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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闹蜂忙宣和春第26部分阅读

看,这些,全是你的了。”

    时穿站在门口,不用向里看就知道,那舱房几乎是一间机器作坊,两台巨大的机床横放在房间里,它们浑身纯铁打造,牢牢地固定在舱板上,它们的分量恰好成为了整艘船的压舱物,使船头高高翘起,然后,尖锐的船首像刺刀一样劈开风浪……

    “你是怎么做到的?”时穿走过去,抚摸着两台机床,仰脸问海公子。

    “这一切起始很难,但一旦出现第一台母机之后,剩下的就是加速发展了,我们知道整条科技树,而科技的发展总是以加速度运行的”,海公子走过去,伸手抚摸这车床,态度温柔的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他带着回忆的神情继续说:“人类第一台机床是长轴机床,它诞生于甲骨文诞生之前一千六百年……

    你忘了我的本领,我可以同时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存在。这就好比同时进行大量的对比试验——我自然而然的知道最正确的方法,知道我该做出的选择”

    时穿扬起了下巴:“听你的话,你好像亲身去过欧洲……我记得宋代有一个人写下一部《诸藩志》,书中记录了他对五十个国家的游览,但他最远也就抵达了埃及,看过圣城耶路撒冷。之后,十字军战争爆发了,通向欧洲的路中断……再下来,宋朝对外贸易萎缩,日本成了唯一出口的选择,但朝廷不知道这种情况,以为暂时的贸易萎缩只要通过个人努力就能改变,朝廷上奢侈之风不改,对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终于导致经济崩溃……

    写书的人似乎姓李,生卒年代很是模糊。而现代,此人的游记被公认为‘不可信’,因为在宋代的交通条件下,用一生的时间横跨欧亚非三大陆,走遍五十多个国家,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是的,‘一生的时间’,远远不够。

    所以人们常常猜测,他或许利用了一些别人的笔记,编撰了其中部分内容,把它们夹带进自己的书中——之所以说他编撰了别人的笔记,是因为他书中记述的哪些国家的历史,以及风土人情,完全是真实的。

    如此一来,就有一个问题:在他之前,是谁曾游览了那些欧亚非国家,并记录了游记,而后又把游记转送到他手里……”

    海公子微笑:“时间,又归结到了‘时间’这个词。确实,在现在的交通状况下,花一辈子时间游览五十个国家,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不过关于他的事儿,我们不用讨论。宋代跨洋出海的人何止十万,有那么一个人出来,代替十万人说话,也不算什么。

    可惜,他仅仅抵达了埃及,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但只要他胆子再大一点,去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搭上船,抵达对岸的西班牙也就一日的航程。而他没做到的事情,许多宋人已经完成了——欧洲这段中世纪历史中,有数位家族在家谱中记录了几位抵达佛罗伦萨公国的中国商人,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好吧,说这些毫无意义。总之,我欧洲之行的最大收获是搬回来了一套机床,并以它们作为‘母机’,继续攀爬科技树——有了这套母机,剩下的事就是按我希望的线路,加速发展了。

    你在这座武器库看到的箱子,里面装的是手雷,不过,这种手雷依旧要靠点火引燃火绳,有点类似战国时代日本的‘焙烙’,这种武器船员们都用过,他们觉得跟外面道士们装神弄鬼的‘掌心雷’差不多,只是爆炸威力更大而已,所以船员们依然叫它‘掌心雷’,我对这个名字也懒得修改了。

    其实,我有条件对它做进一步改进,但我怕技术跨越太大,引起时光之轴的动荡,所以也懒得革新了。

    这艘船上藏着我最重要的宝贝,两台机床是其中体积最大的,其他的舱位里还有小型的钳床,旋床,此外就是我的笔记,你可以从我的笔记中了解我每一步的‘进化’,以及对回到现实世界的推测、设计……

    现在这艘船即将挂上满帆,我们将全速驶向夷州石堡,在夷州(台湾)石堡里,我安排有二百户仆人,那里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我安排的人,人均开荒约数百亩,因为没有赋税,还常常从路过的船那里获得酬劳,那些人待在夷州都很满意。如今那座石堡已经成了对日贸易的中转站,官府不知情,但海商都知道——不知道的海上也到不了日本。

    当然,你如果一心在大陆发展,可能长年累月去不了夷州,我建议你:既然无法掌控,干脆进行松绑。夷州孤悬海外,以国人的乡土情缘,一旦失去了大陆的支持,它必然萧条。而真实的历史也是这样:蒙古入侵之后,宋人对夷州的开发终断;明人重走宋人走过的路,但满清终止了这个行程。

    干脆,这次我亲自陪你走一趟,将我存放在那里的藏宝搬空。今后,你只要掌握住大陆对日贸易的源头,夷州就无法摆脱你独立,它必须通过你得到大陆源源不断地人力资源,以及货源。”

    海公子手一翻,手上出现了几张文契:“这是我海州城外的藏宝点,文书你先拿着,只要你出示信物,那两个老仆绝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时穿接过文契,低头一瞧,乐了:“我怎么记得——这,仿佛就在妙泰庄园隔壁?”

    海公子也乐了:“崔县令在海州任上的时候,他女儿那座庄子是我一手经办的,只是常人不知道而已。

    没错,崔姑娘,也就是你说的妙泰道姑,她现在住的院子就是我修建的……我听说你在海州,也尝试着把豆腐西施那座院子,地底下全部挖空,大概也是想隐藏什么吧?别费力气了,我已经提前几年,把崔姑娘院子底下挖空了。

    那里有三个出入口,它是层层环套、彼此掩护的库中库。在崔姑娘那里,公开的地窖是冰库——宋人喜欢冬季储冰,夏季用来解暑以及降温。从崔姑娘的冰库可以进入我隐藏的库房,方法是……但我建议你轻易不要从哪里出入,以免暴露其中的秘密。

    另一处出入口在崔姑娘院中一处小亭,亭心的石桌移动后,会出现一座青铜门,青铜门掀开露出向下的台阶……还有一处出入口是在崔姑娘院中的水井处,但是那口常年封着,以防维护水井的人发觉这个入口——它只能从地库内打开,是地窟的逃生口。

    其他还有两处出入口,一在村口,一在我的宅院内,这才是我设计的日常出入口……我笔记里有图纸,你回去慢慢查看……好了,现在我们来谈一谈彼此的天赋与能力,以及咱俩如何配合。”

    “那就从你的本领开始”,时穿接着说。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飞剪船的船员们在操船的间隙,只看到纲首每日与新上船的那个男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停,两人偶尔也有争吵……但这些都不重要,船员们隐隐知道自家纲首行为很不正常,经常躲在舱里鼓捣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可相对于新上船的男子来说,他们原来的纲首(船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比如,船员们明明听到新来的男子在舱室里跟纲首大吵,可一错眼的功夫,他居然抱着膀子从甲板上往舱室里钻,有时候他明明在船头,突然凭空出现在船尾。令船员惊诧莫名的是:这厮是怎么在甲板上移动的,竟然没有一位船员看到他的出现与消失……哦,如果刚才他不是待在甲板上,难道他是从海里冒出来的?

    再比如,船员正顺风顺水航行着,突然间,那个新来的男人会出现在桅杆边,阴着脸下令:“转舵,航向东偏北七度,侧帆半迎风……布拉布拉。”

    就是这后一项,最令船员恐惧——当他们正在犹豫是否服从命令时,纲首出现了,他同样阴着脸,说:“听他的,我已经把这艘船送给他了,今后你们是他的人了。”

    再然后,船员们获知,在原先的航线上,横着一股海盗,他们正在拦截过往船只,如果船再往前航行一个时辰,便可以卷入战团……当然,这个消息是他们抵达夷州石堡后获知的。获知消息的船员脊梁骨顿时冒出一丝丝凉气:能够穿越海上的重重迷雾,预言式看透前路的危险,这还是人吗?

    小船抵达夷州石堡后,海公子并不客气,他先雇人将自己存放在石堡中的物品打包装箱搬到船上,当然,小小的飞剪船装不下那些东西,好在海公子在夷州常年停放着两艘武装巡逻船,东西便被搬运到那两艘船上。

    上千号人什么也不干,只为海公子装货,就这样,装运工作做了整整两天,两天里海公子频频接触岛上居民谈心,等到货物装运的差不多了,海公子坦白告诉当地乡丁团练:“这座屋子我已经转卖给了时公子,所以我才要把东西都搬走。至于你们,你们自由了——”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有人情绪激动,有人郁闷,有人热泪盈眶,稍停,一个粗嗓门大嚷:“我们怎么办?纲首把我们召集到这里,一手一脚建好这片基业,就这么一句话,我们之前的活儿白干了?我不服”

    第119章 你独一无二

    第119章 你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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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说明本书不是双穿,如果你要觉得这也算双穿,我也无话可说。另外这几章不是科普,只是是本书的设定,以及后续情节的伏笔和悬念。

    “归你们自己了”,海公子神态潇洒,风轻云淡的回答:“时穿时长卿今后想待在大陆发展,我内弟施十一郎也顾不上这里,所以,你们去留自便……

    “愿意上岸的,你们可以找施衙内,或者时长卿帮助……但我觉得,此处总归是一片基业,头上没有官府征收赋税不说,这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稻谷一年三熟,加上你们光坐在这里,向往来船只提供补给,就能钱如流水进账,真要回了陆上,回了家乡,哪里去找这样的赚钱生意?

    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所在——如果你们不愿要这儿,想必很多人愿意来抢夺,这座建好的基地不再需要投入,今后只有产出,只要拿根绳索一围,海商们自然会找上门来,免不了支付补给费用,因为他们无可选择。与其把好处便宜他人,不如由你们这些创立者来享受这片乐土……

    好吧,我建议你们自己推举一名首领来管理这里。我会留下一套规章制度,指导你们如何管理。而后,时公子在岸上站住脚——这大约要花三两年的功夫吧。那时,你们岸上需要通的关节就由时长卿负责,而你们在岛上做的一切,譬如经营一门很赚钱的生意,挣钱准备养老而已。

    等你们年纪大了,挣够了钱了,可以推荐子侄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登岸去找时公子,由他安排你们的身份,使你们可以平安的定居于大陆上……带着自己挣的钱,做一个富富足足的员外郎,安然的度过晚年,然后葬入家族墓地,岂不很好?当然,时长卿跟我内弟替你们做这些,仅仅要求你们看护好这座城堡,别让外人侵占,仅此而已。”

    石堡内,接受谈话的人选先是茫然无措,紧接着,他们情绪平静下来,越琢磨海公子的话越有味道,反而获得了一种解脱般的幸福——按大宋法律,出海之人是需要等登记的,逾期不归的话,官府会认为你连续几年没有缴纳相应“丁口税”,干脆开除你的国籍、户籍。此后,若地方官员发现你从从海外偷偷返乡,绝对要缉拿归案并流放远恶军劳穷州……国人乡土观念本来重,大多数人因错过了信风,或者其他原因无法返乡,这辈子心心念念的是叶落归根,死后葬入家族墓地,现在他们有了这样一条路子,什么时候回去反而不急迫了。

    红的眼珠见不得白的银子,后路准备好了,眼下的利益争夺便浮现出来,毕竟,个人在夷州的地位决定了他们今后赚钱的多少,这可都是养老钱,由不得人退让……

    时穿冷眼看着海公子一句话转移了大家争执的方向,当晚,当地居民开始乱哄哄推举自己的首领,海公子并不干涉大家的行动,他领着自家船员退到码头上,监督最后的货物装船工作。此时,当地居民彻夜未眠,正点着火把连夜推举人选,讨论海公子留下的自治规定——这份乡规民约,是时穿仿照《蓝田乡约》书写的,这正是宋代士大夫推崇的原始民主议会制。

    海公子带着得意的神情欣赏着远处的灯火,悠然的对时穿说:“过去,我能时不时来这里巡视一番,以展示自己的影响力,总算对孤悬海外的他们有点控制力。但,敢于冒险出海求生的人都不是善茬,你如果接手之后,不能时常来管束他们……与其让他们心生杂念变成一团散沙,不如让他们自己掌握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话,他们总想着有一天回到岸上,还要指望你的照顾,多少能让你保持一点影响力,至少能照看好这座院落,不至于随意霸占。”

    时穿表情冷冷:“哼,你想得太简单了,人心是最难确定的事情——这处石堡嘛,我根本不指望能长期保有。我相信,等他们选好了自家领袖,接着会觉得:有这么一座大石堡空着不准住人,自家议事却要躲在低矮的民居里,实在是憋屈,于是他们会先商议借石堡议事,然后,就是逐步侵占了。

    咱们现在能把所有权维持到搬空堡内存货的那一刻,已经算损失最小了,至于今后……今后,如果有一天我无路可走,这地方能给我提供一个借宿的场地,那就不错了。”

    海公子哈哈大笑:“对于未来,你说了算……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啊,但也请你不要用现代人的道德水准衡量宋人,古人都很讲忠义的,你放心,我这样安排后,他们会很小心的照料这座屋子,即使借住,也会承认你这个主人,你什么时候想来度假,都可以的。”

    时穿仰脸叹了口气:“对于未来,我说了算吗?恐怕,有点问题吧——最近这段旅程,我越来越失去了对未来的把握,比如,我现在就看不到我们回去的旅程是什么样子,歧路太多,反而让我失去了方向感,这是怎么回事?”

    海公子嗖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时穿监督货物的搬运,他咯咯笑着,回答:“你应该感到幸运,你的第一次时空旅程,安然的抵达了人间世界。你还应该感到幸运的是,拥有我这个教导者。若干年之后,你会发觉拥有我是多么大的幸运。

    要知道,对于我们的这种人来说,自己的同类是最危险的,唯有同类,才可以让自己构筑的世界崩塌;唯有同类,才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我们在旅行中,一旦见到自己的同类,是要不顾一切,首先捕杀的。多么幸运啊,你在懵懂无知的第一次旅行中,获得了同类的教导——你因而拥有两种本领,你因此而独一无二。

    现在,你原先的本领变的有点混乱,这……这样的经历我不曾有过,所以我无法给你做出指导,或许,这是你获得两种本领时,引发的必然冲突,耐心点,等你的新本领稳定下来,也许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哦”,时穿呀了一声,放过这话题:“我就不明白,虽然你我失陷在这里,需要面对一个陌生在世界、一群陌生的人,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很惶恐,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妖孽’来说,这并不是问题,我们本来就擅长在陌生的环境漂泊,我们总能找到让自己感到自在与开心生存方式……”

    背起手来,时穿也学着海公子的悠然,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处,这个时代,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度假地,来这里放松一下心情,挺好的。可你为什么总想着回去,你固然知道那是个危险之旅,成功的可能性很渺茫,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难道你不清楚,对于我们这种徜翔与时光之河的人来说,存在,最重要;寿命、以及存身空间,却不过是一些可供选择的项目而已。”

    海公子潇洒的轻笑着:“一切都有原点,一切都必须归于本初——这是你第一次时空旅行,所以你没有顾虑,只有新鲜。但你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流动,与常人并不对称,当常人百年后白发苍苍,我们可能依旧青春年少。为了?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