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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在清朝第2部分阅读

声音不远,不一会儿自然就有人回来报讯,爷先听明白了再去吧。”

    胤禛勉强忍住,脸上也带出了点忧色。

    不多时果真有人急急过来,不及跪下,胤禛就直问:“找到了九阿哥了?”

    来人声音带着惶然不安,断断续续回答:“四阿哥,我们……张兄弟……在不远处发现了……尸体……”

    胤禛大惊,直直盯着他,张口想要询问,最终却是仅仅薄唇略动,嗫嚅了半天,声音几不可闻。

    旁边傅鼐知福两人也是被吓住,立时都愣了。到底还是傅鼐过来斥了一声:“说清楚!到底发现了什么?是,是谁的……尸身?”

    胤禛听得这话这才回转精神,脸上神情略松,却不知拳头攥紧手心早被指甲戳破了。他心里竟忽然生生冒出来几分逃避的想法,辛苦找了半夜,却又不愿,不想,也不敢去听那个结果。

    可胤禛终究性子冷硬,面无表情地静静等着那人的回话。

    来人也喘过来气,回道:“奴才不知是谁……张兄弟说,大约是九阿哥身边的侍卫大哥。”

    胤禛听完,再不等旁人说话,就急急往那个方向奔去,就连马也不要了。

    “小九……小九……”

    胤禛往发现踪迹处跑过去,不顾脚下错乱杂草藤蔓,速度极快。

    “……四阿哥!”傅鼐叫了一声,“四阿哥,既是有侍卫丧命,此地便很危险,请四阿哥等在原地!让奴才们去找吧!”

    可此时的胤禛根本听不见旁人说话,自然是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赶去。傅鼐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只好急切地叫上护卫跟着奔去。

    疾走了一段路,到了发现侍卫尸身的地方,之前发现踪迹的侍卫们不用吩咐早已经往周围搜寻,只有两人守在原地。胤禛一看,地上并排放着两具尸身,却是断手断脚不得完整。还有侍卫过来回说,有一尸体在离此两里处。

    深夜当中也看不出究竟,但胤禛匆匆一看,只觉伤口血脉淋漓,应是猛兽所伤。

    隐约间,似乎有人在说:“……像是遇到野兽了。”

    “撕裂成这般模样,别是遇到大黑熊了吧……”

    “若是黑熊,恐怕九阿哥也……”

    “住口!”胤禛怒斥一句,勉强自己不去想先前看见的惨状,忍住心口恶心,捏住袖里的佛珠手串才得片刻心安凝神。

    驻步一会儿,胤禛又跟着往他们搜索的方向去,木然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也开始呼唤起来:“小九……小九……四哥来了,你在哪里?”

    “小九?胤禟——胤禟——”

    胤禛的声音勉力控制,可也禁不住略略带着颤抖凄然,喊了一会儿,他心神震动,俊脸上竟有星星冰凉湿意。身上变得又累又涩,似乎连一步都迈不开了,他虽是站着,却愈发觉得身上无知无识。他满身疲惫之下,心中最真切的忧急便泛滥难抑。

    他太累了,已然不能思考。是冷风往眼里灌得太狠,这才流泪,是身子在森林中冻得太久,这才发僵……

    吉人天相,小九定然有天大的福气!不会,不会就这么……何其无辜!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有一人大声疾呼:“找到了!找到了!九阿哥在这里——”

    胤禛猛然醒悟,循着那人呼声就跑过去,期间被藤蔓绊了几次扶着树木又起来了,惶急之下毫无天家威仪。

    “小九——”

    胤禛推开前边挡路的侍从,几乎扑到草丛上,一看地上那情形,惊骇得手足冰凉,怔怔地呆住不动。

    火把照耀之下,十二三岁的少年略微侧着的小脸惨白惨白,往日那斜长俊俏的凤眼紧紧闭着,身躯单薄,整个人半蜷缩着躺在地上,袖中露出的细长手指奇异地扭曲着,就像冰凉的细致的透亮的精美玉雕。

    如那昆仑山顶上莹白剔透的雪莲,妖艳美丽,又诡异凄惨。

    很美,美得人从心底生寒,生痛。

    胤禛心神剧震,只能怔怔看着,似乎从未这般认真地看过他。他的弟弟,那么纤细年幼,那么张扬恣意……

    围在四周的人几乎都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九阿哥胤禟,死了。

    傅鼐咬咬牙上前去查看,一碰那颈项温度,就不由沉痛地摇了摇头,脸上也显露出茫然惶急之态。九阿哥……竟然死了?

    “爷,九阿哥他……”内侍知福惊恐着开口。

    但胤禛没有理会他。

    胤禛往前走了几步,步伐凝重、端肃,然后跪倒在少年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抱他,触及他身上湿冷时,胤禛的手指颤了颤,但还是坚定把他抱在怀中。

    “小九?胤禟?四哥来接你了,你醒醒……”胤禛低唤,用身上大氅紧紧把他裹进来,揽住少年颈项让他脸颊贴向自己,又笼着胤禟双手往心口最热的地方捂。

    刺骨的冰寒贴在身上,胤禛忍不住浑身颤抖,可眼中那抹湿意却滚烫得惊人,“……小九别怕。”一回头便跟后边人吩咐:“把你们披风脱下来!”

    知福哭道:“爷,九阿哥已经……已经去了……”

    “胡说!”胤禛怒道,“你这杀才,掌嘴!”又冷冷地瞪着周围侍卫说:“他没死,谁说他死了!”

    知福一愣,倒是不敢不听他的话,只是他一边掌嘴一边还是劝:“主子爷……这样会冻坏的……”

    傅鼐方才茫然失神,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便同旁的侍卫一般呆立当场。此时听见胤禛两人对话,看胤禛神色专注执着,眼底似乎燃着一股狠厉,估摸着他惊诧之后心神激荡,生了些疯症。

    傅鼐凝神醒悟,却知道死者已矣,眼前这个四阿哥是再不能出事的了。他一想,当下便轻轻碰了碰知福,小声说:“我看四阿哥神情有些不对,莫刺激他,先把人稳住。”

    知福一惊之下,这才闭嘴,迟疑问:“这……这是,怎么了?四爷他怎么了?”

    傅鼐自然也不知道缘故,“估摸着是太累了,又受了刺激吧。”

    他从知福身边挤过去,也跪在胤禛身边,看了一眼被胤禛裹在怀里的少年,又利落地把自己身上大毛披风脱了盖在他们身上,只说:“四阿哥,如今不好回营,还是先到方才那处石洞……救治吧。”

    胤禛神色冷凝,听他这话说得在理,便答应了。

    其余侍从们见傅鼐这么说,而胤禛又是这番举动,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但在知福比手画脚的严厉制止下,终究没有人喊出一句“九阿哥已经死了”之类的话,只静静护着主子回去。

    傅鼐要来抱胤禟,却被胤禛一把推开,“我自己抱,牵马来,慢慢回去。”

    知福和傅鼐面面相觑,暗里叹气,只好听从。一路上担足了心,只怕他们两个在马上生出什么问题,幸而一路无事。

    不多时,众人便回到了先前布置好的石洞。

    胤禛把胤禟抱进石洞,见里边空间虽不大,但也有五六步宽纵。之前侍从在洞口做了个简易的门帘子挡风,洞里边里头用毛皮铺好了床褥,不远处又燃着两堆火,驱赶了洞里湿气,把里头烤得温暖舒适。此时进来,立时便让人觉得通体舒畅。

    胤禛把胤禟放在毛皮床上,自己仍旧圈着他半躺着,眼睛直直看着少年的容颜,丝毫也不错开。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他的错。

    知福傅鼐跟了进来,一看这情形都有些担忧,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胤禛头也不回,自然不知他们两人作何表情,他只斥道:“都愣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还不把热水送来?带来的药物呢,都找来!”

    知福听胤禛这话说得十分明白,想来人是有精神的,可为何却……人都死了,还想着救治,那又如何能救回来。

    知福心中悲苦酸楚,眼泪抑制不住地簌簌而下,恨不得立时上前去把主子唤醒,幸亏傅鼐拉住了他,又低声劝他:“四阿哥这么一路回来,身上自然冷极,热水药物便是不用来救人,送来了给四阿哥自己也能用上。”

    知福听了,这才擦了眼泪去吩咐旁人把东西送来。再回过头时,见傅鼐守在胤禛身边,正紧紧盯着人看。

    知福知道他有些见识,忍不住抓了他的手低声问:“傅大人,如今怎么办?四爷到底如何了?能不能……让四爷睡一觉,先带人回去再说?”

    傅鼐也低低回说:“我听闻遇到失了心神的人,不得轻易把人惊动,也不能弄昏了事,只能等他累极睡去,不然再醒来时,这人的魂魄说不定就不全了……”又说:“如今夜半天黑,这么赶路回去也极是危险,不如还是派人回去,我们这边先对付一夜再说。”

    知福本是个没想法的,听傅鼐这么说,他也只能应了。当下只忧心忡忡地候在一旁,默念,主子爷累了,主子爷快歇息吧……

    不多时,热水药物等都送了来。

    胤禛自己喝了一口姜汤,又想喂给胤禟一口,一低头,却是失神。

    胤禟的双唇毫无血色,早冻得禁闭,胤禛心下一痛,只得改用烫得温热的娟帕替他细细擦脸,轻轻沾湿他的唇瓣,希冀它们能松开些许空隙。

    胤禛自己的手指早已因热水温暖过来,但少年原本莹润俊俏的脸颊依旧没有恢复一点神采。

    胤禛拭擦轻抚的动作依旧温柔,但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冷了。

    他死了,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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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心里知道胤禟死了,但他的身体却表现得丝毫不信。他只想着小九他只是冻僵了,只是太冷所以昏迷了……只要让小九热回来,他便醒了,是吧,是吧?

    不是的。

    胤禛心里很明白那答案,但他却要为他做完这一切,面容肃穆虔诚,动作轻柔体贴。却不知,他这般奇异莫名的举动,便成了傅鼐心里的判断:四阿哥受激不过,生了疯症。

    便是胤禛也有那么一丝恍惚,见了小九那番模样之后,他就疯魔了吧。

    胤禛解了自己外衣,又伸手要解怀中那人的衣裳。知福要上前帮忙,被胤禛冷冷看了一眼,便又不敢动了,只留在远处待着。就连傅鼐,胤禛也不愿他在身边,只淡淡一句:“此间没有危险,傅大人守在洞口便是。”

    知福傅鼐心中想到,九阿哥胤禟已经去了,皇子遗体不可亵渎,也是应当,闻言便乖乖退到洞口守着,低着头不敢去看。

    胤禛把怀中少年轻轻放下,推开了半笼在外头的披风,颤抖着双手去解他身上衣裳,解了纽扣、腰带,脱了外裳、小衣,除下靴子、袜子……他手上动作无比温柔,一处一处地小心去解,遇着衣料黏糊揭不开的情形,胤禛的动作便是一顿,先用温热的娟帕熨湿了熨软了,这才缓缓去揭……直至把胤禟脱得一、丝、不、挂。

    胤禛凝重地看着,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眼前的少年浑身苍白如玉毫无血色,冰冷刺骨伤痕处处,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下越发羸弱伶仃,看一眼便刺得人心口剧痛。

    旁边被脱下来的衣裳沾满了血液泥土污浊不堪,一见便能猜到,他之前受了多大的苦楚。可他身上伤口,却是早停了渗血,青紫的暗红的刮伤的撞伤的,他这么胡乱一看也分不清那许多,只觉的处处触目惊心。

    胤禛不忍再看,半敛下眼睛,忽又怕胤禟身上冷,便又动手解了自己身上小衣,把胤禟半抱在胸膛前,一边用自身捂着,一边给他擦身。

    温热的娟帕在少年身上擦过,在精致锁骨、圆润肩头等处留下片刻的温暖,胤禛欣喜这片刻的温暖,仿佛怀中人下一刻就会温暖过来,然后,醒来。

    胤禛心里明白这种温热只是错觉,但依旧抑制不住觉得欢喜。他动作不停,重复着这样的错觉。

    他想要替胤禟解了头发让他躺得舒服些,便伸手过去,又低下头去看免得错手揪疼了对方。可胤禛一看,心下却不由一惊。

    胤禟的唇上,有了淡淡的粉色。

    若是人死了,再如何用温热的娟帕拭擦身子,用热水熨湿唇瓣,也仅仅是停留一瞬间的温润,恍然间便又冷寂消逝,自然不会有眼前这般情状。

    胤禛怔然间,解发的手停了下来,饶是他性情坚韧冷硬,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惶急不安来。先前他虽是心中悲苦难抑,也有些心绪混乱,但他依旧记得,他那一口姜汤,始终未能喂入胤禟口中。

    便是因他嘴唇紧闭冷硬,因他……已死……

    而如今,若果不是胤禛果真忧急攻心,生了癔症看错了眼,怀里的少年那稚嫩的唇瓣确实是添了些颜色。

    淡淡的,有些潋滟的春、色。

    那么,他未死?

    一想至此,胤禛心中却是又惊又惧,半响过后也仅仅是迟疑地盯住了怀里那人,细细地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今夜所遇过于跌宕,胤禛至此,竟是不敢去想,不敢去证实了。可心中还是被丝丝甜意渐染,进而透出几分狂然失措来。

    他未死,胤禟没有死。

    胤禛勉力镇静,深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颤颤地把怀中少年揽住,低下头去,缓缓用脸颊贴向对方唇边。

    这山洞虽然被火堆烘暖,但胤禛解了外裳,又抱住了浑身冰冷的胤禟,只顾着对方,他自己脸上是仍有几分寒意的。他把脸颊贴在对方唇鼻之间,便是为了查看底细,试一试怀中少年的呼吸。

    轻轻的,几不可察的温热气息,飘飘渺渺地漾开在他脸侧。

    是热的,是活着的。

    “小九……”胤禛轻叹一声,唇边不由露出淡淡笑意,恨不得立时把他唤醒。不过,他自然知道这般强唤不妥,只得压住了那一丝冲动。

    忽得一阵晕眩传来,胤禛险些倒过去,他撑着身子,神情愣了愣,又镇定下来。心知方才欢喜欣慰之下,他的身子生出几分疲惫软弱来。想是他先前强自支撑集中精神,如今猛然得知实情,心神松懈一些便有些不济了。

    幸得他向来性情坚韧,又深知如今胤禟虽未身死,但仍旧处于险境,胤禛更是半分轻忽不得。

    胤禛吸一口气,把心下翻腾的情绪压下,拉起大皮毯子覆在胤禟身上,又伸手去少年腕间的脉息。虽然指下颤动几不可察,但胤禛还是稍稍把握了那么一两分,不禁皱着眉沉吟。

    自古儒杏相通,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读书人少有不看医书的,若是说不通那些个方剂里边的“君臣佐使”,还不足以为治国。胤禛自幼遍览群书,便是医书也看过不少,而宫中贵人甚多,今儿一小病明日一大病的,太医们惯用的方子他见多了,如今都能独个默出来。

    虽说他自是不能完全把那脉象认个通透明白,但结合今晚胤禟所历的做旁证,胤禛大致也知道些,旁的不说,先与他驱寒治伤倒是不会错的。

    胤禛想得明白,这才转过脸,道:“知福,用滚烫的水把那辟邪丸化一碗送来。”顿了顿,又道:“把我用的白玉膏拿来。”

    知福原见他半天不言语,心里正担心着呢,此时听得胤禛开口,又是口齿清晰模样,便略略安心了些,可一听胤禛又要辟邪丸子又要白玉膏,忍不住便急问:“爷可是身上不舒服?还是伤着哪儿了?”

    那辟邪丸是祛风避寒的良药,若是见了风遇了冷,化上一丸用了,歇一晚身上准是好了。而那白玉膏用作止血消肿、生肌长肉,在外伤处抹上细细一层,等那伤口好了,半分痕迹也不留,是宫里最是讨好的伤药,便是胤禛自己也只是略略分得了几瓶罢了。

    胤禛哪有心情答他,冷下脸来,只说:“快些,偏你多话!方才掌嘴还不够?”

    知福被他一斥,也不敢再多问,满心担忧地依他吩咐准备好汤药和伤药,又多备了热水送来,就放在了那简易的床榻边。他抬眼看了下床上情状,见胤禛半躺在外侧,把人揽在里边挡了大半,知福这么一看,却是看不出那人到底如何。

    能如何,那人死了啊。知福心里害怕,但心里还是挂念胤禛,想着若是胤禛坚持把那人抱一夜,说不得第二天即便他自个清醒过来,也被冻得厉害了,回去自然是要生大病的。他一咬牙,又迟疑着问:“主子爷,让奴才来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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