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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24部分阅读

   有人跳到齐家门洞的台阶上,对大家喊道:“同志们哪,就是这个齐新顺,在昨天还对别人说什么死人的事是经常生的,死个把人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看他是不是为人民的利益而死。简直是狗屁!叫他死一个我们看看,看看他死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对,还有他那个老婆马容英,那才是真正的漏网的地主婆,她躲在齐新顺的背后干了多少坏事,大军的死,这个地主婆有逃脱不掉的责任!都是这个家伙惹的事,不是她起头闹事,大军也绝不会死!她才是真正的凶手!把马容英那个地主婆揪出来!把她们一家人统统揪出来!”

    人们开始涌向齐新顺家,狭窄的楼梯上挤满了人。有人开始砸门。“齐新顺,你出来!马容英,你出来!你们是逃不掉的!你们再不开门,我们要砸门了。”

    齐新顺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大军从水塔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受到了震撼。不管怎么样,那是一条生命,而且是个孩子,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完了。他亲眼看见大军那双不瞑目的眼睛,他觉得那双眼睛一直在怒视着他,这几天不管走到哪里,这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追随着他,叫他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但是他不承认大军是被他杀死的,决不承认!是大军他自己要跑到水塔上面去的,又不是我逼他的。我本来也没想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抓来吓唬吓唬他,谁让他打我老婆的呢,打了我老婆让我威风扫地我还听之任之,那我不是有病是什么?另外抓你也是为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威慑一下沈静如和李平凡,还有那个杜品英,可怎么这小子哪都不去偏偏就跑到水塔上面去了呢,而且还真的就掉下来了。天地良心,我齐新顺再坏,还没有到良心泯灭的地步吧,还没有想致人于死地的念头吧。可是事情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

    齐新顺一开始没怎么太在意这事,大军的事出来之后他第一件要作的事情是把沈静如给放了,毕竟人家死了孩子了,还有什么可追究的事情呢。他甚至还想去老沈家吊唁一下。可是第二天情势的展就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冯菊生那伙人借题挥,大造声势,整的整个学院沸沸扬扬。他有些害怕了。他不怕别的,最怕他的队伍出现了分歧。“金猴”战斗队的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头,其实他们都知道沈大军不是他逼死的,怎么还是有人跑了,有的人去了老冯的“红旗”,也有的人干脆称病不来了。尽管还剩下几个铁杆,可是让他感到大势已去。他昨天还在会上给他的那几个铁杆打气,“同志们,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我们决不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动摇了军心,越是这样艰苦、条件复杂的时刻,越是对我们最好的考验。我们‘金猴战斗队’是拖不垮打不烂的队伍,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这点困难,要知道我们不光是学院的第一支造反组织,也是全军的第一支造反派组织,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早就明确表明态度坚决支持我们。所以说我们的使命是光荣的,任务是艰巨的,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同志们,在这个时候我们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怯懦和软弱,这恰恰是敌人所希望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众志成城,牢记我们的战斗宗旨,斗争到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是多么的空洞软弱不可信。那天开完会以后,又走了两个人。

    十二 等我们老齐掌了权……

    家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莎娜在外面欢欢实实风风火火闹革命,连家都不回。鸣娜在医院治疗,他忙的只能一个礼拜去看她一次。剩下三个小的,自打大军死后,整天蜷缩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三个女孩不管到哪去,都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骂她们,追着朝她们拽石头。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宁愿凑合吃清汤挂面,也不到食堂去打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马容英只有自己跑到食堂去打饭。大热的天,马容英还戴个大口罩,偷偷摸摸顺着食堂的墙边走,结果整个食堂吃饭的人都看她,臊得她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食堂老伙夫老王在老郭被赶回老家以后,顺利晋升成为食堂伙夫班的班长。

    还沉浸在荣升带来的胜利的喜悦中的老王最近心情很好。他一见马容英来了,把隔夜剩的一大碗馊饭给了她,扯着唱秦腔的大嗓门对马容英说:“看看看,你还吃啥饭呢嘛,莎娜她妈,你还敢往食堂跑,俄佩服你,真能!”“你干吗给我剩饭哪,这饭有味道了。”马容英说完把饭盆往桌子上一敦。“啥?那你还想吃啥呀?”“别人吃啥我吃啥。”“俄给你说实话,俄成天给那牛棚里关的牛鬼蛇神送的饭还不如这呢,务饭给你行不?俄去给你拿。”“我不要,凭啥给我吃那饭。”马容英小声嘟囔。“你说啥?”老王有意大声嚷嚷,招来一帮看热闹的。

    其实老王对大军的死根本无所谓,那么个调皮捣蛋的家伙爱死不死死就死了,关我屁事!可是一看见马容英来了,老王就兴奋了。他是属于那种专拣软柿子捏的主儿。平日里马容英仗着自己老头子掌了权,又有几个漂亮闺女,连拿正眼瞧都不瞧他老王一眼。上次给她拣馒头的时候,非说俄没洗手,叫俄洗了手再拣,x你妈的,就你他妈干净。火了俄用脚丫子给你和面蒸出来的馍扯出来的拉条子你照样喊香你信不信?嘿嘿,你也有今天!看见她落魄倒霉成那副怂样子,老王能不高兴吗,能不拿这女人开心逗逗闷子吗。“你这大热的天咋还戴个口罩子呢,是怕那日头晒黑呢,还是你那模样俊俏怕人家瞅啊?”马容英一把扯掉口罩,气急败坏地喊道:“我戴口罩你管得着吗你?”“嘿嘿,俄怎么能管你?。俄是说,你戴口罩是一怪,你看这食堂吃饭的、打饭的,有哪个戴那兜子啊,你这一戴有人就说咧,说啥嘞,说莎娜妈戴口罩子是长的细皮嫩肉的怕晒嗫。”马容英没心跟他?唆,平日里这个她连理都懒得理的家伙,这会儿还抖起来了。马容英连饭盆也不要了,扭头便走。刚走出两步,叫老王给叫住了。“你说你这人咋不知道个稀稠好歹呢,你这叫啥,这叫浪费粮食。”“我怎么浪费粮食了,你卖给我的饭是馊的。”“你胡扯个啥!叫大家伙看看,俄给她的饭是不是馊的。”当然不会有人向着马容英。“反正我给你饭票了,吃不吃是我的事。”“那也不成,你当你给了饭票你就有理了,就能浪费粮食了?”“我不是浪费粮食。”“那你那是做啥?”马容英说不出话来。周围围了一大群人。“我说,王师傅,我真的,真的不是想浪费粮食,可那饭是真的馊了啊。”“啥?馊了,照你这话的意思,俄是给您卖馊饭啦?”老王抓起一把马容英饭盆里的饭塞进嘴里,嘴巴吧嗒着,看上去好像饭很好吃,也很香。“俄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会造谣啊,这好的饭咋说是馊饭呢,俄喋的可是香的很哪。”周围有人说:“浪费你还有理了!”“这女的一向不讲理!”“你今天可得说清楚,我们这可是连续五年的先进食堂,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把我们的招牌给砸了是吧?”“我……”“这女人最坏,听说沈大军的死就是她跟她男人逼的。”“真的吗?不过我看这女的就不是什么善主,一脸的横肉。”“欠揍。”“你看她做贼心虚,大热的天还戴个口罩。”“就是,戴着那驴粪兜子肯定是怕人认出她来呗。”“狂什么狂,这种人就别卖饭给她,糟蹋粮食,饿死她才好!”马容英的汗下来了。今天她是彻底没辙了。往常的撒泼耍赖这会儿都用不上,向人讨饶她又没那个习惯,也不甘心。平日里别人都不跟她计较,让她几分,可是碰上像老王这样的人,比她还难缠。她低下头嘴里嗫嚅了一声:“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大军那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能那么狠心害他……”“大伙听见没有,你说你该咋办,叫俄看,你把这饭都吃了,证明我们食堂不卖馊饭,这就对了,大伙说能成不?”有人笑了,也有人说:“这也太便宜这坏女人了。”马容英一听这话,赶紧端起饭盆用手抓着往嘴里送,生怕这些人说话不算数给她再整出什么新花样。马容英一边往下咽,眼泪就涌了出来,她赶紧硬把眼泪给憋回去,她怕让老王他们看见又该生事端了。

    饭确实是馊了,吃的马容英恶心的直想吐,可她还不敢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她只想赶紧吃完离开这鬼地方。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骂齐新顺,“你个该死的,这个时候你跑到哪去了,你老婆这么叫人欺负,你还管不管!”

    马容英脸上沾着米粒,在众人的哄笑中跑出食堂。

    回到家马容英大哭了一场。

    她暗自誓,等到我们家老齐掌了权,我一定用鞭子抽着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乌龟王八蛋吃我拉的屎!

    十三 “让她披麻戴孝!”

    外面那些人砸门的时候,齐新顺确实不在家。

    一大早齐新顺去了办公楼。

    办公室冷冷清清,桌子上乱扔着一些墨汁和毛笔。地上堆着些没有用过的大字报纸。

    这两天齐新顺不知为什么心有些慌。他知道今天是大军火化的日子,也料定今天会起一场风波。他想等到队里的几个人来了以后开个会,看看如何应付这场风波。

    齐新顺不怕沈静如。那种人好对付,那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打碎牙往肚里咽的主儿,踹他两脚都踹不出个屁来,给他根如意金箍棒他也挑不起一片云彩。倒是冯菊生比较讨厌,那帮人正愁抓不着把柄,正好借这件事大做文章。

    现在的人真是的,少见多怪。都说:“死人的事情是经常生的。”死个把人有什么了不起,依我看还是斗争不够尖锐复杂,这场革命真要是继续轰轰烈烈深入开展下去,斗争会更尖锐更复杂,那死伤人的事情肯定会经常生,到那时候就不会有人小题大做,当然也不会有人揪住个死人大做文章。齐新顺觉得他对这场运动的长期性和复杂性有充分的认识和思想准备。不是教导我们说:“文化大革命要每十年来一次”吗?这才几天啊,万里长征刚起步,一切才刚刚开始。风物长宜放眼量,我才不会被眼前这点干扰和冲击乱了我的阵脚,坏了我的战略部署千秋大计呢。

    正想着,队里的一个叫马平的人突然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齐队长,不好了,冯菊生那伙人正在围攻你们家呢。”齐新顺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心说:我就知道要出事,果然!

    “慌什么,怎么回事?”齐新顺稳住神,故作镇定地问。“我也不知道,我看见杜家的两个儿子,还有沈小军他们抬着老沈的大儿子过去了。还有冯菊生那帮人在你家楼下喊,说是叫你出来。他们大概不知道你不在家。另外还有一些人上楼去敲你家门呢。”

    这时外面的高音喇叭响起来了。齐新顺推开窗户听了听,气愤地说:“我早就说广播站这块阵地我们一定更要占领,你看看,这个关键时刻,人家派上用场了吧。这就是宣传舆论造声势的效果,他们巴不得把事情搞大,越大越好,我去看看。”齐新顺说完就要出门,马平拦住他说:“齐队长,你还是避一避吧,我看那阵势挺凶的,有好几百人呢。万一那帮家伙动手怎么办,我们势单力薄,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现在他们就是想借着死人说话闹事呢。”“我看他们怎么个闹法,打死我?杀了我们一家?我越是躲避,那帮人越觉得我心虚,不敢露面,正好大做文章,再说我要是避的话,那我老婆孩子怎么办,这时候躲着不露面,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齐新顺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家的窗户被砸烂了,门已经被人敲开。马容英正哭丧个脸对众人解释:“你们大伙听我说,我家老齐真的不在家,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去办公室了吧。”有人在后面喊:“这个女人也不要放掉她,她也不是好东西!”“就是,都是因为她,要不大军也不会死。”“抄他们家,把他们家几个女儿揪出来一块斗。”“马容英,你今天要给大军磕头,披麻戴孝。一个好好的孩子就叫你们给整死了,你怎么连点反映都没有,你的良心叫狗给叼走了吗?”“狗屁!她他妈就没有良心!”几个情绪激动的人上前揪住马容英的胳膊,有人从后面使劲往下按她的头,把她往大军的遗体前推搡。马容英挣扎了几下动弹不了,突然哭喊起来:“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不就省事了吗。还他娘的什么披麻戴孝啊,我死了,一命偿一命你们不就甘心了吗?”她一抬头看见陶慧敏和章云站在她的面前,一口吐沫啐过去,啐了陶慧敏一脸,“呸!你的儿子调皮捣蛋自己从那水塔上掉下来,没人赖了是吧,就揪住我们不放。孩子没了是吧,好啊,想替你儿子报仇是吧?来啊,我五个女儿,你随便挑!我这就给你找刀去,你拿着刀手可别抖啊。”陶慧敏气得直哆嗦,手指着马容英说“你这个天杀的,丧尽天良,你那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是人吗?我不会饶了你的。”众人一见马容英在这撒泼耍赖,都气坏了,小军上去要揍她,让品英和老蒋拦住了,“小军,动她还怕脏了咱的手。”大嘴在后面喊:“小军,我这有臭袜子,给你塞她的嘴。”大嘴还真的脱鞋脱袜子,把他的臭袜子递给小军,一只不够递上另一只。小军拿着臭袜子扑上去掰马容英的嘴巴,马容英左右摇摆脑袋,死活不叫塞,一帮人冲上来帮小军揪住马容英的胳膊,按住她的头,小军一使劲,抓住马容英的下巴,大概是那臭袜子太臭,熏得马容英嘴巴大张,小军就势把臭袜子塞进马容英的嘴里。马容英顿时干呕了几声,直翻白眼,接着像杀猪刀捅到嗓子眼般地嚎叫,拼命摇摆脑袋想把那臭袜子甩掉。就在她跳脚的当,一抬头,看见怡娜、海娜、云娜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被人推搡推到跟前,她顿时急了,眼一瞪跳起脚“嗯嗯”地喊叫起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放了我的孩子,要杀要剐你们冲我来!

    就在这时,后面有人喊了一声:“住手!你们放了她!”

    十四 看谁比谁活得好!

    听到这声音,大家都回过头,齐新顺站在众人面前。

    “你们把她放了。你们不就是要找我吗,我来了。”齐新顺的身后还站着马平和“金猴战斗队”的其他几个人。

    马容英一见齐新顺来了,犹如《白毛女》中喜儿在山洞里见到大春一般突然挣脱众人嗷嗷叫着朝他奔跑过去。有人见她跑的挺快,伸腿一绊,马容英硕大身躯连同嘴里那双呕人的臭袜子同时飞将出去来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齐新顺走到沈静如的面前站住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这是打大军死了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人对视足有一分钟之久。毕竟齐新顺心虚胆怯肝儿颤怯火些,先将目光移向老沈眼睛向下约二公分处。

    齐新顺很诚恳地对沈敬如说:“老沈啊,我跟你说实话吧,大军这孩子的死,我难受啊!真的,你们不要以为我在这是说给你们听的。我也是人哪,也是做父亲的啊,我这里难过啊。”齐新顺用拳头擂着他的胸膛说:“大军这孩子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这么一死我能不难过吗?可是老沈啊,有些话我不好说,也不应该说,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老沈,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经生了,你叫我们怎么办?你不能真的叫我们也去陪上一条命吧,如果真是那样,老沈你今天说一句话,我齐新顺决无二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也没有什么公检法了,咱们就自己裁决……”说着齐新顺递给沈静如一把锋利的小刀,这是他刚才从办公室出来时顺手从桌子上拿的裁纸刀,本来是准备用来防身用的。“你就给我来一下痛快的。我知道你可能下不了手,那你就说句话,我自己来。”看到沈静如一动不动没有反映,齐新顺收回刀子叹了口气说:“其实这事说到底不能怪我,那天在场的不少人今天也到了,都亲眼看见了吧,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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