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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36部分阅读

    服呢?自己又不会女工怎么办?

    ……

    湖里面雾茫茫的一片,似乎越靠近了越看不清。

    慕如雪将梁灼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眼波一转,抬首浅笑道,“小女子不巧已然看下了这座宅子,不知道郡主是否要与……”

    “我家郡主是要做王后的人,她想要的东西人人自然是要给的,用得着和你争!”小绿豆不满慕如雪一脸得意的神态,上前一步仰着脖子争辩道。

    梁灼无声地笑了,缓步走到慕如雪身边举目望了望她,确实是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周身的气质也是不俗,只是终究还是被利益熏臭了些,梁灼目光越过慕如雪身后的那一大片雾霭茫茫的湖水,语气平静道,“这宅子我不要。”

    旁边的慕如雪和小绿豆同时怔了一下,但小绿豆很快反应过来,冲着慕如雪大声道,“哼,听到没,我家郡主才不屑和你争呢!”

    “……是吗?”慕如雪轻轻哦了一声,眼睛直看着梁灼。

    梁灼见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心里好笑,顿住脚步,喊了一声小绿豆,说,“既然是以里要见的姐妹,自然得格外亲热些,你去吩咐小凳子多置办些家具陈设,待我们未来的娘娘住进了七王爷的旧居后就给送去,添添喜气。”

    “你……”慕如雪一听梁灼故意加重了七王爷三个字,心底一思,不由得气结,不过立刻又笑了起来,微微俯身,明眸顾盼轻轻柔柔道,“谢谢郡主的好意,不过大概用不着了,我买这宅子不过是想全部夷平了以后改种梅花而已……”

    “你!”小绿豆一听不由得吓了一跳,心想即使郡主顾忌着梁府的利益不会公然与慕如雪抢这座宅子,但眼看着别人要将七王爷的宅子全部夷平,大概总也是接受不了的,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转过身跑到前面停下来的梁灼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我们……”

    “我们已经尽了心意,既然别人用不着那也就算了。”梁灼略一迟疑,随即转过头来朝慕如雪轻轻一笑,“至于慕姑娘想你,想将陛下七皇弟的旧宅夷为平地也好,种植梅花也好,都与我们不相关。小绿豆,我们走吧。”

    “郡主既然担心七王爷的宅子何不明说出来,做妹妹的自然也会送给姐姐的,又何苦屡屡扯出陛下的名号来吓妹妹我呢?”梁灼刚走出几步,只听见身后的慕如雪俯身格格直笑,一脸胜券在握的姿态,“现在妹妹我就要将这宅子夷平了,郡主你可不要心疼……”

    “是吗?”梁灼顿下脚步转过身走到慕如雪身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浅笑不语。

    “怎么。郡主现在后悔了?”慕如雪笑盈盈道。

    “放肆!本郡主是陛下亲封的王后,不日就要迎娶。岂容你在这信口雌黄,公然拿未来国母的清誉开玩笑!”梁灼厉声训斥了一声,顿了顿,又不紧不慢在慕如雪耳边补充道,“素闻慕姑娘才高八斗,难道不知我南国律例,亵渎圣誉其罪当诛……”

    “你,你……”慕如雪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登时软了下去,往后一踉跄,被身后的女婢伸手扶着。

    梁灼见慕如雪有些害怕,便趁热打铁道“慕姑娘也不仔细想想,为何陛下要独独立我为后?为何我今日不与你抢这座宅子?为何在慕姑娘之前不曾有人来动过这座宅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

    “没有莫非。今日本郡主看在你我日后都要同居宫中的份上,言尽于此,其他的一切慕姑娘且自便好了。”梁灼不软不硬地将话说了个半满,留了些回旋周转的余地,心里忖度着如此一严一松,一吓一缓,想来那个慕如雪应该不会怎么动这座宅子了,便扭过头喊着小绿豆一起朝外走了出去。

    087 顾来径,苍苍横翠微

    (为了尊重读者,现已将昨天更的章节重写并修改,今日章节下午六点更新。)

    晴空朗碧,从湖心岛出来就是热闹的繁华尘世,只是此刻梁灼的心情已经不复先前的明快。她盯着头顶上白晃晃的日头,骤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墨池就是许清池,那无忧太后呢?无忧太后到底是许清池的什么人?无忧太后是墨池的生母难道也是许清池的生母吗?

    ……

    小绿豆见梁灼从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见了七王爷的旧居触景生情心生感慨,便急急地想找一块热闹的地方来分散梁灼的注意力。小绿豆在街头上四处张望,忽见前面水泄不通的围了一堵人,连忙一头扎了进去,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热闹,却见一个身着红衣短襟的壮汉赤红着脸蹭蹭蹭地从嘴里吐出火把来,惊得旁边的人群一阵嗷嗷嗷地直吆喝,旁边还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立在那大汉肩上,双脚倒立顶着啪嗒嗒十来只白瓷小碗,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令观看的人心里都不由得替她绷紧了弦。小绿豆不知不觉看直了眼,跟着那群人一齐大声叫好,连叫了三遍才发觉梁灼还在外面站着,便兴冲冲地钻出头来朝着梁灼大声喊道,“郡主!郡主!快来看呀……”

    “郡主!郡主!”

    “你快来呀!这边好好玩哦……”

    ……

    “郡主!”

    小绿豆不理会周遭人毅然决然齐刷刷附送的一打打白眼,依旧不管不顾地挥动着胳膊赤手空拳地朝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头大喊大叫着,她自己知道她喊的是站在人群之中那一抹红色背影的姑娘,可在别人看来,她扯着嗓子龇牙咧嘴地在马路上大喊着郡主,还没有人答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姑娘的脑子不太好使……

    梁灼沉浸在自己的疑虑中,自动过滤掉了小绿豆的各种奇葩,她微低着头边走边想,不管怎样,这个无忧太后总归会知道点什么的,梁灼这样一想,突然脑中一阵清明,像是在绝望之中觅得了一线生机,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朝印象之中的一个地方走去。

    小绿豆一见立即慌了,也顾不上挤在人堆里看杂耍猴耍了,死命挣脱了出来,摇摇招手喊道,“郡主,等等我!”

    “等等我,等等我!”

    ……

    绕过了好几条街,从人头攒动走到人烟荒芜,小绿豆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直喘气,心道郡主大大真是好力气啊,真是能走,太能走了!

    自老槐树下坐上船,依依约约又是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彻底的停了下来,梁灼摇了摇睡在船艄上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小绿豆,轻声道,“到了,下船。”

    小绿豆揉了揉眼睛,轻轻地“哦”了一声,东倒西歪地从船板上走下来,抬眼往前一瞧,“啊…………!”

    登时,小绿豆的嘴巴张得完全可以整吞下去一个苹果!

    “郡主……这、这……”小绿豆低下头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这是无极寺,无忧太后居住的寺庙。”

    ……

    云雾缭绕间,山峦起伏,苍苍如海。

    延着长蛇般蜿蜒曲折的石阶往上一看,苍苍古木中立着一座老旧破败的寺庙,寺庙内的钟声刚过,震撼天音……

    最高的一处山峰上铁画银钩,丹红朱墨刻写着“无极寺”三个大字,字迹清瘦飘逸,正是应了寺名的韵意,

    长乐未央,绵绸无极。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郡主?”小绿豆还是没有听明白梁灼的话,晃悠着小脑袋左看右看看,总觉得深山老林僻静处,就她和梁灼两个小姑娘,想想怪害怕的。

    通往寺院的长阶,一路种满了扶桑,扶桑花开,深深的红意,却是与曼珠沙华截然不同的雅意深致……

    梁灼小心地避过那些沿边而开的扶桑,尽量地、尽量地使自己不去碰触它们、伤害它们……

    她回过头,朝小绿豆看了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上去。

    “郡主,太后她老人家真的住在这寺庙里面吗?”

    “嗯。”

    “真的啊?我还以为别人谣传的呢……”小绿豆猛地一咋呼,忽又小声咕咕哝哝道,“想不到陛下真的这么狠心……”

    那声音极小,想是小绿豆纵然直率了点,也知道这话不该她说的,故而不敢大声了说。可是梁灼还是听到了,整个人立在越来越高的山阶上,陡然一颤,似乎是被什么人猝不及防地从背后捅了一刀,如此心痛难当。

    其实小绿豆的话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虽然燕妃是墨池的母后,可终归是抚育着墨泱长大的,墨泱他并非凉薄之人,何故对一个疼爱自己的老者如斯薄情寡性?

    微风吹过,扶桑花的花瓣在风里飒飒作响,此刻离山脚下已是很远了……

    “到了到了!”小绿豆跳到寺院的门口拍着胸口大笑道,“总算是到了……”

    “你呀……”梁灼轻轻伸出手去点了点小绿豆汗腻腻的额头,娇声细语笑言,“真是比我这郡主还郡主呢!”

    进了寺院,院内除了寥寥几个打杂的女僧,再无其他。

    ……

    初夏之末,凉秋未至。但是这寺庙里的秋意却似乎已是很深很深了,遍地的落叶枯黄而脆薄,绣花鞋一不小心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支离破碎的声音,像是踩在了人的某一根骨头上似的,听得触目惊心。

    檀香,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苦味萦绕与鼻,缭绕不断。

    ……

    静静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久久的在空荡荡的树影里回荡,令人不知不觉生出一种冷涔涔的感觉,像是有人紧跟在身后不依不饶一般……

    风过,沙沙沙……

    ……

    檀香,悠远而宁静……

    ……

    寺院中央有一口几十人粗的百年梧桐,树高入云,迎风而立,投下一大片浓郁的暗黑的翠荫,那翠荫浓密粘稠,在时光里自顾自美丽着,时间在那仿佛是静止的,再也不会流动……

    周围安静极了,小黄竹扎的扫把兜起落叶,沙沙沙、沙沙沙,风一吹,哗哗作响,宛如晴天里骤然下起了一场老雨,绵绵无休,连绵不绝……

    静!

    异常静!

    除了梁灼和小绿豆微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郡主,你确定无忧太后真的住在这个破地方吗?”小绿豆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寺庙,似乎是很难置信。

    ……

    梁灼没有理会小绿豆的话,一步一步走向寺庙中央的大殿,殿内光线昏暗,大慈大悲观音的塑像也是彩漆剥落,斑驳模糊。殿内四周蛛网纵横,积尘已久。

    “郡主……”

    梁灼无视殿内的一切,脸色淡漠,以一种孤绝的姿势朝前走去,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地跪倒在蒲团之上,轻轻闭上双眸,如同世上千千万万个善男信女一样默默祈语着座上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能够让许清池重新活过来,能够让她代替许清池去死,让她无论做什么做一切的一切她都无怨无悔。梁灼心道,

    菩萨在上,如果你真的有心,请还小女一个心愿,让我的清池活过来,活下去,如果真能这样,无论让我做什么我也心甘情愿……

    ……

    很久,很久,梁灼长跪在蒲团之上,她想起那一年欢喜殿门外,许清池一个人一身青衣,以墨池的名义跪在燕妃的大殿之上,跪了许久许久,跪得她的眼睛都疼了,跪到梁灼的心也跟着疼了,那一年,那一夜,凉月如眉,宫女们说七王爷墨池是为了向燕妃求婉姑娘为妻……

    后来梁灼质问他,他也只是不置可否避而不谈,此时此刻梁灼忽而很想知道答案,很想知道当初许清池,一向清高自诩的许清池到底为什么跪在了燕妃的大殿之上?

    “郡主……”旁边的小绿豆突然觉得周身寒涔涔的,头也变得异常酸痛起来,她低声喊了一声快要入定了的梁灼,心底忽而生出巨大的恐惧来,她想起来府里的老婆子们闲来无事所说的那个传说,那个关于无极寺的传说,她这样一想,不由得双腿发颤,头皮发麻,喵着嗓子呜咽道,“郡主,我怕……”

    “傻孩子……”梁灼睁开眼睛来,扭头看了看缩在一边柱子上的小绿豆,心中突地一下萌生出无限的柔情来,人生有时就是如此令人唏嘘喟叹,想当初自己要不是遇见墨池,要不是被自己的夫君亲手害死,以她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女儿都该有小绿豆这么大了吧……

    “走吧,这里是暗了些,我们出去吧。”

    梁灼猛然从幽暗晦冥的长灯殿走出来,眼睛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外面骤然出现的光明,阳光打在眼上,火钳子灼伤般疼痛。

    清扫的那些女僧穿着灰旧宽大的僧袍站在那里,依旧呆板地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清扫着,没有表情,也不会有表情……

    沙沙、

    沙沙、

    ……

    风停,殿外的一排排墨绿色的菩提树在晴空里绿得耀眼,绿得令人妒忌,它们一动不动地立在风里,没有悲喜,更无素欢。

    它们,兀自以孤绝的姿势睥睨着众生的五道轮回三世情缘……

    梁灼走过去,走到菩提树下,

    ……

    “郡主,我怕……”小绿豆一步接着一步紧跟在梁灼身后,耷拉着头,小声恳求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怕……”

    梁灼细白绵软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菩提树枯旧的略显粗糙的老树皮,轻轻抚摸着它们在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岁月中经历沧桑浮沉所留下来的硌手的纹络,梁灼轻轻抚摸着,像是隐约之中预感到什么,内心觉得凄惶,抬头望天,流下两行清泪……

    ……

    突然,风起,一树的菩提在菩提中摇曳起舞,风吹、叶响、哗哗哗、哗哗哗、像是无法掩蔽遮挡的心绪……

    “小绿豆乖,我们看完太后就回去好不好?”梁灼温言哄着,眉色舒雅……

    她沿着寺院漫走,穿过长长迂回的回廊,抬头是苍黄的天,天空下是一排排杏黄的院墙……

    梁灼见到一座雅意深致的偏殿,青灰败旧的殿脊,宛如一个长年清修的老和尚未剃干净的胡渣,梁灼愣了愣,唤来小绿豆,轻声开口,“你去给我通传一声,就说娴儿前来看望太后娘娘。”

    “嗯,好。”小绿豆轻轻的回了一声。

    梁灼伫立在那,想起了什么,想去喊小绿豆,突然偏殿铜绿色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素衣僧袍,行走之间莲步袅娜,虽是洗尽铅华,犹是鲜妍之极。梁灼怔了一下,走出来的人正是无忧太后。

    无忧太后缓步走过来,一把握住梁灼的双手,语态亲昵,眉眼含笑,“外面风凉,怎么不进去呢?”

    “没有……”梁灼抿唇一笑,淡淡道,“方才刚喊着小绿豆前去传报呢……”说着转身往后看去,可是身后除了风声,就是满眼的绿,树站立成决绝的姿势,没有悲欢……

    却再不见小绿豆的身影。

    “小绿豆……”梁灼扭过头来,又大着声音喊了一遍,“小绿豆……”

    无忧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抬起手来将灰旧的僧袍上沾的一片叶子给轻轻拈去,走上前来目光平和地看着梁灼,静静开口,“别喊了,走吧。”

    “哦”

    淡淡的话语遗落在风声里,菩提树响,绿荫重重……

    无忧太后轻轻转动腕上的一百零八颗佛珠,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风依旧在吹,吹起无忧太后宽大的僧袍,在风里扑腾来扑腾去的直晃荡……

    088 意苍芒,四面楚歌声

    “说吧,来找我干嘛的?”铜绿色的门一关,黄铜小虎锁头还来不及发出“乓当”一声响,无忧太后比冰还要冰冷的声音就在梁灼身前匝地而响。

    梁灼愣了愣,摸不清无忧太后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试探性的回答说,“我只是想过来看看,顺便……顺便想知道点关于墨池的消息……”

    “哦,是么?”无忧太后轻轻地“哦”了一声,声音拖得极长,整个人捻着腕上的一大串佛珠端坐在一张与佛堂格格不入的贵妃榻上,媚眼如丝,很是算计老辣地直视着梁灼,一字一句道,“难道你就不想从这出去?”

    出去?从这出去?无忧太后的话说得含糊不明,令梁灼周身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