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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传奇第7部分阅读

    令尊韦小宝的江湖经验之富,是‘回了锅的老油条’了!他在让你远离云南,闯荡江湖之际,难道没有告诉你,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么?”

    韦虎头渐渐听出对方话中有话,不禁愕然问道:“萧朋友为何一再在话中嵌了骨头,莫非你当真别有用心,在酒中对我耍了什么花样?”

    萧鸿阴恻恻的答道:“你在云南生长,对于苗瑶等族的一些特殊手段,应该不会陌生,有没有听说过‘降头’二字?……”

    这“降头”二字,宛如霹雳当头,把韦虎头听得心神一震,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他是在西南地区成长之人,对于苗、瑶等族的神话传说,以及“降头”、“用蛊”等特殊手段的厉害程度,自然夙所深闻,但脸色虽变,却立即恢复正常,仍大大方方的,向萧鸿举杯笑道:“萧朋友不必危言耸听,我来自云南,自然熟悉苗、瑶、猓、夷等族,‘用蛊’暨‘降头’等的神秘手段,也不致对我施展!”

    萧鸿仿佛受宠若惊的,扬眉拱手笑道:“这我到要竭诚请教的了,彼此不过是萍水相逢,韦大侠怎会对我萧鸿,如此相信得过?”

    韦虎头笑道:“道理很简单啊,就是在那‘萍水相逢’四字!……”

    萧鸿听得方自愕然,韦虎头又复笑道:“由于‘降头’及‘用蛊’等手段,太以毒辣厉害,故而凡习此技之人,必先向神前立誓,非遇不共戴天的生死强仇,或有男女情爱,防范对方变心等重大情事,绝对不轻易使用,否则,神必降罚,反害施术之人!……”

    萧鸿听至此处,点头接道:“不错,我也知道凡习这种神秘技术之人,多半必对其所奉神灵,立下不轻易使用的恶毒血誓!”

    韦虎头举箸夹了一块卤牛肉,入口咀嚼,含笑说道:“我与萧兄彼此风来水上,云度寒塘,向无一天二地之仇,更扯不上半丝半毫的男女爱情纠缠!你纵是此道高手,也不会甘遭神谴的,平白对我下起什么厉害无比、一经沾染,便如附骨之疽的‘降头’来吧!……”

    他方自认为理由十足,说得眉飞色舞,萧鸿却向他摇手笑道:“不然,不然……”

    这两声“不然”,顿时使韦虎头听得神色又变!

    萧鸿正色说道:“我们先淡仇恨,后谈情爱,仇分‘公仇’‘私仇’,从‘私’的方面来说,我们确无半丝恩怨,但从‘公’的方画来说,却因各位其主,不得不起斗争,谁叫你和四阿哥于丽春园中较技打赌,‘空拳击石马’上,漏了马脚,败露深谋!……”

    韦虎头惊叫道:“胡说,我有什么深谋,我漏了什么马脚?”

    萧鸿冷笑道:“茅十八把石马碎块,命人运出丽春园,泯没痕迹,我趁机一数共是二十八块,分明每人击碎之数,都是十四,胜负成为平局!但甘凤池和茅十八却偏要评判为十四对十六,使你输给四阿哥,成为他辅佐心腹,岂非蕴有深谋,暗藏难测打算!……”

    韦虎头真想不到四阿哥还有萧鸿这样一个秘密手下,会在丽春园外,从石马碎块之上,数出真象端倪,不禁苦笑一声,欲辩不得!

    萧鸿微笑说道:“四阿哥对于云南韦家,确思结纳,但既发现甘凤池、茅十八等,用此深谋,却又不能不略加小心,防患未然!经过再三熟思,最好的方法便是佯作不知,接纳你和甘凤池,作他心腹,但须以隐秘方法,在你们身上加一层容易控制,不虞反噬的保险手段!”

    韦虎头失声道:“所谓‘保险手段’,就是‘降头’?……”

    萧鸿颔首道:“对甘凤池是用‘蛊’,对你则用‘降头’,但韦大侠也不必过分担心,只要你们对四阿哥无甚恶意,则腹中所隐伏的‘蛊’和‘降头’,便永远不会发作!……”

    韦虎头已知事属千真万确,不禁废然叹道:“四阿哥心机真深,这样说来,丽冬院楼上的西域陈酒之中,定已下了‘蛊’和‘降头’,你如今不过是奉命向我说明,使我有所知戒,行动上必须收敛而已!”

    萧鸿笑道:“不错,我是奉命,但却绝非奉了四阿哥之命……”

    韦虎头诧道:“不是奉胤祯之命,还有谁会干预此事?”

    萧鸿笑道:“是本了我家郡主之命,故而对你暗下‘降头’之举,除了‘公仇’,还涉‘私爱’,恰好符合了你所了解的两种条件……”

    韦虎头蹬起两只虎眼,愕然问道:“我和谁有‘私爱’?你说的‘郡主’是谁?”

    萧鸿失笑道:“你是聪明人,怎么一涉利害,便聪明尽失,快变成胡涂蛋了!从我所报的姓名之上,想一想看?……”

    韦虎头蓦然从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出手一招“天台指路”,便向萧鸿的胸前点去!

    他修为不弱,出手极快,这一招“天台指路”,发得突然,彼此对面同桌,距离甚近,似乎绝非二三流的身手,所能闪避得开。

    但萧鸿人虽猥琐,身手居然甚高,象张树叶般,恰到好处的飘了开去,口中并含笑说道:“妾本有情,只要郎亦有心,则桑间濮上,到处都是‘天台’,又何必还要‘指路’?‘问路’?……”

    韦虎头目注萧鸿,边自心惊对方的轻妙身法,边自失声问道:“若与‘萧鸿’有关?应该是红绡了!她……

    她……她不象满洲人啊,她是什么郡主?”

    萧鸿笑道:“红绡不是满洲人,但也不是汉人,她是夷人,属于‘水摆夷’,是如今‘水摆夷’族之中的唯一一位郡主!”

    韦虎头深知“水摆夷”的女郎最美,但为了“缠郎”,用“降头”的手段,也属最为厉害!不禁脑海中又幻出红绡曾使自己神魂颠倒的绝代姿容,急急向萧鸿说道:“若是红绡对我为了情爱,暗下‘降头’,韦虎头面含微笑,心甘情愿!但若是胤祯玩弄什么政治权术,则他就用错手段,看错人了!云南韦家的人,决不是富贵所能滛,威武所能屈!……”

    语音至此一顿,略为提高几分,目注萧鸿叫道:“说,快说红绡人在何处?她如今是已回北京,还是尚在途中?并设法让我见她!否则,韦虎头不再留情,我要你尝尝独斩‘呼伦三佛’的‘太阳剑法’……”

    这位虎头大侠,似乎动了真气。说到后来,“呛啷”

    龙吟起处,果已把长剑擎在手内!

    “格格……格格……格格……”

    萧鸿见状笑了,但以萧鸿那等猥琐形状,所发笑声,应该不是“嘿嘿”,就是“哼哼”,怎么用上了形容女孩儿家娇笑的“格格”二字?

    这不是作者稿债太多,有所笔误,而是事实如此!

    韦虎头才一拔剑,从萧鸿喉中所笑出的,正是脆如戛玉,啭若黄鹂,美妙无比的女音娇笑之声!

    韦虎头失声道:“难……道你就是红绡?易容术竟精巧到天衣无缝地步!……”

    萧鸿不答,只是大袖双飘,旋身而舞,但在极度美妙的舞姿之中,更有一片兰麝暗香,向韦虎头鼻观拂送……

    照说,这片暗香,可能是娇娃体香,可能是追魂毒物,韦虎头在未能确定前,理应屏住呼吸,加以防范才是!

    但韦虎头好似人已痴迷,只是日光发直的,盯着散发暗香的翩翩舞影,根本不曾作任何防护动作。

    等到萧鸿的舞影一停,他早已由猥琐男子,变成了绝代娇娃,带着满脸倩兮巧笑,站在韦虎头面前的,不是那位在四阿哥扬州行馆中,与韦虎头匆匆一面,便令他心惊绝艳,情难自己的红绡,却是哪个?

    韦虎头再见红绡之下,委实心慌意乱,连话都不知说什么好的,只是手儿一松,把刚刚拔出鞘来的那柄剑儿“哨啷”落在地下!

    红绡把两道美得不能再美的似水目光,盯在韦虎头那张通红俊脸之上,似怜似爱的,嫣然一笑叫道:“韦……韦……咳,我总比你大上两岁,干脆叫你韦兄弟吧,你……肯不肯原谅我?因为我对你说了假话!”

    韦虎头并不懂她这“假话”二字,意属何指?不禁为之一愕。

    红绡笑道:“丽冬院楼上,库多丝基的香闺之中,四阿哥曾在酒中对周老二、甘凤池,和你,施展了不同手段……”

    韦虎头接口道:“我知道,周老二喝了毒酒,尸已化血,甘大侠是中了‘毒蛊’,我则中了‘降头’!这完全都是事实,哪里有什么假话?”

    红绡朱唇一掀,微露贝齿说道:“周老二尸已化血是真,甘凤池,中了最难祛解的‘金蚕蛊’,也半点不假,但你的腹中,除了‘心、肝、脾、胃、肾’等耻腑之外,却是干干净净,那里有半点什么‘降头’?……”

    韦虎头把颗头儿,摇得象拨浪鼓般,接口笑道:“不信,不信,胤祯不是气度宽宏之人,他绝不会由于建宁公主的那点关系,真把我当作是他表弟……”

    红绡嫣然笑道:“四阿哥委实是个六亲不认的冷血辣手之人,在丽冬院的楼上,你也的确中了‘降头’,但如今业已消祛得干干净净!”

    韦虎头起初不懂,旋即恍然叫道:“莫非你已把‘降头’解药,暗藏在曾说我喝得颇为痛快的那杯酒儿之中?”

    红绡失笑道:“傻兄弟,你!你终于不太傻了……”

    韦虎头皱眉叫道:“既然如此,何必当初?丽冬院楼上房中……”

    红绡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接口笑道:“当时是四阿哥既定策略,我不得不从他之意,但背着他的,却觉得不应该欺负你这等初出江湖的老实人!遂决定化装相见,先解‘降头’之毒,你若当我是个朋友,不妨姐弟论交,共倾心腹!你若当我是个妖女,也不妨彼此各凭艺业修为,公公平平放手一搏!”

    韦虎头脸上发烧,心头狂跳,嘴唇连连蠕动,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红绡看着他,面含娇笑,缓缓说道:“不要急,慢慢的想,等想清楚了之后,当我是仇,便俯身拾剑,不必丝毫留情,施展传自‘独臂神尼’的‘太阳剑法’!若当我是友,不妨便嘴巴放得甜些,叫我一声红绡姐姐!”

    韦虎头闻言,又复怔了好大一会儿,方俊脸红得不能再红,目注红绡,从嘴唇间,羞羞涩涩的,迸出了“姐姐”二字。

    红绡笑了……

    她笑得那么娇,那么美,对韦虎头流露了十分亲切,和十分爱怜!

    就在这美得醉人,媚得撩人的笑容之中,红绡又举袖一拂!

    随着拂袖之举,又是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涌来,但这阵香气,与红绡先前旋身作舞的香气,却不大一样。

    先前的香气,只是味道宜人而已,如今这阵香气,却具有迷神作用,使韦虎头才一入鼻,人便晕倒!

    等到韦虎头从昏迷中恢复知觉,有了感觉,那种感觉便太美妙了!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晕躺在酒店中硬梆梆的地下,而是睡在软绵绵的床上。

    不单床软,而且衾温,不单衾温,而且怀中还有一具软绵绵,香馥馥的凸凹玲珑肉体!

    韦虎头又惊又羞的,正待起身,却被怀中人儿搂住,并向他眼前伸过一段白得象羊脂玉的藕般手臂。

    这玉臂莹洁无疤,但却有一粒比黄豆略大,好似“朱砂痣”却又不是“朱砂痣”的朱红圆点。他怀中这具软绵绵香馥馥的娇躯,自然就是红绡,她把香腮偎在韦虎头的颊旁,低声笑道:“虎头兄弟,看看我的右臂,你认不认得臂上近肩头处的那粒朱红圆点?”

    韦虎头经验虽差,知识不陋,细一注目之下立即答道:“这……这有点象是表示女孩子家清白的‘守宫砂’嘛?……”

    红绡笑道:“对了,宫砂宛在,不仅显示你我一夜同衾,虽然极为亲热,却大防未逾,彼此未及于乱!也同时证明了四阿哥对我颇有忌惮,我才能善守葳蕤,未被他狂妄攀折……”

    韦虎头听得把“卜卜”心跳,缓了下来,目注红绡,低声问道:“红绡姐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四阿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红绡点头道:“我当然要说,我从小遇一异人,带入深山,传授武学,而四阿哥也曾随这异人学艺,我和他之间,沾上了一些师兄妹的关系……”

    韦虎头方“哦”了一声,红绡又复说道:“十四阿哥领兵征边,我父兄暨整个族人,几乎全为所灭,我自然把十四阿哥视为不共戴天深仇,而他颇得康熙宠爱,恰是四阿哥争位夺嫡的的最强对手!我遂自然而然的,投入四阿哥麾下,作他心腹,但最大目的,却是帮他击败十四阿哥,不令十四阿哥继位为帝,才容易报我族人父兄之仇!”

    韦虎头问清了红绡与四阿哥的复杂关系,突然想起一事,又复问道:“这次四阿哥匆匆离开扬州,赶回北京,究竟是有何急事?”

    红绡答道:“一来京中以信鸽飞报,康熙情况不佳,龙驭上宾之期,恐怕就在旦夕。二来,根据密报,康熙已立遗诏,内定‘传位十四皇子’,此诏若一经顾命大臣宣布,局面便一败涂地,无法收拾!故而,四阿哥非立即星夜回京,亲自以非常手段,设法救济不可!”

    韦虎头诧道:“康熙既于遗诏中明定‘传位十四皇子’,四阿哥那里还会有什么非常手段,具有回天之力?”

    红绡道:“诏书既定,挽局自难,但据我猜测,四阿哥雄心万丈,志在必得,他可设法偷改遗诏,把那‘传位十四皇子’的中的‘十’字,头上添了一横,尾上加了一勾,岂不变成‘传位于四皇子’了?”

    韦虎头“呀”一声叫道:“办法倒相当聪明,但康熙若在尚未咽气之前,得悉这种情况,必然知是胤祯所为,龙心震怒之下,恐怕连他这‘阿哥’身份,都会被黜的呢!”

    红绡颔首道:“你的顾虑不错,故而四阿哥不改遗诏便罢,他若改了遗诏,便一定不能再容许康熙知晓遗诏中的那个‘十’字添头加尾,起了变化之事!”

    韦虎头神情一震,失声说道:“难道他还敢弑父……”

    红绡冷哼一声,接口说道:“说不定啊,四阿哥不是讲究‘忠孝’之人,到了利害关头,尤其是关系帝位成败,他……他!他什么枭獍手段,作不出来?……”

    说至此处,妙目流波的,望着韦虎头,嫣然笑道:“我的肺腑之言,业已对你尽吐,你的心腹之事,却还半点都没有说给我听……”

    韦虎头赧然道:“你还没有问我嘛,我不晓得你想知道什么?反正我已叫你‘姐姐’,包管对你这‘红绡姐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红绡笑道:“好,我先问你,你和甘凤池等为什么要设法从赌输东道之上,接近四阿哥?是不是仍志切先明,心怀光复,想伺机把胤祯刺杀?……”

    韦虎头摇头道:“姐姐猜对一半,猜错一半,志切光明,心怀光复是真,但为了这千秋大业,却不是想刺杀胤祯,而是想大家尽力,帮助他登上皇帝宝座!……”

    红绡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胤祯凶狠忌刻,察察为明,不会是好皇帝!他若登基,四海生民,尤其是汉族子孙,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韦虎头道:“晏安酰毒,人心将死,甘大侠和另外一位舒前辈,在瘦西湖中,商定大计,就是要利用胤祯的残酷不仁手段,对耽安麻木人心,适时的加以刺激!”

    红绡听得悚然一惊,目闪奇光说道:“嗯,这是奇招,也是高招,想得太深刻了!我再问你,甘凤池设法弄了胤祯的一块玉牌,想出关干什么呢?”

    韦虎头觉得既然倾心结友,便应置腹推心,遂毫无所隐的从实答道:“我爹爹从一些佛经中,获得秘图,知道关外鹿鼎山下,埋有敌国宝藏,其地理风水,并关系清室的‘龙脉’气运……”

    红绡听至此处,已知其意笑道:“原来甘凤池是想掘取藏宝,毁损‘清室龙脉’,才设法从四阿哥手中,弄了那面玉牌,以期进行顺利!”

    韦虎头道:“立意虽是如此,但我却赞成一半,反对一半,主张只取藏宝,不断龙脉,经过集会研究,结论是此事反正不是在目前进行,究竟手段激烈到何等地步?端视四阿哥夺嫡登位后的表现而定!……”

    韦虎头对于这两项重大机密,都毫无所隐,侃然直言,但心中却怕红绡会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因为利用库多丝基国际滥交的厉害“梅毒”,于不知不觉中,贻害爱新觉罗子孙,委实太以偏门,使他这脸嫩之人,不好意思出口。

    还好,红绡对此,毫未问及,只是起身,对韦虎头脸上亲了一亲,嫣然笑道:“虎头弟弟,你慢点走,不必太急,我则非要赶回北京,替胤祯办理要事,你一到京城不必乱跑,便直接来四阿哥府中找我!”

    话完,人化红云,飘然出室。

    韦虎头还想拉住她,再发缱绻一番,谁知手儿抬得起来,全身却软绵绵的,仍未恢复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