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拉下水。
晏殊立马站出来,对着赵祯要说话。
“晏学士学识高深,又有才名,乃是读书人中的楷模!不如叫晏学士推荐,远比臣要强得多,臣自问学问不高,这种名垂青史的事情,自然不敢去做的。”
包黑子果然是腹黑派,逮住机会,就往死里整。
晏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臣才疏学浅,不敢担当重任啊!”
赵祯笑道:“晏学士休要推辞了,这事你还真是能担当起来的。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先拟一个陈条,将所需的人事,还有花费一并写出来!”
晏殊苦着脸,忙躬身行礼:“是,臣遵旨。”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等晏殊回列,身旁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让了让,不敢靠他太近了,生怕他一个眼熟,将自己拉扯了进去。
转坑熟人啊,这厮!
“还有一件事,众位卿家也议一议!”
又是议一议,众人马上将头低下来,准备恭听圣训,有了前面的经验,都尽量将自己的脸借着别人的身位遮住。
看看晏殊这倒霉鬼就知道了,一张脸伸出来,被包黑子揪住了吧!
“那简有之不声不响的做了很多事,造纸,看看这书的纸张,薄而挺括,更易保存久远。活字印刷、还有这三字经和标点符号,听说他还在试验棉种,纺织出来的面部,柔软暖和,做了棉衣,适合冬天保暖,这天下要少冻死多少人?这许多的功劳,如今怎么赏他?先前已经赐了他正九品的儒林郎!”
原来是这事,小事一桩,再升官就是,正九品连升三级也威胁不到谁!众人顿时表情放松,脸上肌肉松弛。
“这简有之老臣也听说过,不爱读书,官家御赐他为太学生,一天学也没上,众人也腹诽不已。此人不经科举,偏有一些功劳,不宜大赏,以免众人非议!不如交给吏部评议,也好众人服气!”
吕夷简站出来说话了,这事当宰相的得说在头里,这是给下面的官员定个调,免得有个别的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休养就来面圣的家伙,胡言乱语,打乱了自己的布局。
“正是,若是这简有之肯求学上进,倒是可以破格擢升的。”
马上就由修炼成马屁精的家伙跟进。
“也好,这事便交给吏部!”
等官家说一声散伙,顿时众人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挤去。
“各位才俊名士等一等,我有事与大伙儿商议商议!”晏殊在后面喊了一声。
“轰”的一声,众人作鸟兽散,慌慌张张,有人跌倒,头破血流,也不顾,爬起来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第七十九章 此词非彼词
“官人、官人,有大官儿要见你!”
三环匆匆忙忙的,发髻都跑散了,这丫头没见过大官的,手足无措,急天忙黑的,一路飞奔而来。
简有之正和二丫在作坊里,看着最初形成的第一批纺织工人,正在纺纱织布。利用水力来做纺纱机、织布机现在还不成熟,简有之技术储备不够,还需要继续的研究。不过上百人一起纺纱的盛大场面,远远比机械化的效果更震撼。
好在现在棉花还是去年的存货,今年还远没到棉收的季节,工作也不紧,就当是慢慢培训工人了!
工人们是户部终于拨发过来的流民。
先给流民们修建了专门住宿的地方,还有整洁的食堂,配备了从老丈人家里撬过来的聚仙楼的大厨。
这些流民得了户部的许可,又看到简家庄干净整洁、人人红光满面、出手大方阔绰的模样,终于被打动了,一百多户留了下来。能够劳动的妇女、劳力也有一两百人,娃娃们适龄的都进到学堂读书,十六岁以上的,就帮着干活了。
住宿的地方修成了多个四合院形式的住宅,适合拖家带口的居住。本来逃荒出来也是一家一家全体出动,这样安置正好满足要求。
流民啊,平时过的什么日子?
在大雪地里跋涉,忍饥挨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路上冻饿而死的人快占了一半,沿途都是冻僵倒在道旁的尸体。
就算是简有之去户部安置的地方领人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歹户部收留之后,自己也按时供给粮食,却想不到还是一个个面黄肌瘦,黑不溜秋,典型的灾民形象,看的心酸酸的!
简家庄无疑就是这些灾民的天堂,以至于安置下来之后,竟然好多人不适应。有个老汉一脚踏进建好的院子里,感觉不真实,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嘴巴,打得嘴都翘起来了,却还哈哈大笑:“真的,不是做梦呢!娃儿们,这是真的!”说着说着,老大岁数了,当场就痛哭流涕。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天各个院子里都传来一片哭声,好不渗人,简有之赶紧的撤回去,免得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旧社会的地主在为非作歹,抢哪家的大姑娘当八姨太、九姨太什么的。
“官人,有个大官!”
三环在作坊里扯了扯正在和二丫说话的简有之,纺车嗡嗡的声音,让简有之没反应。
“大官?”
简有之这回听到了。
“嗯,夫人是这么说的,你自己去看看吧!别耽搁了!”
“哦,这个人是不是姓晏啊?没事,让他多喝喝茶,再带他领略一下我们的新式公共厕所和厕纸,顺便推销一下产品!”杨懿早就派人知会简有之了。
“官人还是去一趟吧,这里有我呢!”
二丫很骄傲的看了看三环一眼。这就是差距啊,一个负责跑腿,一个负责生产,高下立判。
三环耷拉个脸,随着简有之回去。二丫已经是自己不可企及的了,甚至已经成了自己的一个标杆。以前自己的标杆好像是夫人,现在却成了二丫了,难道是夫人进步的太厉害或者是自己退化得太厉害?原来可都还能和二丫一争长短啊!
最终这问题都落在了简有之身上,官人不让自己管事,所以自己就无所事事,只能当跑腿的了。
“官人……”
三环在路上终于嘀嘀咕咕起来。
“啥,说!”
简有之看了看三环,这丫头心思重了啊,打小就跟着苏玉婷果然不会受到什么良好的教育,看看这宫斗的心思,准是对二丫刚才的拉风抢眼的表现感到了压力。
“三环是不是挺没用啊?”
三环说这话的时候,委委屈屈的,眼泪儿都差点流出来了。本来一直以来,被二丫压着,快到爆发的边缘了。
“胡说八道,三环挺有用的,这不我天天都在用呢!”简有之摸了摸她的髻鬟,笑道,“三环给官人倒茶,三环给官人捶腿,三环给官人暖被窝!”
“扑哧!”最后一句终于将三环逗笑了。
“所以啊,三环有很大的用处。还有啊,三环还是官人的开心果呢,吃一颗笑口常开,吃两颗精神抖擞,吃三颗百病不生,吃四颗白日飞升!”
“咯咯咯……”
三环终于笑得像小母鸡一样欢快了。
“也别学二丫,那丫头最近有点严肃了,变得跟你家夫人一样!”忽然就压低声音对着三环道,“变成你家夫人那样就没趣了。这话你千万不要和你家夫人说啊,不然晚上掉下床来,就钻你被窝里去!”
“呀!~”三环脸有些红,她比二丫更容易害羞,二丫整个儿一小狐狸精,一到晚上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怎样将自家的官人勾引到手,并且还表现出紧迫性。
“好了,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用处了?”
简有之捏了捏她的小脸。
“嗯!”三环点了点头,忽然又看看简有之。
“又想说什么?”
“嗯,官人能不能让三环也管些大事?”
大事?
简有之点点头,很郑重的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简家庄最大的是什么?”
“造纸啊、印书、种棉纺纱、织布、酿酒、卖茶叶……”三环掰着手指头在算账呢,这丫头还挺认真的想过这些事。
“不对,都不对!”
简有之忙打断了她碎碎念。
“啊?”
三环张口结舌,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怎么都不对了?这可是简家庄的摇钱树产业啊,是官人最得意的杰作。
“这些东西都是谁想出来的啊?”
“是官人!”
三环很骄傲的回答,一副今天我已官人为荣的摸样。
“那官人和这些产业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啊?”
“是官人!”
声音脆生生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么你再回答我一次,简家庄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官人!”
三合一的标准答案啊!简有之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三环。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要管的大事情,已经在做了,而且做的很好。将官人管的很舒服,看看,最近又养胖了。照此下去,我都要成白白胖胖的地主老财了!”
简有之路出自己的胳膊,在三环面前晃荡。
“白白胖胖才好呢!最好看了!”
三环的审美出现了问题,随着简有之的体型变化而变化。具有流动性。
一路上,三环终于能够开开心心的笑了。
这小丫头还需要养成,现在好说,等长大一些,还是要管些事情的。
到了前厅,简有之就看到自家的老爹正在上首与一个中老年人平座了,喝茶聊天,顺便还吃几块点心。
三环没有进去,在门口候着。
简有之一脚就踏进门,对着那坐着的中老年人见了个礼,一脸的欣喜摸样。
“原来是晏学士到了啊,真是蓬荜生辉,幸甚幸甚,果然是风采依旧!”
晏殊也站起来还了一礼,面带疑惑的问道:“贤侄以前莫非见过我?今日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贤侄!”
这话里透露着亲热,又带着十二分的疑惑。
“下官对学士神交已久,故此一见面,便觉得好生的面熟,便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唉,原来学士音容笑貌与我想象中一般无二啊!”
晏殊哈哈大笑:“说得好,神交已久啊,本官也是对贤侄神交已久!坐下说话!”说着自己一屁股先塌上椅子了。还真不客气,将这里当自家了。
“叫学士见笑了!”
简金银见儿子套交情这么娴熟,顿时老怀大慰。
简有之坐下来,三环送上来一盏茶,又下去,笑嘻嘻的,抿着嘴儿,对简有之的自来熟乐不可支。
两人说着闲话,从听香酒说到茶叶,又从茶叶说到蹴鞠,又从蹴鞠说到胭脂姑娘,还互相交流了一下心得。
这些事简金银是插不上话的,笑呵呵的,犹如摆着的一个弥勒佛。儿子的本事不得了啊,和晏学士都聊得这么顺溜,不简单啊不简单,甚至这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的遗传是不是有问题了,以至于儿子变得这般威猛了!
“听说贤侄还做得好词啊,当日写给胭脂的那首蝶恋花就是极好的。”
“小侄也听说晏学士的词是当世第一啊!”
简有之马上一个马屁回敬了过来。
“我最喜欢的便是其中‘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之句,妙不可言,简直就把胭脂姑娘的媚态写得淋漓尽致,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情况有些不对啊,晏学士怎么一脸的尴尬!
“咳咳……”
晏殊被传染了简家庄特有的伤风症状。
“这是我写的?”
十二分的怀疑,然后闪闪烁烁的看看简有之。
难道搞错了?
“错了,错了,这两句记混了,原来是另外的两句,那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是极好的!”
晏殊脸色都涨红了,咳得厉害。
“贤侄啊,你这是哪里来的句子?老夫从来没写过这般的句子,想必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吧!”晏殊心里这个气啊,胡子都抖起来了。
第八十章 寡妇手毒
“流光还是好好读读书罢!”
杨懿来简家庄就听苏玉婷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起这事,“扑哧”一声就没忍住。能够将朝廷的晏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人,还真不多,包黑子不算的话。
“晏学士的词是出了名的,你这样胡乱说话,指不定把人气成什么样子。”
简有之神情尴尬,晏殊这人听说过,但不熟,加上本人基本上只知道苏轼、辛弃疾、李清照、柳永之类的豪放、婉约的代表外,其他的人基本抓瞎。还是上中学那段时间,老师讲的,不然也不会记错了。
“不过那几句却是好句,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该不是流光自己作出来的吧,以前的那首《蝶恋花》就不错,至今开封城里还在传唱呢!”
“是我作的我还敢拿出来在晏学士的面前献宝?不想活了,那人作词都做成精了!”
简有之对杨懿有些落井下石的模样很不以为然。
“嗯,这话也实诚,等哪天流光将这些词记全了,我就来抄下来。”杨懿眼光流动,心里该不会打着什么鬼主意吧!
“晏学士要拉我入伙,说标点出自我手,让我参与各种典籍的修订,你看看这出事了吧,我哪里读过什么典籍经书,进去就抓瞎,完不成任务,被皇帝老人家‘咔嚓’砍了脑袋,一家四口,死了男人,三个女人就要守寡了!”
“官人胡说八道什么!呸呸呸,去去邪气!”
一旁的苏玉婷听不下去了,连连对着杨懿投去歉意的眼神。又在地上连连的呸了三口,这才一脸不悦的瞪着简有之生气。
有寡妇在面前说这些话,也不怕遭雷打,何况还这么不吉利。
果然,杨懿狠狠地瞪了简有之一眼。
“能不能想个法子,去官家那里说一说,我这个人学问是没有的,要做这样的大事,定然是不能够胜任,若是惹恼了那些读书人,天地虽大,我也只能缩在简家庄,不能出去见人了!”
简有之愁眉苦脸的对着杨懿诉苦。
“好歹这事也是因为你引起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苏玉婷见简有之说的一副完全掉进坑里的模样,也不由有些担心的望向杨懿。
“你就会起哄,官家是个和善的人,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厉。”杨懿忍不住笑,“也罢,晏学士也算是礼贤下士的,只是眼光差了一些,只怕没有听说流光连圣旨都听不明白的事情吧,明儿我就托人去官家面前说一说!”
“好好,这事可算是推掉了,晏学士不会从此恨上我了吧?以后会不会挟私报复?”简有之一脸担忧的看了看杨懿。
“流光什么都好,就是以己度人的心思不太好,晏学士好歹也是天下的名士,大学问的人,哪有你说的不堪?”
这话有点刺伤人,以己度人?这不是说我很猥琐?
简有之怒视了杨懿一眼,不怀好意的瞅了瞅那坐在凳几上绷得很圆的臀儿。
顿时被杨懿擦觉,翻了个白眼过来,还带着媚笑儿的那种,这女人果然是修炼过的,成了精的,用挑逗还击,顿时简有之有种飙鼻血的感觉。
“官家的赏赐说不定就会在这几天下来,想必升个官不是难事。上次赏了个正九品,这次想着,只怕是要正八品的承事郎是少不了的,只不过还是文散官!”
连升几级,这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简有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个职称就好了,从来那些顶着专家学者教授头衔的人,到处混吃混喝,很吃得开啊!
“这件事也算是个好事!流光的官儿越大,今后那些背后想要动手动脚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与其被那些小人惦记上,还不如被官家惦记,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你的,也算是为流光撑腰了!”
杨懿这话说得在理,毕竟是混在贵族阶级的人,对这些有着比较深刻的理解。要是苏玉婷,肯定还做着诰命夫人的春秋大梦。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杨懿要告辞,正出门的时候,忽然就停下来,对着简有之笑道:“流光抽个空子去我那坐坐吧!”
眼睛瞄了瞄苏玉婷那。
“印书作坊的事情,商议一下吧,不如妹妹一起去!”
杨懿对着苏玉婷笑,不过简有之怎么看,都有点假惺惺的!
“不了,你们是商议事情的,我去干什么?”
苏玉婷也笑嘻嘻的,怎么看也有点假。卖假药的遇上买地沟油的了!
两个女人都虚伪的对视一眼,笑了笑,心照不宣的模样,还以为她们真是好姐妹一样。
等杨懿出了门,简有之送到了门口,后面是苏玉婷送出庄口的。也不知道两个女人在简有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