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武侠小说 > 豪门游龙 > 豪门游龙第2部分阅读

豪门游龙第2部分阅读

下去,取过一本孟子揭开,先用朱笔点了几行,开始讲授起来,但是羹哥儿却斜着身子,面对着外面坐着,并不百~万\小!说,半晌,又掏出一把小刀,在桌子边上,一刀一刀的削着。钱先生见状再也忍不住,猛一拍桌子道:“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听讲,倒用刀子去削桌子,是何道理?”

    “咦,你不是叫我听讲吗?我是在这里听呀,干吗要发这么大脾气呢?不信我来讲给你听好不好?”说着便照书上的字句念着讲着,竟一字不错。

    “这本书,以前的老师教过吗?”

    钱先生不禁大为惊异的间。

    “没有。”羹哥儿仍在削着桌子。

    “那你为什么能念能讲?”

    “咦,适才不是你教的,你讲的吗?怎么反问起我来,现在书既讲过了,你该放我走了。”

    羹哥儿说着,瞪着一双小眼似乎又要发作。

    “好的,只要你每天能念这么几行书,让我对你父兄有个交待便行。书既念完,下午再来写几个子就更好了、”

    “老师,”羹哥儿听说,本已站起身来,又挨着钱先生,把头一抢道:

    “你教我念书,又要我写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每天这样念来写去,不嫌麻烦吗?”

    钱先生又忍下一口气道:“你问这个吗?念书写字可以巴于功名,可以做官,将来你的前程都在上面。”

    羹哥儿摇头看着钱先生道:“这不对吧?”

    “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从古到今就是这样,为什么你说不对呢?”钱先生不由的也瞪起了眼睛。

    “如果是对的,你既来教我,自己读的书一定不少了,为什么不去做官,倒在这里当老师?我爸爸并没有看见他每天在读书,他倒做了大官呢。”

    “这个吗?”钱先生不由被孩子问得更加难受,勉强支吾着道:“老大人是因为小时候,就把书读好了,所以今天才能做这么大的官,现在他已经做了大官,还要读书做什么?

    至于我,那是因为时运不济,所以只能在这儿做老师教你。”

    “那么,照老师这么说,读书还是不如时运好了,你为什么还逼我念书呢?”

    “这是老大人的意思,有话你跟他说去。”钱先生不禁气愤已极的说。

    “羹弟!你怎么这样胆大,竟敢跟老师如此无礼。”

    就在这师生争论未息的侍候,年希尧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一手抄起桌上的戒尺,拉过羹哥儿的手来,一气就打了五下,方才放下。一面又向钱先生道:“舍弟无礼,老夫子以后尽管责罚,不必客气,这孩子委实顽劣,还望从严教诲才好。”

    说着又对钱先生特别安慰了好几句、才算把这场事却揭开。不料羹哥儿从此把个老师看如仇人,不但不怕管教,而且变本加厉,又把对以前几位老师的方法拿来对付钱先生,以致演出一场针钉刺股,戒尺加额的惨剧来。遐龄听完钱先生一大段话之后,下由急怒交加。但是羹哥儿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即使回来,只要向上房内一藏,也无法过问。没奈何只好又送了钱先生儿自两银子养伤费,把他打发回去,倒便宜了钱先生,虽然股上、脑后、额角全受了伤,但是侥幸并没有残废,反作成了他得了一笔极富裕的路费回去,虽非在锦还乡,也算是因祸得福,小有所获,不虚此行,到底置下了几亩薄田聊供沾粥不提。

    可是年府自从钱先生又吃了一次大亏之后,这个西席更无人敢当、羹哥儿除在府内门前胡闹,又渐渐的侵犯到街坊邻舍家去。顽皮之外,又染上了北京城内,一般混混的习气。他帽子是经常歪带着,大襟上的钮扣照例不扣,只用一条腰带一束,一切举止行动,完全成了一个小流氓,更与附近的一般野孩子,拜成了十八条好汉,严然成了这丞相胡同附近孩子们当中的一领。饶是年遐龄外务再忙,问威再严也无法再坐视下去。想来想去,只有能找到一个严师或许能管束下来,因此不吝重金,出到一千银子一年的束修,并暗中示意,只要有人能把这孩子管下来,进学中举以后,情愿出再重的修金和谢仪,有机会必定给来人一个大大的保举,无论军工河工,包管弄个极好的差事。但是重赏之下,竟无勇夫,谁也不敢来担任这个重责,羹哥儿的顽劣下流也日甚一日。不但遐龄着急,连那位护犊有名的年夫人也发起愁来。每天都在托人,访求名师来教导这位无法管束的羹哥儿。因为年府迫切需要请一位老师来教导羹哥儿,所以亲友知交,也无不代为留意。

    这一天,约莫是二月下旬,在江南已是杨花渗径,绿遍平畴的季节,北国春迟,有些地方仍未解冻。年夫人方从上房西跨院特设的佛堂,烧完香拜罢佛出来,忽然想起,已经多日不到后院,不知道那几株柳树究竟绿了几许,打算自己去采几枝来,插在所奉相的观音法像前面净瓶里,便扶了侍婢小春,绕向火巷,直向国门走去。才到园里,尚未及细看花树,猛见最小的一个女儿芳华,狂叫着,从一座湖山石后,飞也似的奔出来,投人怀中,一把拖住痛哭不已,不由连年夫人也大惊失色。再看芳华脸上已惊成苍白色,显然的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方说:“好孩子,你别哭,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再看后面,那一哥儿,正提着一把七寸长的匕首从后面赶来,忙喝道:“羹儿,你疯了吗?为什么拿刀子来吓你妹妹。”

    那羹哥儿更不畏惧,只笑了一下,把匕首在腰间的带子上一插道:“没有什么,我是跟她用着玩的。”

    芳华偎在母亲怀里,已经不甚害怕,指着羹哥儿哭道:“适才我到园子里去掐花,二哥哥忽然拿着刀子从假山上跳下来,叫我把脑袋留下来再走,吓得我直跑,他却在后面追下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妈,你快问问他。”

    年夫人再一看羹哥儿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不由气得直颤,连柳条也不采了,扶着小春和芳华,便径回上房,靠在外间的椅子上面,半晌爬下起来,芳华也坐在一旁垂泪。小春玉兰和伺候的婢女,虽然明知是为了羹哥儿,但谁也不敢开口劝慰,室里成了一片沉寂。攀然院子里一阵靴声响过,小春打起帘子一看。见是希尧回来,忙道:“太太,大爷回来了。”

    “妈,妹妹,”希尧一看室内情形,不由一怔,接着说:“妹妹,--”希尧很怀疑这位娇憨的小妹,又有什么事在累母亲生气,但又不好问。

    “大哥。”芳华叫着从椅子上立起,把羹哥儿方才的情形说了,又哭泣不已。

    “这孩子,越过越下流,这怎么好?”

    希尧说着,把脚一跺,又看着年夫人道:“妈!您别生气,为了羹弟的事,我已经托人找到了一个极好的老师,不过人家要依他几件事才肯来,不等和爸爸商量好了,我不敢擅自做主,如果能把这位老师请来,也许可以把兄弟省下来的。”

    年夫人立刻精神一振道:“你说的这位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依他几件什么事?只要能把羹儿教好了,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希尧,你说的是谁?要依他什么事?赶快告诉我,听说内阁昨天已经有了确实消息,钦命一下来,我非立即到湖广去不可,不把你兄弟的事料理清楚,我还真不放心出门呢。”

    遐龄说着,也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小春玉兰慌忙上前伺候。希尧速忙请安道:“这是苏木达王府内老张师爷荐的。

    听说这个人在南方是个了不起的大名士,就是那屡征不起的顾炎武先生的兄弟,名字叫顾肯堂。据老张师爷说,这位顾先生不但学问渊博得了不得,而且九流三教,诸子百家,什么都会,品行更好,道德文章都是没有批评的……”

    “顾肯堂!你听错了吧,他和他哥哥一样,连博学鸿词特科都不肖应的,怎么能到咱们家里来教孩子?”

    遐龄换着官服,一面惊讶的问。

    “真的,一点也不假,儿子今天已经和他见过面.并且谈了一上午的勾股算法,真高明极了。”

    希尧一面侍立着一面说。

    “这真奇了,一个连征辟也不应召的人,竟肯来到咱们家里就馆,岂非怪事。”遗龄越发奇怪。

    希尧躬身道:“据老张师爷说。他因为看见过羹弟,说他骨相非凡,将来一定是个非常人物,所以愿意将平生所学传授他,借羹弟的福命,替国家建下世的奇功,所以才愿意就这个馆。”

    遐龄不由微笑,在换好衣服之后,向靠椅一坐,一面抹着嘴上的短民须,微笑道:“这话还有点道现,本来羹儿的相貌的确不凡,不过他要依他几件什么事呢?奉修多寡咱们是可以不计的、以他的声望,就想做官,也不是难事。”

    希尧道:“压根儿他就没有提到束修,更没有说到想您栽培的话。”

    “到底他要依他几件什么事呢?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老是绕圈子,干脆说出来,让我跟你爸爸商量商量不好吗?”

    年夫人在旁边不禁着了急。

    希尧忙道:“他第一项要咱们将后面这个园子和外面隔断,只让他和羹弟两人住在用面,至多用上一个书童。羹弟的学业一天不成一天不许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许进去,除三餐饮食由墙外一个小洞送进去而外,不许任何人窥探.至于他对羹弟如何教法,在学成之前咱们也不能过问。”

    遐龄沉吟了一下道:“反正羹儿这孩子,照目前的行为,也非关起来不可,这一项倒可以依得。第二项呢?”

    希尧道:“第二项,他说,在羹弟学业未成之前,他决下离开咱们家里,一日学业成功,一天也不能挽留,立须他去。”

    年夫人又急促的问道:“这一项也可以答应,只要把羹儿教好了,准要硬留他在这儿?还有吗?”

    希尧道:“还有一项,那就是他在此就馆,不见任何外客,也不能在外面传说,让人知道。”遐龄笑道:“这更与咱们无关,我都可以答应,你明天就先预备一千银子,把文书送去。请他当天就来。我也急于要见见这位江南名士,海内奇人咧。”说罢不由得意的一笑。

    在以上的决定之后,第三天顾肯堂便应邀表示愿来。遐龄因为震于这位江南名土有奇人之名。老早便备了盛筵,在花厅等待,又命希弟弟兄亲自到前党寓所前去邀请。羹哥儿听说父兄又替他请了一位老师,心中本不愿意,但听哥哥和父亲说,这位老师是一位当世奇人,小心眼儿不禁也一活动,要看看这位奇人究竟如何奇法,便也欣然把衣服整好,随着乃兄,带了一名家丁,登车直向顾肯堂所居的崇文门大街长发客栈而去。到了长发客栈门前,羹哥儿抢先跳下来,一看那个客栈并不太大,再看门内进出的,都是一般买卖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奇人,那带来的当差年贵,见府里所聘请的老师竟住在这个小客栈内,也不禁有点奇怪。下车以后先张了一下口,然后没精打采的,掏出护书,走到店门口帐房里问道:“有一位从江南来的顾老爷是住在这儿吗?”

    那位坐在柜台内边的掌柜的,把老光眼镜推了一下道:“您是问那姓顾的老客人吗?他在东跨院六号里,是不是老爷我可不知道。”

    年贵心中不禁更加对这位老师有点怀疑,但是跟着两位少爷来,又不敢不进去,勉强进店。那客栈只是一个四合院子,东边还有一个小小跨院,院内朝南三间上房之外,只有朝西两间耳房,忽见一个伙计刚从东院出来,便问道:“这儿六号在哪里,有位顾老爷是住这儿吗?”

    那伙计嘴向耳房一呶道:“就是那北边一间,”一面高声嚷道:“顾老客人在家吗?你有客来啦。”一声过处,半晌之后,才慢腾腾的,从耳房走出一个人来。年贵见那人年约五十多岁,长方脸,颔下三绝胡须,头上戴着瓜皮小帽,身上穿的一件青布长袍,外罩黑素缎马褂,足下双套云的鞋子,浑身并没有半点起眼的地方,心里正想:“不要弄错了吧!

    不然凭这样的人,我们大人怎么要郑而重之的,教两位少爷亲自来请呢?”想着,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护书,将一封全帖呈上让了一个安道:“敝上工部年大人,特差两位少爷前来给顾老爷请安,并请顾老爷就把行李搬过去。”

    说着,不住偷着看那人睑色。顾肯堂接过帖子略微笑道:“贵上太客气了,既已到此,就请你们两位少爷进来吧。”

    “是!”年贵见状,不由心下又暗说:“凭这样一个精老头儿,竟有这大的架子。我们大爷目前就是一个四品京堂的前程,今天虽然没有穿上官服,便大刺刺的,连接也不接一下。”

    想着不便停留,又赶着到店门外,向希尧道:“顾老爷有请大爷和羹哥儿进去。”

    希尧连忙携了羹哥儿一同进了东院,见顾肯堂已在门前迎着,连忙抢前一步把手一拱道:“小侄适奉家严之命,但同合弟来迎先生,请即日便将行李移过去。至于所约各事,无不遵命办理,想张老夫子早已上达了。”

    说着一同入室,又命羹哥儿拜见老师。羹哥儿一看,那顾先生,不但一点也不出奇,而且正是自己常常在德记镖局看到的那个糟老头,心中更加轻视。只因乃兄在旁,只得勉强叩拜下去。顾肯堂哈哈大笑道:“起来,起来,停一会到府再拜罢。”

    说罢,弯着腰一手便来搀扶,羹哥儿却乘这个时候想使坏,用力一把抱住肯堂的右腿,心想先弄他一个跟头再说。

    谁知肯堂那条腿好像生铁铸成一样,连撼也撼不动,哪里攀得倒,接着右臂被人家一提,便身不由己的站起来,不由小脸通红,叫了一声老师。肯堂却如毫无所知一样,看看希尧笑道:“客中恕无款待,我一身之外,只有一肩行李,适已捆好,便烦尊管携去,等到潭府,见过尊翁再为细谈如何?”

    希尧一看那间房里,除一椅一桌一床之外,果然只有小小铺盖卷儿,委实也无落坐之处,便笑道:“先生真豪爽已极,小侄敬当如命。”

    随命年贵先送行李上车,并请肯堂先行,一同出了店门。那年贵见这新老师的行个小得可怜,提在手里不盈一抱,毫不吃力,不由暗笑。年府派来的本是三辆骡车,三人恰好各坐一辆。在登车之前,肯堂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来,交给希尧道:“请先命尊管今日购齐,在封闭后园之前交我备用。’希尧接过一看,见那单上,书籍文具之外,还有刀枪剑教、戈矛叉挡等项武器,笙萧管笛、琴瑟琵琶等项乐器,甚至药品、锄锤等物俱有,不禁奇怪,但又不便细问,只唯唯将清单收好,把手一供各自登车。

    等到年府,通龄本人已经迎出大门之外,笑道:“久闻先生今之奇士,年某何幸,得屈为寒舍西宾。”

    肯堂见面只一揖道:“肯学草野村夫,滥竿尊府西席已足光宠。竞承如此相待,倒令我更加惭愧了。”

    说罢相携人内,到东花厅落座。遐龄原本能吏,又震于炎武肯堂之名,另有用意,愈加钦敬。席次,宾主相谈,极为欢洽,诗文之外,偶及朝政,肯堂更了如指掌,评析人物,无不中肯,遐龄希尧更出意外,暗暗称奇不已。席里便导人后面书房,命羹哥儿重行师生大礼,又再三相托,父子两人才作别而去。第二天果然命人将各物购齐,送人园中。

    如命将园中前后各门均用砖石截断。只留喜儿一人在内伺候他师生两人。没有几天,遐龄便举旨巡抚湖广,临行又写了一到极客气而诚恳的信,以羹尧相托。不但府中上下,均各诧异,就连希尧,也不解父丰何以对顾肯堂如此见重。直到遐龄起程之前,才秘密说明,顾氏昆季,主子久有密旨嘱中设法网罗,以免为朱明遗孽利用。并且说,肯堂在府教读,业已奏明,奉旨优予款待,以后务必随时留心,希尧这才恍然大悟。

    最奇怪的,那顾肯堂,自和羹尧人园之后,便命喜儿,将楼上收拾出一间来,作为自己起坐之所,都命羹尧和喜儿主仆两人宿在楼下。逐日只有自己观书,既不教一句书,也不令他写一个字,好像没有教读这回事~样。那羹尧最初两天还不觉得,一连四五天过去,终日无事,又无法出园一步,不禁闲得极为苦闷,只有上树掏些小雀儿,或者在池边摸些鱼虾消遣,再不就找喜儿用那从源局偷学来的拳法和他放对。但是喜儿最初还上一两次当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