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好起来，面前还摆着一副烂摊子呢。
“喝酒去？”贺文杰抬着一根眉毛，似乎终于确定了自己此刻最需要什么。
“算了，酒入愁肠，而且也喝不醉，浪费时间。”秦风拒绝了。
“也是。”贺文杰点点头，克制了心底那股逃避现实的冲动。
这时，一个熟悉的气息来到了楼下，秦风在七层楼高度也能感觉到她，是穆青萍。
很快有伙计上来通报，秦风让他赶快请穆青萍上来。
穆青萍却已经在楼下喊道：“秦师兄，你在吗？”
“在！师妹找我何事？”秦风打开窗子，探出头来，冲她招招手，绽满了一脸笑容，仿佛只有穆青萍能从这低谷中拯救他。
穆青萍仰着小脸，也招了招手，又抱拳道：“师兄，家师有请。我已经找了你很久，刚才你不在。”
“好，我马上下来！”秦风这才想起来，刚才逛炼器坊去了，穆青萍当然找不到，于是回头冲那伙计训道：“刚才有人来找，怎么不通知我？”
“都怪小的疏忽，小的再也不敢了。”
“算了，你去吧。”
秦风知道他们跟自己不一心，本质上还是王强柏那一边的。
在他们眼里，秦风不过是个打算在这里混半年的毛头小子，他们以后依然还要听那王强柏的，怎会真的为秦风尽心竭力。
来到楼下，秦风一见穆青萍，又问：“你师父找我？”
“嗯。”穆青萍点点头。
“那你帮我看看，她老人家找我做什么。”
穆青萍知道秦风谨慎，笑道：“放心吧，师父是见到老松精受伤，于心不忍，才让我来找你的。师父于灵道深有建树，我这五华剑里原本的剑灵就是师父请去的，然后才换入这几个我能驱使的剑灵。”
“行，我明白了，咱们快去。”秦风不敢大喜过望，但心里是挺急切的，毕竟救老松精要紧。
“贺大哥也一起去吧。”穆青萍又邀请了贺文杰。
秦风知道，此去绝非救治老松精这么简单。
第八十五章 鹤舞师姐（二更）
那双唇丰盈，让人难以压下遐想，还有那双眼，风情一丝不露，偏让人知道那美目后是无尽的风情……
秦风越发觉得，“师父”一词容易让人会错意，这位道号鹤舞的坤道士，离了红尘，则是红尘的一大损失。
她从左绕到了右，又从右绕到了后，始终平视“目中无人”，但依然让人心中生出一股冲动——你为何不干脆转目看来，盯着我绕上一圈得了。
贺文杰被程雪、程霜请去院中，堂内穆青萍一旁躬立着，鹤舞围秦风走了大半圈，缓缓道：“贞炎眼光不错，你是个道材，难得的道材。”
贞炎是穆青萍的道号，秦风刚刚得知，秦风只是不明，这道号有了多久，为何穆青萍一直不说，难道这代表了她另一种身份？
看着穆青萍一直躬身在侧，任由她师父与自己好好“独处”，秦风突然觉得穆青萍好像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她最近才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一开始是师父的好徒弟，后来成为了秦风的心上人，只是此刻她回到师父身边，依然要做回好徒弟。
“多谢堂主美誉，道材，人才，弟子确实更喜欢道材这个赞誉，起码为道所用，而非为人所用。”秦风现在是冷寒剑的师侄，算起辈分与鹤舞是平辈，自称弟子已然自谦。
其实秦风现在就可点了穆青萍为坤鼎，只不过饭终究要一口一口吃。这刚飞上了天，是要找个宫阙落脚，就是宫阙里没了位置，也总要找朵云彩先歇着。
鹤舞现在来请，秦风猜多半是气剑宗有人放话，让鹤舞先发一朵云彩。
鹤舞终于绕完一周，来到秦风面前，也终于抬眼看着秦风，四目相对，一尺之隔，吐气如兰。
“拿来吧，给我瞧瞧。”鹤舞翻掌在秦风腰际。
秦风猜啊，猜她定然有高深莫测的媚术，莫不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不是个好色之徒？会不会误了她徒弟贞炎的修途？
秦风送上青铜古剑，鹤舞单掌接过，别有意味地深深看了秦风一眼，才手腕翻动，抽剑细观。
只见鹤舞睫毛一飞，忙背过身去，也不知如何便放出了红蓝之光，照在那青铜古剑上。
秦风注气天机星，看个清楚，这红蓝之光来自鹤舞的双眸！
她居然修了太极瞳，双瞳正化成红蓝太极图，细细洞察青铜古。
可惜她的太极瞳还未大成，大成后则是黑白太极，效果不下于秦风天眼。
至于黑白太极瞳能否看出他一身星核，按江凌空的说法是不行，但秦风觉得有待考证。
秦风不由得心道：这个鹤舞真不简单，难怪她刚才绕我一周而不直视，可能是在用眼角余光观察我周身之气，避开我赤条条的身躯。
红蓝太极瞳，是可以透视衣物的，这点秦风在好几本修士列传上都有看到。
不同于秦风的天机星，使用熟练，可以随意控制透视深度，虽然秦风偶尔也会生出邪念，想看看鹤舞的“真身”。但就如人人都有邪念一般，人人也都可以压制邪念，这也与人人都有正念一样，人人又都可以压制正念，一个道理。
世道阴阳，有取有舍，人人可选，只归咎于外因，是无耻而虚伪的。
秦风选择了克制，只草草确认了她“真身”并无异处，便不再去看。
鹤舞收回瞳光，回身道：“契链还在，对吗？”
“对，弟子还曾唤出过此灵，可惜支离破碎，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秦风如实回答。
鹤舞点点头，说起剑灵，她一下有了神情，神情严峻，显然老松精伤得不轻，大大吊起了她的胃口。
“这样，你在浩然堂多留几日，与本修一同修补这灵精，如何？”
“求之不得！堂主大恩，请受弟子一拜。”秦风刚要拜下，感到臂膀上一软，清风拂面，鹤舞亲自来扶。
“师弟不必客气，你是飞燃师叔的弟子，这点小事对鹤舞来说是义不容辞。”鹤舞这话说得特别生硬，显然是另有人交代，而她不愿套这近乎。
秦风也懂，这种辈分只是一个切入点，一个加入气剑宗阵营的切入点，气剑宗已经打开这个切入点，就看秦风要不要入。
这入口好美，让人难以抗拒，秦风只知这是惊门，不入则只剩死门，两个门都很凶，惊门略好一点，闯过兴许会有惊喜。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风朝鹤舞做了个揖，神识却聚焦在穆青萍那里，她始终面无悲喜，一动不动……
……
三天后，石室闭关禁地。
秦风与鹤舞在石台上盘膝相对，按她的吩咐不时叫出老松精，配合她修复这灵精。
鹤舞于灵道果然颇有建树，三天来，她凭借亲自祭炼的仙剑，多次以自生木行剑灵，在灵精层面作用于老松精，缝缝补补，居然引导老松精慢慢自复原形，虽然仍是残缺不全……
更难办的是，老松精恢复了部分记忆，却处于记忆混乱的状态，秦风生怕他说出与圣剑谷、江蓝星、江凌空有关的事情。
“呀！我碎了很久吗？”老松精抓着头，看看鹤舞，看看秦风，恍然大悟，“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咦？怎么穆青萍成了少妇，你却没变样子？”
别说，鹤舞虽是气质成熟，还真有几分像穆青萍，或者说穆青萍有几分像她。
“老松，您先歇着。”
秦风在神识中下了命令，老松精不情愿地回了青铜古剑。
“看来这剑灵知道你们不少事情，还是说……大家早就知道，本修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鹤舞面色如常，没有一点因误会而产生的尴尬，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完全平静如水。
鹤舞一定有过很多追求者，鹤舞以前也一定非常的漂亮，鹤舞很有可能还有过双修的经历，秦风非常确信这些判断。
但秦风更加确信另一个判断——鹤舞的“道心”早就成了，不能把她当女人来看，也不能当男人来看，而是必须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
一个修行的人，一撇一捺的那个“人”，她拿起了，她放下了，她的人生两半都“全”了。
全，上一“人”，下一“王”，做人而成王，此乃全。
王者，三横一竖，天、地、人三才贯通，且上下不出“头”，还是人，不见超人，能力见识却上达天，下达地，王也。
全，总是很难。
秦风深为九州文字而神奇，因为这分明与他前世的文字大差不差，难道这文字是无数大小世界的共鸣？是对大道的正解？是巧合还是造物使然？大道的中心或至高又在何处？
这文字本身，就是一部天书。
能看懂多少，取决于道行深浅。
见鹤舞提到穆青萍的事，似乎并不生气，秦风认认真真答道：“若能成就此姻缘，秦风粉身碎骨亦不敢负。”
“本修眼睛不瞎，贞炎是个好坤道，你是个好乾道，在本修看来，你们很般配，本修对你们的事也并不反对。可是……”鹤舞说着神情愈加冰冷，下了石台，踱步到一旁，有些难以启齿。
“是正灿？”秦风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让鹤舞犹豫不言。
鹤舞闻言转过身来，掏出一片形似龙鳞的淡蓝令牌，笑道：“听说你去过拍卖会？”
秦风马上想到是穆青萍跟鹤舞说的，但很快转过弯来，应该是程雪。
“龙仙令？！难道是阁下拍到手的？！”秦风还是装出吃惊的样子，此刻不得不假装。
“正是”鹤舞点点头，并没说穆青萍也在场的事情，“本修算是不计成本了，然而对于这枚龙仙令，那正灿看也不看一眼。”
不管哪里的拍卖会，其实都是严禁她们那种炒价行为的，哪怕可有丰硕的抽成，拍卖会也不会允许这种欺诈行为，这是信誉问题。
鹤舞应该还与他人有配合，秦风非常肯定，但现在没有点破这些事的必要。
点破，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秦风点点头：“说起来在下汗颜，空有对穆师妹的满怀情意，却不知她为何能如此…如此……”
“如此抢手是吗？”
鹤舞终归对秦风笑了笑，那笑容很暖，没有一丝媚意。
自打认真看过青铜古剑，进入这间石室，鹤舞就没再显露过任何“媚术”痕迹，反倒令她愈加冷艳端庄。
“秦风，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你要明白，知道的越多……”
“就越危险。”
秦风礼尚往来，替人鹤舞将话讲完。
“秦风，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运道不济，没有早入天剑派，如今一切都晚了……”鹤舞的笑容已经消失，一脸冷意，“如果我是你，拿上这块牌子，去龙仙派吧。要快。”
这哪里是“如果”，鹤舞用建议的口气只说了一小半，便干脆换上命令的口吻，目光几近责备，仿佛秦风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同时还颇为对不起她……
第八十六章 一潭死水（三更）
一股无形压力从鹤舞的话里透出，秦风越发不明，但他对穆青萍的爱不能动摇，执拗道：“可惜你还不是我……”
“我当然不是你！”鹤舞打断得干净利落，“秦风，你不要误会，本修出于个人角度，才会奉劝你。实际上，让你来此，是三宝真人和气剑宗的意思，本修现在要问，你秦风愿意为气剑宗效力吗？”
秦风笑笑：“在下能说‘不愿意’嘛。”
“你清楚就好，若想为气剑宗效力，气剑宗所有院堂随你挑，但你要改投师门，并交出《破天十三剑》。”
“破天十三剑是飞燃道长……”
“飞燃早已不在飞云观！”鹤舞再次打断。
闻言秦风一怔，心道糟糕。
“五剑会还未结束，气剑宗就已经派人去往飞云观，得知飞燃不久前，带了艮州牧的小儿子不知所踪！现在不止气剑宗，灵剑宗还有艮州牧，都在派人找飞燃呢。”鹤舞笑的有些轻蔑，“现在你知道事关重大了吧。”
“那为何气剑宗的人不直接来审我？”秦风知道鹤舞没必要编造飞燃的事，可他就是无法一下接受这个局面。
实在是始料未及，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知道气剑宗收你是何打算吗？”
“请阁下明示。”
“哼，要么把你培养成对抗正灿的后辈领军人物，要么逼你交出《破天十三剑》再直接废了你，要么……干脆作为王冲的未来人鼎来培养……”说到这里时，鹤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风。
“王冲？难道是……”秦风对王冲是早有耳闻的。
“没错，气剑宗宗主，王冲。”
“秦某只想问，鹤舞散人，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这些打算的呢？！”秦风愈加怀疑鹤舞，任谁都难以单凭几句话就相信鹤舞。
“因为我已经做了王冲的坤鼎。”
鹤舞说得平淡，可秦风分明能感受到她的悲凉。
这个五行境顶峰的水修，这个久经修界风云的女人，居然还能甘心做别人的坤鼎……
哪怕她自是有些无所谓了，这种选择也注定让她无法快乐，还谈何仙道的逍遥无忧？
“别多想，成为气剑宗宗主的坤鼎，正在本修计划之中。”
鹤舞越是说着别多想，越让秦风觉得她是在掩饰，她这种女人，怎会甘心做人坤鼎？
鹤舞继续自信地说着：“浩然堂即将焕然一新，天剑派也要发生一场巨大的变革。而你，毫无根底，只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不是说……”秦风猛然想起什么，愈加紧张，“做了别人坤鼎，只要鼎尊愿意，那么坤鼎的所说所见，鼎尊随时都可知晓！难道你说服了王冲，让他不要给你施加鼎咒？”
鹤舞背过身去：“我就知道你会不信，但我只能告诉你，本修另有妙法，现在我传递给王冲的所作所为、所思所见，可任由我随意幻化。比如此刻，他还以为，我正在帮你救治灵精。”
“但你必须让我信你……”秦风将语气拖长。
“放心，我会让你信我。”鹤舞转身，手里已经多了一片竹简……
那竹简上刻着一个古体的“水”字！
难道她和瓮巴是一路？！
“这……”秦风的惊诧很快化为迫切，迫切的求知，“你到底是谁？！这字又代表何意？！”
“你没资格知道！”鹤舞断然拒绝了秦风，“你甚至没资格发问，想要活命，你只能乖乖的听着。”
秦风愣了愣，深长地吐纳了一番，终于决定面对现实：“好，说吧，把你能说的，统统都说来，我秦风一定乖乖的…听着……”
鹤舞却先发问：“那只狼走了，就说明他散播灵兽球的任务已经完成，对吗？”
秦风心道你们果然有联系，于是干脆取出那枚“道·土哈夸”，在鹤舞面前慢慢晃了晃。
“很好，小心起见，我没有问程雪，连贞炎也没有问。看来，大局已定。”鹤舞秀眉飞扬，似乎十分满意。
“此物与天剑派何干？”
鹤舞一笑：“别搞错了，你只能乖乖的听我说，不能发问。”
秦风压下渐起的怒意，道：“请讲。”
鹤舞见秦风就范，又笑了笑：“如果你想活，如果你想让贞炎活下去，那就要一切都听我的。”
说着，鹤舞毫不避讳地握住秦风的手，将那枚淡淡青蓝的龙鳞令牌，交到了秦风手中。
“收好，如何使用，你自己斟酌。记住，你是风，不能止息，在天剑派这种一潭死水的地方，只能自毁运道！”鹤舞还在握着秦风的手，但她的手仍是冷寒如冰。
秦风握紧了手中的龙仙令，看着鹤舞的眼睛，点点头。
那双眼睛，分明有了些迷离，让秦风不得不想起穆青萍……
“不！”秦风撤出手，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鹤舞。
“哈哈哈，哈哈哈哈……”鹤舞突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哪怕疯笑起来也很好听。
笑后，她有些疲惫，坐回石榻，幽幽道：“你有十年时间，我可以为你保护贞炎，不让人得到她。十年，十年后你来娶她。”
娶？这个字眼在修界可太过“凡俗”。秦风不得不好好想想，鹤舞到底是谁，那种熟悉的感觉，差点让秦风认为自己不是轮回而来，仿佛已在这九州有过生生世世！
“你还没告诉我，萍儿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