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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第9部分阅读

百姓对这位女城主的印象还停留在传闻里,并不了解,因此大多反应平平。

    过了三日,有个被官员占了葡萄园的农户揣着豁出去的架势去告了状,竟然真的见到了她本人。

    师雨亲自询问了情形,命人彻查,当日便拿了那官员,撤职抄家。

    此事传开,百姓们纷至沓来,一时间师雨城主威名远扬四方。

    天气越来越寒冷,队伍出行速度也快不起来,师雨干脆又在偃月镇多停留了几日。

    没想到这一留竟然遇到了不速之客。

    连日来已经习惯见到人就往城主面前带的侍卫们这次带来了一个英姿飒飒的女子。

    师雨一眼看到来人,立即从案后站起身来:“乔姑娘怎么来了?”

    自上次即墨无白的事情后,乔月龄就将她当成了贴心人,在别人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着她却是和颜悦色:“城主如今在这里为民生做主,名声已经遍传天下,我特地赶来一睹风采。”

    师雨横她一眼:“连你也学会耍嘴皮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乔月龄赧然笑道:“其实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为了替家兄传句话。”

    “哦?”师雨面上笑盈盈的,实际上一听到乔定夜名号便开始全神戒备。

    乔月龄浑然不觉:“如今大家都知道墨城要选出城主了,家兄感念城主恩德,让我转告你一句,但凡有需要相助之处,请尽管开口。”

    师雨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乔大都护这份恩情太重了,我受之有愧。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叫他与即墨无白作对了?”

    乔月龄移开视线:“这是家兄的意愿,我话已传到,城主自己瞧着决定便好。”

    话已说完,她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屋中踱着步子,瞥了师雨几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讪讪道:“不知即墨无白最近如何了?”

    师雨心思微转:“他如今被朝廷特派的侍卫守着,我也许久没见着他了。”

    所谓的许久也就是几天而已。= =

    乔月龄原本是打算开口请她牵线见即墨无白一面的,如今听了这话便知道没有可能了。连堂堂代城主都见不着的人,她如何能见到?

    师雨贴心地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去:“别板着脸,走,去园中散散心,你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我也好帮你拿拿主意。”

    乔月龄看她一眼,“那我就直言了。有关你与即墨无白之间的流言,我也听说了一些……”说到此处她连忙竖手补充:“我自然是相信城主的。”

    师雨柔声道:“既然相信我,又何必再打听呢?”

    乔月龄有些尴尬,毕竟她与即墨无白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些话的确不该问,但就是想求个心安。

    师雨道:“要传个话何必劳烦乔姑娘大驾?你来见我,其实还是因为即墨无白吧?”

    乔月龄被言中心思,却冷着脸否认:“我才没那么闲。”

    师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什么也不说。

    乔月龄实在吃不消她这眼神,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她,咬了咬唇,立即抱拳告辞。

    师雨故意连声挽留,她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唉,多聊聊嘛,师雨一脸可惜。

    ☆、第三十一章

    乔月龄走后第二日,师雨就决定离开偃月镇,她实在不想再应付乔氏兄妹一次。

    往主城方向一连过了好几个镇口,处置了不少脓包官员,师雨一边将心腹填塞进去,一边将自己严律官员、为民着想的名声宣扬得沸沸扬扬。

    一切都按照她预料的发展,就连霍擎都特地写信过来称赞她此举英明。

    不日就要抵达主城,师雨得知城中百姓已做好盛迎她的准备,便下令在城外驿站停留,避开日子回城。

    自然不是因为不喜排场,还是因为她想博一点好名声罢了。

    师雨很清楚嘉熙帝比她更好名声,否则不会冠冕堂皇地派一个即墨无白过来,也不会因为几句舆论就放她出宫。既然如此,当然要好好利用。

    眼下只要即墨无白肯松一松手就好了。

    她托着腮倚在窗边沉思,天刚擦黑,夙鸢去忙着张罗晚饭,她却在忙着张罗以后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有轻微的响动传了过来。她回神,四下看了看,驿站这时节没什么人,只有她们这一行,队伍不算庞大,也很安分,四周安静,那点响动听起来便尤为清晰。

    “城主,”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也不从门进来,就站在窗边对她道:“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师雨立即站好:“出什么事了?”

    “似乎有人闹事,已经与我们的人动起手来了!”

    师雨想叫个人去看看,但见他如此焦急,大约是事情很严重,便亲自走了出来:“带我去看看。”

    侍卫领着她快步朝外走,师雨觉得不妥,这一路走来竟没见到一个侍卫,刚转身要回去,忽然胳膊一紧,脖子贴上一片冰凉的刀刃。

    领路的“侍卫”拉着她胳膊就朝外拖,刀贴得太紧,师雨连呼救挣扎也不敢,只有赶紧将空着的那只手上的链子蹭了下来,借以指引救兵。只要拖一会儿,夙鸢就会发现她不见了,要逃出去不会太难。

    哪个上位的没有遇过一两次险,师雨心中很冷静,面上却表现得战战兢兢,一面仔细揣摩着这假侍卫的来路。

    他拖着师雨到了驿站旁边的一片杨树林子里,枯草灌木间簌簌轻响,很快就钻出七八个人来。师雨终于知道刚才的响动如何而来,心中暗道不好,原来人家早准备好了。

    “你们是什么人?要什么可以直接说。”师雨本就语音柔软,此时不敢用力,说起话来更是软绵绵的叫人酥麻。

    对方却是不为所动,只有挟持她的那个假侍卫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你的破东西,我们是不服!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城主的位子,就拉我们做垫背!”

    师雨凝神想了想,难不成是被她处置了的官员?可眼前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家人或者心腹。

    她试探道:“此事我是处置地重了些,但为官渎职本就该受罚,他们还能留着命就不错了,如今不思悔改还妄图谋害我,岂不是罪上加罪?”

    “哈哈哈……”那几个人纷纷笑了,假侍卫推了她一把,师雨脖子一疼,划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子,忍不住轻嘶了一声。“我们还不至于那么傻,罪上加罪?杀了你,城主就是即墨少卿的,我们为他立一功,还怕他保不住我们?”

    师雨心一凉:“是即墨无白派你们来的?”

    假侍卫的刀又近了一些,显然已经懒得废话了,忽有道声音插了进来:“诸位与我素不相识,这样替我奔波,实在叫人感动呀。”

    师雨一下就听出那是即墨无白的声音,她动不了,只知道他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那几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忍不住问道:“你就是太常少卿即墨无白?”

    “正是。”即墨无白的声音近了一些:“我一收到诸位的消息就亲自赶过来了,如此厚礼实在受宠若惊啊。不过师雨一介女流,用不着为她背负一条人命吧?”

    师雨脖子上的刀松了几分。

    “即墨大人的意思是……”

    “诸位今日帮我擒到了师雨,的确是大功一件,待我坐上城主之位,那几位大人自然会安然无恙。”他顿了顿道:“将师雨交给我就是了,诸位背后的几位大人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惹点事为妙啊。”

    天色越来越黑,那几个人的神色看不分明,但师雨感觉自己身上的挟制又松懈了一些,料想还是动摇了。

    “天色不早了,再犹豫侍卫们该追来了,诸位不宜久留,当速下决断。”

    即墨无白此言一出,那几人终于下了决定,但要求他写一份保证,确保几位官员无恙。

    师雨只听见身后纸张摩挲之声,即墨无白道:“早写好了,几位快拿上离开吧,这里我已安排好人转移师雨。”

    那几人道了谢,匆匆走了。

    师雨一转头,手就被即墨无白捉住,拖着就走。

    师雨抬手抹了一下脖子,血迹已干,但火辣辣的疼。拉着她的即墨无白一言不发,脚步迅速,她跟在后面简直要小跑才能跟上。

    “不回驿站吗?”她一眼就看出即墨无白在演独角戏,哪里有安排的人影子。

    即墨无白哼了一声:“还回什么驿站,直接回城,我给他们的是随身携带的几张诗稿,待会儿被发现少不得要追来,届时你就真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师雨笑了一声:“没那么严重,喏,你看看那边。”

    即墨无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树上站着道模糊的影子,再细细一看,四周都有,大意些还真注意不到。

    师雨摆了摆手,他们就全都退去了。

    “你刚到不久他们就追来了,都是一等一的弩兵,那几个人伤不了我。”

    “原来我是多此一举,早知如此就不赶过来了。”

    即墨无白松开她的手,自顾自朝前走,忽而腰间一紧,师雨自背后搂住了他,闷声道:“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怎会是多此一举呢?我脖子受了伤,有些晕,你就别在这时候与我置气了。”

    即墨无白连忙转身,贴近她仔细看了看伤口,轻声道:“好在伤口不深,已经不流血了,不过还是赶紧回去敷药吧。”

    “回去又该见不着你了,那些侍卫都防着我呢。”师雨似乎真有些晕,说话也跟醉了一样,轻飘飘的似已脱出意识外了。

    树林里只有杨树叶随着夜风唰唰作响,即墨无白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柔得自己都意外:“那也是要回去的,你还真想把小命搭进去啊。”

    “搭进去了更好,你就如愿以偿了,也无需费心对付我了。”

    “胡说什么,我总不至于害你性命吧?”即墨无白说着轻叹了一声:“若真能不回去倒好了。”

    “什么?”

    “没什么。”即墨无白随口应了一声,低头触了触她的唇,本是蜻蜓点水,离开时却又流连,反反复复,许久方止。

    而后没再说话,牵着她走去林外,驿站就在眼前,他抱着她送上马,跟着翻身而上,果然没有回驿站的打算,径自朝城门奔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羞赧,师雨窝在他怀里一言不发,浑身软若无骨。

    到城主府时天气已经冷得叫人发颤,即墨无白脱了外衫披在师雨身上,一面吩咐管事派人去驿站知会随从们回城,一面吩咐去叫大夫,忙里忙外,井井有条。

    师雨房中很快挤满了人,伤是不重,但女子留疤可是大忌,大夫们献计献策,开了一堆的方子,致力于还城主一个白皙水嫩的肌肤。

    师雨对此毫不在意,她流了些血,有些气虚,连婢女送进来的饭也没吃几口,倚靠在软榻上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睁眼时竟然已经天亮,身上仍旧披着那件即墨无白的外衫,多亏房中生了一盆炭火,才不至于着凉。

    这一夜脖子上敷了药,果然有效,已不再疼痛。她起身开门换气,却见即墨无白背对着她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厚厚的织锦长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贤侄一早就来看我么?”她笑着打趣,将他拉进门来,刚关上门就窝进了他怀里。

    即墨无白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些了么?”

    “嗯。”

    “那就好……”他言辞温柔却面色凝重,迟疑一瞬,终于道明来意:“我刚收到消息,西域诸国决定会盟了,闫均已经返朝,陛下打算提前册封城主。”

    师雨靠在他胸前,手按在他心房上:“那就封吧,只是……若你做不了城主,至少还是太常少卿,我若没了墨城,就没有家了。”她的手抚上即墨无白的脸颊,能明显的感觉出他僵硬的神情:“无白,你说我们之间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

    即墨无白闭了闭眼,抬手盖在她手背上,蓦地捉紧那只手扣到身侧,低头吻住她,来势汹汹,只有手掌温柔地护在她脖子伤处。唇齿胶着难舍,深深探索,分开始彼此都呼吸不稳。

    “霍老将军刚才来找过我,”他抵着师雨的额头,忽然说道:“他让我将那两块假兵符还回去,我知道他是担心墨城官员真以为我手中有兵力,继而支持我。”

    师雨低声问:“那你还了吗?”

    “没有。”即墨无白贴在她耳边:“对不住师雨,你没家我给你家,你没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但我绝不会放弃墨城。”

    师雨沉默许久,退出他怀抱,轻轻笑了:“也好,因为我也不会放弃。”

    ☆、第三十二章

    霍擎负手站在厅中,眼前满堂宾客,俱是墨城官员。

    “老夫方才所言,诸位想必都听清楚了,当初当众分出兵符给太常少卿,不过是对付若羌的权宜之计,并不是城主与老夫的本意,如今大事当前,诸位还得擦亮眼睛才是,切莫做错决定。”

    许多官员抱拳称是,有一些却是游移不定,刺史也是一言不发。

    霍擎头一偏,直接点名道:“刺史如何说啊?”

    刺史这次没能装病成功,面对霍老将军半点气势也无,讪讪道:“这个……本官自然是遵照城主之命行事。”

    霍擎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刺史表了态,别人也该有数了,霍擎很满意,拱了拱手,宣布聚会结束。

    官员们起身回礼,先后出了门,一到霍府大门外,刺史身边立即围了好几个人。

    “大人,霍老将军的话能信?若说之前分兵符是权宜之计,如今忽然说是假的就不是了?”

    “就是,何况城主对少卿大人有多器重谁都看得出来,不像作假呢。”

    刺史望天:“你们有什么主意自己做决定,本官可看不明白。”

    大家本想听听他意见,也好选择站队,哪知道他要做甩手掌柜,实在无奈,只好作罢,纷纷散了。

    霍府高高的阁楼上,阿瞻从院门外收回目光,这些人聚在府门口商议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对师雨不利。

    他转头看看,身后跟着的是一批全不认识的仆从,一定是师雨的安排,如今行动越发没有自由了,想要去看她一眼也难如登天。

    默不作声地下了阁楼,不觉有些疲倦,立即有一个婢女过来搀扶他,阿瞻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张陌生的脸。他不禁想起之前伺候自己的仆从来,刚用顺手就没了,心情自然不好,当即用力甩开。

    婢女吓得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奴婢该死。”

    阿瞻本也不是有心发脾气,看她这样又不免心软,叫她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

    那婢女起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阿瞻失笑:“是啊,我想去城主府,说了你们也办不到。”

    “那有何难?奴婢帮您。”婢女语气轻快。

    阿瞻不禁好笑:“你叫什么?”

    婢女恭恭敬敬:“奴婢叫娟惠。”

    阿瞻只道她是安慰自己,心想这姑娘真是够天真的。

    回到住处小睡片刻,娟惠来伺候他喝药,之后午饭只吃了一小碗细米粥,再无食欲。

    娟惠见他精神不错,提议道:“公子不是说想去城主府么?这时候城主想必在休息,去见她正好。”

    阿瞻愣了愣:“你还真能带我去啊,不怕城主怪罪?”

    娟惠笑道:“公子又不是去做坏事,奴婢没什么好担心的。”

    阿瞻寻思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早去早回,切记隐秘行事。”

    走到路上,阿瞻才知道娟惠以前就是从城主府里拨来的,不过自入了霍府就没再出去过,路线却是熟悉得很,他只不过在车中稍稍打了个盹,清醒时已经到了后门。

    若非实在担心师雨眼下情形,他也不会过来,可是真的到了又不禁担心师雨生他的气。他将斗篷披好,对娟惠道:“顶多半个时辰我就出来,你就在这儿守着。”

    与其说这话是说给娟惠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霍府马车上下来的人谁敢拦?何况这被厚厚斗篷遮着的人也不止一次出现在后门了,侍卫们只能多留一个心眼,派了一个人跟着他,却不敢多嘴。

    阿瞻进了府中,本要去书房,但猜想如今非常时期,师雨办公之处必然有不少进出之人,便转了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