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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24部分阅读

    羊&ot;,但布林登笑着说他们家族的标志是跃出水面的鳟鱼,所以他应该是黑鱼,而非黑羊。从那天起,他便以此为纹章。

    一直到她和莱莎出嫁那天,两人的纷争都没结束。布林登正是在婚宴上对他哥哥宣布自己要跟莱莎一起离开奔流城,去为她的新婚丈夫、鹰巢城公爵效命。据艾德慕偶尔写给她的信中所言,从那之后,霍斯特公爵再没提过弟弟的名字。

    虽然如此,在凯特琳的少女时代,每每父亲大人太忙,母亲大人又病得太重,霍斯特公爵的子女分享喜怒哀乐的对象,却是布林登叔叔。不论凯特琳,莱莎,还是艾德慕……噢,对了,即便父亲的养子培提尔·贝里席……他都耐心十足地侧耳倾听,为他们获得的成功同声欢笑,对他们幼稚惹来的麻烦表示同情,一如此刻。

    她说完之后,叔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坐骑沿着陡峭的岩径小心下山。&ot;这事一定要让你父亲知道,&ot;最后他说,&ot;如果兰尼斯特真的出兵,临冬城距离遥远,艾林谷有崇山峻岭,但奔流城恰好在他们必经之路上。&ot;

    &ot;这正是我担忧的,&ot;凯特琳坦承,&ot;等我们到了鹰巢城,我立刻请柯蒙学士派鸟儿捎信去。&ot;她还有别的消息要送,奈德交代她通知诸侯,命令他们准备防御北方。&ot;艾林谷里情势如何?&ot;

    &ot;人人都义愤填膺,&ot;布林登·徒利说:&ot;琼恩大人深受爱戴,如今国王把一个近三百年来都由艾林家族继承的职位交给詹姆·兰尼斯特,大家都觉得深受侮辱。莱莎命令我们称呼她儿子为真正的东境守护,但这骗不了人。至于首相大人的死因,也不只有你妹妹怀疑。当然,没人敢公开宣称琼恩是被谋害,可这却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ot;他看了凯特琳一眼,嘴巴一抿。&ot;还有那孩子的问题。&ot;

    &ot;那孩子?他怎么样?&ot;眼前是一块低垂的岩石,她低下头,之后他们转了个大弯。

    叔叔的口气忧心忡忡。&ot;劳勃公爵,&ot;他叹道,&ot;才六岁大,一天到晚生病,拿走他的玩偶他就哭。他是琼恩·艾林的亲生儿子,有天上诸神为证,可有人传说他太过虚弱,无法继承父亲的宝座。过去十四年来琼恩大人都在君临任职,此间是由大总管奈斯特·罗伊斯负责,不少人据此认定应该由他来代理,直到那孩子长大为止。还有的人认为莱莎理应再婚,并且越快越好。如今鹰巢城内挤满了追求者,多得像战场上的乌鸦。&ot;

    &ot;我早该料到,&ot;凯特琳道。这消息不足为奇,莱莎还年轻,山谷王国更是一份最厚重的嫁妆。&ot;莱莎会再嫁吗?&ot;

    &ot;她同意,只要找到合适的人。&ot;布林登·徒利道,&ot;但她却拒绝了奈斯特大人和其他十来位追求者。她对外发誓这次要由她来选择夫婿。&ot;

    &ot;别人也就算了,至少你不该怪她。&ot;

    布林登爵士哼了一声。&ot;我也没怪她,可……在我看来莱莎只是装模作样,她虽然很享受被人追求的爱情游戏,但我相信你妹妹打算亲自主政,直到儿子长大,成为名副其实的鹰巢城公爵。&ot;

    &ot;女人跟男人一样可以英明统治。&ot;凯特琳说。

    &ot;合适的女人才可以。&ot;叔叔从旁扫了她一眼,&ot;凯特,别搞错了,莱莎可不是你。&ot;他迟疑了一会儿。&ot;真要说的话,我很怕你会发现你妹妹能帮得上的忙……没有想像中的多。&ot;

    她被搞糊涂了。&ot;你是什么意思?&ot;

    &ot;从君临回来的莱莎,和当初随被任命为首相的丈夫南下时的她,已经不是同一个人。这些年来她吃了不少苦头,你一定得知道。艾林大人虽然是个忠实的好丈夫,但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政治而非感情之上。&ot;

    &ot;我的不也是?&ot;

    &ot;你们的婚姻出发点相同,但你的际遇比她好得多。她有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活成,经历了四次流产,加上艾林大人的死……凯特琳,诸神只给了莱莎一个孩子,如今她活着就是为了他。可怜的孩子。难怪她宁可逃走,也不愿见到儿子交给兰尼斯特家抚养。孩子,你妹妹现在非常害怕,而她最怕的就是兰尼斯特。她像个夜贼似的偷偷溜出红堡,跑回艾林谷,一切都是为了把儿子从狮口中抢救出来……结果这会儿你却把狮子带进了她家门。&ot;

    &ot;我把他擒来的。&ot;凯特琳说。她右手边的山岩出现了一个裂缝,活像一张深不见底的黑暗大口,正张开打着哈欠。她勒紧马缰,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ot;是吗?&ot;叔叔回头瞄了一眼,看看正在身后缓缓下山的提利昂·兰尼斯特。&ot;我见他鞍挂斧头,腰插匕首,后面还有个如影随形的佣兵。亲爱的,你所谓的&39;擒&39;从何说起啊?&ot;

    凯特琳不安地动了动。&ot;反正侏儒人在这里,并且不是自愿。不管什么说法,总之他是我的犯人。莱莎想叫他认罪的急切程度不会在我之下。兰尼斯特家谋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啊,当初写信警告我们的也是她。&ot;

    &ot;黑鱼&ot;布林登疲倦地对她笑笑。&ot;孩子,希望你是对的。&ot;他叹口气,言下之意却大不以为然。

    马蹄下的斜坡开始放缓,太阳已在西边。道路逐渐宽阔,变得笔直,凯特琳也首次注意到路边有野花和青草。等他们抵达谷地平原,行进的速度更快,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加紧赶路,穿越青翠绿林与沉静的小村庄,经过果园和金黄|色的麦田,溅起水花渡过阳光照耀的溪流。叔叔派出掌旗手跑在前面,长竿上飘扬着两面旗帜,上方的是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下面则是他自己的黑鱼。农家马车,生意人的货车和小贵族家的骑手纷纷回避,让他们通过。

    即便如此,当他们抵达巨人之枪山脚下那座坚固城堡时,天色已经全黑。城垛上火把通明,新月在护城河的漆黑水面舞动。吊桥已经升起,铁闸也已降下,但凯特琳看到城门楼内的火光,灯光也从城楼后面的窗户间流泻出来。

    &ot;这就是月门堡。&ot;队伍靠近城堡时,叔叔说。他的掌旗手骑到护城河边招呼塔楼里的人。&ot;奈斯特大人的居城。他应该在等我们了。你再看看上面。&ot;

    凯特琳抬起头,不断抬高、抬高、抬高。起初,她只看到山石和树木,夜幕覆盖的崇山峻岭,漆黑一如无星之夜。接着,她注意到高处飘渺的花火,那原是一座城堡的塔楼,嵌筑于陡峭的危崖绝壁上,其灯火犹如橙色的眼睛般俯视大地。在那之上,还有一座更高更远的塔,再上去还有一座,几乎只是夜空中一点闪耀的火星。最后,在飞鹰翱翔的极高处,有一片在月光下闪烁的白光。她仰视着高空朦胧的苍白高塔,晕眩感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

    &ot;鹰巢城。&ot;她听见马瑞里安喃喃说,显然大为震惊。

    提利昂·兰尼斯特尖锐的声音插进来:&ot;看来艾林家的人挺孤僻,不喜欢有人作伴。假如你打算要我们摸黑爬上去,那干脆在这里把我杀了好了。&ot;

    &ot;我们今晚在此过夜,明天上山。&ot;布林登告诉他。

    &ot;哟,我可迫不及待,&ot;侏儒回话,&ot;要怎么上去?骑山羊我可不在行。&ot;

    &ot;我们骑的是骡子。&ot;布林登微笑道。

    &ot;山上凿了石阶。&ot;凯特琳说。奈德提起他与劳勃·拜拉席恩和琼恩·艾林在此度过的童年岁月时,曾经跟她讲过。

    叔叔点头。&ot;现在天太暗,看不见,但的确是有石阶可走。石阶对马来说太陡太狭窄,骡子倒还勉强能成。沿路有三座堡垒:危岩堡、雪山堡和长天堡,骡子最高可以走到长天堡。&ot;

    提利昂·兰尼斯特一脸狐疑地往上瞄。&ot;那接下来怎么办?&ot;

    布林登微笑道:&ot;在那之后,山路太险,连骡子也上不去。所以接下来我们步行上山,或者你想搭篮子?鹰巢城在长天堡正上方的山顶,它的地窖里有六个挂铁链的大绞盘,负责拉补给。如果你愿意,兰尼斯特大人,我可以安排你跟面包、啤酒和苹果一起上去。&ot;

    侏儒干笑一声。&ot;可惜我不是南瓜。&ot;他说,&ot;哎,如果我老爸知道他儿子跟萝卜一样被拖上断头台,一定很不高兴。假如你们要徒步上山,恐怕我也得照做。我们兰尼斯特家的人多少还有点自尊。&ot;

    &ot;自尊?&ot;凯特琳斥道。他那充满嘲弄的口吻和过于轻慢的态度让她非常恼火。&ot;我看是自傲吧。骄傲自大,贪得无厌,迷恋权位。&ot;

    &ot;我老哥的确傲慢得很,&ot;提利昂·兰尼斯特答道,&ot;我老爸则根本是贪婪的化身,至于我那好姐姐嘛,迷恋权位就跟呼吸一般重要。惟有我,却是只天真无邪的小羊。怎么样,要不要我咩咩叫两声给你听啊?&ot;他咧嘴嘻笑。

    她还不及回答,吊桥便喀啦喀啦降了下来,接着他们听到上过油的铁链滑动,铁闸也随之升起。士兵们手持火炬出来为他们照明,叔叔领头穿过护城河。奈斯特·罗伊斯男爵,艾林谷的大总管和月门堡的守护者,正在中庭里迎接他们,身边围满了骑士。&ot;史塔克夫人,&ot;他鞠躬道。他是个身躯庞大、胸膛厚实的人,动作起来颇显笨拙。

    凯特琳下了马,站在他面前。&ot;奈斯特大人,&ot;她说。她久闻其大名,他是青铜约恩的堂弟,生于罗伊斯家族的旁系支脉,但本身依旧是个响当当的人物。&ot;我们长途跋涉,疲累不堪,如果您方便的话,今晚想在此借宿一宿。&ot;

    &ot;夫人,请别客气。&ot;奈斯特男爵粗声道,&ot;但您的妹妹莱莎夫人刚从鹰巢城传话下来,希望能立刻见您一面。跟您同来的人今晚就住这里,明天一大早送他们上山。&ot;

    叔叔翻身下马。&ot;这太疯狂了!&ot;他唐突地说。布林登·徒利向来不是个善于修饰话语棱角的人。&ot;今天并不是满月,你还要他们连夜上山?就算莱莎也知道这是找死。&ot;

    &ot;布林登爵士,骡子认得路哪。&ot;一个瘦长结实的十七八岁少女自奈斯特男爵身边走上前来。她一头剪短的黑发,身穿骑马皮衣和一件镀银轻环甲。她朝凯特琳鞠躬的姿势,比她主人还要优雅。&ot;夫人,我向您保证,不会出事的。能带您上山是我的荣幸。这条路我摸黑走过几百次,米歇尔说我父亲准是头山羊。&ot;

    她那充满自信的口气,听得凯特琳忍不住微笑。&ot;孩子,你可有名字?&ot;

    &ot;夫人高兴的话,叫我米亚·石东就行。&ot;女孩道。

    她听了却不高兴。凯特琳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脸上笑容。石东是艾林谷私生孩子的姓,正如北方的雪诺,高庭的佛花。依照习俗,七大王国各有专门给没爹的孩子用的姓。凯特琳对这女孩本身并无恶感,只是不免突然想到奈德那正驻守长城的私生子,这个念头让她羞愤交加。她挣扎着找话回应。

    奈斯特男爵填补了沉默。&ot;米亚是个机灵的孩子,她起誓会把您安全地带到莱莎夫人那边,我相信她。她从没教我失望过。&ot;

    &ot;既然如此,米亚·石东,我就把自己交到你手中了。&ot;凯特琳道,&ot;奈斯特大人,还请您严加看管我的犯人。&ot;

    &ot;也请您给这位犯人弄杯酒,来只香酥烤鸡,免得他饿死。&ot;兰尼斯特道,&ot;饭后有个女孩乐乐更好,怕只怕我要求得太多了。&ot;佣兵波隆听了哈哈大笑。

    奈斯特男爵没理会他的嘲弄。&ot;夫人,就照您吩咐,一切悉听尊愿。&ot;然后他才看看侏儒。&ot;把兰尼斯特大人送进塔上的监狱,帮他张罗酒肉。&ot;

    提利昂·兰尼斯特被领走之后,凯特琳向叔叔和余人告别,跟着那私生女穿过城堡。两头骡子等在城堡的上层庭院里,整装待发。米亚扶她骑上,一位身着天蓝色披风的守卫拉开狭窄的后门。门外是浓密的云杉和松木,山壁像堵黑墙,但岩石上果真有深深凿出的石阶,向上直入天际。&ot;有些人觉得闭上眼睛会比较安心,&ot;米亚领着骡子穿过后门,走进森林。&ot;他们觉得害怕或头晕的时候,常把骡子抓得太紧,可骡子不喜欢这样。&ot;

    &ot;我本姓徒利,又嫁进史塔克家,&ot;凯特琳道,&ot;要吓到我可不容易。你打算点火把吗?&ot;石阶像沥青一般黑。

    女孩扮了个鬼脸。&ot;点火你反而看不见啦。今晚天气这么好,有月亮和星光足矣。米歇尔说我有对猫头鹰的眼睛。&ot;她也骑了上去,催促骡子踏上第一阶。凯特琳的坐骑自行跟了上去。

    &ot;你刚才也提到米歇尔。&ot;凯特琳道。骡子的步伐虽慢,却很平稳,她已经非常满意。

    &ot;米歇尔是我的爱人。&ot;米亚解释,&ot;米歇尔·雷德佛,他是林恩·科布瑞爵士的侍从。过几年等他当上骑士,我们就要结婚了。&ot;

    她的语气好像珊莎,都是那么愉悦美妙,无忧无虑,充满梦想,凯特琳听了不禁微笑,笑里却带着忧伤。她知道雷德佛家是峡谷地区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体内更有先民的血脉。她或许能成为他的爱人,然而雷德佛家的人绝不会娶私生女。他家里会帮他安排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或许是科布瑞家族,也可能是韦伍德或罗伊斯家族,甚至是艾林谷外的豪门望族。就算米歇尔·雷德佛跟这女孩睡过,也不能代表什么。

    上山的过程比凯特琳原本期待的要轻松许多。森林离他们很近,伸展过来遮住山路,搭起一棚瑟瑟作响的青绿屋顶,连月光也被遮蔽,所以她们仿佛是在暗道里行进。但是骡子的步履稳健,毫无疲态,米亚·石东也的确如有夜视能力。山路蜿蜒崎岖,两人沿路缓步慢行,越过山壁。厚厚的松针铺在地上宛如绒毯,骡子走在石阶上只发出最细微的声音。这片宁静安抚了她的情绪,轻微的晃动让凯特琳在鞍上摇摇摆摆,没多久她就开始抗拒瞌睡的诱惑了。

    或许她真打了一阵盹吧,因为宏伟的镶铁城门突然便矗立在她们面前。&ot;危岩堡到了。&ot;米亚开心地跳下骡子宣布。坚实的石城墙顶插满铁钉,两个圆胖的塔楼环绕主堡。城门在米亚的呼喊下缓缓打开,负责指挥这座堡垒的骑士是个粗壮的家伙,他亲切地叫出米亚的名字,拿出刚从烤架上取下、虽有点焦但热腾腾的烧肉和烤洋葱招待她们。凯特琳早已忘记自己有多饿,站在中庭里就吃了起来,马夫则把她们的鞍鞫换到精力充沛的新骡子背上。温热的肉汁流过她的下巴,滴在披风上,但她实在太饿,便也管不了这许多。

    随后她们骑上新骡子,在星光照耀下再度出发。凯特琳觉得这次的山路更为艰险,不仅路径更陡,石阶磨损得厉害,地上也散满了小圆石和岩石碎片。有好几次米亚都得下骡,清开路上的落石。&ot;若是骡子在这里摔断腿,那可就危险了。&ot;她说。凯特琳只有同意的份。此时她已经能切身感受所处的高度,这里林木渐稀,风势转强,拉扯着她的衣服,把头发吹进眼睛里。山路不断迂回盘旋,因此她可以看见下面的危岩堡,以及更下方的月门堡,那里的火光好似烛焰一般。

    雪山堡比危岩堡小得多,只有一座加固的塔楼,一座木料搭建的主堡,以及躲在低矮石墙后的马厩。围墙砌得很粗糙,没有涂上灰泥。虽然如此,它却紧靠着巨人之枪,形势足以掌控危岩堡以上所有的石阶。若有敌人想动鹰巢城的主意,他就得从危岩堡一阶一阶地打上来,同时还必须承受自雪山堡如雨般落下的飞箭和落石。这里的指挥官是个一脸麻子、焦躁不安的年轻骑士。他拿面包和||乳|酪招待她们,并请两人到他的火炉边取暖,但米亚婉拒了。&ot;夫人,我们应该继续走,&ot;她说:&ot;如果您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