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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惊龙第4部分阅读

大善人呵呵大笑道:“小翠,看来我还不老吧?”

    “谁说老爷老了呢?”乘着势,小翠又被李大善人拉入怀中。小翠“吃吃”在笑着,李大善人的手便不老实起来,小翠像蛇似的扭动。

    小翠笑着道: “老爷,被大娘看到了我吃不了要兜着走呢!”

    “不会的,她受了点风寒,睡啦!”

    “老爷,今天大娘抱怨了老半天,不知道老爷是为了什么捐出一口上好的棺木和一套寿衣。这还不说,还要赔上一块土地做墓地,为了一具无名尸,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吗?”

    “你们知道什么?我李培祥虽然有钱,偶尔也因是河南同乡会会长之故,捐点冬衣和赈米,像这无名尸体却很少插手。”

    “老爷,善欲人知不是真善。”

    “这你们妇道人家就更不懂了,收埋这种没有来历的尸体,往往会招来麻烦。”

    “那老爷这次是——”

    “不要多问。”

    “哟……,,小翠在扣敞开胸襟的扣子,嗲劲十足的道:“我做小的哪有资格听闻老爷的体己话儿……”

    “小东西,你别激我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老爷疼我嘛!”

    李培祥面色一肃道: “一个人有了钱之后,还要名来陪衬,也就是所谓名缰利锁,要想出名,像咱们这种人家,只有结交权贵,而权贵又莫过皇亲国戚……”

    “老爷,我不懂。”

    “我只能告诉你,这具尸体是某显要府中的护卫,大概是被仇家杀了,而这位显要却不出面收尸,要我出面,依我想,可能是不愿让仇人知道死者是那位显要的人。”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

    语音未毕,暖阁中的巨烛“卜”地熄灭。

    所谓暖阁,自是十分暖和隐秘而不大透风的,今夜又无风,这么大的一根蜡烛,怎么会一晃而灭?

    小翠尖叫一声,贴在李培祥怀中,道:“培祥,有鬼……我怕……”

    其实李培祥更怕,只是在爱妾面前他不能那么不中用,只好强自镇定,叫道:“什么人?”

    他想推开小翠,小翠却箍得更紧。

    门口有个影子,缓缓走近。

    鬼是来去无声的,这黑影向他走近也无声无息。

    俗语说:人死如虎,虎死如羊。虎死之后,就不可怕,为什么人死之后反而更可怕呢?可能是因为鬼是不可知的东西吧!

    李培祥站起来,大力推开小翠,道:“李某行善积德,入神共鉴……李某不怕……”说不怕却颤抖着。

    而小翠早已吓得昏倒在地上。

    可是李培祥还不知道小翠倒地不起,为了维护他的大丈夫尊严,加之又拜过师练过洪拳和六合刀,此刻自然就亮出本事来了。

    他厉吼着扑上,却又哼叫着摔了回来。

    现在他真的信了鬼魅之说,道:“饶了李某吧……李某虽然沽名钓誉,一生却……却无大…恶……饶了我吧……”

    “李培祥……是谁叫你……收我的尸?”

    声音阴冷低沉,加之暖阁内又有回音,李培祥的胆子都起了鸡皮疙瘩。何况时间稍久,隐隐看出这影子披头散发,更加肯定是鬼而不是人了。

    “是……是隆贝勒爷……是他……饶了我吧……我实在没有恶意……只是想……想攀龙附凤罢了……”

    一声鬼啸,黑影一闪而没。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良久,暖阁门在无风之下“哐啷”一声自闭,李培祥吓得差点跳起来。

    在李培祥宅外,头陀道:“孙国泰,看到也听到了吧?”

    “老奴听到了,原来是隆贝勒的人。”孙国泰道: “这老奴就不明白了!”

    “这很简单,咱们再去踩踩郡王府,你行吗?”

    “和大师在一起,老奴还凑合。”

    郡王府也是宅大院深,屋宇重重,要找隆贝勒的住处还真要费一番手脚。头陀的轻功了得,窜房越脊如履平地,孙国泰可就吃力了。

    正因为孙国泰的轻功太差,终于露了行藏。

    先是五个扩卫上屋层兜捕。

    头陀的轻功很俊,虽然孙国泰稍弱,头陀仍凭超绝的轻功伤了五护卫之二,头陀一看不妙,暗示“扯活”。

    “扯活?恐怕来不及——”竟是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隆贝节,手一挥道:“你们闪开!”

    五护卫退下,伤的被扶了下去。

    隆贝勒打量两人一阵道:“本爵从不与武林中人打交道,边遑方外之人,这位大师擅入王府动武伤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看出头陀身手了得,措词方面留了分寸。

    头陀道:“这位可是隆贝勒?”

    “正是。”

    “可否和隆贝勒借一步说几句话?洒家是指在王府之外。”

    “大师不必担心,在本府谈话也绝不会以多为胜,除非大师来意不善,碍于国法,就不能不办了!”

    头陀道:“在府内谈话诸多不便,如贝勒爷有所顾虑,可多带几人。”

    “耶倒不至于!”隆贝勒冷冷的一笑,道:“本爵之保证,二位如若不信,那就只好听其自然了。”

    头陀道:“也好,试问贝勒爷派人假冒神力王府的侍卫哈奇,去杀孙国泰居心何在?”

    “大师说话之前曾否三思?”

    “贝勒爷不承认也在意料之中,只可惜人证俱在。”

    “什么人证?”

    “李大善人怕鬼,洒家还没装鬼,他就心怀鬼胎有一句说一句了!”

    隆贝勒咬咬下唇,居然能喜怒不形于色,道: “太放肆了,本爵一向待人随和宽厚,却最讨厌得寸进尺的人。来人哪!”

    “喳!”

    “留下!”不说“拿下”;而用“留下”,可见此人有他的一套,这会儿自另一屋脊之后闪出两人,这两人都是三十五六岁,鹑衣百结,发如风蓬,最大不同之处是一个面如锅底,黑中透亮,一个细皮白肉,面如敷粉。

    隆贝勒已退到七八步外去了。

    其他护卫一个也不见了,表示他们绝不以人多为胜。

    头陀道:“尊驾何人?”

    白脸的道: “照了盘(对了面)还不知道咱们的来历,竟敢夜闯王府,也未免太狂妄了,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头陀冷笑道:“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要不是明朝末代皇帝太不争气,哪有化外之民入主中原坐上龙椅的份儿?”

    “大胆反贼,拿命来——”

    这二人正是北六省名噪一时的“黑白二穷”,也就是穷家帮两名护法,他们的上一代跟清兵入关后就做了乞儿,但同样是叫化子,这种从龙子弟就吃香喝辣了。

    清初一个太监向皇上进言,随驾入关的满人,任其逐门乞讨,太不光彩,也容易滋生流弊,比喻说常有这类叫化子向汉人商号敲诈之事发生。于是顺治帝赐杖一根,准其成立帮派,不得扰民。

    而化子帮称这根御赐木杖为“大梁”,京戏鸿鸾禧的化子头金松,即为管理此杖的化子头,又称为“杆上的”,可以受化子们供养。

    以后,穷家帮才被武林中人主持。

    各处分设分舵,声势浩大,也有了严密的组织。

    其实头陀一看就知道二人的来历,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白脸的叫罗文,黑脸的叫罗武。

    罗文扑向头陀,罗武奔向孙国泰。

    头陀——即是小蝙蝠一试便知, “黑白二穷”盛名不虚,他们的真功夫是在竹杖上,杖内有铁沙子,摇动时有声,扰人心魂。

    可是他们估计,可以不亮竹杖,而摆平他们,的确,起码孙国泰是差一大截的。

    但小蝙蝠的轻功太高,尽管罗文的掌法忽硬忽软,忽飘东忽飘西,他都能避重就轻,攻其必救。

    但这并不表示,小蝙蝠可以击败罗文。

    孙国泰全力以赴,也没接下罗武的十五招就被制住了|岤道,丢在一边。

    小蝙蝠暗暗焦急,暗悔今夜不该带孙国泰来的。要是他一个人,自信用点心机可以脱身。

    罗文打了三十来招,一直无法取胜,罗武把竹杖丢给他,道:“亮兵刃吧!”

    小蝙蝠自腰上撤出了两节棍,这和一般的三节棍不同,棍身是两段粗逾拇指的蛟筋,用乌金链相连,共长约三尺二三。

    所以这两节棍说硬不硬,说软不软。

    小蝙蝠抖棍攻上,像花枪一样笔直。

    但竹杖“哗啦啦”声中一挑,两节棍往竹杖上一搭一扯,罗文暗喜,他自信比膂力对方要相差很多。

    罗文提六成真力一带,倒踏七星。

    哪知小蝙蝠知己知彼,他才不会动蛮力,借劲往上一贴,罗文冷冷一笑,抽回杖身,闪电补上一脚。

    小蝙蝠一按他的脚背,身子弹了出去,在一丈外拿稳了桩。

    隆贝勒暗暗叫了一声:“俊!”

    罗氏兄弟也暗暗点头,好就是好,即使是深仇大敌,敌人的身手干净利落,也得服气。因为大家的功夫都是练出来的,一点也取巧不得。

    要不是孙国泰被掳,小蝙蝠趁这一弹之力,可一掠数丈而就此溜之大吉,但他还不想那么做的。

    尽管以他和孙国泰的关系,大可不必操那份心。

    回来重行动手,隆贝勒开了口,道: “罗老二,以你们二位的身份,叫你们联手对付一个方外高手实在有点大才小用,可是这儿不是武林江湖,这是京畿王府私邸,本爵命令你们立刻逮住刺客……”

    隆贝勒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物。

    这么一说,顾及了“黑白二穷”的身份,也跑不了刺客,他们二人自然也很感激了,事实上不联手根本就胜不了小蝙蝠。

    罗氏兄弟两根响竹杖“哗哗”猛响,躺在一边的孙国泰既为他焦急也为自己焦急,本来他怪这头陀多事,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两节的蛟筋棍耍得如钢棍、花枪,有时像十三节鞭能缠在臂上、腰上、腿上或颈上,但倏然弹出,防不胜防。

    配上他的小巧身法,有如在和跳蚤打架。

    但是,这毕竟是“黑白二穷”,他们在武林中是一流人物,五六十招过去,小蝙蝠光凭轻功好终是不能持久。

    尤其孙国泰被制在一边,隆贝勒在旁虎视眈眈,精神威胁对心理及体力都有极大的影响。

    突然,罗文的竹杖“哗哗”猛响中攻出三杖,罗武如响斯应,也攻出两杖,于是“哗”声愈宋愈盛。

    小蝙蝠已经强弩之未了。

    但在罗武扫中他的后腰一杖时,他回扫一棍,钢骨折扇陡然间不知自何处抽出,“唰”地张开,向罗文扫去。

    这是他袭人的“孔雀开屏”救命招数。

    罗文出杖变招都嫌太迟,腋下长衫被扫破,即使仅仅是如此,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就这个时候,罗武竹杖挽起无数杖花,“夺”地一声,点中了小蝙蝠的“神封|岤”上。

    小蝙蝠半边身子不灵,歪歪斜斜地后退。

    另外两杖,一自上空戳他的背“曲垣|岤”,另一点他臂上的“肩贞|岤”,小蝙蝠终于坐在屋面上了。

    隆贝勒道:“若非两位,可能被他们‘扯’了!”

    “哪里!”罗文道: “要是贝勒爷亲自出手,哪会折腾这么久?”

    “二位过誉了,把他们带下来吧!”

    就在罗氏兄弟一人去拉孙国泰,一人去拉小蝙蝠时,一股无形暗劲突然涌来,罗文急求自保闪开三步。

    一个头戴大斗笠,面涂油彩的黑衣人其快逾风,已抄起了小蝙幅,不经过屋脊,跃落院中,穿入屋中不见。

    下面自然有人嚷嚷“捉刺客”,而且罗氏兄弟也追了下去,他们以为地面熟,陌生人在这大宅中必然晕头转向。

    但是找了很久,鬼影子都找不到。

    屋面上的隆贝勒并没去追。

    他冷眼旁观,以为这人的功力之高,即“黑白二穷”联手也不成,本想出手,可是对方竟匆匆走厂。

    隆贝勒正在发愣,一个黑影鬼魅似的落在身边,他吓了一跳。

    此人头戴斗笠,面涂油彩颇似京剧“天霸拜山”中的窦尔墩。已经挟起了孙国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很多人有福不会享,自毁前程而不自知。”

    隆贝勒相信先后两个同样装束的人,可能并非一个人,冷冷地道:“是什么人?”

    “不久自知,不劳过问,请记住——心公不昧,六贼无踪;人生本无常,盛衰何可恃?请三思——”

    话落转身欲去,隆贝勒冷冷一笑,滑步欺身。

    他还挟了一个人,身法仍然灵活无比,伸出左手一晃,隆贝勒本已拍出一掌,忽感腕上一麻急忙收手。

    此怪客哼了一声,原地拔起,竟比王府的鼓楼还高出五六尺,简直有如鹰隼飞矢一般,隆贝勒看呆了。

    一幢民房中,一灯如豆:

    孙国泰躺在床上,一人在为他推拿。

    用重手法点中某些|岤道,解|岤之后仍要推拿,要不,可能要痛上十天半个月才好。

    孙国泰道:“老奴无能,把这事儿办砸了……”

    “这不能怪你,过了时限,我就知道你有麻烦了。”

    “果不出常乐大师所料,他说李大侠必已兼程北上了。”

    “常乐大师是谁?”

    孙国泰说出了一切经过情形。&iddot;

    李梦帆笑笑道:“他不是什么头陀,不过是易容化妆,掩人耳目罢了,他才不过二十郎当岁呢!不过他的身份颇为神秘。”

    “依老奴看,这人是友非敌。”

    李梦帆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

    “李大侠,这事和隆贝勒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插手?”

    “哼!详情虽然不知,却可能又是宦海恩仇。”

    这一点是李梦帆师暂时猜错勒呢?还是故意瞒着你孙国泰?

    孙国泰道:“救头陀的人,身材、打扮及脸上的油彩和李大侠一样,到底是他仿李大侠,还是李大侠——”

    李梦帆道: “这人能仿我,足证他已知我来这的行踪,甚至也知道一点我来这的目的,我说小蝙蝠未必是我们的同路人,就是这个意思。”

    “只因为这人没救老奴?”

    “一个人要同时救两个人是很难的,我是指这人仿我而又不知他的身份,况且他的身手也很高。”

    孙国泰道:“这人的身手了得,似乎对郡王府也很熟。”

    “头陀名叫小蝙蝠,你应该认识他的——”

    孙国泰一怔道:“是他?”

    “不错!”

    “老奴真是太鲁钝了,隐隐觉得口音有点熟,可绝没想到他会是白府中的小厮小蝙蝠,这小子深藏不露,瞒住了白家所有的人。那这人的来路——”

    辅国公铁老爷子的府第被搜查,传说也是为了那件裸雕像;有的说是黄河赈灾的事。

    这种事透着怪异的是,一个辅国公,即使未入八分,也是公侯将相之首,身价非同小可,搜了而未获证据,可以不了了之吗?

    本来不可以,但透过几位政要及显爵的耳语,铁老爷子忍下了这口气,因为这件事不能讲。

    然而,官场中的事就是这样,只有错捉没有错杀的。

    就是捉错了一个犯人,要放掉还要打一顿板子呢!

    铁老爷子就因为和白家沾点亲戚关系,而白家被抄,铁老爷子代为说了几句话,就因此惹火上身了。

    就算他咽下那口气不予追究,第二天仍被收押了。

    这理由根本就是“莫须有”。

    表面上只说是包庇私通江洋大盗的白继武。

    在北国,到了九月,“涮锅”也就大行其道了。

    在灶边来上一壶二锅头,几种牛羊肉或“涮羊肉”,吃得热呼呼地,非但贩夫走作着兴这一套,有身份的人偶尔也混杂其中,尝尝那种乡土风味。

    “一品锅”是当匕京的出名清真馆。

    在那热气腾腾的大灶边围绕的食台上众多食客之中,有一位把三块瓦风皮帽推到后脑勺子上,敞开了夹袍上面三四个扣子的青年人,正吃得鼻头见汗。

    此刻,一个人硬是插进来坐在他的身边。

    最初李梦帆也没注意,后来觉得所有的食客吃相都很粗俗,“希哩呼噜”地旁若无人,只有这位十分斯文,非但吃喝无声,且传来一阵阵脂粉香味。

    他侧头一看,李梦帆不由一怔,道:“是……是你?”

    “别大惊小怪,这儿还有别人!”

    “你也到这种地方来?”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原来是玉容格格,一派书生打扮,银灰杭绸夹袍,外罩古铜贡缎一字坎肩,琵琶扣,软缎瓜皮帽,帽正中那块长方型翡翠,足有两寸长一寸宽。

    这么个打扮,格外显得风度翩翩,只是略带脂粉气。

    李梦帆道:“这不会是巧合吧?”

    容格格不答,道: “辅国公铁老爷子也因白继武的事被押了!”

    李梦帆皱皱眉道:“听说过。”

    “听你的口气似乎跟你没关系?”

    “这——”

    “你在那儿救人,能一手遮天吗?”

    “你怎么知道——”

    “梦帆,一别这么久,你不想和我叙叙别后?”

    “承格格关注,希望有机会报答,不过近日——”

    “很忙是不?”

    “是的,有点烦心的事。”

    “可能还有更烦心的事,你还不知道呢!”

    李梦帆一怔,道:“什么事?”

    “吃完了到西山别墅来,我告诉你。”

    “我——”

    “如果不来,你可能会后悔,我先走一步。”

    李梦帆?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