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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天籁传奇·桃花策第5部分阅读

    背我?可我是为了你才受伤!你觉得我是个拖累,你巴不得我赶紧死了!那你就扔下我吧,让我死在这里好了!可怜我八十岁的老母亲还在等我回家……”蚩尤声音颤抖地悲声泣说。

    ”算了,算我的错!”

    ”什么叫算你的错?”蚩尤不依不饶,挣扎着要下地。

    西陵珩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就是我的错。”

    西陵珩背着蚩尤艰难地走着,又要时刻提防飞落的火球,又要回避地上的陷阱,一路而来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丧命,蚩尤却大呼小叫,还嫌她背得不够平稳。

    西陵珩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真不顾他死活,只能一边在心里咒骂蚩尤,一边暗暗发誓过了这一次,永远不和这个无赖打交道!

    好不容易爬到接近山顶的侧峰上,西陵珩放下了蚩尤。

    西陵珩满头大汗,浑身是土,狼狈不堪,蚩尤却一步路未走,一丝力未费,神清气爽,干干净净。

    西陵珩擦着额头的汗,忽觉哪里不对劲,这才发现聒噪的蚩尤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纳闷地回头,看到蚩尤正盯着她,眼神异样的专注,简直霸气凌人,一副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西陵珩心中一惊,觉得蚩尤换了个人,”你、你怎么了?”

    蚩尤咧嘴而笑,腆着脸,抓着西陵珩的手说:”不如你做我媳妇算了,力气这么大,是个干庄稼活的好手。”

    还是那个泼皮无赖!

    西陵珩懒得搭理他,甩掉他的手,仰头看着冲天的巨焰,感叹祝融不愧是火神,只是一个练功炉威力就这么大。她若灭了火,只怕很难逃过祝融的追杀,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西陵珩拿出一个”玉匣”,看着像是白玉,实际是万年玄冰,两只白得近乎透明的冰蚕王从玄冰中钻出,身体上还有薄如冰绡的透明翅膀。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蚩尤抱着胳膊直打哆嗦。西陵珩把”玉匣”交给蚩尤,”站到我身后。”

    她运起灵力,驱策两只冰蚕王飞起,绕着火焰开始密密地吐丝织网,随着网越结越密,西陵珩的脸色越来越红,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滚落。

    终于,巨大的冰蚕网结成,西陵珩催动灵力,把网向下压,火焰开始一点点消退,已经收进山口中时,地火一炙,又猛地暴涨,想要冲破冰蚕网,西陵珩被震得连退三步,差点掉下悬崖,幸亏蚩尤一把抓住了她。

    西陵珩顾不上说话,点点头表示谢意,强提着一口气,逼着冰蚕网继续收拢,火焰依旧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长越高,西陵珩的脸色由红转白,越来越白,身子摇摇晃晃。

    她喉头一股腥甜,鲜血喷出,溅到冰蚕丝上,轰然一声巨响,冰蚕丝爆出刺眼的白光,红光却也暴涨,吞没了白光。火焰冲破冰蚕网,扑向西陵珩,西陵珩被热浪一袭,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此时,街道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博父山。

    本来灿若朝霞的漫天红光被白网状的光芒压迫着一点点缩小,整个天际都变得黯淡起来,眼看着火光就要完全熄灭,可忽然间又开始暴涨,白网消失,火焰映红了半个天空。

    就在火焰肆虐疯舞时,忽地腾起一道刺眼的白光,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转头、闭起了眼睛。

    等众人睁开眼睛时,发现白光和红光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变得难以适应的黑暗。

    天空是暗沉沉的墨蓝,如世间最纯净的墨水晶,无数星星闪耀其间,袭面的微风带着夜晚的清爽凉意。

    这是天地间最普通的夜晚,可在博父国已经几十年未曾出现过。

    所有人都傻傻地站着,仰头盯着天空,好似整个博父国都被施了定身咒。

    过了很久,地上干裂的缝隙中涌出了水柱,有的高,有的低,形成了美丽的水花,一朵又一朵盛开在夜色中。不耀眼,却是久经干旱的人们眼中最美丽的花朵。

    看到水,突然之间,街道上的人开始尖叫狂奔,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互相拥抱,老人们泪流满面,用手去掬水放入口里,孩子们欢笑着奔跑,在水柱间跳来跳去。巨人族的孩子拿起石槽,凡人的孩子拿起木桶,把水向彼此身上泼去,边泼边笑。

    西陵珩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了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宁静美丽。

    她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在哪里,”火灭了,火灭了!”她激动地摇着昏迷的蚩尤,蚩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惊异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没、没火了!你灭了山火?”

    西陵珩狐疑地盯着蚩尤,”我不知道是谁灭的火,也许是你。”昏迷前的一刻,明明看到冲天火舌席卷向她,她以为不死也要重伤。

    蚩尤立即跳起来,豪气干云地拍拍胸口,”就是我!我看到两只胖蚕要被火吞掉,就灌注全身灵力,把手里的盒子扔出去,山火被我的强大灵力灭了!”蚩尤似乎想到待会下山,会受到万民叩谢,一脸陶醉得意。

    他抢功般的承认反倒让西陵珩疑心尽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误打误撞,这人连冰蚕王都不认得,把地火叫山火,也不知道从哪里偷学了一点乱七八糟的江湖法术,就以为自己灵力高强。

    蚩尤不满地说:”你笑什么?”

    西陵珩笑吟吟地说:”你忘记这山火是谁的了吗?这可是祝融点的火,火神祝融的脾气可是比他的火更火爆,他只需轻轻弹一下指头……”西陵珩盯着蚩尤,”就可以把你烧成粉末!”

    蚩尤打了个寒战,神色惊惧不安,哼哼唧唧地想推卸责任,”其实我当时已经吓糊涂了,看到火突然蹿得老高,扔了盒子就跑,摔了一跤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西陵珩看到这个无赖也终于有了吃瘪的时候,大笑着推着他往山下冲,边冲边大叫,”灭火英雄来了!”

    蚩尤紧紧抓住西陵珩的手,脸色发白,”别,别乱叫,我可没灭火。”西陵珩笑得前仰后合,依旧不停地吼,”灭火英雄在这里!”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跪倒在他们面前。

    西陵珩用力把蚩尤推进人群,走到众人面前,气壮山河地说:”是我灭的火。”她朝蚩尤眨了眨眼睛,逗你玩的,胆小鬼!

    所有人都朝西陵珩泼水,她一边躲,一边快乐地笑起来,”你们记住了,我叫西陵珩,如果有人来问你们是谁灭掉的火,你们就说是西陵珩。”

    沉浸在狂喜中的人们边泼水边笑着叫:”西陵,西陵,是西陵救了我们。”

    挤在人群中的蚩尤沉默地看着边躲边笑的西陵珩,眼眸异样黑沉,唇边的懒散笑意带出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温暖。

    第二日清晨,蚩尤醒来时,西陵珩已不知去向。

    伙计笑嘻嘻地拎了一壶水给蚩尤,”西陵姑娘已经走了,今日没有人给你买水,不过现在博父国的水-免费喝!”

    蚩尤接过水壶,淡淡道谢。

    伙计一愣,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和昨日截然不同。

    天空中传来几声鸟鸣,没有人在意,蚩尤却立即站起来,推开窗户。

    碧蓝的天空上,凡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留意就会忽视,可他能看到,那是一只巨大的毕方鸟,鸟上坐着号称掌握天下之火的祝融。

    蚩尤十分意外,他想到了祝融会动怒,却没有料到他竟然震怒到不顾身份,亲自来追杀灭他练功炉的西陵珩。西陵珩若被他追上,必死无疑。

    蚩尤立即放下杯子,提步离去,看似不快,却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上。

    第三章 只因前缘误

    一个月后,闽水岸边。

    碧草清浅,杏花堆雪,一轮红色的夕阳斜卧于江面,漫天霞光,照得半江金红半江碧绿。江上船只来来往往,一艘乌蓬船泊于渡口。

    船家吆喝了几声,抽掉舢板,正要离岸。

    ”等等!船家等等!救命,救命啊!”一个青衣女子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叫。

    船家正在犹豫要不要停,看到一个红袍男子追在青衣女子身后,凶神恶煞地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船家摇头喟叹,世风日下,世道险恶啊!

    他把船桨缓了一缓,等青衣女子跳上船,立即用力开始摇桨,船儿开得飞快,可红衣男子竟然赶在最后一刻,堪堪跃上了船。

    青衣女子哭丧着脸,拼命往人群里躲。

    红衣男子用力拽住青衣女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船家悄悄伸手去摸藏在船底的砍柴刀。

    ”西陵姑娘,救命大恩实在无以为报,就让我以身相许吧。”红衣男子一脸赤诚,青衣女子满脸沮丧,船家的刀定在半空。

    红衣男子回身看船家,”你拿刀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不付钱?”说着丢了一朋贝币到船家怀里。

    青衣女子刚想溜,又被红衣男子抓住,”我们下船后可以找一个客栈投宿,仔细商讨一下我们的终身大事。”

    青衣女子似乎已经再没任何力气反对,抱着包裹一屁股坐下。

    红衣男子则蹲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我长相英俊,家底丰厚,灵力高强,是千里挑一的好男儿……”

    全船的人都盯着红衣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怎么都不能把听到的话和眼前的人对应起来。

    ”再说了,我们俩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荒郊野岭中,你的整个背都紧紧地依靠着我的胸膛,我们身子贴着身子……”

    全船的人都盯向青衣女子,神色鄙夷,怪不得无赖找她,原来是自甘堕落。

    ”是你的胸膛压着我的背,不是我的背靠着你的胸膛!”青衣女子铁青着脸怒叫。

    那有区别吗?全船的人越发鄙夷地盯着她。

    ”他受伤了,我在背他……”在万众齐心的鄙夷目光中,青衣女子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再没有勇气去看众人的表情,仰头向上,一脸无语问苍天。

    船行了一路,红衣男子絮叨了一路,船都还没靠岸,青衣女子就跳上岸,又开始狂跑。

    红衣男子回头看了看天际,似在查探确定什么,一瞬后,也跳下了船,追着青衣女子而去,”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船家摇头喟叹,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青衣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进客栈,刚坐下,红衣男子也跟了进来,坐到她对面。

    青衣女子恶狠狠地叫了一桌子菜,然后指着红衣男子对伙计说:”我没钱,他付账。”又立即把一碗水塞到红衣男子手里,”你说了一天也该口渴了,喝些水。”

    青衣女子是西陵珩,红衣男子自然就是她在博父国郊外碰到的无赖蚩尤。

    西陵珩灭了博父国的火后趁夜逃走,可当日傍晚就又遇到了蚩尤,蚩尤对她感恩戴德,说她救了他,救了他哥哥,救了他弟弟,救了他侄儿,救了他侄儿家的狗,救了那只狗没逮住的耗子……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救了他们全家,救了整个博父国,他身为昂藏男儿一定要知恩图报,恰好两人已经肌肤相亲,又十分投缘,他就只好牺牲自己,以身相许。

    刚开始,西陵珩只当是玩笑,在被追着乱跑了一个月后,她已经明白这不是玩笑,这是一个疯子最执着的决定。

    蚩尤喝完一大碗水,刚想说话,西陵珩眼明手快,立即把一个大鸡腿塞到蚩尤嘴里,”乖!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讨论你以身相许的问题。”

    喧闹的客栈猛地一静,视线齐刷刷地扫向他们这边,寻找说话的人。

    西陵珩也随着众人东张西望,装作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众人看了他们几眼,继续议论着旱灾。”少昊”两字突然跳入西陵珩耳朵,引得她也专注聆听起来。

    今年天下大旱,灾情最为严重的是神农国和高辛国的交界处,走投无路的灾民聚众暴乱,连神族都敢杀害,俊帝震怒,大王子少昊主动请缨,去镇压暴民。

    一千八百年前,少昊就已名动天下。传闻他一袭白衣,一柄长剑,凭一己之力逼退兵临城下的神农国十万大军,绝代风华令天下英雄竞相折腰,可他如暗夜流星,一击成名之后就消失不见,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在尘世中出现。

    千年以来,少昊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据说少昊喜欢酿酒弹琴,他酿的酒能让活人忘忧、死人微笑;他弹的琴能让大地回春、百花盛开。少昊还喜欢打铁,高辛族是最善于锻造兵器的神族,这世上一大半的兵器都出自高辛族的工匠之手,而高辛族最好的铁匠是少昊,他神力高强,锻造的每把兵器都是绝世神兵,但他不知何故,总是兵器一出炉就销毁,以至于世间无人见过少昊锻造的兵器,可神族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少昊是最优秀的铸造大师。

    说话的男子看衣饰应是高辛人,语气中满是对少昊的敬仰,他说得兴起,竟然忘记了这里毕竟是神农境内,难免很多神农人听得刺耳,讥嘲道:”满嘴假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客栈内的神农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少昊,一会说从未听闻神农派大军攻打过高辛,绝不相信少昊能凭一己之力逼退我们的十万大军,肯定是高辛人吹嘘;一会说少昊压根不如祝融,只怕他见了祝融立即要讨饶。

    ”高辛人真是可笑!少昊如果真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他去参加王母的蟠桃宴?除了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战役外,他还赢过大荒内的哪位成名英雄?我们的祝融可是在蟠桃宴上连胜百年,打败了无数高手!”

    ”我看少昊是压根不敢见祝融。说什么英雄,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狗熊!”

    ”就是,就是!什么最好的铸造师,只怕见了祝融要立即跪地求饶。”

    众人越说越难听,西陵珩忽而手一颤,碗被摔到地上。”砰”的一声,说话声静止,大家都循声看来。

    西陵珩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裙上的污渍,一边笑着问刚才说话的神农少年,”你见过少昊打造的兵器吗?”

    ”当然没有!”

    ”你既然没见过少昊打造的兵器,怎么知道他不是最好的铸造师?又怎么能说他胆小如鼠,不是祝融的对手?”

    少年不屑地反问:”那你见过吗?”

    西陵珩一扬下巴,”我当然……”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下去,”我当然也没见过!”

    少年冷笑,”你既然没见过少昊打造的兵器,又凭什么说他是最好的铸造师?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胆小如鼠,害怕祝融?”

    满堂人都附和、嘲笑。

    西陵珩咬唇不语。

    一把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传说也许不尽实,可大荒人还不至于凭空虚赞少昊。”

    众人都闻声看向店堂的角落,是一个背着三弦、长相愁苦的山羊胡老头,老头站起,朝西陵珩和蚩尤欠了欠身子。

    原来是博父城中见过一面的老头,西陵珩点头回礼,蚩尤却只是抱臂而笑。

    少年叫道:”老头,到这边来把话说清楚了,若有一分不清楚,休怪我们无礼!”

    老头走到店堂中央,不客气地坐下,边弹三弦,边说道:”虽然大荒内有句俗语'一山、二国、三王族、四世家',可如今天下三分,神农、高辛、轩辕三国鼎立,好事者排名神族高手,也只提三王族的子弟……”

    满堂人都专注聆听,蚩尤却一边吧嗒着嘴啃鸡腿,一边用油手拽拽西陵珩:”什么一二三四,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

    众人都瞪他,老头笑道:”这句话说的是神族内的几大力量。三王族众所周知,神农、高辛、轩辕。一山指玉山,二国指华胥国、良渚国,四世家是赤水、西陵、鬼方、涂山。论来历,他们都比三大王族只早不晚,只不过一山遗世独立,二国虚无缥缈,四世家明哲保身,所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常常忘记了他们。”

    蚩尤点点头,还想再问,西陵珩轻按住他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些事情若要讲清楚,只怕要讲几日几夜,先听他说什么。”

    蚩尤促狭地捏了捏西陵珩的手,弄得西陵珩满手油腻,西陵珩蹙眉撅嘴,狠狠瞪了蚩尤一眼,忽而抿唇一笑,把油腻的脏手在他衣袖上用力抹着。

    蚩尤心中一荡,低声问:”好媳妇,你好像知道的秘闻挺多,你姓西陵,是和西陵世家有什么关系吗?”

    ”算是有点吧,我与他们有血缘关系,不过我可不是西陵世家的正支,所以才被你欺负得乱逃!”阿珩在蚩尤额头上敲了一下,又立即做了个”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