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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第10部分阅读

    都是一式两份,各自摆在石桌的两侧,直到摆完,她才抬起头来说,“你一个人能吃掉两份米饭吗?!今天有个人要来和你一起吃饭。”

    她话音刚落,一个欣长的身影便出现在拱门外。闻冬扭头一看,那双比黑玛瑙颜色还深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她脑子里猛的滑过自己第一次见余鸿时的样子,就是这双眼睛,像是谜题,有着无尽的蛊惑。她连忙转回头来,玉姐见到她这样子,以为她是在害羞,十分乐在其中。

    “大毒物?!”闻冬心里郁闷,这个大毒物又来做什么!反正他也不好好给自己解毒,自己倒是逍遥快活的去泡温泉。今天中午难免出什么鬼怪,等一下!难道刚才玉姐说的给自己麻糖的人是他?那他不是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清晨回来的,然后还给自己带了包麻糖?想到这儿,她对余鸿的抵触便少了一点儿。

    余鸿走过来,再也没看她一眼,只是自己坐在石桌的另一面,冷声道,“你是不饿还是怎么?断剑门的粮食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闻冬哼了一声,坐在他的对面,心想,“刚想夸夸你,你就这副态度,不夸也罢!”她伸手拿起筷子,自顾自的扒起饭来。

    余鸿倒是不紧不慢,白玉一般的手拿着酸枝木做的筷子,吃的时候动作温文尔雅,身子坐得也是笔直,和闻冬的狼吞虎咽比起来相差甚远。玉姐在一旁站着,但心里却十分着急,卫姑娘你如此不顾及形象怎么能行……

    闻冬吃完自己盘子里的肉,眼睛不由得飘到了余鸿那一边去,见他只是夹着里面的蔬菜,慢慢的咀嚼着,并不碰触那些肉。闻冬心里嘿嘿一乐,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道,“余门主,你不喜欢吃肉的吗?”

    余鸿目光一敛,其中暗含笑意,他看了看闻冬,说道,“我喜欢吃。”玉姐正要在心里大肆夸赞门主聪明,竟然想到这样的办法让卫姑娘多吃一点肉的时候,余鸿这样的回答无异于给她当头一棒。她怏怏的看着石桌边上的两个人,微微的吐了一口气。

    闻冬见他这样,便撅了撅嘴,十分苦恼的看着盘子里的青菜。自己从小在大震关最讨厌的就是青菜了,尤其是碧劫的水煮青菜,里面什么调味料都不加。有一次自己说喜欢吃土豆,她竟然连着煮了一个月的水煮土豆,直到把家里的人都吃得一见到土豆就想吐为止。就是这样循环往复,土豆,西红柿,豆角,白菜,菠菜,青菜,自己终于把所有的蔬菜都讨厌了一遍。她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余鸿盘子里的肉,咽了一口口水,“余门主,你为什么不吃肉呢?”

    余鸿淡淡道,“吃什么的顺序我自己定。”

    闻冬一撇嘴,大毒物你这么不客气,那也休怪我了!她举起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了一块余鸿盘子里的肉,嘿嘿一笑,填进自己的嘴里。“余门主,你别生气!”她笑眯眯的说道,又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夹到余鸿的盘子里,“那那那,要多吃青菜,才会对身体好,肉什么的太油腻了,我来替你吃了吧。”说完,她也不管别人反对,又是一筷子下去,夹起一块肉来塞到嘴里。

    余鸿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嘴上还有吃东西蹭上的油渍,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挑。但那只是一瞬间,他把盛着肉的盘子推到了闻冬的面前,冷声说道,“都被你夹过了,别人怎么吃?!”

    闻冬一愣,但接着开心的笑了起来,“那余门主就别吃了,浪费也不好,我就勉为其难来代劳吧!”

    余鸿慢慢的嚼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只觉得有些微微的苦涩。他昨晚已经决定,要快一点养好她身上的伤,解了她的毒之后就让她走。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如果让自己放弃报仇,那么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的目标就一下子坍塌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受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形同陌路,对自己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要比让她憎恨自己更加好过。

    “余门主,你什么时候让我走啊?”闻冬突然问了一句。

    余鸿一愣,“等你伤养好了,毒也解了就让你走。”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等你不想离开的时候,我就会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余鸿,其实一直很想说说这个人,因为今天收到一篇长评,让我觉得真的要好好说一下。

    他不是什么好人,心里的算盘打得清楚,为人有点阴险,但是他对闻冬真的是给了很多的柔情。很多人以为华山那个晚上,第二包麻糖也是戚白依给的,其实是他放在那里的,因为他听见了闻冬的嘟囔。在温泉里,他为了给她解毒,撑了一个晚上。可以说他是为了利用闻冬,但是并不需要如此费心费力。还有很多很多的小地方。

    他和严卓等人不一样。严卓有大派之风,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他和闻冬之间没有什么芥蒂;公孙朔渝虽然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敢当着天下说出来;戚白依从小和闻冬青梅竹马,了解她的一切,给她无比的体贴。他们都有着先天的优势,但是余鸿不一样,他从生下来就注定和闻冬是仇人,喜欢上杀父仇人的女儿,他自己也觉得纠结吧。

    何况报仇是他从小被赋予的使命,如果你突然把这个目标从他的人生里抽离出去,那么他会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爱和恨,在他看来,同样的重要,甚至现在来说,恨要更重要一点。他自己也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相比较其他人来说,他的温柔有点粗糙,带着危险,但是这正是他心里的交缠和斗争。他需要一个平衡点。

    公孙小魔头的逆袭

    英雄谱过后,本来熙熙攘攘的华山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道家名山的模样。来来往往的华山弟子都身着淡青色宽大衣袖的长袍,把整个华山打点的干干净净。但这也只是表面,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还是留了下来,共同商讨抵抗魔教的对策。一惊一乍和闻风丧胆是正派一直以来秉承的优良传统;至于行动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及以多欺少。并且还要先占领一定的舆论优势,奈何这只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魔教中人根本不理世俗眼光。

    虽然有龙虎门,括苍派等掌门的支持,断剑门门主余鸿却来信说近来身体不适,不宜出席,主动放弃参与其中。三日过后,诸多门派敲定由少林,武当,峨眉,衡山,华山五派掌门共同领执,其中因为衡山派掌门吴劫行踪不定不理世事,便由大弟子严卓代理。接着又由诸多门派共同推选一位盟主,总掌全局。

    本来少林,武当还有峨眉三派掌门都是一代英雄豪杰,江湖上人人点头称道的大师,选起盟主诸人众多顾虑,左右为难。但决定当日华山上众掌门手中都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书信,来送信的是大商贾公孙家的少主公孙朔渝,他说送信只不过是公孙家的陆运业,不问来者。书信落款皆是五彩丝线绣下的“百晓”二字,上面用端正的小篆字体写着百晓门推选的盟主——严卓。众人哑然,奈何百晓门平时从不插手江湖上的事,又有诸多秘密被他们知道,众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对此都毫无异议。于是,衡山派严卓被扶为武林盟主。

    严卓站在华山南峰之上,青云如雾,薄薄的罩在他的身边,身边就是千丈绝壁,断层深壑,直立如削。山上风大,鼓的他宽大衣袖猎猎作响,发丝微扬,加上他如竹一般的身姿,更显得清逸出尘,如天上剑仙。

    “严兄看这华山南峰的风景如何啊?”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严卓淡淡一笑,回道,“此山最高,呼吸之气想通天帝座矣,恨不携谢眺惊人句来搔首问青天耳。”

    公孙朔渝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视,只见眼下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波涛汹涌声势浩劫,广阔平原更是如帛如如绵。两人如临云端,风姿俊逸。“李白的话,说的向来妙。严兄是否已经想那天帝座了?”

    严卓目光一敛,沉声说道,“朔渝这是在挖苦我,如果不是你送来的信,我是绝对不会当这个盟主的。少林,峨眉等诸位前辈都是当仁不让的。”他在心里暗自苦叹,因为后来又接到师傅来的信,第一让他争夺盟主之位;第二是让他想尽办法把卫闻冬带回衡山,带离断剑门。他想出来唯一的办法,既不违背师傅的意愿,也不会伤害闻冬,便是得不到这盟主之位。这样既可以自行去断剑门带闻冬去衡山,也可保住众人嘴里杀人妖女闻冬的性命。可是如今当了这个盟主,自己的行为举止无不在众人眼里,甚至自己的私心也不能有一分半毫。

    公孙朔渝看着山下,轻飘飘的说,“他们?搔首问青天耳。”

    严卓表情有些微怔,但想想公孙朔渝向来对世间态度轻佻,为人不拘小节,做事全凭个人喜好,便也罢了。“闻冬她还好吗?”那日公孙朔渝抱着闻冬走了之后,几人再也没有返回,便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严卓在心里有些微微的纠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救她,也是因为听到了公孙朔渝的一番表白。

    公孙朔渝挑眉看了严卓,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拍着严卓的肩膀说道,“我倒是看不出来衡山派的大弟子这么多情。只是既然多情,还要被师傅的训诫缠在身上,严兄,真是辛苦你了!”说完,他又看了看严卓有些变幻的表情,笑道,“可惜闻冬现在不在我这里。”

    “她在断剑门?”严卓眉头一皱,想起那日她中了毒,断剑门门主余鸿离席之后,又回来唤了断剑门门徒,先行离去,加上师傅让自己带她离开断剑门。

    “是。”公孙朔渝瞥了一眼严卓,“哎呀,现在以严兄的身份,是没有办法亲自去看闻冬了。奈何断剑门余鸿好赖不计也是玉竹谱上的第三名,各个方面论起来,也是很让女子动心的。闻冬和他日夜相对,确实让人担忧。不如我去断剑门,替你瞧上一瞧?”公孙朔渝又想了一想,说道,“只是……那天严兄也听见我的表白了吧?那么我们两个就算是情敌了。我去替你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闻冬就跟我回公孙家了。衡山派路途遥远,她又大伤初愈,就不适合远走了吧。”

    严卓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淡淡说道,“如今第一,是要让她平安。龙虎门和括苍派的人都毙命于她手,江湖上已经传言她练成了天魔宝箓,是心狠手辣的妖女,以后必然为祸江湖。”

    “哦?那严兄认为呢?”

    “她自然不是。”严卓正色道,“我只是怕,到时候会有人想用她引出卫夜翎,引出魔教。我不想让她成为牺牲品。”

    “所以要靠你这个武林盟主啊!”公孙朔渝冲他眨了眨眼睛,神秘的一笑,“玉面瑾君大概便是看上了你这副宅心仁厚的样子,知道你不会随随便便置人于死地,才会把这样的重担交给你。江湖上,正派也好,魔教也好,谁不是人?”

    次日,是夜。

    闻冬躺在床上,呆呆的愣神。突然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闻冬轻声问了一句,“玉姐?”

    没有回答。

    她以为是风,刚站起身来去掩门,身后就伸来一只大手,把她按在墙边,另外一只手轻搭她手腕上的脉道,像是在探寻她的身体状况。闻冬先是心里一惊,此人轻功极高,屏息之法也到了极致。但后来渐渐的听到他在自己身后的喘息声,就知道此人的内功并不高强,只是专攻某方面,常年精益求精的结果。得知对方不是大毒物,她的心才放下一点,“你是谁?”

    对方轻轻一笑,抽回在她脉道上搭着的手,扳过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一转。借着外面的月光,闻冬惊喜的扑了上去,“公孙哥哥!”

    “嘘。”公孙食指轻搭嘴唇,示意她小声。

    闻冬立刻听话的点了点头。“公孙哥哥你怎么来了?”

    公孙朔渝从怀里掏出几本装帧小册,递给闻冬,“知道你会想看这个。”

    闻冬接过一看,第一本是黑色暗流锦绣做封,正中白色织锦划框,苍劲黑色写着“英雄谱”。闻冬大喜,连忙翻看,但是前五十自己熟识的就只有严大哥而已——衡山严卓,第七名,千剑纵横式。其余的都是些连名字都明说过的什么少林武当之类的。她便把这本放下,看了第二本。第二本是绀青浪潮锦绣做封,正中同样是白色织锦划框,苍劲黑色写着“玉竹谱”。闻冬不解,打开一看,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这不是严大哥吗?!”她又往后翻,“这不是公孙哥哥吗?!这不是大毒物吗?!这不是戚面瘫吗?!这不是我爹爹……的弟弟?”

    公孙朔渝一笑,“这便是你爹爹了,只不过他不在江湖多年,所以百晓门只能画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册子是什么?通缉令吗?悬赏吗?”闻冬心里转了一个弯,自己可以把戚面瘫送到衙门去,得到赏金之后,让他再逃出来,赏金三七分,我七他三,就是不知道戚面瘫会不会生气啊。

    “不是,这是百晓门排的男子英俊程度的谱册,用来赚女人钱的。”公孙朔渝答道。

    闻冬点了点头,拿过第三本看,这本是海棠红凤鸣锦绣做封,正中五彩丝线划框,柔媚绯红写着“悦兰集”。她翻开第一页,眼睛突然睁的巨大,“这这这……”上面是她穿着一身青色水袍站在竹下巧笑嫣然的画。她又去翻第二页,眼睛瞬间冷淡了下来,上面是陆青衣手持佩剑冷若冰霜的样子。

    “这是今年百晓门下新出的图谱,按照江湖上女子的美貌排列的。”公孙朔渝补充道,“唉,没想到这玉面瑾君神龙见首不见尾,竟然这么会赚钱啊。华山修谱上两位姑娘打的不可开交,他倒是在一边窥视商机了。”

    闻冬把三本谱籍往桌子上一掷,哼了一声。

    “怎么了?”

    “陆小姐她,身体还好吧?”

    公孙朔渝眼睛一转,“你关心她?”

    闻冬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想,如果她身体好就行了,我就能回去打她了,不然碧劫不让我回家。”她想了想,又接着问,“公孙哥哥你当初退婚的是因为陆小姐吗?”

    公孙朔渝心里暗喜,这小丫头大概是在吃醋呢,他轻咳一声说道,“并非为她,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是觉得你名字太男人,所以拒婚。”

    “那……我那天听千大叔说,你说以后娶亲第一考虑的就是陆小姐。”

    公孙朔渝眉头微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当时确实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也是因为她实在扰的我烦不胜烦,为了打发她而已。况且我只是说考虑考虑而已,又没说一定会是她。”

    闻冬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陆小姐这个姑娘脾气不好,公孙哥哥你跟了她一定没好果子吃。我也不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嫂嫂。”

    公孙朔渝一愣,她原来考虑的是这么一回事……“我……”他欲言又止,想了想,问道,“闻冬,你中毒的时候还有意识吗?我是说,我和你说话的时候。”

    闻冬突然心里一阵紧张,她一直以为那天公孙朔渝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一番话是因为自己中毒所以引起的幻觉,甚至一直以此为耻,自己竟然在默默的觊觎曾经拒绝自己婚事的人。她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怎么了?”

    公孙小魔头微微蹙了一下眉,但也只是一瞬,他接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样刚刚好,不许再变了。”

    “恩?”闻冬纳闷。

    公孙朔渝不语,突然伸手抱起她往外走去。

    “公孙哥哥……”闻冬愣住了。

    公孙朔渝冲她一笑,“你好像重了些,看来余门主把你养得不错。”说完他便脚下清风,两人瞬时飞到了树上,坐在一处枝桠根部。“中原的星象和大震关有所不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星星?”

    闻冬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星星也有自己的故事。比如说参商。参宿是西方白虎七宿中的第七宿,商宿是东方苍龙七宿中的第五宿,又称心宿。这两个星宿,一东一西,东边的刚从地平面上升起,西边的已从地平面落下,彼此永远不能见面。杜甫有句诗说的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公孙一边说着,闻冬便觉得他身上传来了淡淡的幽香,让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连他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左传》中记载,远古帝王帝喾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阙伯,一个叫实沈。弟兄俩整日吵闹不休,最后竟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帝喾只好把弟兄俩分开,阙伯被派到商丘,成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