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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4部分阅读

    孩却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未语先笑,眼神灵动无比,更夹杂着一抹狡黠和些许小小的算计——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联想起下人们对殷家小少爷的描述,朱颜浅浅一笑,从凉榻上走下来,朝小男孩福了一福,道:“朱颜见过小少爷。”

    这小男孩便是殷佑然的独子殷震霆,今日闲来无事,就跑到莲苑想看看下人们口口相传的仙女一样的朱颜。隔老远就看见一个大美女坐在莲池中央的湖心亭里,长发如瀑布般泄在椅背上,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让人觉得那几乎就像是一抹淡的看不见的颜色,风吹吹就不见了,心里突然有些担忧,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这个美女。

    殷震霆见朱颜并不拿他当小孩子,还朝他认真的施礼,小小的心儿乐开了花:“你知道我是谁!看来我真的很有名哦!”他一屁股坐到朱颜身边的椅子上,嗯,这个美女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淡淡的很舒服。“吹风是很舒服,但是吹病了就不好了。你的下人呢?叫他们给你取斗篷来!”

    朱颜哑然失笑,这孩子虽然小,言谈之间却已有了当家人的威风。

    “我不冷,”她轻摇臻首,“丫鬟们都在忙呢!”这几日她见那荷叶的残像一日糟过一日,便托了锦心到集市上去买些鸢尾来,碧环见有机会上街,也忍不住想跟着去,朱颜一向对下宽松,自然也就放她一起去了。本来园子里还有几个老嬷嬷的,但朱颜素来懒散,也从不指使他们干什么活,到了这下午时分,估计都到角落里躲懒儿去了。只剩下朱颜一个人在这里清静自在。

    “那你这些日子都窝在这里,不闷吗?”殷震霆四处打量,莲苑风景是不错,可惜没了莲花的池塘也不过就是一潭死水,在这里待一个月?他一定会发疯!可眼前这位名义上是他二娘的大美人居然还是一脸享受的样子,要是换了他的娘,早就受不了了。

    朱颜笑道,“说不寂寞是骗人的,但是我以前也没有什么朋友,习惯了就好,”她也有些想不通,自己居然会跟这么一个小孩子聊天!不过这个小孩有点不同,鬼精鬼灵的还喜欢装老成,真是有意思。

    殷震霆歪着头看朱颜的笑容,她的笑很轻,却像一朵花突然掉到心里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我叫殷震霆,你知道的哦?”满意的看到朱颜点头,续道:“那天我表哥——他叫白锋寒,他比较……比较冲动……”小心翼翼的再看一眼美女,还好,她还是笑的很好看,一点也没有生气,“我已经骂他了!爹爹也罚过他了以后他不会来找你麻烦!”

    这孩子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朱颜点点头道:“那多谢你了。”

    真是奇怪的女人啊!殷震霆皱着眉头,爹爹几乎不来看她她也没有不高兴,差点被锋寒那个二愣子一刀杀了她也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世界上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改改表情呢?

    “少爷!少爷!”园子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

    殷震霆跳下椅子,“我有事情要先走了。”

    朱颜还是浅笑着点头:“小少爷走好。”

    殷震霆往外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却看见朱颜还是笑的很恍惚,脸上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或许她自己都不觉得吧?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声发出邀约:“明天我带你到街上去玩吧!”

    这个小男孩要带她逛街呢!朱颜怔了一怔,又露出千年不变的笑容:

    “好的!”

    殷震霆刚走不一会儿,就听到园外有人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是碧环的声音,她一向大大咧咧的,朱颜也从不管她,说话越发大声了。不过还好园子里有这两个年青女孩儿,否则真的是要变得死气沉沉了。

    碧环和锦心每个人都提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鸢尾花苗。碧环一头的汗,大声道:“小姐,这花好难找,奴婢跟锦心姐姐跑了好些地方才找到的。”

    锦心说道:“叶子倒是绿的好看,可惜没有花。”

    朱颜笑道:“花要到明年春天才会开呢。”

    “小姐,这鸢尾花会是什么颜色啊?”锦心从未见过鸢尾花。

    “蓝色、紫色、也会有白色,”朱颜的思绪飘回南阳城里的那条小溪,每年四五月份,溪边就会开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鸢尾花,美不胜收,“以深紫色的最为美丽!”朱颜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要是马上就到春天就好了!”碧环满是小女儿娇态,“真想看看这花到底有多好看!”

    朱颜捞起一把花苗,“我们就把花种在池边吧。”

    “哟,小姐,我们来种就好,您别碰,脏的很!”锦心连忙要拦住她。

    朱颜玩心大起:“没有关系,我也是好久没有活动过了,种花弄草也不算逾矩。”她骨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在南阳时也会做出脱了鞋袜浸到溪里的举动。随便找了根丝带将长发扎在脑后,她嫌裙摆太长,干脆撩起一头打了个结。

    锦心和碧环也都是小孩儿心性,见朱颜如此果断,也都抬了花苗走到池边。原先躲起来的几个老嬷嬷见这里热闹,跑过来一看之后也觉得有趣,都嘻嘻哈哈的加入到种花的行列。

    龙承霄和殷佑然走进莲苑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一个热闹非凡的场景!一大群人都赤着脚,挽着裤腿在池塘边的泥地上忙活着,时不时的有人吆喝两嗓子,更有一个还在唱小曲儿!最后两个人的视线都被人群当中那抹淡青色的影子给吸引住了。

    殷佑然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是朱小姐么?不会吧!”在他印象里朱颜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正弯着腰往土里栽花的女子联系起来。

    龙承霄倒是没有殷佑然那么吃惊,他早已见识过朱颜不拘礼教的那一面了。还记得当时晚霞璀璨,映衬着一双白玉也似的小巧天足,美的让人心颤。

    朱颜正要伸手去竹篓里再拿一棵花苗,忽觉有人正盯着她看——出身青楼,对别人的眼光她向来很敏感。一抬头,就见到两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个满脸惊讶,一个却是笑意盈盈。是啊!自己现在这个邋遢样子,真的是够出格的了。她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凉亭,示意他们先坐。可那两个人好像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朱颜皱了皱眉,算了,脏就脏吧,她小心翼翼的将脚放进鞋里。

    看着朱颜踢踢踏踏的走过来,一只手还高高的提着裙摆,好些发丝已经从丝带中滑了出来,被风吹得四处飘散。龙承霄突然觉得有一丝春天的感觉,心里竟是没来由的一暖,见她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忍不住伸手为她摘去黏在青丝上的一叶杂草。

    朱颜微微垂下眼帘,任由龙承霄替她将几缕发丝拂到耳后,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第五章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龙承霄惬意的坐在西窗下,呷一口朱颜为他沏的云雾贡茶,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对付铁鹰国和端亲王,后宫里秀女大选也即将结束,一大堆的事情让他分身乏术,虽说知道殷佑然早已将朱颜带回京城,却也始终没有时间来看她。

    朱颜终于换好了衣服出来,对着龙承霄赧颜一笑:“对不起,让龙公子久等了。”她原本不想洗头的,可是没曾想头发上尽也沾了好些泥,真是玩的太疯了。

    龙承霄欣赏的看着眼前不施粉黛的朱颜,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秀美绝伦的脸颊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动人。想到昨夜在他怀中辗转承欢的丽妃——虽然是如牡丹一般娇艳,跟朱颜一比竟也是落了下乘。眼前的佳人,似乎有千百种不同的面貌:清雅的、冷漠的、活泼的、瑰丽的……,虽然与她也不过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是每次都仿佛是全新的感觉,真是不枉她的好名字。

    “你很喜欢花?”龙承霄问道。

    “也不是特别喜欢,”朱颜朝窗外的鸢尾花看去,那里正是一片深秋里难得一见的翠绿,“只是那荷叶枯了,看起来有些凄凉。不如添上这些鸢尾,虽然没有花,但至少是新鲜的颜色,”

    龙承霄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点头道:“我还记得在那条小溪旁,也有一大丛这样的碧草。原来是叫鸢尾。”

    “你还记得?”朱颜轻轻的笑。

    “当然,”龙承霄的眼神变得深邃,“不仅有那些鸢尾,还有晚霞,落日,和未着鞋袜的佳人。”

    朱颜的脸上顿时升起两朵红云,她像是局促不安的低下头去,半天才哼出一句:“公子想要下棋,还是听琴?”

    “呵呵呵……”龙承霄大笑起来,“随你吧。”

    朱颜斜睨了他一眼,忽的就像一阵清风似的刮进里屋,不一会儿又抱着一柄桐木筝来,搁在东墙下的琴案上,素手轻拨,一串明冽的音符如明珠坠落玉盘般洒满整个房间。龙承霄自诩也是精通音律的人,却从未听过这音调简单,却又飞扬跳脱的曲子。见她抚琴手势多用挑、捻、弹、掐,左手用的甚少,竟和多数人的姿态不同。而这首曲子更是不像那些听惯了的或迅疾激昂,或古朴空灵,而是清澈明媚仿佛有了生命般的轻快。如春日采桑,又好似荷叶田田。

    一直以来都浸滛在宫廷与朝政中的龙承霄几曾听过这样富有生命力的乐曲,直到朱颜最后微微一抹,他还停了半刻才醒悟过来,不由长身而起,走到朱颜身边,她那纤纤十指搁在深色的琴上越发显得如初剥青葱般动人。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一双修长大手轻合其上,却不料发现了这筝的奇异之处,“为何只有十二弦?”须知一般的筝皆有二十一弦,有些琴技超凡的琴师会用十三弦,却从未见过这十二弦筝!

    “琴弦多则曲调丰富、变化多端,但往往失去其原本古朴、单纯的意境,”朱颜笑着解释,又依次挑起其中五根琴弦,“其实最早的时候筝又被称为五弦琴,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阶而已,”她脸颊微红,“颜儿只能弹十二弦、若当真只有五弦可就不能了。”

    龙承霄眼中满是惊叹:“你弹的这首曲子我也从未听过,可有名字。”

    “嗯,但是名字起的不算好,”朱颜扬起头来,一双迷雾般的眸子望定了玉立身旁的龙承霄:“《画水莲华》,你觉得呢?”

    龙承霄心头一荡,讶道:“这曲子竟是你自己作的!”

    朱颜凝脂一般的玉容上泛起淡淡的光彩:“十二筝可用的曲子不多,只好自己琢磨着。当日池中有睡莲绽放,不禁心动,”她纤手一指窗外,“等来年这一池白莲都开放了,想必更是美不胜收。”

    “知道你会喜欢!”龙承霄满意的点头,“幸好将你带到了京城来,否则怎会有此耳福!等那莲花开了,定要你在那池边再奏一曲,如此曲、景合一,颜儿便是那画中之人!”

    朱颜刚要说话,门口却闪过一人,年纪不大,面白如玉。只听他轻声道:“公子,家里有些事情……老太太请您回去。”

    龙承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知道了,你且退下。”他低下头,轻抚朱颜幼滑的脸颊,歉声道:“今日不巧,改日再来听琴。”

    朱颜嫣然一笑,道:“若要来,先让人知会一声,今日颜儿那狼狈模样实在是见不得人。”

    龙承霄朗声大笑:“随随便便就好,”他语带戏谑,“你喝醉酒那轻狂样儿我也见过,还是我把你抱回去的呢!”

    朱颜突然瞪他一眼,倐的起身,飘然闪进内室。

    “颜儿生气了?”龙承霄双手背在身后,笑意吟吟。

    “快回去吧,家里人等急了!”那声音娇柔婉约,语气宜嗔宜喜,只听的龙承霄心神荡漾。

    从离开莲苑直到将军府门口上马,龙承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就连一直服侍他的小太监玉喜也忍不住偷偷的瞧他,几时见皇上这般高兴过?

    朱颜静静的坐在卧房里的绣榻上,脸上却不复刚才的笑颜。心里有些微微的凉——几时她也要这般造作的去讨好男人了!龙承霄不是寻常人,抛开他的身份地位不谈,也是一个难得的昂扬男子,只是,心里始终不太舒服。虽然她早已懂得眼下的境遇已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了,即使是官家千金也未必能主宰自己命运,何况她一介青楼女子!然而难免会想,那真正的自由会是怎样的。

    想来若是兰姨知道了她这种想法,定要责怪她不知好歹了。朱颜轻叹,龙承霄对她的情意她怎会看不出来,可那多半也是对她才情容貌的欣赏罢了。如若他的身份真是如她猜想的那般,那将来的日子恐怕还会大有起伏,眼下这悠闲的生活,也只能是过得一日算一日了!突然想起书中描写的青楼女子的最佳归宿——老大嫁做商人妇!也许自己的境遇还算是不错的,不管那龙四究竟是何身份,他若不肯明言,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位于皇城西侧的慈宁宫里,三位各具风姿,同时也是大陈朝最为尊贵的女人正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正当中的中年贵妇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殷太后,虽然年过四旬却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凤目却似乎能看透人心,通身的高贵气质浑然天成。

    坐在她下首的年轻女子不超过双十年华,梳飞云高髻,满头珠翠却丝毫不见俗气。脸似满月,眸若晨星,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越发衬得她娇艳无匹,只是眉宇间隐现一股骄横之气,不过这也不能怨她,因为她就是眼下后宫里除了太后外地位最高的女人——丽妃!不仅是陪伴皇帝时间最长的嫔妃,更为皇帝育下皇长子,自进宫起便受宠至今。

    丽妃对面的女子则年岁更幼,然而她的风采竟比丽妃更胜一筹:一张芙蓉粉面净白剔透,明艳妖娆的大眼顾盼生辉,合体修身的浅绿宫装将她本就纤侬合度的美好身材修饰的更加窈窕。她便是新进秀女之一,也是端亲王的外甥女、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简若惜。她未经初选就已经获封正二品“昭仪”,一下超过了原有的四嫔,仅在丽妃之下,在新入宫的秀女中一时风头无两。简若惜出身高贵,眼下坐在太后丽妃跟前也未见一丝局促,倒是丽妃几丝瞟向她的眼光里却隐含嫉恨。

    三个女人虽说各怀心思,但殷太后和善幽默,丽妃口齿伶俐,简昭仪年轻娇憨,坐在一起倒也是其乐融融。而随着小太监一声唱喏:“皇上驾到!”,三双美目竟同时射出欢喜的光芒,丽妃和简若惜更是立刻就站到了宫门边迎候。

    龙承霄风度翩翩的走入殿中,不怒自威的帝王霸气只看得他两名嫔妃面生红霞,又喜又悲:喜得是自己何其幸哉,竟能侍奉这样年轻有为的一国之君;悲的是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同样出色的女人要同自己争抢这个男人!唯独殷太后的心中满是骄傲,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儿子,是她一辈子最大的成就!

    向太后行礼后,龙承霄又免了两名嫔妃的跪礼,坐到了殷太后的身边,笑道:“母后,急着唤儿臣入宫,有什么要紧事?”

    殷太后拉住儿子的手,道:“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你的千秋快到了,礼部也上了折子请旨如何操办。今年是你二十整寿,不可马虎,丽妃有心,提议要亲自为你摆宴贺寿,”她又轻轻的看向简若惜,“简昭仪也说想负责这次千秋晚宴,倒是不谋而合。”

    殷太后语气轻飘,却也让龙承霄看清了这一室春风下隐藏着的汹涌波涛。其实他一贯不去理会这后宫之事的,向来都交由太后处理,不过他的后宫原本并不庞大,统共也就一妃四嫔,丽妃一人独大,倒也省事!可眼下简若惜进宫,这形势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简若惜挟端亲王之威而来,自己也是久享盛誉的美人,即使丽妃地位牢固却也不由心生忌惮。

    龙承霄锐目一扫,就见丽妃正眼含期待的看着他,而那简若惜也是脉脉含情。不由大笑起来,“不过是过个生日,竟劳两位爱妃如此费神,朕心不安啊!不过你二人就好比那春花秋月,各有所长,不如就一起主持今年的千秋宴吧,也显得朕的后宫和睦。母后您看呢?”

    殷太后低头一笑,她这个精明无比的儿子啊,总喜欢坐山观虎斗!当即配合的点头称赞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