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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第32部分阅读

    他轻抿一口杯中佳酿,却又蹙眉,摇头道:“唉,你我难得有机会一起用餐,你便就请我吃这粗茶淡饭么?好歹你我还都是王子之尊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听说铁鹰三大家族里,淳于家早已暗中投靠了你,端木措似乎也开始站在你这边了!唯独还有个拓拔宗庆。他虽是个墙头草,到底也是三世家之一,你纵然娶了他侄女儿为正妃,却又将亲生女儿许给了耶律璋……你不在帝都坐镇,却巴巴的跑来金台做什么?”

    “这是不放心了呢?”耶律瑾淡笑,“我与拓拔家也不过只是定亲而已,用来掩人耳目……话又说回来,汨罗江畔正打得风生水起。你那位皇弟龙承烈绝不是善茬儿。而京城里还有殷家在,你并非稳操胜券,又为何来了金台?”

    他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有被对方看透心思的感觉,均想他二人虽说立场相悖,抛去那些世俗牵绕倒也算能知心。

    子墨双瞳微张,说道:“事情地进行都在你我地意料之中,若是拓拔宗庆和你父皇再不松口,我便替你料理了他们吧,你既然已经将耶律珏地死栽在了我‘惊涛阁’头上,那便一路言明了都是我‘冷殇’所为,倒也爽利!”

    “父皇日渐虚弱,身上也不知中了多少种千奇百怪的毒药丹丸,现在端木措已经向我效忠,整个帝都禁军都在我掌控之下,还能怕了谁来?一旦拿下拓拔老儿,我便是铁鹰新帝……”

    “你想违约?”子墨厉眉微挑,口吻却并不愤怒,“那鞑靼部可不是你铁鹰军那几下子就能轻易摆平的,就算你智计过人,可那一仗没有一年半载打不下来,即便赢了只怕也是惨烈之极!”

    “我不想违约,只要我一登基,佯攻、借兵,全都可以按照约定去做,可唯有一样,我却不愿拿来做筹码了,她也不该被当作筹码!”耶律瑾眸中忽的精光四射,如闪电划破云层般的透亮,又直直的劈到子墨的心底。

    “她?”

    “她!”耶律瑾倏地站起,朝窗外楼下看去,那眼神在一瞬间柔和了起来,像是见到了长久以来最想见到的人。

    北地特有的黄土大街上,正施施然走来一名手持绿伞的窈窕佳人,从楼上看只能见到一抹藕合色的裙角,一双天青色绣鞋时隐时现,每一步都是说不尽的雅致婉约,身姿更是如行云流水般好看。她那般走着,就好象不是走在这粗旷简陋的边疆土地上,倒像是在雨后江南那湿漉漉的古巷里轻松散布一般!莫说这街上地行人俱是看地呆了,就连楼上的那两位也是怔怔的望着。

    忽然,像是接到了某种感应似地,那美人儿忽的将伞斜过,竟偏了头向楼上望去!

    美目凄迷,一张素颜似真似幻。

    这一眼,便似乎看到了尽头。

    “金汇楼”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目送这美人儿上楼,小二照例是尽了劝说之责,可那美人只是笑着摇头,那笑直叫人恍惚起来,也没来得及拦住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众人才齐齐一阵叹息,只盼那楼上的人需懂得怜香惜玉才好。

    耶律瑾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快乐过!他爱朱颜,只怕是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那情蛊说是从朱颜体内去除了,谁知竟又种到了他心里,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下蛊之人都懂反噬之险,不过这一次的反噬,却是让他满怀欣喜的——这辈子他总算可以为自己活上一回,他处处与人相争,这一次虽几无胜算,可若不试上一试,就算成了那九五至尊又能如何?

    子墨心里含着愠怒——他没想到耶律瑾竟会通知了朱颜!他将殷佑然逼走后便立刻派人联络耶律瑾,合约不可断,朱颜却一定要带走,那股子恐慌早在萧见离提醒他之前便已经产生了!果然不出他所料,耶律瑾一见到他便提出毁约,要将为他保护朱颜的承诺取消,因为,他想成为真正照顾朱颜的那个男人!

    真是可恶!他竟然将朱颜比作“筹码”!天知道他肯将朱颜留在北疆,其中一多半原因倒是为了龙启磊。加上京城险恶,到时候他率军赶赴西北,难道也能将她带在身边不成?更何况……他还有那么点儿担心!

    两个人心里同时转过千万种念头,同时又侧耳倾听,直到那人终于俏生生站立在了面前。

    她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却是低低的垂下眼帘,仿佛是在思考什么,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两人却是急得皱眉,恨不得起身去拉她,可偏偏又不敢。直到她嘴角漾出一抹轻笑,缓缓抬起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

    颜轻笑,道了声“好久不见”,便朝右侧走去。子本对坐于一张八仙桌前,见朱颜向右走来,子墨心中不由一喜,只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惯了,面上总也淡淡的,却还是留心到耶律瑾紫眸中一片暮霭沉沉。

    然而朱颜却是弯下腰去,搬了一张海棠攒腰的高凳,径自走到桌前,在两人当中端端正正的坐了,才又望向耶律瑾,“你那几个手下,天天变着法儿的想给那两个孩子下,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让李叔李婶子假装带他去探亲,又在城西头租了个小院儿,叫他们先过去避一避,也请你的人在四周留心着点儿,可好?”

    “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好的!”耶律瑾笑盈盈的道:“只是你身边没了人服侍,又带着两个小男孩,那可就不怎么合适了,回头再去买两个丫头来吧。”说着却又状似随意的瞥了子墨一眼。

    就见朱颜摇头道:“不必劳师动众,反正不过就是眼前一时……”

    “说的是,略住两日便要走的,何必费那个神!”接口的却是子墨,一张俊颜此时已凝成了寒霜,他话是冲着耶律瑾说的,一双眼却锁死了朱颜,仿佛朱颜只要有半句反对的意思出口,那双浓墨色的深眸中立时就能射出冰刀霜箭来。

    朱颜也不以为忤,只当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兀自对耶律瑾道:“说来也真好笑,你们铁鹰兵撤退了。倒是有好些人不高兴呢!”

    “是吗?竟有这样的事?”耶律瑾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又抹了下鬓角,那姿态神韵竟比大姑娘还要妩媚三分。

    “说是有不少人都悄悄地走私,把咱们这边的丝绢啊、茶叶啊乃至筐、锅碗拉过境去卖,现在两边通商了,价钱也就贱下去了,却是你们占了便宜,”朱颜喜孜孜的道:“你要是好好的利用了这‘通商’二字。没准儿那皇帝当的更容易些。”

    耶律瑾双眸倏的大放异彩。“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不用等到当皇帝,只怕就能派上用场了!”

    “你若能当上皇帝,我也是替你欢喜的,如今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听说你要大婚了呢!铁鹰三大世家都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你,那几个女子也是好福气地,不用等上太久便就是皇后、贵妃了。呀,不知道铁鹰国地规矩是怎么样地……”朱颜起劲儿的说笑着,像是完全没看到别人的越发暗沉下去的眼神。

    她在生气!

    她一向不是多话的人,连着说了这么一大通,气都有些急了,语无伦次的,只是急急的说,怕是连自己说地是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她必然是在生气。而且生气的对象就是她面前的两人中的一个。子墨薄唇抿得紧紧的。却因为看见耶律瑾先是发怔、后来眼神逐渐愠怒,嘴角不由带上了丝笑意。

    他的颜儿,在冲他发火呢!只是用的是她自己的方法罢了。虽然奇怪,却很可爱!所以他决定不插话,等她想好了要对他说话时,再解释也不迟。

    耶律瑾霍然立起,“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说着便向楼梯口抢去。

    朱颜陡地噎住,挑了挑眉道:“你要回去了?”

    耶律瑾蓦地回头,一张娇艳如花的脸上却是异常的扭曲,阴气森森地道:“你便这般盼着我回去么?”

    朱颜亦是面色一凛,回头寒声道:“你那样金尊玉贵的人,何苦还留在这里?”

    “是!何苦……我又是何苦……”耶律瑾忽的仰天长笑,那声音带了几分嘶哑凄厉,身子一晃而过,楼下登时传来一阵桌椅倒塌的巨响,跟着又有几声人的惨呼,想是耶律瑾已然怒极,竟将火气全撒在了一楼的食客身上。

    朱颜下意识的有些瑟缩,却见子墨只管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不由心头着恼,刚要开口,忽的

    转,便也起身往外走。

    “颜儿……”

    身后子墨终于开口唤住她,朱颜倏的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单等他的下文。

    “你的伞……”

    那声音,竟似带着些戏谑,朱颜恨恨一跺脚,刚要下楼,忽地眼前一花,身子转瞬之间已落入一个宽阔硬朗的怀抱里。

    子墨低头,下颌轻轻的蹭着朱颜的粉颈,低声道:“他走那是他识趣,你若走了,我可怎么办?”

    朱颜只觉得颈间麻痒痒的,想挣却也没法动弹,不由冷冷的道:“他既走了,你怎么还不走?这般死皮赖脸的缠着,可不是你睿王爷的风范。”

    “我也要走的,不过是带你一起走!”吻如蜻蜓点水般纷纷落在朱颜的发际、眉间、唇畔,“原想着怕你担心,便让你留在这里,谁知道这日子久了,才知害得竟是我自己!”

    他一贯是冷淡内敛的,眼前的子墨,让朱颜有些意外,却也因他的口气而感动,口中兀自逞强道:“听闻你大婚,倒是该给你道喜!”

    子墨抱着她回到桌旁坐下,又将朱颜安置在自己膝上,牢牢的将她圈在怀里,笑道:“你莫非是在吃自己的醋吧?以你的聪明,怎会猜不出那就是你呢?”

    “那是我么?”朱颜冷笑,“你只当那是我,他也只当那是我,可那真的就是我么?”

    “这个‘他’,你是指……嗯?”这是他两人间的默契,子墨眉头微蹙,“你消息却也灵通的很,是那两个小鬼告诉你的吧?他对你还真是……我竟小瞧了他。”

    “别再说了!”朱颜别过脸去,她那日听殷震霆将京城之事娓娓道来,说到龙承霄只管抱着那假的自己百般殷勤,便觉得无比的荒唐可笑,可心底里的难过却更是挥之不去,罢了罢了,只当那人是她命中的一劫!

    子墨没再开口,却只将胳膊收的更紧了些,就听朱颜喃喃的道:“以前只当将这些个人一一的报复了,心里便会好过,却不料兜兜转转,真的看到那一天,却是只有悲,没有喜。我以为我早就看明白了,原来竟是个最糊涂的,看的破诚如看不破……”她紧紧的攥着子墨的手臂,“现在想来,你是对的,他是对的,耶律瑾也是对的,还是我错了!”

    “出世不如入世,自命清高其实就是自寻烦恼;可入戏深了也得知道抽身而退,否则离了那份清醒,便成了真的愚民!”子墨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着朱颜的背,“颜儿,其实你很聪明,没一样都做得很好,只是却少了一份自如!没了这份自如,则只能徘徊在那二者之间,犹豫不定、踌躇不决……”

    “自如……”朱颜口中念着,眼里却是满满的伤感,“谈何容易啊,我只怕做不到,你呢?”

    “我原是能的,可是因为你,估计也难了!”子墨微笑,“反正这世间事皆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你想的太多,以后可不许想了!”

    “过一天算一天……”朱颜凝神蹙眉,半日才道:“这些日子里,我将这些年的前前后后都细理了一遍,归结起来却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了。心里便存了个念想,今儿跟你说了,以后便不再提!”

    “嗯,我洗耳恭听!”

    朱颜将樱唇凑近子墨耳畔,把萦绕在心头的想法慢慢的说了,最后俏脸微仰,迎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问道:“可好?”

    子墨在她粉颊上轻啄一口,笑道:“难怪你将耶律瑾气走,其实你早拿定了主意不过是来通知我一声罢了。”

    “你只说,好,还是不好?”

    子墨一手撑开她纤细柔滑的手掌,单手掌心相对。十指扣紧,方觉心里踏实,油然道:“英雄所见略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伴我萧萧惟代马,笑人寂寂有牵牛

    台虽说地处边陲,其繁华程度绝不能与京城或南阳相年华夷混居,城中之形形色色、光怪陆离却是中原大城所罕见的

    殷震霆与白锋寒两人本是心事重重的自京城一路寻来,却没花什么力气就让他们找到了朱颜,心里绷着的那股弦儿便有些松了。孩子终究是孩子,见这街市热闹,又没了人束手束脚,而朱颜的小院儿里到底憋闷了些,那殷震霆便撺掇着白锋寒出门闲逛。

    白锋寒虽不如殷震霆狡猾,却要沉稳老成的多,想着前几日总觉的头晕目眩的,心里便是疑窦丛生,眼里瞧着小摊儿上那些各色物件,眉头却是拧在一起的,越想越不对劲,便拽了正东张西望的殷震霆问道:“你头还晕么?”

    “不晕,我好的很!”殷震霆仍旧是一脸惫懒模样,“怎么,你还晕着呢?”

    白锋寒也不搭理他,只沉声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么?咱俩习武日久,一向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的,睡觉更是警醒!可前几天却是一挨着枕头就想睡觉,醒过来就头晕!莫非……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着了谁的道儿?我看是水土不服……给我也来两串儿!”殷震霆见路边有卖那烤蚱蜢的,看起来可怕却是新鲜的很,旁边几个小孩都吃的津津有味,便忍不住买了,将其中一串儿塞给白锋寒,却又被他嫌恶的推了回来。瞪眼道:“干啥,你怕什么?这水土不服反正也过去了,我瞧你杀人也不眨下眼睛,却怕个香喷喷地虫子不成!”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这几日你我昏睡时,朱颜上哪儿了?她为何久久不给你我答复,难道她不想回京?那又是为什么?”白锋寒俊美的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那我们没找到她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殷震霆边吃边道:“朱颜的事儿。这世上就她自己一人知道。别说你我。就连皇帝叔叔和睿亲王只怕都猜不中呢!”

    “还是谨慎些好……我们回去吧!”

    “瞎操心……”殷震霆见他不死心,转身面朝着白锋寒道:“你说朱颜会害咱们么?”

    “这……”白锋寒犹豫了下,摇头道:“我想她不会!”

    “那不就是了!她身边有那几个鹰击奴看着,你觉得她能做些什么?”殷震霆口气漫不经心,暗地里却也是渐渐生疑,那几名鹰击奴对朱颜的态度恭谨有礼,说明她与铁鹰皇室有牵连。当年耶律瑾掳走朱颜的事他亦是有所耳闻,可若要说朱颜投靠了铁鹰人,那他却是连想也不敢去想的……“你别愁眉苦脸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地,还不赶紧随小爷我逍遥快活几天!”

    “天高皇帝远?我看未必!”

    殷震霆正琢磨着要不要再买把嵌银弯刀来玩玩,忽听白锋寒声调一变,忙抬头看去,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就见大约两丈开外。一名俊逸不凡地高挺男子正站在一辆粗呢毡布马车前,静静的望着他俩。

    “睿亲王!”殷震霆吃惊的瞪大眼,跟着朝白锋寒说了一句:“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了!”

    “什么?”

    “我们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要跑吗?”

    “跑不掉……”殷震霆小脸一垮。“也打不过……所以……”就见他面上忽的绽放出笑容来,拽着白锋寒就颠儿颠儿的跑到子墨跟前,依旧是他招牌地嬉皮笑脸,“给睿王叔叔请安,这街上行礼多有不便……”

    “见过睿王爷!”白锋寒也微微躬身。

    “不用行礼了!”子墨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这两个孩子果然生的讨喜,难怪朱颜一提到他俩便眼波柔和,这个殷震霆、还有他身边神情冷漠的白锋寒,看起来倒像是当年的他与萧见离。

    “睿王叔叔也是来找朱颜的吗?我们前几天才找到她的!”殷震霆笑得灿若春花,又猛的捅了下白锋寒,“朱颜最喜欢锋寒了,对吧锋寒?”

    白锋

    见惯了殷震霆信口胡说的本事,向来也是配合无间,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叫人受不了,只得略一点头,含糊地应了几声。

    真是鬼精鬼灵地孩子!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