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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传说第20部分阅读

    徒月波挠着头作痛苦状,“听说人在饥饿中,情绪会特别不好,果然有道理。”

    钟旭瞪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辩驳。她心里很清楚,那么执意留下来,只是在给自己找机会罢了。

    别误会,此刻她并非是想找机会挖掘出司徒月波说谎与否的证据,而是想找机会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去做一个决定——究竟有没有追究这个疑问的必要?!

    看到他的时间越长,之前种种渴望探究事实真相的欲望就越弱。

    所谓“真相”,十之八九不尽人意。

    如果那样的话,还要继续吗?

    将一切维持原状,好吗?

    就当今天早上的偶遇是场噩梦,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只要他对自己一如既往,就不要再追寻什么事实什么真相,好吗?

    不要想了,不要问了,不要怀疑了,哪怕是自欺欺人,好吗?

    垂着头倚在司徒月波身旁,钟旭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商量”着,连电梯到了都没有发觉。

    “喂!到了。”司徒月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拽进了电梯,然后嘀咕道:“真饿昏了不成?”

    这架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钟旭揉揉自己的脸,总算从冥想状态恢复了过来。

    “餐厅的牛排不错,一定合你口味。”司徒月波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嗯……”她草草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兴趣,到是突然开口问了个与吃完全无关的问题:“从……那件事之后,这座大厦太平多了吧?”

    “呵呵,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司徒月波一笑,“是啊,反正我是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的状况,一切都很正常。”

    “看到这架电梯我就忍不住回想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钟旭拍拍光滑的电梯内壁,回头看着司徒月波笑道:“算你们司徒家运气好,找到了我们,否则这长瑞大厦不知道还会生出多少事端,枉死多少性命。”

    “是啊,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是你我间的缘分呢。”司徒月波颇有些感慨。

    “那真的是你我间的缘分吗?”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

    钟旭做了个深呼吸,把想问的问题生生压了回去,换句话道:“人跟人之间讲缘分,人跟物之前也讲缘分。呵呵,这种捉不到看不透的东西真是很奇妙……”

    “不错,人跟人之前的缘分千丝万缕,互相牵扯。就像我,如果不是认识蒋安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你。”他握紧钟旭的手,满眼的幸福,随后又遗憾无比地说:“想来真该好好感谢这个大媒人的,可惜回来这么久了,都没顾得上跟她联系联系。你们那么多年没见面,也该找机会见见的。”

    他看似无心的话语,却冻僵了钟旭脸上所有的笑容。

    蒋安然,蒋安然,这个几乎从不被他们提起的名字如今不啻为天下第一奇毒。

    这毒,只会毒死两个人——

    一个叫钟旭的女人,一个叫司徒月波的男人。

    她强忍住心内的种种不适,面不改色地说:“我老早就想见她了。没有她,你我不会有任何交集。啊,也不知道她现在变什么样子了呢,我记得她以前老爱扎两个小辫儿,留一排整齐的刘海,一笑起来就看不到眼睛,哈哈,傻傻的呢。”

    “女大十八变,她现在可是当仁不让的大美女呀。她上次回国的时候,是我亲自去机场接的,你不知道,一路上多少男人对她流口水呢,还有几个又追又撵地找她要电话呢,啧啧,她……”他正兴致勃勃地说着,电梯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打住话头,抬眼看了看指示灯,“啊,二楼。咱们走吧,被你一闹我都饿了。呵呵。”

    钟旭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

    其实她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又那么怕他继续说下去。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撒谎?那样自然又怀念的神色,千真万确地就是在回忆一个久未联络的知交故人。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蒋安然,蒋父,司徒月波……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脑子里如同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雾,什么都无法看清,钟旭彻底迷失了方向,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胡乱地寻找出路。

    出了电梯转左,就是餐厅所在。

    混合着各种食物味道的空气从餐厅大门里飘荡而出。

    走到门口,餐厅内的一切尽入眼底,空荡荡冷清清的场面让司徒月波停住了脚步。

    “我还以为人很多呢。”他有一点讶异,然后马上松了口气,转头对钟旭道:“还担心没有位置,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不是午餐时间吗,怎么人这么少。”

    一个地处如此“繁荣”的高楼大厦之内,又逢正午用餐高峰时间的餐厅,却人烟稀少至此,钟旭也觉奇怪。

    “不知道啊,可能我们来得太晚了,大家都吃过了吧。”司徒月波环顾四周,最后拉着她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你往常来的时候都很热闹吗?”钟旭随口问道,目光随着穿梭其中的几个侍应生移动着,发现这里上百张桌子大概只有三四张是坐了客人的。

    司徒月波摇头:“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以前都是由餐厅直接给我送上来的。在这里工作的人大都非常节约时间,也许大家都叫了外卖吧。我今天也是破例呢!”

    “哦,这样啊……”钟旭继续四处张望,搓着冷如冰块的双手,“真是冷清啊……”

    耳畔欢快的拉丁舞曲一直回荡不停,可始终带着点孤掌难鸣的意思,本该热闹无比的公众场合,怎么那么荒凉呢?

    说话间,一个西装笔挺系着领结,看似领班模样的年轻侍应走到他们面前,笑容满面地把手中的菜单递过来,道:“请问二位想吃点什么。”

    “两份黑椒牛排,七分熟。一份蔬菜沙拉,嗯,再来两杯鲜奶,热的。”司徒月波根本看也不看菜单就把它递还到来人手上。

    “鲜奶?”侍应一愣,又重复问了一次。

    “是的。”司徒月波抬头一笑,“麻烦稍微快点。”

    “好的,二位稍等。”侍应的脸上很快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收好菜单退了下去。

    “哈哈,你看他那个惊讶的样子。”司徒月波看着侍应的背影偷笑,“看来他很少遇到拿鲜奶配牛排的顾客。”

    “呵呵,为什么不要红酒。”钟旭笑笑,不解地问。

    他无奈地摆摆手,凑上前小声说:“不饮已有三分醉,你喝了还了得?!还是牛奶比较保险。”

    “你……”钟旭一时语塞,头一低,避开了他投过来的明亮目光。

    以前她并不介意,甚至很是乐意被他洞穿心事,那时看来,叫做了解,叫作默契。但是今天,她惧怕这种“默契”的出现,因此尽了全力想装作无事之态,但看来自己实在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演员。

    “算了,我知道你没有彻底复员,我说精神上。”他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从花瓶里抽出来的一枝红色玫瑰,认真地说:“等我忙过了这最后一项工作,你,我,一切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都会好起来的。”

    “去北欧休假?”她记得他的允诺。

    他的目光从带着水珠的花瓣上挪到了她的脸上,嘴角又扬起一道迷人的弧线:“是的,休假。呵呵,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说罢,他直起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笑眯眯的脸上,惬意无比。

    可是,他的轻松与安详并没有感染到钟旭,她乱纷纷的心由始至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时,香气四溢的午餐被另一个穿白色衬衫的侍应生送了上来。

    “两位请慢用。”手脚麻利地为他们摆好刀叉杯碟后,侍应生礼貌地退了下去。

    “动作真快。”司徒月波举起刀叉,对钟旭摆出一个大开“吃”戒的夸张pose,“赶紧开动吧!你不是饿瘪了吗?”

    “嗯。”钟旭很勉强地拾起面前的刀叉,慢吞吞地伸向盘子里的食物。

    此刻就算摆在面前的是龙肉,恐怕也激不起她一点食欲。

    叉子在牛排上戳来戳去,刀子在上头左划右划,运动了好半天也没能割下一块。

    “怎么不吃呢?”他奇怪地看着她,送了一块牛排进自己嘴里,嚼得有滋有味。

    “其实我……”她抬起头,正想说她已经不饿了,却又突然住了口,神色瞬间大变——

    一阵她再熟悉不过的强大气流从背后冲来,几乎穿透了她的心脏。

    鬼气,好厉害的鬼气。

    似乎有很久都没有感应到拥有如此能量的鬼物了,现在是白天,而且是一天中阳气最鼎盛的正午,居然敢选在这时候露面?!

    钟旭握紧手中的餐具,慢慢回过了头去。

    身后的桌子,原本空无一人的桌子,多了一个女人。

    一身暗红色的衣衫,齐肩的短发,低着头,手里也握了一副刀叉,一下一下地划着面前的空盘子。

    吱……唧……

    尖锐到要刺破人耳膜的噪音盖过了一切声响,放肆地回荡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吱……唧……

    女人继续制造着属于她的“音乐”,除了双手,身体其他部分纹丝不动。

    钟旭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回过头来,却看到司徒月波正看着她,叉子上插了一块牛排,乐呵呵地对她说着什么。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全是那要人命的恶劣噪音。

    “嘿嘿……蠢女人……”

    女人清晰的嗓音从后面传来,丝毫没有被那噪音影响。

    钟旭一个激灵,再次回过头去。

    身后的女人,保持着跟刚才相同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从钟旭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人挺翘的鼻子,丰润的嘴唇。

    “蠢女人……真是蠢女人……”

    两片艳红得让人炫目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微微上扬。

    毫无疑问,她在笑。

    “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嘿嘿……太蠢了……”

    “哈哈,没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了……蠢啊……哈哈哈哈……”

    她的肩膀开始抖动,越笑越厉害,越笑越猖狂,口里的声音跟手上的噪音混在一起,足以让正常人崩溃。

    钟旭的双手握得更紧了,手里的刀柄几乎要嵌进了肉里。

    这个女人,不,这个女鬼,她在说些什么鬼话?!为何字字句句都让她胆寒心惊?

    回过头,司徒月波又在跟她说话了,边说还边兴高采烈地指着外面。

    但是她还是只看到他张嘴,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只恶鬼,果然有些本事,竟能乱了她的听觉。

    莫非连鬼物也觉察到自己状态奇差,于是挑中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窜出来戏弄她?

    真是可恨之极!

    一口怒气涌上,钟旭正要发作,却突然意识到现下正身处公共场所,即便四周人数不多,却也万万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收拾这些不知死活的异类。

    且想个办法,把那女鬼引到无人之处再做打算。

    刚刚想到这里,钟旭就见刚才端菜上来的侍应托着两杯咖啡走到他们身边,挂着谦卑的笑脸,弯下腰,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咖啡分别摆到他们面前,浓郁的香味立时顺着袅袅热气从咖啡杯里爬了出来。

    看着侍应麻利的动作,却仍旧听不见任何声音,钟旭心下火烧火燎,表面却要装作一派镇静,额头上已经憋出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薄冷汗。

    再看那侍应,正把另一杯咖啡端到司徒月波面前,不料,手上一滑,那一整杯黑色的液体被尽数倾在了他的身上,雪白的前襟顿时变得黑黄一片。

    “唉呀!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不知所措的慌忙声音从大惊失色的侍应口中连连蹦出,瞎子也看得出被这杯咖啡喂饱的衣裳绝不是廉价的货色。

    “啊,没事的。”司徒月波站起身,抽过餐巾简单地擦拭着。

    咦?!

    能听到了?!

    钟旭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的听力确已恢复了正常。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侍应哭丧着脸,显然仍为自己的过失万分担忧。

    司徒月波宽和地对侍应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没关系的,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你忙你的去吧。”

    “谢谢谢谢!”侍应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哈,难得遇到免费赠送的餐后咖啡,却没这个口福。”司徒月波自嘲般地撇撇嘴,转而对钟旭说:“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啧啧,粘哒哒的真不舒服。”

    “哦,好。”钟旭点点头,看着他一脸难受地扯着衣裳朝餐厅的另一头走去。

    奇怪,怎么突然又能听见了呢?!

    难道是那只女鬼……

    一想到女鬼,钟旭心里骤然一惊——

    那股浓烈异常的鬼气,好像……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刚刚,司徒月波离开的时候。

    钟旭唰一下转过身去,发现一直在她背后作乱的女鬼已经踪影全无。

    鬼跑了,鬼气自然也没有了。

    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钟旭却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离开了,那只女鬼也同时消失,这……

    不好,难道那东西跟上了他,妄图对他不利?

    她百分之一千断定那是一只存心不良的厉鬼,若司徒月波被她缠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糟糕下文。

    钟旭把手上的刀叉一扔,扭头便朝司徒月波去的方向追去。

    跑到男洗手间门口,她却吃了个闭门羹,男女洗手间的大门上都挂着暂停使用的大牌子。

    转回头问过餐厅里的人,她才知道今天餐厅的洗手间因为水管出了问题暂不能使用,客人们只能从餐厅后门出去,到二楼的公用卫生间解决问题,刚才司徒月波也是朝那边去了。

    知道他的去向后,钟旭心里更是紧张,不祥的感觉直线上升。

    不敢耽误半秒种,她飞快地穿过后门跑出了餐厅。

    到了外头,钟旭才发现外头的通道呈倒t字型分布开来,每条路都又宽又长,两旁均匀地分布着几十个外表一模一样房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全开或半掩。虽然没有窗户,光线却是很足的,每个房间前都亮着一盏很大的圆形节能灯。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在此间进出。比起其他楼层,这里委实冷清了许多,连装修都简朴不少。

    但是,凭它再简单,再朴素,这一眼看去竟也像个望不到头的迷宫一样。充其量不过是一座钢精水泥的大厦罢了,还真是没想到这里的构造如此庞大,当简单的东西被无限夸大之后,简单也变得不简单了。

    “卫生间,卫生间,妈的,卫生间在哪儿呢?”在四周转了n个圈也没找到卫生间的钟旭急得跳脚,这里的每一处地方看来都长得差不多,也没有特别的标识指明那个该死的卫生间在哪个方向。

    不能慌,不能慌!

    钟旭在原地度着步子,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不行,没时间瞎撞一气了,还是回去问个路再说。

    这么一想,她立即调转头朝来路奔去,心里怪罪着自己刚才怎么不一并问清楚再出来。

    然而,她跑了很久,也没找到出来时的餐厅后门。

    她记忆里的退路,全变了样。

    在一堵雪白的墙壁前,钟旭停下了脚步,愣住了,刚才这里分明是一道大门的啊。

    自己的方向感不差,刚刚走过的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

    难道……又是幻觉……又有人对她用这招?!

    钟旭脸一沉,走上前,闭目蓄力,一面提升自己久未动用的灵力,一面用足了劲儿,大喝一声,一掌劈在了墙上。

    轰一声巨响,只见坚固的墙壁霎时被击凹了一大片,白色的石灰纷纷落下,红色的砖块露了出来,怕是再用力一点,这墙非被她击穿了不可。

    “是真墙啊……”揉着生疼发红的手掌,钟旭皱着眉头自言道。

    不是幻觉,已经提升到一定高度的灵力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如何解释遇到的情况?难道真是她自己记错了来路?

    不可能!

    直觉说,此处定有古怪。

    钟旭放缓了脚步,沿着墙根向前走去,心里祈祷着司徒月波千万不能出事。

    走了好一会儿,钟旭突然停住脚步,再不肯朝前移动分毫——

    墙上,一个被人击出来的清晰凹洞提醒她,她又回到了原处。

    果然有问题。

    钟旭疑心重重,警惕万分地打量着四周。

    这回打死她也不会记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转过弯,完全是沿着笔直的线路走了下来,试问这样如何会转回原地?就算地球是圆的,也不会这么快就绕回来吧。

    不是幻境,没有鬼气,怪异至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钟旭不打算再转下去,她清楚,再转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看来,有东西想借助“鬼打墙”之类的伎俩把她困在这里,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墙打得够水准,简直滴水不漏,竟让她一时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没有带任何可以帮忙的法器在身上,连护身符也送给了钟晴,要在眼前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