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玄幻小说 > 冰与火之歌 > 冰与火之歌第22部分阅读

冰与火之歌第22部分阅读

    武器!&ot;提利昂一跃起身,抓住她的手,&ot;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ot;

    提利昂看得出她知道他说得对,高山氏族部落才不管贵族间的纠葛——不管杀史塔克还是兰尼斯特家,都会像自相残杀一样毫不留情。他们或许只会放过凯特琳,因为她还年轻,可以替他们传宗接代。明知如此,她仍旧犹豫不决。

    &ot;我听见他们了!&ot;罗德利克爵士大喊。提利昂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十来匹马的蹄声快速逼近。突然间大家都行动起来,有的抽出武器,有的朝坐骑跑去。

    拉利斯连跑带跳地翻下山脊,碎石如雨般朝他们撒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跳到凯特琳·史塔克面前。他生得很丑,满头铁锈色的乱发从锥形钢盔下方爆出。&ot;我看到二十个,可能有二十五个,&ot;他气喘吁吁地说,&ot;我猜是白蛇部或月人部。夫人,路上一定有斥候……躲起来观察……他们早发现了我们。&ot;

    罗德利克·凯索爵士已经上马,手握长剑。摩霍尔蹲伏在一块巨石后,双手握住他的铁尖长矛,牙间咬着一把短刀。&ot;喂,唱歌的,&ot;维里·渥德爵士叫道,&ot;过来帮我穿盔甲。&ot;马瑞里安僵在原地,抱紧他的木头竖琴,脸色像牛奶一般苍白。结果是提利昂的仆人莫里斯跳起来,上前帮骑士穿上护甲。

    提利昂抓着凯特琳·史塔克不放。&ot;你别无选择,&ot;他告诉她,&ot;我们有三个,你还得浪费第四个人作看守……眼下,四个人足以决定全体生死。&ot;

    &ot;向我保证事后你会归还武器。&ot;

    &ot;你要我的保证?&ot;马蹄声越来越大,提利昂嘻嘻笑道,&ot;唉,那有什么问题,夫人,我以兰尼斯特的荣誉为名……向你保证。&ot;

    他原以为她会朝自己吐口水,结果她只丢下一句:&ot;把武器给他们,&ot;便快步离开。罗德利克爵士把杰克的武器连剑带鞘丢还给他,然后调转马头投入战斗。莫里斯自己弄了张弓和一筒箭,单膝跪在路上。他射箭比用剑在行多了。波隆则骑马过来,给了提利昂一把双刃斧。

    &ot;我没用过斧头。&ot;武器在手的感觉怪异而陌生。它的握柄很短,斧刃则极重,前端还有根吓人的尖钉。

    &ot;就当是劈柴。&ot;波隆边说边从背上的鞘里抽出长剑。他啐了口唾沫,飞奔至契根和罗德利克爵士旁边。维里爵士也上马加入他们,一边拨弄着他那顶开了条细眼缝,上面插了根黑丝羽毛的金属锅形头盔。

    &ot;木头可不会流血。&ot;提利昂自言自语。没有盔甲,他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他环顾四周,想找块石头,最后跑到马瑞里安躲着的地方。&ot;靠过去一点。&ot;

    &ot;走开!&ot;男孩朝他尖叫,&ot;我是唱歌的,打打杀杀跟我无关!&ot;

    &ot;怎么,不想冒险啦?&ot;提利昂抬脚踢他,直到他不敢拖延,乖乖爬开。一个心跳的间隔之后,敌人便骑马冲过来了。

    这场战斗没有传令官,没有旗帜,没有号角吹响,也没有鼓声隆隆,只听见莫里斯和拉利斯放箭时的弓弦砰然声,转眼间原住民的铁蹄便踏破黎明,轰然而至。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穿着硬皮革和抢来的不合身的护甲,面容隐藏在半罩头盔里。他们戴着手套,手里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有老朽的长剑、长枪,磨利的镰刀,还有狼牙棒、匕首和重铁锤。骑在最前面的人穿了一件花斑影子山猫皮做成的披风,握着一把双手巨剑。

    罗德利克爵士大喊一声:&ot;临冬城万岁!&ot;然后迎上前去,波隆和契根也一左一右冲杀出去,嘴里喊着含混不清的口号。维里爵士跟在后面,头上挥舞着一把钉刺流星锤。&ot;赫伦堡万岁!赫伦堡万岁!&ot;他叫道。提利昂突然间也有股冲动,想跳起来挥动斧头,然后大叫:&ot;凯岩城万岁!&ot;但他很快打消了这疯狂的念头,反而蹲得更低。

    他听见马儿受惊的尖叫,以及金属碰撞的声音。契根的剑削开一个人的脸,那人穿了铠甲,但没戴头盔。波隆则像一阵龙卷风般冲入敌阵,左劈右砍,切菜似地掀倒对手。罗德利克爵士则径自朝那个披影子山猫皮披风的大汉攻去,两匹马相互绕圈,两人你来我往。杰克跳上一匹马,连马鞍都没用就飞奔进乱军之中。提利昂看见一枝利箭自那披山猫披风的人喉头刺出,他张嘴欲喊,却只有鲜血涌出。等他倒地,罗德利克爵士已找到了新对手。

    马瑞里安忽然尖叫起来,拿他的木头竖琴遮住头,只见一匹马自他们躲藏的岩石上方跳过。提利昂见状赶忙起身,来人调转马头,举起一柄带刺的大锤,回来收拾他们。提利昂双手握斧挥出,正砍中冲刺的马的喉咙,铮地发出结实的一声。马儿惨叫倒地,提利昂的武器险些脱手。他好不容易即时拔出斧头,踉跄地闪开。马瑞里安可没这么好运,对方连人带马朝他摔去,一团砸在他身上。趁着这匪徒的腿还被马压住,提利昂溜过去补上一斧,恰好砍在肩胛骨上方的脖子处。

    正当他奋力拔出斧头,他听见埋在尸体下面的马瑞里安发出的呻吟。&ot;谁来救救我,&ot;歌手喘着气说,&ot;天上诸神可怜我,我要流血而死了。&ot;

    &ot;我相信那是马的血。&ot;提利昂道。吟游诗人的手从死马底下伸出来,在泥地里乱抠,活像只五条脚的蜘蛛。提利昂伸出脚跟狠踩在狂抓的手指上,听到一声令人满意的喀啦响。&ot;闭上眼睛,假装你已经死了吧。&ot;他如此建议歌手,然后抽出斧头,转身走开。

    在那之后,战场的情形乱成一团。这个清晨充满了呐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世界一片混沌。利箭咻咻飞过他耳际,在石头上弹开。他看到波隆被打下马,两手各持一剑继续作战。提利昂在战场边缘游走,穿梭于岩石间,偶尔从躲藏的阴影里跳出来砍路过马匹的腿。他找到一个负伤的原住民,了结了他,并把他的半罩头盔拿来穿戴。头盔太紧,但只要能提供保护,提利昂就很高兴。杰克正和面前的敌人缠斗,却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不一会儿提利昂又绊在了库雷凯特的尸体上,那张猪脸被钉头锤打得稀烂,但提利昂认得他手中的短刀,他把它从死人的指间拔出。他正要插进腰带时,听到了女人的尖叫。

    凯特琳·史塔克被三个人围在山壁边,其中一个骑马,另外两个则是徒步。她受伤的手姿势怪异地握着一把匕首,但她已经退到山壁边缘,被三面团团包围。这表子就给他们吧,提利昂心想,爱怎么搞随他们去,但不知怎么,他却采取了行动。他在对方发觉之前砍中一个人的膝盖后方,沉重的斧刃劈开血肉和骨头,好像劈的不过是腐朽的烂木。会流血的木头,提利昂心不在焉地想,接着第二个人朝他攻来。提利昂弯身躲开他的剑,挥出斧头,那人连忙后退……结果凯特琳·史塔克刚好走到他背后,割了他喉咙。骑马那人似乎想起别处有更重要的战斗,突然就快速跑开了。

    提利昂环顾四周,敌人不是被杀便是逃走,总之战斗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结束。遍地都是濒死的马和负伤的人,发出惨叫和呻吟。最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竟安然无恙。他松开手指,斧头锵一声落在地上,忽然发现自己满手是血。他相信他们起码打了半天之久,但太阳却纹丝未动。

    &ot;第一次上战场?&ot;过了一会儿,波隆站在杰克的尸体上一边弯身脱靴子,一边问。那是双好靴子,厚实的皮革,上过油,柔软异常,正配泰温公爵手下的身份,比起波隆穿的要好太多了。

    提利昂点点头。&ot;我老爸应该会骄傲。&ot;他说。他的脚抽筋得厉害,几乎无法站立。奇怪,刚才打斗时却一点不觉得疼。

    &ot;你需要找个女人,&ot;波隆眨着黑眼睛,顺手将靴子扔进自己的马鞍袋。&ot;相信我,流过血之后,找个女人最来劲。&ot;

    听见这话,契根停下对土匪尸体的搜刮,哼了一声,舔舔舌头。

    提利昂瞄了一眼正帮罗德利克爵士包扎的史塔克夫人。&ot;她说好我就上。&ot;他说。两个流浪武士听了哈哈大笑,提利昂一边跟着乐一边想:这是个好的开始。

    随后他跪在溪边,用冰冷刺骨的溪水洗去脸上血迹。他瘸着腿走回去时,又看了看地上的死人。战死的原住民都是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家伙,他们的坐骑也是又瘦又小,根根肋骨清楚可见。波隆和契根挑剩下的武器都不怎么起眼,大锤、棍棒,还有一把镰刀……他想起那个穿了影子山猫皮披风、拿双手巨剑和罗德利克爵士对打的大汉,但当他看到那人四肢伸展躺在石地上的尸首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大。他的披风没了踪影,提利昂发现他的剑锋早就布满缺口,廉价钢铁锈得厉害。难怪原住民倒下九个。

    他们这边只死了三人:两个布雷肯伯爵的手下——库雷凯特和摩霍尔,还有他自己的护卫杰克,他奋不顾身的冲锋充分显示了他的愚勇。到死都还是傻子一个,提利昂心想。

    &ot;史塔克夫人,我请求您立刻动身,加紧赶路。&ot;维里·渥德爵士道,他透过头盔上那道细缝,小心翼翼地扫视着附近山脊。&ot;我们虽然暂时赶跑了他们,但他们不会走远。&ot;

    &ot;维里爵士,我们应该先安葬死者。&ot;她说,&ot;他们英勇殉难,我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给乌鸦和山猫糟蹋。&ot;

    &ot;这里土地多石,没法挖的。&ot;维里爵士道。

    &ot;那我们就搬石头堆石冢。&ot;

    &ot;要怎么搬随你便,&ot;波隆告诉她,&ot;但我和契根可不干。比起在死人身上堆石头,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比如呼吸。&ot;他环视其余的生还者。&ot;你们要是还想活过今晚,就跟我们走。&ot;

    &ot;夫人,恐怕他说的没错。&ot;罗德利克爵士虚弱地说。老骑士在打斗中负了伤,左臂被深深割了一道,脖子也被掷出的标枪擦伤,如今老态尽露。&ot;若是在此逗留,他们一定会再次攻击,到时候我们可能就顶不住了。&ot;

    提利昂看出凯特琳脸上的愤怒,但她别无选择。&ot;那就祈祷天上诸神原谅我们罢。我们这就动身。&ot;

    现在马倒是不缺。提利昂把他的马鞍移到杰克的花斑公马背上,因为它看起来还算强壮,再撑个三四天应该没问题。他正准备上马,只见拉利斯往前一站道:&ot;侏儒,把你的匕首交给我。&ot;

    &ot;让他留着吧。&ot;凯特琳·史塔克从马上往下俯看,&ot;斧头也还给他,若是再遇攻击,可能还用得着。&ot;

    &ot;夫人,谢谢您。&ot;提利昂说着爬上马。

    &ot;省省吧,&ot;她唐突地说,&ot;我跟以前一样不信任你。&ot;他还来不及回嘴,她便拍马离开。

    提利昂整了整偷来的头盔,然后从波隆手中接过斧头。他想起这趟旅程刚开始时,自己两手被绑,戴着头罩,如今堪称大有进展。史塔克夫人不信任他没关系,只要他能留住斧头,他就有信心在这场游戏里胜过对手。

    维里·渥德领队,波隆负责殿后,史塔克夫人安全地骑在队伍中间,罗德利克爵士则如影随形跟在她身旁。途中,马瑞里安带着怨恨的眼光,不断回头看他,他的几根肋骨,木头竖琴,还有用来弹奏的四根指头通通断了,但他还不算倒楣到极点:他弄来一件漂亮的影子山猫皮披风,厚实的黑毛皮,点缀着白线。他沉默地缩在斗篷里,难得地闭上了嘴巴。

    行不到半里,他们便听见背后影子山猫低沉的吼叫,稍后又传来它们争食尸体的咆哮。马瑞里安的脸色愈加苍白,提利昂骑马跑到他旁边。&ot;&39;黑鸟&39;,&ot;他道,&ot;恰好跟&39;胆子小&39;押韵。&ot;说完他一踢马肚,丢下吟游诗人,跑到罗德利克爵士和凯特琳·史塔克身边。

    她抿紧嘴唇看着他。

    &ot;刚才我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无礼地打断了。&ot;提利昂开口道,&ot;小指头编的故事里有个很严重的疏漏。史塔克夫人,无论你信不信,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跟别人赌的时候,只把注下在自家人身上。&ot;

    第三十二章 艾莉亚

    独耳的黑公猫拱起背朝她嘶叫。

    艾莉亚沿着小路走,赤裸的脚跟保持平衡,倾听心脏疾跳,深呼吸缓吐气。静如影,她告诉自己,轻如羽。公猫看着她渐渐逼近,眼里充满警戒。

    抓猫难。她手上到处都是未愈的抓痕,两脚膝盖则因跌倒擦伤,结满了疤。刚开始,连厨师养的那只厨房胖猫都能躲过她,但西利欧叫她日夜不停地练习。当她满手是血找上他时,他只说:&ot;怎么这么慢?小妹妹,动作要快。等你遇到敌人,就不只是抓伤而已了。&ot;他为她在伤口涂上密尔火,烫极了,她咬紧嘴唇才没大声尖叫。然后他又叫她继续去抓猫。

    红堡到处都是猫:有在太阳下打盹的慵懒老猫、有冷眼摆尾的捕鼠猫、有爪子利如尖针的灵巧小猫、还有宫廷仕女养的猫,一身的毛梳理柔顺,乖巧听话,以及浑身脏兮兮、专门在垃圾堆里出没的黑猫。艾莉亚一只一只追踪到底,然后拎起来,得意万分地带回去给西利欧·佛瑞尔……如今就只差这只独耳的黑色小恶魔啦。&ot;那家伙才是城堡里真正的王,&ot;有位穿金披风的都城守卫告诉她,&ot;不但老不死,还坏得跟什么似的。有次国王宴请他老丈人,结果那黑心肝的混球跳上桌,从泰温大人的手里大摇大摆地叼走一只烤鹌鹑。劳勃笑得快爆炸。小乖乖,你离那坏蛋远点。&ot;

    为了抓它,她跑遍半个城堡:绕了首相塔两圈,穿越内城中庭,钻进马厩,走下层层环绕的螺旋梯,经过小厨房、养猪场和都城守卫队的营房,顺着临河城墙的根基,再上楼梯,在叛徒走道上来来回回,然后又下楼,出一道门,绕过一口井,进出前方形形色色的建筑,到最后艾莉亚根本不知自己所在何处。

    这下她总算逮着它了。左右两边都是高墙,前方则是大片没开窗的石壁。静如影,她滑步向前,在心中重复,轻如羽。

    当她离它只剩三步之遥时,公猫倏地冲了出来。先往左,再往右,艾莉亚便先挡右,再挡左,切断了它逃生的路。它又发出嘶叫,试图从她两脚之间溜走。迅如蛇,她心想。她伸手抓住它,把它抱在胸前,乐得放声大笑,四处转圈,任由它的利爪撕扯她的皮上衣。她用更快的速度在它两眼之间轻吻一下,并在它伸出爪子抓她脸的前一刻缩回。公猫嘶吼着朝她吐口水。

    &ot;他在跟那只猫做什么?&ot;

    艾莉亚吓了一跳,松开猫,旋身面对声音的来源。公猫转瞬间便一溜烟逃走。小巷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满头金卷发、穿着蓝锦缎衣服、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女孩。她身边有个胖嘟嘟的金发小男孩,外衣胸前用珍珠绣了一只昂首腾跃的公鹿,腰际配了把微型剑。是弥赛菈公主和托曼王子,艾莉亚心想。他们身边跟了一个块头大得像犁马的修女,她背后还有两个兰尼斯特家的贴身护卫,都是牛高马大的汉子。

    &ot;小弟弟,你在跟那只猫做什么啊?&ot;弥赛菈口气严厉地再度发问,然后对弟弟说,&ot;你瞧,他还真是个脏兮兮的小弟弟,对不对?&ot;

    &ot;对,衣服破烂,又脏又臭的小弟弟。&ot;托曼同意。

    他们没认出我,艾莉亚这才明白,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女孩。这也难怪,她光着脚丫,全身肮脏,在城堡里跑过一圈以后,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皮背心布满了猫的爪痕,粗布缝制的棕色裤子膝盖以下都被割掉,露出伤疤遍布的双脚——抓猫总不能穿裙子或丝衣吧。她连忙低头,单膝跪下。他们要是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