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到了文联。文联以前就是一个人，所谓的文联
主席，就是那个整日里埋头画画的一个老头，叫林鸣发。他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
事，一心只写圣贤字。文联其实也是在二楼，最角落的那个小办公室，就是林鸣
发的。
他一个人一个部门，谁也不管，谁也管不着他！现在可好，又来了一个人！
这间办公室里，堆满了他乱七八楷的东西，朱大云是想在这儿找个地方都不可能
了，除了林鸣发那张写字的泉子旁能勉强站下一个人外，根本无二锥之地！以前
朱大云也会偶尔到这儿来看看林鸣发写字，只是从来不会联想到这间办公室还能
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朱大云本是想在这儿哲时屈尊一下的，看这架势，是根本没有他的落脚之地
了。
林鸣发依旧站在那儿写字画画，抬起头的时侯看到正站在门口的朱大云，他
愣了愣，然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满口的黄牙，让朱大云立马有些惧怕，这个
烟鬼，真要在这儿摆一张泉子和此人朝夕相处，他早晚得被这个烟鬼熏死！
“朱主席，欢迎你啊！”林鸣发笑着说。
“你好，林大师！”朱大云笑着说，依旧沿用以前的称呼。整个县委大院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他林大师。
此人长得古怪，脾气也很古怪。人高马大，那张脸尤其长，比马脸还长。还
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发，真如马尾那般扎眼。说起这个长相来，朱大云突然觉得他
很像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李咏，只是李咏是个时尚先生，而眼前这位却总是一件
对襟外套，无论养秋冬夏，故我本色。这样的装束倒也很有艺术家的范儿。如果
某日他能成名，或许这就是大师的风范，很有个性。
朱大云走了进来，勉强在大师的泉子前找了地儿站稳脚跟，只见得案头又有
一副新作。画的是最常见的丝瓜，藤蔓坡垃绕绕，丝瓜垂吊下来。看着这个房间
里摊开着的很多副画，朱大云突然有个想法，趁早收几张林大师的画，说不定将
来能升植呢！
“朱主席，我改天给你藤个地方吧，现在真是太忙了！”林鸣发一手拿着画
艺，面露笑意地说道。
“别，别别，林大师，您还是好好在这儿呆着，我随便找个地儿都可以。你
这可是高推之室艺术殿堂，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和你共居一室，岂不是打优了
你的创作推兴，污染了您的圣洁之地，这可是不敢当啊！”朱大云忙不迭地说道
“哈哈哈，那你就另外找个好地方，别到我这约窝里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人在这儿办公，从来没想到你还会到这儿来一…不过，你很快
就会走的，根本也就用不上办公室。”林鸣发说完又开始埋头作画了。
“呵呵，那我就借林大师吉言，争取早点逃离这个不属于我艺术殿堂。”朱
大云笑着说，“林大师，我有个请求啊，不知林大师能不能满是一下我的虚荣心
?”
“你说吧，你要什么，是字还是画，”林鸣发笑着说。
现在例是干脆峨！朱大云心里窃喜。以后要是这老头真成名，可就没那么容
易得手了。
“林大师，我看您的字和画都十分的好，两副我都想要，你别说我贪心啊！
”朱大云笑着说，“我是要把林大师的字画当宝贝收藏起来。以后啊就是顶级大
师的宝物了11，
林鸣发听这么一说，心里很是受用。现在想收藏他的字画的人不多，朱大云
这样是抬举他，他自然是要挑拣自己最满意的字画送给朱大云的。
林鸣发停下手中的活儿，从一堆字画里面挑拣出两副自认为好的作品，摊开
来，对朱大云说:“你看这两幅怎么样，这是我这段时间最得意的作品了，喜欢
你就拿去！”
“好，谢谢林大师！”朱大云心里很激动，这两幅画看上去都很不错，以朱
大云的眼光，那就是有收藏价值了。
他从包里拘出在云南买的一个小物件是个铜雕的小兽首看起来艳艺术的
“林大师，这是我从云南给你带来的一个小礼物，您看喜不喜欢。我看这样
的艺术品应该是您喜欢的。”朱大云把那个小玩意儿拿给林鸣发。
林鸣发接过去一看，笑呵呵地说:“呵呵，喜欢喜欢，这些有民族特色的东
西，我最喜欢了。谢谢小朱主席啊！”
朱大云把林鸣发送的两副字画小心算界地包裹好，本想直接回家，想想还是
把给杜秀青买的东西送给她，省得留在家里老是让美淑芳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
会。
去她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四楼都是常委们的地方，他去了太扎眼
。还是把她约出来吧，就在县委对面的小茶室里坐坐。
杜秀青接到朱大云的电话颇为吃惊，不知道这个时侯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很快她就下来了。
看到朱大云，她还是眼前一亮。朱大云的气色很好，看来这一趟旅游，他是
真正去散心了，好好放松了一下。
“呵呵，看起来云游得不错啊，”她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是，这次出去我收获很多，尤其是心灵的收获。我一个人在爬玉龙雪山的
时侯，就在想，人其实是最渺小的，当你显身于d舒z白雪的山上时，你会发现，
人的心灵也会受到净化，身外的杂念都会消失，这就是自然带给我的种奇力量。
”朱大云说。
“果真是有所参悟啊！此行没有白去！”杜秀青笑道。
“也不是什么参悟，出去走走，改善心情，但是回来了还是要面对生活和工
作，照样要陷入尘世的纷扰。”他苦笑着说，“我去文联了，居然连我放一张泉
子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我婆惨不，”
杜秀青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文联的情况她知道，当年是于海天分管，她也没
过问什么，但是林鸣发一个人占用一间办公室，这个谁都清龙的。没有谁去做那
个恶人，把罗鸣中的那些垃圾搬出去。
关于罗鸣发文联主席一职的来历，据杜秀青当年听黄钟明讲过，还有一段颇
为“曲析”的历史。
林鸣发是个才子，画画写字都很出色，但是人很木认,早年在余河电影院当
画师。余河成二文联后，他靠着这点才气，调进了文联，当了一个普通的公务人
员。但是，窝在文联很多年，一直也没有被发现被关注。
据说在九十年代初期，时任县委书记姜文来有个同学叫石传文，已经是信州
市的常委宣传部长，有一次到省城开会，路过余河，石传文顺道进来看了看姜文
来。姜文来知道这位同学喜欢舞文弄墨，爱好字画。想起文联的林鸣发，就把石
传丈带到了文联，看了看林鸣发的字和画。没曾想，石传文和林鸣发越聊越有兴
趣，觉得林鸣发是个人才，很适合到信州市书画院去，他们那儿很需要像林鸣发
这样的大师。
石传文当即问清龙了林鸣发的情况，得知他在文联什么职务也没有，平时就
是埋头画画写字，觉得这对林鸣发真是一种浪费。
据说在饭桌上，石传文就给姜文来提出，建议把林鸣发引进到信州市书画院
去当院长。
姜文来问道:“书画院的院长什么级别，”
“副处级。”石传文说。
姜文来一听就不吭气了。他没想到石传文能一下子给林鸣发这么高的职位，
相对比之下，就显出了他这个余河的当家人不重视人才了。姜文来的脸上很挂不
住，没有任何表态。
林鸣发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姜文来直到调离余河，也没有给林鸣发任何
职位，还是一直把他闲显在那儿，只是上面有领导人来了，碰上喜欢书画的，姜
丈来一定还是会带到文联来，让他们参观林鸣发的字画。林鸣发似乎成了姜文来
圈养的一只可以随时拉出去邀邀的骡子马。
到了黄钟明的时代，林鸣发才得以转运。黄钟明不知怎么地看上了林鸣发的
字画，让林鸣发给他写了几幅字，画了几幅画，挂在办公室，甚合黄钟明的心愈
。于是先给他解决了副科级，后来解决了正科级，让他坐到了文联主席的位显。
算是给了这个老实巴交的林鸣发一点安慰。
文联那个地方，似乎也就成了林鸣发的专属之地。十多年了，他的那些东西
，都在那儿生根发芽了，越长越多，越长越繁茂。谁也不会去动它。现在朱大云
想括进去，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文联也没什么事儿，你不用去上班。你可以在家里干自己的事儿。正好充
充电，陪陪孩子。”杜秀青说，“我正在给你想办法，看看是否能挪个地方，知
果调出余河，你愿意吗，”
调出余河，这个他例是没有想过。能去哪儿呢，他心里想。
“我最近听青干班的一个同学说，他可能要到新规划出来的下林开发区去当
书记，我想推荐你去那儿任办公室主任，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下林开发区是信江市新成二的一个区，也是正处级单位。到那儿去担任办公
室主任，是正科级，那就是提拔了。他当然愿意！
“能出去总比呆在这儿好！况且还是升职，我当然愿意！”他说。
“那好，我去试试看，能去，可能就是最近的事情，因为人员要尽快到位。
”杜秀青说。
朱大云本想说声谢谢，但是觉得他们之间这样的客套又显得生分了，也就不
跟她客气。
他从包里拘出给她买的一条很有民族特色的围巾。
很长很宽的那种，可以当围巾，也可以当彼肩，上面的图案是典型的云南风
情，色彩斑斓，就像是孔雀的翎id般美艳。
“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他说。
“真好看，我喜欢。”她很开心地接过来，放在掌心里摩毕着。纯麻纱的料
子，很有质感，摸上去很舒服。
朱大云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们恋爱的时侯，他也很少送她东西，那时侯经济
也不充许。他宁愿实在，买一些她爱吃的东西，还有陪着她逛街买衣服，他例是
乐意。杜秀青记得，自己珍藏他唯一的东西，就是他们打算要结婚的时侯，朱大
云省吃俭用攒了几个月，给她买的那条金项链，那条细细的金项链，到现在她都
锁在首饰盒里，从来舍不得戴。这条围巾，算是第二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
看到杜秀青那么喜欢他挑选的围巾，朱大云心里很是欣慰。
这条围巾，是他悄悄地背着美淑芳去买的，不敢让美淑芳看到。他只挑选了
一条，因为在他心里，这条围巾只能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喜欢就好，冬天的时侯可以档档风寒，”他说，“你戴上一定好看。”
我会的。她在心里说。
“我该回办公室了，你回家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她站起身说，准备离
去。
“好，我等你的消息。”朱大云也站了起来，“你一…也别太为难了。”
他其实是想说，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我的事儿不着急。但是不知
为什么却说不出口。或许他心里还是急切地想离开文联那个鬼地方，但是男人的
尊严让他无法亲自向她开口，况且这个非常时期，她也很难。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微笑着说，给他留下了一个优推的背影。
看着她离去，他心中又有一种怅然若失。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有这么多的无奈。相爱却不能拥有，咫尺却宛若天涯，
他最爱的女人，明明天天都在眼前，却也只能总在心里想念。不爱的女人，却总
是要面对，夜夜同枕共眠。
当然，现在对于美淑芳，他虽然不爱，但是却也已经钊舍不下了。长时间的
相处，加上美淑芳的贤惠善良，对家庭对孩子对老人以及对他的爱，都让他无法
舍弃她。淑芳是个好女人，他也告诫自己，要一辈子对她负责，不能至爱，但是
可以好好生活。这就是婚姻。他早就认命了。
只是心里的这扮感情，总是在深夜里侵袭着他的内心，对于秀青，他总有一
种很爱又无力爱的感觉。有时侯他想，如果反过来，他现在身居高位，可以掌控
一切，可以帮她，她是不是就又会回到自己的怀抱，不能成为夫妻，至少可以成
为情人，永远的情人一…这样想的时侯，他就很沮丧，恨自己没出息，不仅不能
帮她，还要借助她的势力，他这样的一个男人，还何谈再去拥有她，
死了这份心吧。朱大云！他在心里骂道。
第一卷 陷入迷惘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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