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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昭华第79部分阅读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司远便早早起了榻,没有召唤任何人进来梳洗。他甚至连个蜡烛都没有点,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柜旁。

    他嘴里在默默数着什么,数到第三行第三十三本书的时候停了下来。一手将那本书稍稍抬起,另一只手却往书下面的柜子上摸去。摸到了一个凹槽,食指用力按了下去。

    奇迹出现了,原本硕大的书柜自己转动了起来,里面竟然是一个隐形的暗门。

    司远又转身,将一旁没有点燃的烛台端在手中,这才走进书柜之间的暗门中。待他进去后,书柜再一次缓缓转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也早已经大亮。

    守在门口,小桂子知道皇上昨儿个夜里睡得晚,所以只是守在门口,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扰了皇上的好梦。可是都已经辰时了,以往就算皇上整夜未眠,也不会这么晚还不起榻。

    这几日是不用上早朝,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这么晚的。

    壮着胆子,小桂子清了清嗓,尽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皇上,您起榻了吗?”

    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回音,小桂子又一点一点地提着嗓子重复三四遍,可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这下小桂子急了,提起自己最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对着房门喊话道:“皇上,您要是在里面就应奴才一声,不然奴才可就进去了?”

    等了又等,就算小桂子如此说,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不再犹豫,小桂子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将房门推开。可是却发现一白衣身影站在书柜前,正伸手够着什么。而自己的突然闯入,显然是将他惊到了。耳边响起一怒斥声,“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吓得小桂子连滚带爬地关上房门,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了石阶上。

    宦官擅闯尚书房,这可是死罪可他也是担心啊

    小桂子吓得浑身发抖,想着那个一向好脾气的新皇,此刻竟然发了如此大的脾气,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正当小桂子跪在尚书房门前委屈的泪水横流时,屋内却响起了一低沉的声音,“小桂子……”

    来了来了他的末日要来了心跳如雷,尽管小桂子双脚像灌满了铅一般寸步难行,可他只能强挤出一丝讨好的谄媚笑容,轻轻推开门行了进去,“皇上,奴才……”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那里面的人沉声道:“去将云夫人带过来,倘若她不愿,便传朕的旨意,引她去见一个人。”

    竟然绝口不提方才的事,等了片刻也没听到后续,小桂子这才带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慌里慌张地应了旨,快步地行了出去。

    到了冷清的尚华宫,婉儿红着眼圈冷冷地引他进了房中。坐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自己今日要寻的妇人。

    刚一照面,小桂子便明白婉儿为何会眼眶红红了。因为那妇人实在是太过憔悴。住在宫中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的身子,在这仅仅的几天之内又迅速瘦了回去。

    民间的谣传小桂子自然是知道的,他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以为这妇人是在回东祺的问题上与皇上产生了分歧。因为思乡情切,才导致此刻这副模样。

    这是他的旧主,也是他的恩人,小桂子自然是心疼的。他连忙站起身接过婉儿的手,将云中秀扶坐在了椅子上,软声安慰道:“夫人您也莫要怨恨皇上,他也是舍不得您才会如此的。若是您真的回了东祺,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变数,所以您也体谅一下皇上吧。皇上为了您,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若您也不理解,皇上他该多难过啊。”

    婉儿和云中秀一直被关在尚华宫,出了尚华宫门以外的事,她们一概不知。

    小桂子说的话,云中秀自然是不明白的,她蹙着眉头,不解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小桂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好像是多嘴了。这妇人每日圈在尚华宫中,哪里会知道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呢。

    他眨了眨眼,连忙改口道:“夫人赶快梳洗一下吧,皇上要见您呢。”说着,便要往出赶。

    却被一低喝声及时唤住,“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什么叫‘皇上为了您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

    摆脱了婉儿伸过来的手,云中秀拖着孱弱的身体挡在小桂子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直把小桂子看的心虚不已,才支支吾吾地小声开口道:“夫人……您的身份在民间已经流传开了。所以不止是百姓,便是大臣们都十分埋怨皇上,还因此罢朝了。所以……所以您就别再和皇上怄气了……”

    这一番小心翼翼地解释,让云中秀是更加莫名其妙。可她没有选择继续追问,反而转口道:“皇上要见我?”

    小桂子连连点头道:“是,是,夫人您快准备准备吧,奴才出去候着。”

    只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云中秀并没有多加打扮。除了为了掩盖蜡黄的面色,傅了一层薄薄的粉。

    随着小桂子一路走着,她还意外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小桂子说,司远交代他,若是自己不愿意见他,便让小桂子转告自己,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会是谁呢?是皇后吗?记得她曾经委婉地向他表示想见一见皇后,可是却不了了之了。如今是让她见了吗?或者说……是连沐风?

    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云中秀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到了尚书房的时候,小桂子留在门外,让她独自行了进去……

    尚书房是皇上处理国务的地方,所以地处的环境好,屋里的采光更是特别棒。

    明亮的室内,那白衣少年第一次没有伏在案上批阅奏折,而是面朝窗外,侧对着她。

    几日不见,他也憔悴了不少,面色越发苍白,圆润的下巴也变得尖锐。两排小扇间的黑眸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缓缓移开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现在的云中秀是讨厌他的,本来是应该没什么好气儿的。可此时见到她的模样,云中秀却忽然收住了锐气,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今日的他,很不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对视了一眼,云中秀迅速撇开目光,冷冷开口道:“你找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到了这个要杀要剐要死要活的地步,她也不想再演什么戏了。

    那冷漠的态度,是在司远的意料之中。他依旧站在窗边,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低声说道:“他都与你说了吧?小桂子都告诉你了吧?”

    “什么?”云中秀下意识反问,却又在一瞬间恍然大悟,“不,小桂子并没有说清,所以我来问个明白。”

    “秀秀……朕没有办法了。百里元世四处散播谣言,说你是东祺的公主,让朕把你交出去。百姓都说朕昏庸无能,沉迷于女色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百官罢朝,只要一天不将你交出去,朕的江山便不保。你说,朕该怎么办?”

    他绝望地看着她,眼神里尽是无助、无奈,还有……不舍。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等待着她的救赎。

    明明是那样令人心疼的眼神,可云中秀却没有一点动容。她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颤声道:“所以你要实施你的计划了?所以你要扒了我的皮,再将我送到东祺对不对?不我不要只要你能保住我的性命,我愿意将皮扒给你可是东祺,我死都不会去你可以找个人假扮我,反正到那里也是要逃跑的我不去,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去的”她是那样的害怕,整个人都因为太过激动而不住地颤抖着。

    心里微微抽痛,此刻的司远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做她的保护伞,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不能……

    她退后一步,他便逼近一步。最终将她逼近角落里,一手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一边低哑着嗓音轻声呢喃道:“朕也舍不得你,朕也想留下你。可是朕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怎能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呢?你以为朕没有想过让人假扮你吗?可百里元世与你相处了那么久。他的心思敏锐,只需一个照面便能认出来呀。朕赌不起,朕不能拿朕的江山去做赌注。秀秀,你便同意了好不好,朕会放了风,放了巧儿,你的一切要求朕都会尽力替你去完成。你,去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水牢

    紧紧地瞪大双眸,云中秀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舍不得她,却依旧还在强行逼迫着她。

    她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窝囊的一个男人,不战而败,人家要什么便给什么,竟然真的要将她拱手让人。并且还是在恳求她!

    千万种错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云中秀心中的火山瞬间爆发。‘轰’的一生,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抬起一只手,她用力地狠狠地挥下。‘啪’地一声打在了近在咫尺的苍白面颊上。霎时间,五个手印顿起,似乎是用上了身上的所有力气,他毫无血色的嘴角缓缓渗出血丝.“你真无耻。我不会如你意的,死都不会!”

    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狠话,云中秀忽然将他推开,迅速冲到了房门前,拉开门把便要往出跑。

    可是她的动作哪里及得上习武之人,被打的男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拉了回去。

    挺秀的鼻尖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胸膛,云中秀的眼泪霎时如泉涌。

    她不想哭,她不想在他面前软弱,可是鼻子撞得酸酸的,她忍不住了,“我不去!不会去的!没我的心甘情愿,就算你将我送到了东祺也没用!我会将你的计划全部告诉百里元世!你依旧会失去江山!你依旧会两手空空什么也得不到!放开我!放了我,放了我…求你…”

    嘶声裂肺,慢慢变成了卑微的恳求。司远的心在狠狠抽痛着,痛的他几乎无法负荷。

    可他便是在无穷无尽的疼痛中才长这么大的呀,尽管这一次比每一次都要痛上几万倍,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转身,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拉着她往书房里面的方向走去…

    挣扎的哭声惊动了门外守候的太监侍卫们。小桂子俨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教训,抬起手便要推门而入。

    “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这隐含怒火的咆哮,瞬间惊醒了准备闯入的一众人,所有人面面相觑着,却没有一个敢再有动作。

    而里面那惊天动地的吵闹声,也慢慢慢慢消失,随后变得安静,超乎异常的安静¨“放手!放手!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要去!放我出去!”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而又无助。

    紧接着朦胧的烛光燃起,一白一黑两个人影站在女人的面前。

    黑衣男子手托着烛台,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白衣男子再一次伸手掩住她的嘴,轻声开口道:“嘘,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不要吵,朕就放手。”

    女人先是不满地呜咽了两声,随后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

    踏过一层层的台阶,云中秀只觉得湿气越来越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腐臭味道,让她忍不住伸出衣袖掩住自己的呼吸。

    对前面那个男人有一百个不放心,她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去见谁?”

    原本觉得是连沐风的心思打消了,她觉得他再狠,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兄弟关在这样的地方。

    事实也证明她猜对了,他们在一个巨大的木轮面前停下。那木轮似是风车一般,上面绑着一个披头散发,脏乱不堪的女人。

    是女人,从身形上便可以判断出来。而她从腰际以下的地方,全部泡在水里。

    那水浑浊不堪,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云中秀的眼皮跳了跳,她转过身,没好气儿地咒骂道:“你真变态,竟然在书房中藏了这么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你怎能安下心来去读那些圣贤书。”说着,便要走。

    因为她已经猜到了那个女人是谁,虽然恨她将巧儿吓成那副模样。可是一想到她是连沐风的母亲,她便无法狠下心来真的去‘回敬,她什么。更何况是用这种残忍到极致的刑罚。

    顾名思义,这种叫做水牢。虽然她没有见过,可是曾在书中读到过这种残酷的刑罚。

    将犯人泡在酸臭的馊水里,泡到发白,泡到发烂,然后在往水里放入水蛭。水蛭就会顺着腐烂的伤口,钻进身体里…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想着自己曾经看到的内容,云中秀狠狠地打了个寒噤。这种刑罚据说早已经被下了禁令,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亲自见到。

    而那女人明显只是被泡的发白发胀了,或许再过一两天身体就会烂掉…而看腰际以上的地方,显然上身也被浸泡在馊水里过。

    这种刑罚残忍的地方就是慢慢折磨你,却不至于让你死掉。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此的感觉,却不至于疼痛昏厥。

    只是扫了一眼,再加上扑鼻的腥臭味道,云中秀几欲作呕。

    而她身旁那个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男子,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勾起唇角浅笑道:“让她把头抬起来。”

    话音落下,身后的黑衣男子应了声,“是。”便不慌不忙地走了过而背对着一切的云中秀,却被白衣男子板正身体,强迫她朝那个那个女人的方向看去。

    果然,果然是她…

    见到那女人的容貌,云中秀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姿卓越的南祺皇后?这哪里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她脸上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浸泡过,又白又青,肿胀的几乎就要面目全非。

    可这张脸,云中秀就算在梦里也会见到,只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再一次撇过头,有些埋怨地小声开口道:“你带我见她是何意?难不成我若是不去,你便要如此对我?”

    这话说完,白衣男子低低地笑了,“傻瓜,朕怎么舍得呢。这是朕送你的礼物,喜欢吗?你不是恨她?朕便替你报了仇。”

    “得了吧,少拿我做挡箭牌。明明是你怨恨她,何必又扯到我身上来。”

    若真的是帮她报仇,他大可以用别的方法,甚至是一刀杀了她。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用这种磨人的方法。

    白衣男子的笑容更浓,他没有辩解,只是让那黑衣人将女人弄醒。

    女人先是从昏迷中惊醒,可能是身体太过难受了。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地咒骂着,“贱种,下作的东西,不亏是贱人的儿子,有种你便给哀家一个痛快!否则哀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还没有骂完,只见黑衣人强壮的手臂一发劲儿,轮子开始滚动了起来,那喋喋不休的咒骂声瞬间被吞没在水中。

    而她腰际以下暴露在外的模样,让云中秀再也忍不住,狂吐了起来。只是干呕,这几日进食极少的她,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大头朝下泡了片刻,黑衣人再一次滚动木轮,那女人又重新回到了方才的位置。而这一次,云中秀的呕吐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肿胀到眯在一起的双眸瞬间睁得老大,冰冷到麻木的双唇又再一次不规矩地一张一合了起来,“云中秀!哀家认得你!你这烂货!千人骑万人踏的烂货!哀家弄成如今这副模样你满意了?你等着,哀家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端庄贤良的皇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那么多肮脏的字眼,而且一句比一句难听。她还在骂着,却被黑衣人捏住下巴,强行塞进去一块脏兮兮的帕子。

    骂声戛然而止。

    云中秀抬起头,复杂地看向她。她虽满眼的愤恨,恨不得冲过来掐死她。可云中秀对她的恨意,却已经逐渐消失。

    够了,真的够了。如果连沐风见到自己的母亲被人折磨成了这副样子,指不定会难过成什么样。毕竟,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云中秀再一次转过身不愿继续看了,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可她仍然忍不住开口道:“能不能…放过她?就算恨她,也请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云中秀也不知道。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求情。声音渐渐消失,她垂下头,不再言语。

    可是却没想到身边的白衣男子却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凡是秀秀所期望的,朕都答应你。”

    代价就是她去东祺做牺牲品吗?耸了耸肩,云中秀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你好了,我才没有那么好心,用自己去换她的性命。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得走了。”

    心里觉得他好笑,竟然用这个女人来逼自己就范。

    简直是笑话。云中秀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身后那女人发出不甘心的‘呜呜,声。

    可是刚上了台阶,她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