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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天河第1部分阅读

    《啸剑天河》

    逆龙

    断沽崖,寒风凛冽,天空笼罩着层层铅色云霭,饷午时分,却已昏暗似暮。

    三人挺立崖前,身上衣物在风中猎猎作响。

    “要开始了,记住我刚才的话,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其中一身材高大、着黑衣长袍的短须中年男子沉声说道。略一按背后长剑,回头,目光如炬。

    “谨尊师傅教训!”二人一齐大声回道。却是两名青衣青年。

    黑衣人抬头望着头上那一大片乌云,一声长啸,大喝道“退后!”

    身后二人闻声立刻飞身疾退。身法奇绝,竟在空中留下两道青灰的残影。两人一连后退三十丈余,方才站定,虽无半分气喘,脸上却隐露焦虑之色。

    二人方立定,空中灰色云霭中忽然掠过一道金色亮光,紧接着空中雷声大作,瞬间云中闪过千万道金光。猛地,一道臂粗殛雷狂野地自云中激射而出,向崖上击来。

    “来的好!”黑衣男子大吼一声,身上的狂猛气势在一瞬间迸出来。直对着那道殛雷出了气势更盛的一拳!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金色的光、蓝色的电所笼罩。

    电光散去,男子依然冷傲的挺立崖前。只是周围依旧不断激起的尘埃似乎在显示他强烈的战意。

    后面两位青年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师傅,他们对师傅有着绝对的信心。何况,他们相信凭第一道天劫,根本不可能对师傅造成什么伤害。

    云层赫然变厚,不停的翻涌着,仿佛更压低了些。四周的光线进一步变暗,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年男子是心剑宗的当代掌门。道门中有名的“碎鼎剑魏毅”便是眼前这睥睨傲然,独抗劫雷之人。所谓“碎鼎剑”碎的不是烧水煮肉的鼎,而是人的鼎炉,也就是肉身。由此可知此人性情如何。如此狂傲之人,虽然嫉恶如仇,道行精深,到天劫临头时却只有两个徒弟来稍壮胆色。他本不善与人交往,又因九牛不回的倔耿脾性得罪了许多人,更兼下手奇狠,一出手必然死人,死的人必然碎尸。于是乎放眼天下怕他的人一大片,敬他的人三两个,帮他的估计就一个也没有了,因为帮了他必然会得罪很多不该得罪的人。

    而整个心剑宗总共也就眼前三人。因为心剑宗以剑入道,本已属旁门。却又与剑仙大派蜀山一脉大不相同,蜀山飞剑认主,打斗时纵使剑毁最多便是大伤元气,心剑宗却是真的以心铸剑,心即是剑,剑既是心。一旦剑毁,人也完了。人家到心动境界便能御剑飞行,过把剑仙的瘾。心剑宗到心动期刚刚能逼剑出体,还离不开身体半丈范围。想飞,到元婴期再说吧。这些倒罢了,最要命的是心剑宗的心剑外形是随着修为不断进化的,刚开始时逼出的那剑简直是惨不忍睹,一般就是根绣铁条模样。这对于那些渴望踏着飞剑,携美凌空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

    偏偏心剑宗择徒的条件又苛刻的很,人家要的那些“骨骼精奇”之类的就不说了,还须有强大的精神力,不然能不能炼出心剑都难说。那些心志坚定的人大多是受尽苦楚之辈。这些可怜的孩子自然不会象有闲做白日梦的富贵子弟那般自己跑来说:“我想做神仙,收下我吧。”他们哪有空去想做神仙,他们先要活下去。于是乎心剑宗基本上是从来没人来拜师的,都是师傅出去“历经磨难”找徒弟……魏毅这两个徒弟也不例外:一个是从杀手组织“何来血”的少年训练营中救来的,一个是被大家族逼死了父母,流落街头快饿死时被魏毅救下的。

    唯一比别人有优势的就是在元婴期后,因为元婴之后更注重于境界和精神方面的修行,心剑宗在境界与修为增加的同时因为精神力的提高心剑的威力也不断增加。另据说心剑是可以继承到仙界的,不似其他门派的人渡劫飞升后法宝却带不到上界。

    此时,袍袖挥洒间,魏毅已连续击破了第一道荡魂雷和接下来五行雷中的缵金、殛木、黑冥、炫极四雷。五雷过后魏毅已然面色潮红,气机不稳。双手也被电的麻,颤抖不已。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涌上头部的阵阵眩晕。再度挺立崖前。

    五行雷中最后一雷,“壑殇”。

    这一劫却是大有讲究。因为此雷是前六劫中最强的,而紧接下来的第七劫“问心雷”是考验心志,如果壑殇雷中损耗不大的话,在问心劫中不但可以增加胜算,还可以获得喘息的机会。若在第六劫中被击的重伤,到第七劫时就极易被问心雷的幻觉乘虚而入,那时就算不死,也绝对熬不过最恐怖的“碎罡”、“破虚”。

    地面开始震动,劫云不断的被荡散后,再凝聚的更厚实。空气也附和着这震动开始共鸣,摧残着人耳的鼓膜。心志不坚者恐怕已被这天地异变压住了气势,有力使不上,结果,便是在这土性雷中灰飞烟灭。第六劫“壑殇”还没到,威势已极骇人!

    铅云几乎垂到了地面,仿佛远古传说中鲲鹏的云翅般遮住了整个天地。

    黑暗中,霍然闪过一道清光,魏毅的身形拔地而起,飞至半空。那道琉璃清光不断旋转于身周,这是他唯一的护身法宝,“逆龙锥”。是一件对点防御并自动反击的灵器。开始时即背于身后的宝剑其实就是这件护身法宝。

    身后两个年轻人依然静静的立于原地。面色愈加沉重。

    无数道蕴涵着可怕能量的淡色雷光在黑云后一闪而过,一个凝聚了雷光所有力量的光点在云后渐渐扩大,不断的晃动,越来越亮。

    空间仿佛在随着这逐渐扩大而不断晃动的亮点一起战抖。

    云后的亮点在瞬间静止,诡异的挂在那里。整个天地间也随即静了下来,黑沉沉的鸦雀无声。气氛却反而更令人窒息!

    无声无息间,那个亮点射出一道两人合抱粗细的圆柱形黄光,似缓实地,瞬间穿透所有云层,来到半空中的魏毅身前。轻轻的撞上了他的护体清光。接触点周围瞬间被激起层层涟漪般的空间波动。魏毅身周的那圈清光迅在与黄光接触处汇聚成一个点,试图顶住这骇人的一击。

    魏毅体内的真元如潮水般被“逆龙锥”吸走,本就不稳的气机再也压制不住,急促的喘息着,脸上似醉酒般鲜红。这“壑殇”刚开始时引起天地间的共鸣,连空气都在震动,现在这震动怎么就忽然消失了呢?魏毅却是有苦难言。原来那亮点的能量来源就是天地间的震波,当它吸收了所有的震波后,静静的射出那道黄光,蕴涵了极其恐怖的震波能量。在与魏毅接触的一瞬间放出所有的波动,引起对方的共鸣。

    这一击,差点把魏毅一身功力都震散了。

    此时的他,七窍内都被震出了丝丝鲜血,丝散乱。而那道黄光依旧静静的,继续射在“逆龙锥”上,对比他的不堪,竟显出一番洒脱的风范。

    “妈的!”魏毅喝骂道,“逆龙锥,刺!”

    魏毅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真元注入逆龙锥,逆龙锥的刺字决威力瞬间爆,所有的能量被汇聚到锥头,一道细如丝的红色光线反冲入黄光中。

    “爆!”

    爆字决中,红色光线迸出剧烈的爆炸,一记爆音刚停,锥尖又刺一段红光,然后爆裂开来。若是人被这真元刺入爆炸,只需一次,便足以灰飞湮灭了。

    五道爆音过后,那道黄光终于开始变淡、扭曲,但逆龙锥上也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艰难的旋转中,出阵阵龙吟。

    终于,在第九次爆音中,黄光与逆龙锥同归于尽!

    面如金纸的魏毅用最后一口真气从空中降下,刚站到崖头,一个踉跄,连喷三大口鲜血,立时委顿无比,几欲昏迷。体内早已贼去楼空,不剩丁点真元了。

    然而他一抹嘴边之血,恨恨的看了眼天上的劫云,虽然狼狈,却似乎又恢复了无比的自信,谁都不能让他低头。吞下一颗碧青丹,盘膝坐下,抓紧这个间隙开始尽可能的多恢复一些真元。他还有心剑没使用,只要在问心劫中能够处置得当的熬过去,便可以恢复不少真元,到时候再用心剑对付最后两劫!

    轻敌,是心高气傲的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刚才的“壑殇劫”虽然威力不凡,但魏毅眼下的处境却多半归咎于他的处置不当,如果能够有一件真正的点防御法宝,要抵御那道劫雷还是完全可能的。而“逆龙锥”却并不擅长于防守,与其说是件点防御法宝,不如说是自动反击的利器。只不过必须受到对方攻击后才能启动,故被归入防御类。当时的情况再守下去逆龙锥必然被毁,魏毅只得无奈的选择用刺字决和爆字决反击劫雷,导致了眼下被动境况。

    心剑宗本来不擅制器,魏毅的人缘又可谓差到了极点,不可能指望别人帮他炼制法宝。这个还算不错的“多功能”、攻守一体的法宝,还是他当年救了一个被魔道毁去肉身还遭对方追杀的元婴,对方门派还人情送给他的。也是他唯一一件可算上等的法宝了。平时遇敌,凭借他过人的功力,倒也颇为好使,于是在渡劫时就托大用来防守,最后演变成这种结局,悔之不及。

    问心

    一柱香的间隙很快过去,“问心劫”即将到来。魏毅收功起身。

    “师傅”,背后传来徒屠群的声音。

    魏毅转身,忽感胸口一凉,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爱徒那张微黑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脸。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对于这张冷漠的脸已经熟悉无比。此时,这张脸一如往常的冷漠,却令他觉得陌生的可怕。因为,他的胸口已被爱徒那把寒冰心剑完全穿透了。

    远处,次徒谢再羿倒在血泊中。

    “或许,你会觉得这是幻觉吧。”微黑的脸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微笑,然而,这微笑只能让他恩师对他感觉更加遥远。

    “我也觉得这是幻觉。”屠群罕见的开始喜欢上说话“因为这一幕早已在我心中上演了无数次,直到这一刻,它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太敢相信啊。”

    “你一直教导我,要用最少的力气,获得最大的战果。怎么样,这一剑应该满足你的要求了吧?”屠群微笑的脸容却似乎带着一些悲哀。

    “你骗不了我,至少,我的徒弟,绝不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似乎连死亡都不足以撼动魏毅的心志。

    “问心的幻觉果然很真实,真实的可怕。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吗?如果你是我的徒弟,那么你一定该记得,我还教过你,惩恶扬善,也要弄清事委,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杀。”虽然,他依旧自信,但心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悚,因为,他真切的感觉到气力的流失,生命力急剧的开始变虚弱。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本来打算光明正大的杀你的。之所以选择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吗?”屠群转过脸去,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教了我十五年,养了我十五年!……就算是畜生,也下不了手啊!”抬头猛吸一口气“可是,我却有不得不下手的理由。”看着眼前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挂在他剑上的恩师,两行热泪终于融化了冰冷的目光,使得他的眼睛,足以一眼就让人心碎。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如果现在杀了你,那么,你必以为是幻觉,可以走的轻松些。我实在不忍心在你临死的时候,还受到众叛亲离的伤害。你一生孤傲,没什么朋友,我们两个徒弟就是你除修炼外的全部了。”屠群猛的转回脸,饱含热泪的双眼直视着恩师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你一直以来都只有一颗冰冷的心,也一直教导我们要和你一样无情。可是,现在我才现,我真的……做不到。”屠群狠狠的拔出几乎和恩师身体冻在了一起的冰剑,扑倒在师傅身上呜咽着哭出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阿娇!虽然她是个只有三百年道行的蛇妖,可是,她对我是真心的!这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对我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她给我的一夜真情!在她身上,我才第一次有了做人的感觉。你虽然是人,却给不了我一点温暖。她虽然是妖,却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痛!你把我从杀手训练营中救出来,却依然让我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只有那一夜的春天!”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虚了吗!”通红的双眼,狰狞的表情。如果恩师还有力气说话,一定会提醒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你还手啊,骂我是畜生啊!”抱着没有任何生机的躯体,他终于号啕大哭。

    狰狞的表情忽然滞住了。

    因为,魏毅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依然如常,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依然自信无比!

    “问心的幻觉果然厉害,不但真实,更可怕的是直接针对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也笑了。如果眼前的徒弟是假的话,那么真的那个屠群看见了他的笑,一样会感觉很陌生吧。

    “唉,我这辈子,做人确实不怎么成功。”魏毅叹了口气说道。“我几乎没有朋友,徒弟,确实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是真的,那你动手啊,你杀了我!失去了最心爱的人,背负着弑师的罪名,我活着依然还是行尸走肉!如果你觉得我是幻觉,那你就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魏毅微笑着说“你只不过是幻觉而已,杀了你就代表我真的迷失了。”一言揭穿问心的意图“世界上没有真正完全的险境,最危险的地方也会留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扮演的屠群先帮我挡一次劫雷再击杀我,我还有相信的理由。而你却把他演的太狼心狗肺了。一个好的演员,靠的不是道具,也不是逼真的演技,这些,都逃不掉一个‘演’字。最顶极的演员,靠的是对于整个故事自然展的理解,他不再把现实和演绎分开,做到了真正的入戏!如果你作到了这一点,那么,天下将没有人可以逃脱这个幻境。”

    “可惜,正象你所说的,世上不可能有真正无懈可击的险境,那么也就不可能有完美的幻境。因为,你所说的演员,永远不可能出现。就算有,人们一般称他们为……‘疯子’。”对面的“屠群”淡淡的说道。

    “然而,可惜的是,你今天依然过不了我这关。”望着魏毅的眼睛,慢慢的吐出两个字:“雪、雁”

    “江雪雁……”魏毅低头喃喃的念道。等他抬起头,“屠群”早已不见,他置身于青青扬柳如丝,满地芳草萋萋的河边。

    “有点意思。”魏毅自语道。“最危险的,不是让你难分真伪的幻境,因为你一旦知道是假的,便解脱了。这种明知是假,却无法摆脱的情形,才是最致命的!”

    “你心虚了吗?”莺莺细语。

    转身,十二年痛苦的制造者赫然就在眼前,魏毅注视良久,那极其自信的眼神终不免带上了些许温柔,些许伤感。面对依然不变的柔情,竟不得不侧转了脸。

    “虽然明知你是假的,但能看到你,我依然很高兴。”

    “我知道你前面已看破了问心劫的幻境,我虽不是以前那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雪雁,却也不是虚幻出来的,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精神体。”

    “不可能,我很清楚你已经形神俱灭。就算我很希望你真的站在我面前,然而,我绝不会欺骗自己。”清醒的语言,然而他的心,已然脆弱。

    “这个宇宙没有人能够完全说的清、道的明。既然没有真正的永生,又何来完全的毁灭呢?”如果学校老师都用这种神态,这种语气来教育学生,那结果,就是原来的渣滓变优生。

    “宇宙中的生命,是周而复始的,就算形神俱灭,生命的印记也绝不消失。问心把我的生命印记映射到这里,虽然外形是虚幻的,我的记忆却是真实的,你面对的,是真实的我。”眼波流转中,轻念出曾让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两个字。

    “魏郎……”

    雪雁

    “柳如丝,更化烟,梦兮忆昔醉娇厣,奈何尘缘浅。哀若痴,直成咽,幻乎追去睹俏颜,可怜孽缘煎……”被唤做魏郎的人,只须一声,便进入了状态。伴着空洞而悲伤的眼神,念出那每年中的某一天都会念一遍的,不怎么佳的“佳句”。

    “你又何必如此哀伤,须知道我绝不会怪你的。”鼓励的眼神,企图温暖他那在瞬间因自责,而变的无比颓废的心。

    “我又岂会不知,哪怕我一次次的伤害你,辜负你,你又何曾埋怨过半句!”

    “看到你因为我,而把自己的感情藏的更深,用冰冷的外表来掩饰伤透的灵魂。你该知道,我有多难过。你,不该这样。”

    “我愤世嫉俗,日渐陷于杀戮,你劝我多次,我却置若罔闻,更对你无理呵斥。直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