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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传奇第17部分阅读

    马走进开在山口的一家酒店,略进饮食,以消赶路疲劳,并向店家询问,有没有看见韦虎头、红绡这等形象的一对夫妻,经过此处,入山采药?

    店家回说不曾见过,因为冯英出手大方,亟思巴结,遂含笑告:“姑娘大概也是入山采药的吧?这小兴安岭以内,到处均可流连,唯独有个黑风洞,却千万不可进入!”

    店家口中的黑风洞三字,几乎把冯英听得呆了!

    她惊得一怔以后,先定了定神,再递过一锭银子,作为特别赏赐,然后才向店家打听黑风洞的确址,是在山中何处?他劝告自己万莫进之故,是否洞中藏有凶险怪异?

    店家千恩万谢的接过重赏,自然不厌其详的,陪着笑脸说道:“所谓黑风洞,是在小兴安岭山中的血焰壁下,黑风壑内,路途难走,还在其次,洞内的一红一黑,两种怪物,却太以厉害,大致一算,约莫有近百位采药人,只见入洞,未见出洞,多半已在洞中化为白骨的了!”

    冯英几乎晕倒的低低怪叫一声,目注店家道:“那黑风洞中,还有一红一黑两种怪物,不会是‘血红半夏黑风草’吧?”

    店家摇头笑道:“不是植物,是动物,名称倒差不多,叫做‘血红壁虎黑风蛇’……”

    冯英叫道:“一只壁虎,和一条蛇?……”

    店家笑道:“姑娘不要看轻了壁虎和蛇,我只知道壁虎会喷毒汁,蛇还会飞,人一沾上就死!详细情形,也不深知,姑娘千万不可一时好奇,到那血焰壁下,黑风壑中,有所轻身犯险!”

    冯英点头笑道:“好,多谢店家盛意,我还想奉托你一件事情!”

    店家哈腰道:“姑娘尽管吩咐,小的当为尽力!”

    冯英道:“我的马儿,是一匹罕见的名驹,入山以后,都是些峰壑涧谷,驰骤不便,想寄在你们酒店中,替我喂养几天!”

    店家笑道:“这事好办,小的敢向姑娘作两项保证,第一是绝对不会偷骑,第二是每天都替它刷洗,并喂它上等马料!”

    这店家相当和气,会作生意,有了这等答复,自然人的工钱、马的草料,又是一大锭银子到手!

    但天下事,着实奇妙,冯英前脚刚走约两三盏热茶的工夫,韦虎头、红绡夫妻,便也进入这家酒店打尖!

    其实,打尖只是较小的原因,较大的原因在于店外槽头上,拴着那匹“照夜玉狮子”马。

    红绡眼尖,一看便认出正是适才那美俏女郎骑来,飞驰卷过的神骏白马。

    既然马在店外,应该人在店中,遂与韦虎头一同进入,先点了酒菜,然后便展目细扫四座。

    这店家十分机灵,用不着红绡开口,便陪笑问道:“女客人看些什么?是不是找寻一位身穿白衣,鬓边并戴了朵小小白花的美俏年轻姑娘,小的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呢!”

    红绡笑道:“她的马在店外,人怎不在店中?店家又怎会知道她和我们,乃是好友?”

    店家道:“因那姑娘才一进店,便询问小的有没有看见两位这等形相之人,入山采药,跟着又听小的说出黑风洞中有险,更似生恐两位遇甚灾厄,立即把马寄养小店,匆匆赶进山去,那等关切情状,难道还显不出彼此是好朋友么?”

    韦虎头取了一锭银子,赏给店家,并含笑问道:“那位骑白马,穿白衣,戴白花的姑娘,起初也不知道黑风洞中有险?”

    店家摇头答道:“她连听说山中当真有个黑风洞,神色都颇觉惊奇!起初只以为洞中有什么可以祛毒疗伤的‘血红半夏黑风草’,后经小的告知,才知道洞中竟有又凶又毒,足以令人丧生殂命的‘血红壁虎黑风蛇’呢!”

    红绡一旁笑向韦虎头道:“如今已可证明那位女郎,至少不是存心想陷害我们的了!事情翻了过来,我们不宜再在此消消停停吃喝,应该快点赶去黑风洞附近,防范她好奇进洞,遭受到‘血红壁虎’,和‘黑风蛇’的灾厄!”

    店家得人钱财,自想与人消灾,一面立即为韦虎头夫妻准备带往山中的饮水、干粮,暨酒菜等物,一面并不厌其详的,向他们说明去往血焰壁黑风壑的方向途径。

    但万事总似数有前定,饶是韦虎头,红绡夫妻,尽量疾赶,仍复迟了一步!

    等他们到了黑风洞口,冯英业已进入黑风洞!

    事情,是这样的……

    冯英进入小兴安岭后,根本不去别处,她是直接拢寻店家所说的血焰壁。

    因为,店家说得清楚,血焰壁旁,便是黑风壑,黑风壑下才有黑风洞。

    冯英依照店家所说,先上了东南方的一座最高峰头,果然看见左侧方数十丈外,有片赤红色的石壁,寸草不生,排云峭立!

    看色泽,看形状,看方位,这就是血焰壁了,在血焰壁下有一处云蓊雾郁的深壑,便是内有黑风洞的黑风壑。

    冯英站在峰头,把方位认清记准以后,便立即动身,赶往黑风壑下。

    谁知她到了壑边,正向云雾中察看下壑道路之际,身后突然有个苍老和蔼的语音,笑声说道:“姑娘不必看了,这是黑风壑,壑下既非善地,又没有什么幽美景色!”

    冯英回头看去,发现丈许以外的平坦青石上,坐着一位须发如银的葛衣老人,老人身边,放了两只巨桶,桶中堆满比鸡蛋大了倍许的巨型蛋类,为数总有八九百枚,甚至千余模样。

    一看道貌,便知是正人君子,冯英含笑问道:“老人家所谓壑下不是善地之语,莫非指那黑风洞么?”

    葛衣老人站起身形,指着那两大桶巨蛋笑道:“姑娘请看,老朽准备了这两桶东西,便是要去找那黑风洞中的‘血红壁虎’,和‘黑风蛇’的麻烦……”

    冯英好奇走过,拿起一只巨蛋,看了两眼问道:“这……这是什么?”

    葛衣老人笑道:“这是鹅蛋,听来虽无甚出奇,但由于天生克制妙理,却对于黑风洞中的两种恶物,产生极大作用……”

    冯英听至此处,接口问道:“既然如此,老人家怎不动手?……”

    葛衣老人道:“光靠几百枚鹅蛋,那里能作为攻击主力?老朽是在等我一位老友到来,和他互相配合,‘血红壁虎’与‘黑风蛇’,便合当数尽的了!”

    冯英随口问道:“老人家尊姓上名,你所等待的老友,又是那一位呢?”

    葛衣老人笑道:“老朽复姓皇甫,单名一个嵩子,虽是中原人氏,却在关外隐居甚久,姑娘未必听过!但我所等的那位老友,叫做‘风尘医隐’赛韩康,便大有名头,其医道之精,足称江湖第一的了!”

    冯英笑道:“这壑下怪物,既惊动当世神医,莫非它们除了凶毒以外,还有什么药理效用?”

    皇甫嵩点头笑道:“那只‘血红壁虎’的所孕丹元,是增强真力,疗治内伤的极佳药物,倘若服用得宜,比上好参苓,更见功效!‘黑风蛇’也可根据以毒攻毒妙理,疗祛一些寻常药物难于见效的特殊毒力!……”

    话方至此,一阵淡淡腥味,突自壑下腾起,使冯英才一入鼻,便有些恶心欲吐!

    皇甫嵩递过一粒色赤如火的奇香丹药,叫冯英含在口中,并扬眉说道:“那‘血红壁虎’又在喷毒猖獗!我于老友赛韩康未到之前,先令这两个奇物,稍煞凶威也好,免得多害死一些无辜生物!”

    话完,双手分白两个大木桶中,抓起鹅蛋,以“飞蝗石”等暗器手法,连珠般投向壑下雾影!

    万物生克之理,委实极妙!约莫三四十枚鹅蛋,掷出以后,那种淡淡腥味己敛,不再自壑下腾起!

    因为,他只顾凝神一志向壑下投掷鹅蛋,却忘了注意冯英动静,这位一向调皮透顶的胆大好奇姑娘,竟悄无声息的,接近壑边,纵身向雾影之中跃下!

    皇甫嵩发现稍晚,情知拦已不及,只好赶紧微凝真气,传声叫道:“姑娘小心,不可过分好奇!壁虎能在七八尺外喷毒,蛇又能自高往下,滑翔飞行,这两种怪物的毒力太重,姑娘虽口含灵药,身负绝艺,也不可疏神大意,令其上身!……”

    语音犹在荡漾,眼前人影又闪!

    这一回的人影,是随后赶来的韦虎头和红绡,韦虎头信服红绡分析,认为冯英有八九成是弟弟韦铜锤的红妆密友,心中十分关切,才到壑边,因未见冯英踪迹,便向皇甫嵩抱拳问道:“老人家请恕冒昧,在下请教一下,老人家是对何人传声发话?”

    皇甫嵩叹道:“是位穿白衣的年轻姑娘,老朽还不知她的姓名,但望她能听我适才所劝,不要进入黑风洞才好,否则……”

    韦虎头听出皇甫嵩话中尚未完全明言的凶险意味剑眉双蹙,向红绡说道:“你向这位老人家请教得详细一点,再复赶来,我先下去,阻止那胆大姑娘,进洞轻身涉险!”

    话完,相当小心的先取了叶遇春所赠丹药,含在口中,然后才向壑下纵去。

    红绡因见他说话相当小心,举动又十分谨慎,遂以为自己纵晚去一步,也无大碍的向皇甫嵩含笑道:“老人家……”

    这“老人家”三字才出,皇甫嵩已向她笑问道:“老朽复姓‘皇甫’,单各一个‘嵩’字,姑娘怎样称谓?适才那位老弟所取含口中的避毒药物,似是‘九转返魂丹’,莫非我老友‘风尘医隐’赛韩康的侠踪已到关外,他……他……他怎么还不来呢?”

    红绡恭身答道:“晚辈红绡,适才外子韦虎头取用‘九转返魂丹’,乃叶遇春兄所赠,他也在等他恩师赛韩康前辈……”

    话犹未了,远处人影双现,有人接口说道:“我在江湖中,只是行医济世,无甚门派关系,对红绡姑娘这前辈之称,有点不敢当呀!”

    红绡见来者是位癯若野鹤的青衫老人,身后并随着叶遇春,遂知是号称江湖第一神医的“风尘医隐”已到,急忙陪笑恭身说道:“江湖序礼,年长为尊!何况,外子已与令高足叶遇春兄订交在先,赛前辈自属长者无疑!如今人手既齐,是否赶紧下壑?免得外子韦虎头与另一位尚不知名的白衣姑娘,出甚意外差错!”

    赛韩康笑道:“红绡姑娘莫急,老夫除了医道,并自诩稍通相术!看你脸上气色,必有大喜!尊夫韦老弟定也吉人天相,凡百不妨!来来来,你既急于下壑,我们便把皇甫兄辛苦搜集的这数百枚鹅蛋,大家分带一下!”

    在四人纷纷动手,取带鹅蛋之际,皇甫嵩向赛韩康问道:“赛兄做事谨慎,你为防万一,苦心寻找的‘千岁鹤涎’,可曾找到了么?”

    赛韩康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向皇甫嵩晃了一晃笑道:“东西在此!‘千岁老鹤’本已难寻,要它肯自动化丹吐涎,更是难上加难,小弟便为此稍耽时日,致累皇甫兄苦等,且俟除害以后,我再好好把敬三杯你最爱喝的‘猴儿酒’,藉为谢罪如何?”

    皇甫嵩哈哈笑道:“你的神通不小,居然又弄到‘猴儿酒’了,这次弄了多少?”

    赛韩康指着叶遇春身后背的一只红葫芦笑道:“这次替你带了三十斤,以后还可源源供应!”

    皇甫嵩“咦”了一声,诧道:“你莫非找着了一群猴子的贮酒之库?”

    赛韩康笑道:“猴子的酒库,虽未找到,却收服了两只精于酿酒善解人意的灵猿!故而,从今以后,你若进中原,便可尽量大醉!否则,我也会派遇春,远出山海关来为你送酒!”

    两位老友,寒暄谈笑之间,率领红绡与叶遇春,从雾影中下到黑风壑底,但韦虎头与冯英的生死安危,已不可测!

    因为,黑风洞外无人,这一位少年英侠,和一位胆大娇娃,显已进入了叶遇春和皇甫嵩曾先后嘱咐,千万不可冒险轻入的黑风洞内!

    他们两人的情况不同,冯英的确是冒险轻身,韦虎头则是迫不得已!

    韦虎头下到黑风壑底,业已看不见冯英人影,只听见冯英的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是从黑风洞内传出,显示了冯英不单业已入洞,并业已遇险!

    韦虎头没有时间再考虑了,他半点都不犹豫的,一闪身形,便也进入洞内!

    黑风洞内,居然范围不小,相当宽大,只是毫无光亮,一片漆黑,还有刺鼻难闻、使人欲呕的腥臭气息!

    当然罗!洞中有一只“血红壁虎”,和一条“黑风蛇”,均身具绝毒,哪得不腥?

    还有几乎上百俱的采药人白骨骷髅,虽然血肉早化,但尸味犹存,哪得不臭?

    不过这种腥臭,对于韦虎头,并不构成威胁!

    他遵从叶遇春之教,在下壑时,口中已先含了三粒“九转返魂丹”,妙药在口,奇香在鼻,对于腥臭毒味,自便无甚怯惧!

    他一入洞后,便用尽目力,借着入洞未深,从洞口反映的一点微弱光线,找寻曾经发出惊呼的冯英踪迹。

    找着了!冯英似乎已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

    由于她是一身白衣,韦虎头才看出冯英是躺在洞内地上,却还有一条尺来长的墨黑小蛇,躺在她所着白衣以外的胸口部位!

    任何人见了这种情况,加上冯英又一动不动,都会认为冯英业已被那条黑色小蛇,可能就是所谓“黑风蛇”啮伤害死!

    故而,韦虎头又没有时间考虑了,钢牙一挫,伸手便向那黑色小蛇抓去!

    蛇儿不躲,被他抓个正着!

    不是蛇儿不躲,而是蛇儿没法躲了!

    因为,人儿还是活的,蛇儿已是死的!

    冯英之父冯锡范,曾留给她一对专克各种蛇虫的“天蜈宝珠”,冯英送给韦铜锤一粒,另外一粒便藏在自己胸前!

    她一进洞,那条黑风蛇便从高处滑翔飞下,向她射来!

    蛇儿滑飘,无甚声息,等到冯英略有发觉时,却告蛇已当头!

    人倒楣,蛇更倒楣,由于蛇毒太重,冯英立告晕倒!但那条更倒楣的“黑风蛇”,却恰好一头撞中了冯英胸前衣内的“天蜈宝珠”!

    人晕了,还是活的,蛇僵了,却已死去!

    韦虎头刚刚从冯英胸前衣上,抓起了这条身僵已死的“黑风蛇”,鼻中却腥味加浓,眼前更弥漫了一片红雾!

    “血红壁虎”来了!

    韦虎头第三度又没有时间多考虑了,他完全凭直觉行事,就拿手中这条身躯僵硬的“黑风蛇”,当做短鞭,一招“投鞭断流”,向突然在眼前弥漫的那片红影中心击去,天下竟有这种巧事!

    韦虎头手中倘若真是一根短鞭,不论是竹节鞭、水磨鞭,甚或威力更强的寒铁鞭,都刚难克柔,无法伤损那条“血红壁虎”分毫!

    但由于随手用黑风蛇的蛇身当鞭,却无意中起了生克妙用,生生把一条天赋异禀的“血红壁虎”,硬给凌空击爆!

    “波”的一声脆响起处,当空红雾,浓了数倍,那奇腥气息,也强了数倍!

    雾浓不怕,但腥味加强之下,韦虎头却禁受不起的张口欲呕……

    一连串的巧事,如今该算是“巧中巧”了,这样的奇巧,人力安排不来,只能委诸天力,也就是所谓的“福善祸滛,天道不爽”!

    韦虎头心中想要呕吐,才一张口,便有一点豆大红光,飞进了他的口内!

    红光入口,连吐都来不及吐的,便自顺喉入腹!

    韦虎头完全不觉得腥了,他只觉得热!从丹田热起,升向胸腹,散向四肢百骸,热度加强,变成了烫,烫得他似乎极度舒服,却又难于禁受的渐渐失了知觉!

    第十八回奇逢

    火光大亮,洞内通明!

    每人手中一根松油火把,有四根火把之多,黑风洞地势虽然不小,自然也被照得十分明亮!

    这四根火把,是分执在“风尘医隐”赛韩康、皇甫嵩,叶遇春、和红绡四人手中,但才一进洞,红绡手中那根火把,便告把握不住的落地熄灭。

    当然罗,她瞥见冯英倒卧地上,一动不动!韦虎头又躺在冯英身畔,一张雪白俊脸,变得血红,自然以为一步来迟,他们已双双遭害!不单失手落地,熄了火把,并立即“嘤咛”落泪!

    赛韩康示意命爱徒叶遇春拾起火把点燃,找个地方,索性插在壁上,指着地下一条僵硬黑色小蛇,和一些散碎红色皮肉,向红绡含笑叫道:“红绡姑娘别急,‘血红壁虎’与‘黑风蛇’,均已除掉,此处别无凶险,我来细心为韦虎头老弟和那位姑娘诊察一下,他们都只是暂失知觉而已,气息全没断啊!……”

    红绡忍不住的,泪如泉落,呜咽说道:“我……我……我看,至……至少外子韦虎头是……是没有救了!赛老人家没……没……没见他满脸都……都是血么?”

    这时,叶遇春也看出不对,一旁诧然叫道:“恩师请细看一下,韦虎头兄,本是面如冠玉之人,如今怎会变得脸色血红?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