个是青衣如溪的圣尊大人,多么匹配的一对啊……

    梁灼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许清池看,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看见了世间上最美好的画面,那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无疑就是一道风景吧。

    “无碍……”初蕊夫人一身白裙落在飘扬的雪花中衣袂翩翩,圣洁得宛若冰山上盛开的白莲花,一双剪水瞳仁投影在许清池微热的眼眸中,唇瓣轻启款款念道。

    “嗯”许清池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淡的笑容,微微颔首,转而面向夜千华不紧不慢道,“请吧……”语毕,看了一眼初蕊夫人,初蕊夫人立刻会意,二人并肩消失在银装素裹的天幕中。

    “许清池,你不厚道——”夜千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紫衣一转,飞身追去。

    梁灼还愣在那,痴痴地看着窗外还未完全融化掉的雪花,心里面觉得软软的,她感觉那些飘扬的雪花中还留有它主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光是这样一想,当一片雪花穿过沉旧的窗纸,飘落,飘落到她的掌心时,她的脸便禁不住地热了起来,红红的,那一点晶莹的冰凉在手心之中也变得,变得滚烫了。

    心里,起伏不定,似潮起潮落。

    “喂,想什么呢……”青菱一张无比邪恶的白胖胖的娃娃脸放大在梁灼面前,嘿嘿嘿嘿嘿地咧着嘴坏笑着,一副不安好心的模样。

    “想,想着……”梁灼怔怔的抬头,又看了一眼外面美得离自己太过遥远的世界,低下头眉头紧皱,略一思索,咬了咬牙,闷哼道,“有j情,肯定有j情……”说完咕噜一下滑下了草垛。

    “啊——”青菱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茫然的神情,过了一会,从草垛上跳下来追上梁灼气呼呼地大喊道,“阿丑你污染了我幼小的心灵,残害了我纯洁幼小的耳朵……”

    “哈哈哈”梁灼回头看着青菱一副很是认真的表情,哈哈哈大笑起来,“青菱公主,你原来有纯洁过吗?”

    “你……”

    “哈哈哈”

    ……

    花开园,

    夜千华领过来的各路弟子、灵掌等等等,正在或仰首或俯首或交头接耳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原来是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之上,接着,他的瞳孔变得异常的大,尖声大叫道,“是雪!是雪!”

    “雪花?”周围的人愣住了,都纷纷朝那个人望去,那个人也愣住了,喃喃呓语道,“是的,雪花……”

    接着,大雪漫舞,一落千里。这样的雪,他们中的人有的只见过一次,有的只在传说里听到过。

    顿时,所有的人都肃立起来,屏气凝神等待一个他们一旦错过也许又要等上千年的时刻。

    天地浑然一体,芬香洁白。

    大雪掠过,满园的桃花也忍不住全身颤栗起来,精神抖擞的向上盛放着花瓣,接纳着那一点冰凉,一瓣雪白。

    雪中桃花,在风里,在越来越近的风中,飘飘扬扬,弥漫天际,比梅花更妖娆,比梅花更凄绝……

    许清池和初蕊夫人从天际缓缓飘落,双双落座在花开园最上方的青藤椅子上,一左一右看着花开园中一干众人。

    “圣尊大驾——”底下一堆人待看清青藤椅子上坐着的那名青衣男子,的确是许清池时,不由得大惊失色,哗啦啦地跪成一片。

    “清池避居子虚崖上时日颇久,劳烦诸位挂心牵念了……”许清池的目光缓慢而轻柔地从园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淡淡一笑,言语柔和道。

    可是那些脸却是不约而同地通通哆嗦了一下,身子也跟着或轻或重的抖动起来。众人心中一惊,不由得暗暗叫道,好强的结界!

    安静,很安静。

    那样月华如水的笑容,此刻却令花开园中的一干众人俱是不由得身体一凛,浑然不自在起来,一个个低着头,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个个忧心如焚,如坐针毡。

    “圣尊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迷倒万千众人啊……哈哈,你瞧,迷得这一干灵掌弟子们俱是五迷三道没人敢言啊……”夜千华呼啦一下追过来,立在最近的一棵桃树枝上对着许清池仰天一笑,很是飞扬跋扈,又俯视了那一干众人,怂了怂肩膀,嗤声笑道,“但是呢……和我一比……圣尊大人的美貌还是要差上那么一丢丢的,不过没关系,圣尊大人你也不要难过,还是可以慢慢赶上一些的,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底下的人听着夜千华如此大声喧哗且又是如此不逊,心里愈发发颤,低着头,越发的安静了。他们今日本来也是受夜千华煽动,说其实灵界圣尊许清池,已经随他师弟风化在子虚崖上了,所以灵界今年才迟迟不肯选出大祭司。他们也很是好奇,毕竟都快一千年了,他们之中谁也没有再见过圣尊许清池第二面。有的灵力浅的甚至从来就没有见过许清池本人,只有在一代一代的传言中听说过而已。

    可是今天一见,立马被圣尊现身时那强大的结界所震撼。今日因为本着如果探听出许清池确实已死,就要问鼎灵界大祭司一职,所以来的人俱是各族灵掌和灵力颇为深厚的冥界还有玲幻境中的人,其中甚至还混了一两个南界中人。可是刚才许清池现身时的结界,令这些站在下面的人俱是心肺受损,稍稍灵力薄弱点就要气绝当场,如此强大的结界,不得不令园中众人心中敬畏,内心恐惧。

    “是么……”许清池依旧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样完美无瑕的笑意,多一分则世俗,减一分则淡漠,完美的简直像是一样装饰,而不是一种表情。

    “玲幻王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今日召了诸位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叫大家一睹您的绝世芳容吧……”初蕊夫人自许清池出现后就立马变得底气十足,现在看着园中众人已明显不敢再有半分造次,便在许清池沉吟之后,不咸不淡的补充道,实际上是存心要当众折损一下夜千华。

    “不不不,当然不是……”夜千华食指轻轻一摇,从桃树枝上飞身而下,站在众人前面,对着初蕊夫人和许清池弯腰拱手一拜,仰首吟吟一笑道,“我带诸位尊上前来,无非是想灵界对于迟迟未选大祭司之事给个说法……”

    说着又意味深长地朝座上的初蕊夫人瞥了一眼,轻声笑道,“上次初蕊夫人说次日便会给个说法,这美人一拖……再拖……可是拖得……一干二净啊……”

    夜千华故意将那个“拖”字咬得咯嘣清脆的,边说还边眼神往上不时地打量着初蕊夫人,见她面上微微一僵,全不似刚才那般镇静自若了,方才得意一笑,仰首直视着许清池,等着他开口。

    “诸位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吧……”许清池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如春光染醉了的梨花白,微醺浅醉的令人觉不到实境。

    “……是……”园中众人一直不敢言语,此刻许清池亲自问话,更是不敢不应,只好硬着头皮如实答道。

    “那好,我宣布灵界大祭司从今日起……”许清池微微仰首,看着花开园里满园的桃花,看着那些永远沉浸在春光中的绯色,心底一动,终于缓缓接道,“便由我继任。”

    “啊——”底下的人俱是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不可置信,齐声惊呼道。

    此刻,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莫大的吃惊。

    连夜千华也震了一下,凝住唇边始终放荡不羁的笑容,抬头疑惑不解地打量着许清池,好一个许清池,他来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夜千华的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来,底下的人也忍不住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初蕊夫人坐在青藤椅子上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侧过头看了一眼许清池,可是许清池的目光没有向她望过来,而是凝视着前方,凝视着花开园汪洋肆意的绯色花海,那样铺天盖地层层盛放的桃花,美好得简直像一个人的笑容。他看着,望着,沉浸着,唇边还依然挂着笑意。但是初蕊夫人觉得那笑意是如此的渺茫,虽然他的笑容也从来没有令她觉得真实过,但今日的笑却是更加遥远了,就好像他此刻并没有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而是还依然在那个风雪不止的子虚崖上,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千年不改。

    许清池早就料到这一切,他当日在那样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毅然决然放弃大祭司之位,在那样急迫需要他的时机拒绝大祭司之位,并且亲自设下灵力大会为灵界选取历年继任的大祭司,如今自己的突然食言难免要引起旁人的暗自揣测吧……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他,从来不在乎。

    他望着这花开园里的桃花,他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大的看过了,这样光明正大裸地看得如此之久了……

    所以,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从不需要。

    “如何……”他朝着那些神色不一的人凝眸一笑,那样似春风化雨,似西湖云烟,似春光乍泄……

    袅袅冉冉,荡涤心扉。

    众人微怔片刻,躬身齐声高呼道,“恭贺大祭司,大祭司千秋百代,永世长清……”

    呵呵,千秋百代,永世长清,这样的话他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许清池看着下面俯身的一干众人,唇上的笑意似乎又浓了一些,眼里盛满了漫天的花红。

    初蕊夫人也跟着朝他贺道,“恭贺大祭司……”

    只有夜千华一人,眉头紧锁,既不朝拜也不祝贺,表情玩味地看着许清池,试探着说道,“那此番风刃山上与会的弟子……”

    “如果他们愿意,全部纳入灵界,做我门下弟子。”

    夜千华目瞪口呆。

    ……

    “啊——”下面众位又是一惊,不过此刻脸上却是挂着一抹喜色,虽是极力掩饰却依然盖不住的喜色。

    那些人的眼里闪着的火苗,那火苗因为许清池这一番话而兹兹燃烧着,越燃越烈,越烧越旺,一个个热血澎湃起来。是啊,以圣尊许清池的修为,能做灵界的一名弟子尚是不易,何况此次是做圣尊,不不,是大祭司许清池座下弟子,那岂不是等于一步登天,对于那些一心追求最高灵力的人来说,简直是福从天降。

    “你——”夜千华气结,直视着许清池,用灵力穿过他周边的强大结界,一字一句颇具玩味道,“呵呵,圣尊大人,不不,应该是大祭司大人,你以为我看不出风刃山上的端倪吗?”

    “我知道你看得出。”许清池看着夜千华,唇上依然带着笑意,清清浅浅,不徐不急。

    “呵呵,是么”夜千华颇感意外,冷笑了一身,接着道,“你还能耗多久?”

    许清池微微一顿,眼眸中倒映出身前那一棵桃树上的一枝桃花,那枝桃花全开了,粉色的花瓣一片一片的全裂开了,他充满爱怜的看着,像是不舍得移开……

    许清池沉默了片刻,终于慢慢启唇,道,“能耗多久耗多久……”

    040 来一个,踢一双

    “哎呦呦……”

    “哎哟哟……”

    “青菱,你就不能轻一点轻一点么……”

    ……

    灵界其中不知哪一个房间里,传来了某一个不安分的小屁孩嗷嗷乱叫的鬼哭狼嚎声。

    “那也没办法咯,为了保住屁股你就只能……暂时忍忍啦……”青菱龇牙笑着,将一张写满了无限得意的小脸凑到梁灼的耳朵边,嘿嘿一笑,抹药的那双手一个不小心又加重了一下,接着,

    某人便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喊叫声,

    “啊——”

    ……

    “你说同样是擅闯禁地,怎么尘幻兮就光惩罚我而不罚你这个罪魁祸首呢?”梁灼双手撑腰艰难地从椅子上爬起来,哆嗦着手慢慢地套上裤子,咬着下唇一脸憋屈地盯着青菱,愤愤不平道。

    “这个嘛……非要我说么……”青菱手上拿着药罐子做低头害羞状瞥了一眼梁灼,娇滴滴道,“我怕……说出来伤害你……”

    “放!”

    “那还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