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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逐颜开第4部分阅读

    特意去看望了他们的母亲。

    母亲在一片寂静祥和却又无限冷清的地方,独自守候了二十年。四周常年鲜花环绕,母亲的照片就在鲜花中央的墓碑上对着他们美丽温婉地微笑了二十年。

    展眉从小对母亲可以算是完全没有任何实在的记忆,只有那些藏在书柜深处的微微卷了边的照片,以及家人的只言片语,透露给她一个关于母亲的简单轮廓。

    展眉跟母亲姓陆,据说是父亲为了纪念母亲,特意让这个小女儿随了爱妻的姓氏。展眉自认为长得不像母亲,因为照片里的母亲总是那样的仪态万方。

    据说父亲当年跟母亲也是一对璧人。据说父亲于母亲去世前后哀伤难抑,为她取名“展眉”,以慰亡妻之灵。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据说母亲因为心病成疾,愁肠百结而去。一切都只是据说。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世多么值得同情,然而至少是遗憾的,因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拥有母亲滋味。可是这点遗憾相比于她的哥哥而言,多么微不足道。

    哥哥是伴随着母爱成长起来的,而正在她出生不久之后,母亲身体渐渐不复康健,她尚在牙牙学语之时,哥哥也仅有十岁,但最后母亲竟然就这样在此时离开了一双儿女。

    童年时期骤然失去朝夕相伴的母亲,这于他而言究竟是何种伤痛,展眉无法得知。而失去母亲也给他们的成长背景留下了真正相依为命的经历,父亲于他们的生命中,更多的时候是敬畏的家长,而非可亲的家人。

    他们都从不觉得自己是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都一直抗拒别人用“缺少母爱”来衡量他们一切的不足。他们团结统一,一致对外。

    然而好在他们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他们家境优渥,足以庇佑他们平安无忧地长大。在这世上有很多人衣食无着,颠沛流离。相比别人,他们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谁的内心没有难言的苦楚?展眉知道,哥哥同她一样,需要很多的爱,欲壑难填,好像永远不知满足。

    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除了拼命挣扎着让自己存活以外,所有烦恼都是饱食终日的空虚追求。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告诉周致远自己的身世时,他略有惊讶又饱含怜惜,从此对她加倍地好,承诺绝不会丢下她不管。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对这样一个人托付终身,然而他最终也离开了她。

    展眉在很久之后忽然觉得有所领悟,当时所有人的都觉得自始至终是自己受尽委屈,所有的行为不过是想要百般妥协兼委曲求全,勉强换得一个看似是曲终人散的和平分手。

    可是那一场龃龉,它发生过,就不可能当没发生。当中所涉及的或是潜伏着的角色,无论是声明是有苦衷的,还是极力撇清的,包括陆展眉自己在内,都曾经变得面目可憎。

    她从来也没打算为自己开脱。

    在这面镜子里,照见了一切的软弱。

    时间是把杀猪刀,再强烈的情感最终也会归于平淡,乃至最终被忘怀。人们所保留的不过是零星的、愿意时常想起的那小部分。

    其他的部分,有时回想起来竟是茫然,脑海如暗沉的黑夜,只有那些情绪一如很多个光年以外的繁星,起起伏伏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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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帮助就可以对谁倾诉

    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

    有一点满足就准备如何结束

    有一点点领悟就可以往后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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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能看出来吧~~其实后面的那个分割线里的全部都是夕爷的词,用来膜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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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唐 元稹《遣悲怀三首》之三,悼念亡妻韦丛所作。

    元稹另一首灰常有名的悼念亡妻的作品,世人皆耳熟能详: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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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部分人都晓得滴!

    而我这么解释一通显得我懂得多~~~~~

    11怎么又被你骗了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弄醒时仍然睡意昏沉,这一天是周末,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日。展眉翻了个身抱住身边的枕头,放心大胆地继续补眠。

    再一觉醒来时居然神智混乱,看着窗外的太阳揣测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双眼饬涩着一阵乱摸,抓住闹钟一看,答案很折中,正午12点了。

    展眉哀叹,堕落了堕落了,我居然有睡得连brunch都吃不上的时候了!

    赶紧下床洗漱,光着脚眼神迷离地在冰箱里找吃的——很好,里面除了不能吃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

    难道要出去吃午饭麽……噢no……那会是个多么奇怪的形象。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看的《老友记》里的场景此刻出现在脑海里:

    rachel一个出去吃饭,遇到一个帅哥,心里还美得不行,以为一个人出来吃饭果然是有艳遇的,结果帅哥心里在想:我才不要跟你再见面,你一个人吃饭,搞不好是个怪咖……

    可是下午还要去上普拉提的课,东西还是要吃一点的啊……万一到时候昏头昏脑的又撞到门上了,未免也太有失水准了。

    于是随便拾掇拾掇,转身打开大门。

    想了想又回到柜子里找了一个环保袋,今天要出去顺便买点东西带回来比较好。

    晃晃悠悠地就进了商场的地下美食城里,东走西顾地吃了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时间还早,真不好打发。

    忽然想到好像很久没有逛过商场了,今天正好有机会,就看上一看吧,反正健身房也就在马路对面的楼里。

    偌大的购物城里面,买东西的人居然寥寥无几,都是些跟她一样看起来就是无事忙的人,在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

    有几件衣服瞄起来还算不错,可是穿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还是按照以前自己的喜好买东西,但这两年她瘦了不少,以往那些风格的衣服穿起来就有点怪异,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样子好像有些许陌生。

    是老了吗……她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脸颊。

    遗憾地对着镜子摇摇头,无视了店员秋风扫落叶般的目光,把衣服送还回她的手里,还不忘眯着眼睛说了声十分做作的:“谢谢你!”

    走出专柜大门的时候,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刚才在地下城里吃东西的时候就有感觉了,但当时在那里闲逛的人非常多,她只当是自己胡思乱想。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三楼上,跟着自己后面的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却始终没有消失过。

    她倒不是有多害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跟踪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劫财吧她也没多少,劫色吧……她还没这个自信。何况旁边还有不停在巡逻的保安叔叔,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是什么变态呢……

    她忽然想到那天相亲时遇到的那个“盐先生”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一阵无语——这世道也太人心不古了吧!怎么随便哪儿都能碰到这种人啊!长得好好的也要来当变态……

    心里这么想着,步伐也开始加快——果然不出所料,后面的那个影子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展眉突然心慌慌,刚才的那份豪气不知扔到了哪里,拐来拐去绕了许多圈,后面的影子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真的有点害怕了,只差没有当场嚎啕奔走呼救。

    抬头正巧遇到一个店铺,外面是看起来低调又安全的深色墙面,她慌不择路地一头栽了进去。

    错愕的店员连一声“欢迎光临”都没喊完,她已经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扎进了试衣间。

    那个人应该不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追进来吧!

    在试衣间里战战兢兢地呆了一小会,她忽然听到店员的声音:“先生,试衣间里有人……”

    啊!不会真追来了吧……这到底是谁啊胆子也太肥了!

    只听得外面一个年轻的声音:“呃……我认得她的,你别误会……”

    有一点点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她忽然心烦意乱,索性冲了出去,把帘子狠狠一摔:“喂!你到底要怎样!”

    迎上来的是一张表情有点畏缩的面孔:“……陆老师,真的是你啊!”

    展眉顿时石化,把还没脱口而出的“死变态”三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她盯着来人的脸庞看了一小会,忽然笑了:“你啊,何熠!”

    何熠也高兴起来:“是我是我,陆老师,我刚在楼下就看见你了,一直没敢认——嘿嘿,你比以前又漂亮了!

    展眉稍微汗颜了一下,现在的孩子们嘴巴是不是都这么没遮没拦的啊,我跟你有这么熟么……

    何熠迟疑地指着展眉手上的衣服:“陆老师……这……你在里面试这个么?”

    展眉这才想起手上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件颇为艺术的男式t恤,前襟的一大片白色涂鸦字体倒是跟街边贴的野广告有一拼。

    刚才慌乱中她哪里还来得及分辨,眼下这才陷入窘境了。

    何熠伸手把那件t恤拿过来摆弄了一番,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样子再自然不过:“陆老师,你眼光不错啊,这个衣服挺好看的,你看我穿怎么样啊?”

    展眉又一阵汗颜,劈手夺过那件衣服塞到店员手里:“好看什么啊!跟没洗干净似的!你才多大啊,就穿这么……”

    她转头四周看了看,语带吃惊,“就给我穿这个!你这个败家孩子!”

    一边说一边拽着何熠的袖子强行带他离开了那个店铺,留下身后流光宛转又气势十足的几个英文字母——“aarni”

    原来在a城那个学校里面,展眉就没什么老师的威严。

    不是企图要跟学生打成一片,而是她实在端不起什么架子,除了上课的时候稍微严肃一点,平时跟谁说话口气都差不多。

    如今又见到昔日的学生,许久没有端起的师长架势倒是摆了个十足。

    刚一走出门,她就开始语带严厉地教育何熠:“你谱还摆得挺足,这么贵的衣服也敢买——再说了你现在才多大,穿这么老气横秋的衣服,一点年轻人的样子都没了!”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最忌讳别人看不起他们年纪小,何熠果然面色不快地眨眨眼睛:“老师,我早都成年了!我爸都说了,可以穿想穿的衣服了……”

    “你爸那是瞎心疼你!”展眉痛心疾首,“你才刚成年就要穿aarni,等以后工作了你得穿神马啊!你爸赚点钱很容易吗?!”

    何熠仍然满不在乎:“我觉得他赚得挺容易的啊!咳你不知道,他们房地产商人,赚的都是黑心钱,我有事没事地帮他稍微花一点,那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乔老师这么说的!”

    展眉黑线,乔乔……你真是什么都敢教啊!

    “那你也不能……乔老师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的话你就当风吹过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就算现在不教你了,说什么你也都要听着知道么!”

    何熠早已在一边俯首帖耳:“是是是,老师说的对……”

    然而立刻又嬉皮笑脸起来,“老师你比以前厉害多了!你教我们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哪像现在这么吓人……不过你现在是大学老师了嘛!果然不一样了!”

    展眉心想什么大学老师啊,都是谣传,又不欲与他详说,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不应该在a城上高三呢吗?”

    “对啊,我上高三了,马上考b大的体育专业,现在在这里训练呢,那边的课就暂时丢下了,等这里专业课考过了再回去。”

    “在这里训练?b大里面吗?”

    “嗯,b大的训练场地好,我就在里面练田径,我妈给我在学校外面租了套房子,有时候来陪读。”

    展眉不由感叹如今的家长对待孩子的态度,真是让旁人没法评价。

    哥哥当初独自去国外念书的时候,父亲都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很特殊的情感,更不用说什么陪读之类的了,提一提估计都要招来一顿揍。

    就连她自己也是,可能因为是女孩子,要求稍微不那么严格,可是平时衣食住行也都是完全靠自己,生活费用也并不丰厚,只是维持在很一般的水准。

    好在他们都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可是如今的孩子,像是何熠,他们能不能明白?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大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不定人家真的是觉得钱多用不完,恨不得拿来卷炮仗,她又有什么立场去管这么多闲事呢。

    她眯起眼睛,想起从前在a城时有一次跟乔乔坐车去城郊的校区,路上经过一片看起来颇为壮观的豪华社区。

    乔乔那时就推推她,指着窗外的楼群说:“看见没,这就是你们班那个何熠他爸开发的,从刚刚路口到那边,还有我们那个新校区周围的——都是——何熠家里有钱得很,不过那孩子倒是挺正常的,也没见有什么脾气。”

    她咂咂嘴吧,又抬头看看何熠。那个家里有钱的娃正傻兮兮地咧着嘴四处看化妆品柜台的广告。

    的确,这个孩子除了有时候有些着三不着两,还微微有点浮躁,其他方面还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有人特别指出来,他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个家庭条件良好,举止还算有教养的年轻学生,跟街上的大部分学生模样的人一点区别也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不是颠三倒四的呢,谁又能一生下来就沉稳非凡呢,她自己至今也做不到这样啊。

    俩人走到商场的门口,展眉开口道别:“咱们就这各奔东西了啊……我要去对面的健身房,你呢?”

    何熠吃惊道:“这么巧!我也要去那里的!”

    “你去那干吗?”是自己糊涂了,要学体育的人去健身房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何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教练在那儿,我爸给我请的私人教练,专门指导我考专业课的……我去找他。”

    展眉再次痛心疾首。

    俩人走到健身房门口,准备再次分道扬镳。

    何熠忽然笑眯眯地说:“老师,我们这么难得遇上了,又这么巧都来这儿,晚上你请我吃饭吧?”

    展眉心想,这孩子还真知道找时候蹬鼻子上脸。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反正她晚上也没事,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俩人接着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结束之后在楼下大厅里碰头,这才各自散去了。

    展眉刷卡进了通道,转身往里面走,刚闪进训练室的时候,正巧赶上颜早从她背后的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颜早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吃惊,又见面了。

    旋即反应过来,看了看教室里站在台上的课程教练,若有所思地踱到大厅的服务台前,伸手敲了敲桌面。

    里面正在坐着发愣的前台接待抬头一看是他,立刻恭敬地站起来问候:“老板……”

    “嗯,你坐下。刚才那个进去的女孩子,背黑包的那个,她登记过了?”

    刚才的人不少,前台皱眉,她也不记得谁背着黑包了。

    “你看一下,是普拉提的课,刚刚才进去的,没几分钟,有没有?”

    前台把鼠标一阵飞点:“有的颜总,刚才有一个报普拉提班的女士登记的,她是我们的钻石会员。”

    钻石的?很好……颜早抬抬下巴:“我看看资料。”

    这间健身房是会员制,进去锻炼的流程是先办卡,然后再由持卡人携本人身份证来注册,以后每次来都要先登记,再用会员卡换取更衣室的钥匙。

    会员卡登记后留下的信息包括照片,姓名,联系方式——足够了。

    颜早看着眼前的姓名:陆展眉,不由眉角青筋暴了暴——这个丫头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嘴里没实话!

    先是冒充童谣去相亲——好吧他也不好指责她,都是冒充的——但是一见面她就指责他迟到,后来一直都在走神,接着还电话遁逃。

    第二次见面时候表情就不情不愿,居然连他应该姓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倒是承认了自己不是童谣,可居然告诉他名字叫什么“小曼”……他可是非常认真的询问和接受了的!

    枉他当时还在想着下次跟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以为说不定会有些意思。她还不想再见面了!以为他脾气真这么好吗?!什么“小曼”,这个丫头真是太可恶了!

    又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脸贴人家热屁股的样子,还告诉了人家自己的真实姓名……第二次回来他都没好意思跟孟凡钊汇报情况。

    实在太丢人了!等她出来了一定要找个什么机会好好治一治她……

    前台的小姑娘看着颜早盯着展眉的照片,面色青白不定,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很重要的信息,正在下面战战兢兢地默默自我检讨。

    颜早还在咬着牙,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回头一看,何熠一张笑脸已然迎了上来:

    “教练!你在这儿啊……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找了半天了!”

    一抬眼看到眼前展眉的照片,又是一阵聒噪,“诶教练,你也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