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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第45部分阅读

    子,或许是一场莫大的造化!你不知道,天庭的女官大都是从婢女做起来的!比如说董双成,王子登,郭蜜香,纪维容,如今这些受人尊崇的天官,当年不都是王母的婢子吗?”

    山伯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喝了这杯酒!人不可能看得太远,或许这条路也没有错。”

    老者端着酒杯递过去,说道:“天界阳气太盛,这杯酒极阴极寒,可以保住你的鬼气。到了天界,你只要不出宫殿,就可以丝毫无虞。”

    山伯接过酒杯,看着里面碧绿如油的酒液,心中苦笑道:“想我山伯一生读圣贤书,实指望身登庙堂,做个堂堂正正的大人物,如今却要到天界做个鬼仆了!嗨!”当下暗叹一口气,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谁知刚一入腹,只感到腹中一阵剧痛!痛得他四肢抽搐,面色铁青,抱着肚子蜷缩地上,牙关咯咯直抖,两眼发黑,浑身冰凉,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平躺在一个无人的山洞里,身边不远就有一堆温暖的九微火,正是九微火暖暖的热力,将他从无边的寒意中拉了回来。

    “我这是在哪?仙车呢?凤驾呢?英台又到哪里去了?”山伯努力坐起身子,回想昏迷前老者说过的话,“难道说我是被抛下了?莫非英台已经到了天界?可是这九微火又是谁生的?会是英台吗?还是仙车上的老者?”

    想起英台的离去,他就觉得浑身一阵寒冷,同时无边的孤寂拢上心头,那是一种春蚕噬心般的痛苦:“从此之后,天地相隔,我还能见到她吗?她在天界的日子会过得好吗?为奴为婢,日子能好到哪里?若是想起我来,不是度日如年?”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九微火,只觉得这所谓的圣火也是那样的无助:“是我自作自受害了英台。从今而后,我山伯就成了孤家寡人,再没人嘘寒问暖,再没人化蝶探视,更没人入坟相伴!我山伯真的无用!既不能做盛世文豪,又做不了乱世枭雄,我究竟能做什么?”一时间,他的心里涌起种种不平,各种戾气在迅速地蒸腾着。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手提宝剑从洞外走进来,一面走一面低吟:“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山伯陡然一震:“这不正是藏在蝶衣口袋中的肉身?看他那挺拔的身材,丰神如玉的样子,看他那横飞的剑眉,又白又嫩的皮肤,不是他是谁?他怎么活过来了?”

    第101 节 尾三

    来人渐渐靠近,片刻之间来到篝火边,隔着篝火席地而坐,冲着山伯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梁兄弟,你没事吧?”

    山伯惊异地望着他,问道:“你……你……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神情一窒,迟疑片刻答道:“我姓‘尾’,单名……一个‘三’字。”

    “尾三?”山伯暗暗重复了一遍,心道这名字好怪!

    尾三上下打量着他,一面伸手拨动篝火,一面道:“我见兄弟从仙车落下来,昏死地上,浑身冰凉,魂魄行将离散,不得不现身出来,用你袋中收藏的神木生了这堆火。幸亏生得及时,结果真的管用了。”

    山伯吃了一惊:“原来是兄台救了我?我以为是仙车之主呢!尾兄请受我一拜!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言毕挣扎着起身施礼。

    尾三将手一摆:“哎,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弟快坐下说话!”

    山伯死活不依,终于还是拜了两拜,然后缓缓坐回地上,双目望着对方,说道:“请问尾兄,你……怎会活转来了?”

    尾三朗声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死!只是静坐养神而已。”

    “静坐?不吃不喝静坐数百年?尾兄练的是佛家的功夫?”

    尾三“嘿嘿”笑道:“佛家?佛家哪有我这样的弟子?我修的是一门与众不同的功法,本来应该一坐千年!之所以能这么早醒过来,还真是多亏了兄弟你呢!”

    山伯一愣:“此话怎讲?”

    尾三道:“既得九微火之助,又受百花酒之功,更有兄弟每日朗诵四书五经,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个月,却帮我避过一场大劫。所以我不知怎样报答兄弟呢!”

    “报答?别,尾兄别这么说。”山伯连连摆手。

    尾三道:“我现在两手空空,报答的事日后再说吧。我先请问一下,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山伯眼前一片茫然,摇摇头道:“我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也提不起一丝做事的兴趣,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尾三“呵呵”笑道:“怎么?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就没了生活的兴致?”

    山伯默然。他虽然早就想过有朝一天或许会离开英台,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一想起英台不知身在何处,他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什么感觉都有,又慌又乱,仿佛一堆乱麻。

    尾三见了他怅然失神的样子,不由得收起面上的笑容,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冷冷地道:“快醒醒,梁兄弟!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如果做不了生命中的强者,就只能承受失败的苦楚!若不想忍人欺凌,妻离子散,就要有足够的实力!”

    山伯闻言点头,却不想说什么话。

    尾三接着道:“面对不幸,悲哀、哭泣是没有用的,上天不会怜悯弱者,它喜欢垂青的都是努力自救的人!慌乱、失神也没有用,因为慌乱中容易犯下更大的过错,甚至导致万劫不复的下场。梁兄弟,你若想找回心爱的女子,只有奋力苦修,力争早日升上天界!否则夜长梦多,若是去得晚了,后悔都来不及!”

    山伯听得血脉贲张,双拳紧握道:“尾兄说得不错,是这个理!”

    尾三目注着他,说道:“前几日,兄弟跟神医长桑弘说话时,我也在旁边听着。他说的虽有道理,却未必可行,也不一定靠得住。我这里只想劝你一句话:‘冥界黑雾重重,波谲云涌,尽量别去!’”

    山伯感叹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还有别的法子,我怎会到冥界去呢?”

    尾三道:“如果兄弟不得不去,去之前最好先见一个‘人’。”

    “什么人?”山伯为之一振。

    “我与那人曾有一面之交,多年未见,也不知他此刻是人是鬼。”

    “那人叫什么名字?”

    “姓郭名璞,字景纯。此人在冥届人脉极广,曾经做过三位阎君的师爷,若得他一句话,你可以少受很多苦,冥届之行也将顺利得多。”

    “郭璞?这人有些耳熟,却不知怎生找他?”

    尾三摇头道:“我也不知。若不然你再回鬼市一趟,那里人来人往,消息灵通,只要舍得花钱,没有打听不出的东西。”

    “不错,多些尾兄指点。”山伯道,“待我休息一会儿,便即前去。”

    尾三拨了拨篝火,往里添加了点木柴,忽然起身道:“我还有事,不能跟兄弟同去,就此作别,来日再会!”

    “尾兄到哪里去?”山伯忽然觉得好生孤寂。

    “我要寻回‘天圣剑决’,那东西丢不得,否则又是一场大乱。”说话之间,已开始转身往外行去。

    山伯跟着起身,叫道:“那位白衣姑娘是我朋友的朋友,请尾兄别太为难她了。”

    “好说!等见面看情形再说吧。”

    山伯又道:“尾兄若忙完了,还请回鬼市歇脚!”

    尾三眼看就要走出洞口,忽然又走了回来,将手一抖,“咔嚓”撕下一块袍袖,然后就着碳灰画了几个圆圈,横着画了一条蚯蚓,交在山伯手里,道:“若是笮融再来,将这个给他。”

    山伯看得似懂非懂,心知他这样做必有原因,于是接过布片小心收了起来,说道:“多谢了!”

    尾三快步离去,出了洞口好远,忽然以苍凉的声音低吟道:“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山伯听得心中一动:“情根深种,一诺千金,这位尾三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总要吟唱这首无比哀怨的曲子?”

    第102节 鬼渡

    三日之后的傍晚,山伯再一次来到云梦大泽的边上,望着烟波浩淼的大湖,他的心里十分沉重。

    记得上次来时,身旁还有笑语嫣然的英台为伴,如今却是形单影只,仿佛天上的孤雁,迎着秋风奋力挣扎,然而长空浩渺,却不知飞向何方。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远处隐隐传来苍凉的歌声,随着秋风吹入山伯耳内。

    “羊公碑?鱼梁洲?不错,这是出入鬼市的两个通道。”

    羊公碑已经去过了,山伯不忍触景生情,因此决定改走鱼梁洲。

    鱼梁洲,乃是位于汉江之中的一个洲岛,四面环水,全凭舟楫来往。

    到得江边,已有大船泊在岸边,上面几乎坐满了人,眼看就要开船了。

    山伯见乘舟之人个个身影不定,恍恍惚惚,不似普通百姓,知道这些都是鬼魂,乃是前往鬼市的,于是便问也不问,放心地上了船。

    船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山伯走到船尾,找个无人的地方站着,回过头来打量众人。

    一眼看去,只见众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好似刚从地底跑出来的一般,一个个闭着嘴不说话,却将眼珠骨碌碌乱转。

    想来此时正是鬼月,这些人跑出来也不容易,山伯不禁心生怜悯。

    时候不大,船上忽然冒出四个水手,各持长桨坐在大船两侧。

    船尾则不知何时现出一位头戴斗笠遮去半面的中年人,一手扶着船舵,口中低喝道:“开船!”

    山伯站得很近,依稀可见那人的面目。

    那是一张面色白净神情抑郁的脸,愁眉不展,双目无神,仿佛有着莫大的心事。

    大船缓缓开动起来,开始时并不直接驶向大泽,而是沿着汉江顺流而下,先围着鱼梁洲绕一个大圈。

    风声水声,夹杂着远处传来的隐隐钟声,苍凉悠远,不绝传入耳际。

    掌舵的中年人忽然击舵而歌:“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

    歌词原本宁静致远,可惜却被他幽怨愤懑的歌声破坏了。

    山伯叹一口气,暗道:“好一个‘渔梁渡头争渡喧’,‘惟有幽人自来去’,原来‘幽人’就是‘鬼魂’啊!”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快看,那就是鹿门山,庞德公就住在山上,据说他已经修成地仙了!”

    “地仙?那怎么还管我们鬼界的事?仙鬼两途,难道说他不知道?怎么这么不自觉?”

    “是啊,我说嘛!他当年不愿在人间做官,原来想做我们鬼界的执事!也不知对他有什么好处?”

    众说纷纭,这些做鬼的人常年呆在地狱,本来就有一肚子怨气,所以出口无情,将一个远近闻名德高望重的庞德公说得不像样子。

    掌舵的中年人听得生气,怒哼一声道:“喂!说什么呢?七襄鬼主九顾鹿门,苦苦哀求庞德公出山,你当庞公愿意趁这趟浑水?”

    他一出口,众人议论声骤歇。

    只有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不肯示弱,扬声问道:“刘表当年也曾数次登门拜访他,他那时为何不愿出山?却要受鬼主之邀!”

    掌舵人“嚯”地转过身子,怒视着对方道:“我当何人,原来是刘表的妻弟,献荆州与曹贼,却为曹贼所杀的蔡瑁!有你这般卖主秋荣的属下,庞德公如何敢奔刘表?”

    蔡瑁为人揭穿了身份,禁不住涨红了面皮:“你又是何人?为何遮了面目不敢让我们看?”

    掌舵人“蓦”地将斗笠压得更低,低喝一声道:“叉将下去,此船不载卖主求荣的小人!”

    话音刚落,就见四个操舟的汉子一拥而上,搬胳膊拉腿,抬起蔡瑁从船上扔了下去!

    蔡瑁在水里拼命挣扎,高声怒骂:“兀那混蛋!你究竟是谁?我要到鬼主那里告你,说你拒载贵客!”

    掌舵人阴沉着面孔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一摆:“全力划船!”

    众船客被吓得一声不吭,生怕自己也被扔下去。

    山伯回头望望在水中挣扎的蔡瑁,禁不住劝掌舵人道:“往事如过眼烟云,先生何必耿耿于怀?还是将他拉上来吧。”

    掌舵人看他一眼,见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当下并未在意,只是道:“将这等小人载上鬼市,岂不败坏了修鬼圣地?”

    山伯微微一笑:“鬼市之人本就稂莠不齐,妖魔鬼怪比比皆是,也不缺他一个。”

    掌舵人双眼一翻道:“哼!我就是拒载!就算鬼主来了,我也不让姓蔡的上来!”

    山伯不愿为一个小人与他争执,当下道:“先生既然执意如此,那也未尝不可。我只担心淹死了他,或与先生修行不利。”

    掌舵人讥笑道:“他一个堂堂的水军都督,这点小水,岂能淹死了他?”

    山伯笑了笑:“原来如此!先生早已想到此点,只是一时不忿,给他难堪罢了。”

    掌舵人渐渐沉默下来,没多久再度恢复当初忧郁不平的神色,继续以苍凉的声音唱道:“昔闻庞德公,采药遂不返。金涧养芝术,石床卧苔藓……”

    待到歌声稍歇,众人纷纷改口拍他的马屁:“庞德公一代隐士,德高望重……”

    “据说庞德公是诸葛卧龙的师傅,学问渊博得很……”

    掌舵人也不答话,只是闭着眼睛倾听。

    又有一人道:“岂止卧龙先生,凤雏先生还是庞德公的侄子呢!伏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那都是盖世奇才啊!”

    听了这句,掌舵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目中放出异样的神采。

    “可惜死得太冤!要不然,功勋定在诸葛先生之上!”有人深表遗憾。

    闻听此言,掌舵人眼中的神采又逐渐暗淡下去,甚至忍不住微微摇头。

    山伯心中一动,忽然凑近身子低声问道:“不知庞统先生是否修成了鬼仙?”

    掌舵人瞪他一眼:“五十年前就修成了!你问他做什么?”

    山伯笑道:“前辈高人,心向往之,故而相询。晚辈经常在想,当年庞统先生与诸葛卧龙齐名,却不知如今的情形如何,两人的功力是否还是半斤八两?”

    掌舵人面如死灰,嘶哑着声音道:“你……没得比了!诸葛……已经修成正神……庞统……算什么东西……”说着操舵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船上众人见其神态有异,一个个吓得都不敢说话,生怕他一怒之下将船翻过来。

    山伯沉默片刻,淡淡地道:“‘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先生所颂之词尽是山水田园诗中的佳句,可惜却失了恬淡虚无的精神。如果能少点幽怨,多点淡然,或许对您的修行大有裨益。”

    掌舵人“嚯”地转过头来瞪着他,面上神色忽怒忽恚,忽喜忽忧,良久之后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跟我来!”

    山伯被吓了一跳,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不得不跟着对方往前走。

    众船客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山伯被拖下去。

    掌舵人下了舷梯,将山伯拉到一间僻静的船舱内,这才松开手掌,道:“对不住了!小兄弟请坐!你刚才说得不错,能否再多说几句?”说着拉过一张椅子,让山伯坐下。

    山伯见对方神色不错,这才松了口气,拱手答道:“庞先生堪为人杰,智计通天,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哪里要我多说?”

    掌舵人面色阴晴不定,一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现出苦恼的样子。

    山伯大着胆子道:“您老知其为而不为,宁愿将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却不愿打开天窗领略外面的世界!修炼之法多如牛毛,以您的才智,哪里用得着亲自掌舵呢?”

    掌舵人低头沉思了片刻,竖起手掌在自己头上敲打了两记,然后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山伯道:“小兄弟猜错了。我可不像羊公那样,妄想积累功德自然而然地转化为神职人员。我是心中烦恼,才来掌舵解闷的,谁知越解越闷,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山伯道:“先生有何烦恼?以您的才智也有想不开的?修仙就是修心,心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