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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逐颜开第5部分阅读

时候,院里还算体谅她,到正式全面接手工作之后,这段时期每天的工作量其实比半工半读那时还要大。

    她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眯缝着眼睛盯着电脑,眉头紧锁,鼠标急匆匆地敲来敲去。

    这个表格已经做了一个礼拜了还没完成。每次一用到excel上的函数她就两眼发花,好像又回到了为数学肝肠寸断的那个时候。

    一直到现在,她只要遇到什么刺激性的事情,尤其是让她忐忑不安的,多半梦里都会出现数学考试,并且她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却永远都做不出来。每次醒来都满身冷汗,比梦见被人追杀还要累。

    正在她算到要崩溃之际,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请问书记室在什么地方?”

    裴谨言其实靠门最近,她本来在托着腮上网,抬头看了眼来人,懒洋洋地说了声:“四楼左拐最里间。”

    那人还想再开口,裴谨言已经明确表现出了生人勿近的表情。

    展眉抬眼看向门口,立刻站了起来匆匆走过去:“是李老师吗?来办事的啊?”

    来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教授是b大古汉语系里的博导,也接了展眉他们这届研究生的课程,所以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老师”,觉得这个称呼最为妥帖。

    李教授平时上课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展眉从他这里才算真的见识到什么眼镜才叫做“酒瓶底”;来去也总是骑着他破旧不堪的小自行车,展眉每次去旧书市里,十有八九总能在故纸堆里看到他的身影。

    李教授平时上课只带着一本快散了页的大笔记本,看东西非常吃力,要凑得很近很近。上课的时候所有的板书都一笔一划地完成,不管是形状多奇怪的篆书还是金文。学生们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大约在这个时代里,他的酒瓶底跟他的手动笔记,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精神坐标,一种学术象征。

    他有一天上课忽然带了一个手提过来,大家都在惊讶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这个……学校规定每学期必须要有多媒体教学的课,我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平日还是让大家动手记,实在是辛苦大家啦……”

    一席话说得学生们纷纷赧然。如今大学里老师们教课大多都是用多媒体,听课的人也懒得抄笔记,找到关系好的老师拷一份课件,要来比一个一个字写容易得多了。

    李教授打开电脑,桌面是一个男孩的照片,看出大家猜测的目光,他又扶着眼镜解释:“这是我儿子。”

    同学们于是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教授儿子的现状,毕竟平时上课这种机会比较少。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嗯,他本来在斯坦福的,今年进了耶鲁……”眼里有着平日少见的神采。

    大家在下面低声赞叹了几句,展眉却没说话。她知道,李老师这个看起来十分美好的儿子,在今年进耶鲁不久后因为费用问题差点被迫中止学业。身为冷门学科的大学教授,又不愿意参加比较商业性的活动,李教授的收入算得上是微薄的,即便是多方请求帮助却也收效甚微。

    李教授看东西的时候,“酒瓶底”几乎算贴在了电脑屏幕上,表情严肃又痛苦。其实这个所谓的规定也算不得数,谁也不会真的深究起来哪个人到底是用什么上课,展眉看着李教授的样子心中酸楚,教室里也都慢慢安静下来。

    如今隔了只几个月再看李教授,好像又老了许多,他在同人打招呼的时候,灰白的头发不停地抖动着。

    展眉笑着对他说:“李老师,我带你去吧!正好我手头的事情也不多。”

    旁边的裴谨言几不可闻地轻笑了笑,展眉没理会她,带着李教授离开了。

    过了十几分钟后她回来,裴谨言抬头看看她,语气一如既往:“也就是他这样的人,你喊他老师他还应承着,换别人早跟你翻脸了。”

    “李教授才不在乎这种东西……”

    “那是因为他傻呗,你看院里的领导,有多少都是他手里教出来的,孔书记还是他的嫡系博士呢!他自己到现在的课题想评个国家级都评不上,还不是人太傻了。”

    展眉一时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李教授的确挺傻的,都说傻人有傻福,那他这样的又算什么呢?

    “哎,他来找孔书记干嘛的?”

    “孔书记不在,我把他带院长那儿了,他好像要申请退休。”

    “哦……”波澜不惊的一句,又接着开口,“以后要是再有找书记的人来,他要不在你就直接说不在,别把人往别处领了。说李教授傻你也差不多,你这样把人往院长那一丢,回头追问起来,有你麻烦的。”

    展眉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像她的风格,颇有些体己的意思,刚有些莫名,没料到她话锋又一转:“不过呢,有杨院长在,书记也不好把你怎么样。你倒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什么事都往他那儿推。”

    展眉心中一阵烦闷,什么靠大树什么好乘凉……平日里她说这样的话,展眉就只以沉默应对,今天却有些怨她:“学姐你说的是,下次有人来找孔书记呢,我就直接请你带他们去好了。孔书记那么喜欢你,他也肯定不会找你麻烦的。”

    她显然是早知道孔书记出去了,才乐得让她去白跑了一趟。

    裴谨言听了这话居然眉间颇有得色。展眉心想,真是人各有志。

    又过了一小会,李教授又出现在门口,此时裴谨言已经出去了,展眉于是再次走到门前:“李老师,还有别的事吗?刚才……事情怎么样了?”

    李教授银发抖动:“没有了没有了,我是来谢谢你的,小同学!”

    展眉立刻摆手:“哪里哪里,我举手之劳而已!”又同他极尽客套了一番,李教授这才笑眯眯地离开了。

    不由一笑,心想,要是裴谨言也被人叫一声“小同学”,多半是要当场发飙的吧。

    照她看来她也算得上是个傻子了,不过展眉相信自己绝对是傻人有傻福的。

    关上电脑,收拾东西,下班。

    楼梯间里遇到孔书记,她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的事情向他报备了一下。

    孔书记也是花白的头发,然而年纪却非常轻,这让他平添出几分别样的儒雅和沧桑。他听了以后表情不变,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便又转身上楼。

    展眉从后面看着他,觉得如裴谨言那样的人,就算真的被他给潜规则了,也的确值得骄傲一下。

    吃过晚饭,左右无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到办公室来继续同表格作战。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却接到了杨院长的电话:“展眉啊,你现在有空么?”

    “呃……有……”

    “那要麻烦你件事了,去我家里拿一件东西。”

    “啊?家里?现在吗?”

    “嗯,我现在正在出差的路上了,明天回不来,你去家里帮我拿一下材料,明天去院里交给唐主任就行了。”

    “那现在家里有人么?”

    “小仪在家呢。”

    顾若仪是杨院长的妻子,也是文学院里的教授,不过是搞对外汉语的,一身学问世家的气派。

    就权当饭后散步,走到了家属区。家属区环境极好,到处都是葱茏的植物。有的教授还非常有闲情逸致地在自己房子的院墙里阳台上,栽上各种盆栽的蔬菜,颇有点种豆南山下的风情。

    展眉走到杨教授家门口,按了好几下门铃,才有人来开门。却不是顾仪,而是他们5岁的宝宝。

    宝宝仰头瞪着她,展眉低下身子刮刮他的脸蛋:“怎么是你开门啊?妈妈呢?”

    “出去了!”

    “出去干吗了啊?”丢下孩子一个人在家,应该走不远的。

    “买东西!”

    杨院长跟顾教授都是谦和风趣的人,晚来得子偏偏生出来这么一个酷宝贝,说什么话都是硬邦邦的。

    “啊……”展眉不由思考,那要不要等她回来呢……

    宝宝见她皱眉,立刻指着里面说:“东西在桌上!”

    展眉抬头看,果然有一个大大的牛皮纸厚信封躺在茶几上。

    “宝宝你真聪明诶,你怎么知道我来干吗的?”

    “妈妈说了!”一脸不耐烦。

    “呵呵,那你也很聪明啊!聪明宝宝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好不好?”

    “自己拿!”

    “哎呀我进来还要换鞋子很麻烦的!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你不是男子汉嘛!”展眉存心逗一逗他。

    估计所有的男子汉都扛不住这句话,宝宝立刻乖乖拿过来递给她。

    展眉接过放进包里,伸手把宝宝抱起:“哎呀你真重!”

    宝宝扭来扭去地反抗,展眉不顾他挣扎,强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然后笑眯眯地把他放回地面。

    “那宝宝白白啦,我走了,等妈妈回来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把东西拿走啦!”她一边摆手一边走下楼。

    身后只传来宝宝恼羞成怒的关门声。

    展眉带着笑走出了楼门,拐过一楼的院墙。院墙上伸出一个支架,上面藤蔓枯黄地缠绕着,衰意明显。

    满架蔷薇一院香的场景,又要等明年才能看到了,她低头走过草地上的砖石路,从砖面上一块块挨个跳过去,兴致盎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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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展眉便走到四楼上,把昨天拿到的材料交给了唐主任,办公室门开着人却不在。

    这些领导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他们坏话的时候倒是经常出现,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见人影。

    展眉把材料放在他的桌子上,上面留了个便条,临走把门轻轻掩上了。

    走到楼下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几个学生围在那儿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她从旁边飘过,只听到几个零碎的词,什么“体院”、“篮球”、“帅哥”……

    她顿时都想凑过去提醒这些学生娃,这个年头,不是所有体院的人都会打篮球,也不是会打篮球的都能叫帅哥,又会打篮球又是帅哥的,整个亚洲都找不着,别说他们体院了。

    不过如今的确是个男人都会被喊帅哥的,如同是个女人都要被称呼是美女。学生他们说不定也是在反讽罢了。

    转身下楼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裴谨言立刻抱着咖啡凑过来:“哎,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上楼去了。”

    “杨院长又不在你上楼干什么?”

    又来了!展眉白了一眼,放下包包打开电脑。

    裴谨言似是没看到这个白眼,依然站在她桌子前:“诶,你知道我们这次运动会跟谁抽签到一组了?”

    b大的传统,每年运动会都要把两个院捆到一起拉帮结队地开展,拉郎配一样。

    把所有的学院在编在一起抓阄,下面分成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里安排两个学院,无非也就是是在杂务后勤上互帮互助一下。

    文学院每年运动会成绩还算尚可,并不算外界臆测的那样人人都弱不禁风。各种球类活动也都风生水起,虽然跟体院不能比,但是院队在非专业队伍里也算劲旅,尤其是篮球。

    所以刚刚她听到学生在讨论体院的篮球时,心中就有小小的不忿,体院又怎么样呢,篮球也不一定就比我们好多少呢。

    裴谨言这么一问显然是知道答案了:“我们今年跟体院编一组了!”

    “啊?体院?那不是麻烦大了?”

    “麻烦什么?”

    “体院的人诶……那他们的什么广播稿慰问信啊还有条幅口号什么的,还不都是我们包办了!他们比赛成绩那么好,又算不到我们头上!太不公平了……”

    “哎呀,你真操心!”裴谨言挥挥手,“这些东西又不要我们写,还不都是学生们跑腿。再说了,那些本科的小女生,见到体院的人眼里都恨不得抱大腿,写几篇稿子而已,让她们去义务领跑搞不好都愿意!”

    “如今的本科生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都像你这么有出息,男生还混什么呢。再说了,体院的人是长的不错,我以前也有过一个体院的男朋友的,不过后来他回老家了。再后来连联系都没有了,哎,忘得也真快啊……”

    她接着又大发感慨:“哎,说真的。找文学院的男生呢,还不如找体院的。当学生的时候谈恋爱,还不就图个新鲜快活,我们院的男生有几个是正常人的,一个个又臭又硬,要不就酸腐小气,还不如学体院那些人实在。”

    展眉听着乐呵,心里想着这个“新鲜快活”究竟指的是什么内容?难道是同她想的一样猥琐……

    她其实想知道的是,在裴谨言心中,孔院长究竟是属于“又臭又硬”呢,还是“酸腐小气”,总不可能是“新鲜快活”类的吧……

    裴谨言看她眼角都是笑意,干脆搬了个凳子在桌前坐下:“再说了,其实体院的那些人呢,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没用。你才来两年不知道,我们学校体院算综合院校里顶尖的了,能进来的也都不比那些专业学校的差……”

    说着两眼开始放光:“我本科跟体院那个男朋友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上面那届在国外交换的学长里就有不少个着实不错的。要是那时候他们还在学校,我也不会只跟那一个交往了!”

    说到底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裴谨言为人又太不着调,想起学生时代来还是逸兴遄飞,越加觉得自己是b大一枝花,丘比特的神箭就必须是指哪打哪的,好像天下的好男孩都应该齐归自己石榴裙下。

    展眉想到自己的本科时代,却觉得寡淡得很。

    a大有许多不可一世的人物,而她生性偏偏习惯闹中取静,又是个只喜欢跟相熟之人交往的人,因此一直默默无闻。一度是因为周致远在他们那圈里名气很大,才把她稍微向幕前推进了一点。

    后来她跟周致远分开,虽然没有把场面闹得很壮观,但是该知道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了。但好像大家居然都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外界当时盛传周致远受不了陆展眉木然内向的个性,加上工作以后又攀上了高枝,于是顺理成章地甩了陆展眉。

    至于后来又闪电般地离婚了,大约是因为发现了其实爱着的还是陆展眉,至于那个高枝,只是男人一晌贪欢罢了。

    朱砂痣变成蚊子血,饭粘子又重新变回了床前明月光。

    展眉愤恨不平的是,在a大人所有的传闻里,她陆展眉无论是被同情还是被鄙夷,都是作为炮灰的形象出现的。

    她分明也可以是一款风格鲜明的女主啊,a大的那些工科男就是帮一叶障目的沙文猪……

    什么床前明月光,分明就是天边一抹云!浮云!

    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裴谨言后来又啰嗦了些什么她都没注意,只听见她说什么“辅导员”还有“联赛”,还没等展眉反应过来,孔院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

    裴谨言立马颠颠地跑过去,没一会功夫便同来人齐齐消失。她走前丢给展眉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哎反正你到时候去看看嘛,回头再跟你详说。

    到底看什么啊?展眉坐在原地茫然了很久。

    可惜我只想与一人尾指一勾

    也没有

    可惜我只得一个人绕起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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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怎么到处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两更~~~~

    明天要去外地参加大学闺蜜大婚……不知道要厮混到何时……

    唉……大婚啊大婚,羡慕嫉妒恨……呃,还是押韵滴~~

    其实也并没有让她茫然多久,虽然后面的几天里都没有能跟裴谨言遇上,但是隔壁新闻系大三的辅导员笑眯眯地带给她一个通知。

    这怎么能是通知,简直就是个噩耗。

    院里要跟体院搞一场篮球赛,双方均以最佳阵容上场,说是友谊赛,其实就是较劲的意思。

    院领导充分考虑到这场比赛的影响力,高瞻远瞩地把场地挪到了室内体育场里,号称只要能挤得进来的学生都可以进行围观。

    平常学校里举行的比赛只需要参赛双方的几个辅导员到场坐镇就行了,但这次居然调动了双方可以调动的所有人员去现场维持秩序。

    展眉不甘心:“裴谨言呢?她怎么这几天都没来?”居然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么遁逃了!

    “你放心,她逃不了,已经通知到了!”对方依然笑眯眯。

    比赛时间就在周末。虽然是下午,但是展眉从来就要纠结于是否迟到的问题,终究没能睡成一个完美的懒觉,出门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是令人胆寒。

    走到体育馆休息室,几个学生干部看到了她便悄悄议论:“陆展眉今天难道有节目?还没上场呢,表情就这么给力……”

    展眉斜觑了他们一眼,一帮臭小子,说她坏话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大!

    外面的观众席上早已人满为患,铺天盖地都是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不时还冒出来一两声很欠抽的尖叫声。

    她原本以为只会有些无聊人回来,但是现在看来,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无聊人。

    如果不是无聊会放弃大好的午后时光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无聊会把自己的脸弄成西门大妈的德行,还要穿得像火鸡吗?

    如果不是无聊会去特意打出“哥看的不是篮球是拉拉队!”这样白痴的横幅吗?

    ……

    如果不是无聊……会在比赛前安置一个插科打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