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甚至——
厌恶自己。
吱呀一声，寒风灌进，门被打开又关上，女人迅速的将手帕塞进怀中，抬头，缓步而进的萧子钰相较于往日似乎有些难见的喜色，想到他一大早兴冲冲的出去，女人眉色黯淡下来。
“你去了哪里？”静谧的空间内，孙氏幽幽的开口。
“吓，你发什么神经？”萧子钰吓了一跳，转身放下书本，没好气的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县学了。”
“我是说早上，一大早顶着寒风，县学似乎还没有开吧！”孙氏抓紧狐裘，眼睛紧紧盯着萧子钰，似乎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去看我闺女去了，你管得着吗？”萧子钰瞪眼，厌烦的想转身离开，可是想到明儿一早这女人也许又去娘那里告状，介时又是一阵烦事，遂大力掀开幔，草草的脱下外衣躺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孙氏一阵无力，就连欺骗他都不愿吗？
闺女，孙氏咬牙，无非是还放不下那个女人，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魅惑的她相公念念不忘，孙氏眼中闪过一阵恨意，可她不甘心，手指抚上萧子钰的面颊，娇羞柔情道，“相公，我们”
“我累了。”萧子钰皱了皱眉，翻身避开她的手指。
孙氏身子一僵，难堪极了。
辗转无眠，孙氏烦躁的起身，却听见贴身丫鬟喜儿小声说道，“少奶奶，桂嬷嬷来看您了。”
“快请。”孙氏勉强打起精神，让人将桂嬷嬷引入厢房。
桂嬷嬷病愈后更见老态，尤其是近几日，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桂嬷嬷本就是萧夫人从娘家陪嫁的心腹，在萧家颐指气使惯了，自然也没有将段氏这个没有背景的少奶奶放在眼中，明里暗里的挤兑她，哪知段氏一转眼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知县夫人，这梁子是实打实的结下了，想想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越发不安，晚上无意间听到丫鬟们闲聊少爷少奶奶吵了一架，似乎与小小姐有关，桂嬷嬷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桂嬷嬷乃是府中的老人，孙氏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两人闲聊一会儿家事，桂嬷嬷小心翼翼的将话题引到萧子钰和段小五身上，见孙氏面色难看，心中暗喜，想也没想的又添了一把火，“难道少奶奶要眼睁睁的看着少爷被那狐媚子勾走吗？”
第20章 你还在想着前夫？
孙氏闻言身子一震，脸色煞白，身子轻颤，难堪的捂住脸，“从前或许还有办法，可如今她已经是官夫人，而那位身份又极其显赫，我还能怎么办？”
“少奶奶糊涂啊。”桂嬷嬷身子前倾，一字一顿的道，“少奶奶别忘了那个女人是怎样被赶出萧家的？”
无子！！
孙氏震惊的看向桂嬷嬷。
“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在夫家怎会站得住脚？”桂嬷嬷冷哼一声，眼含恶意，“那个女人要是出了点不光彩的事，少奶奶您说那位会容得下她吗？到时候任圆任扁不还是少奶奶您说了算？”
孙氏的眼神恢复清明，咬牙道，“确实是我糊涂了，嬷嬷提点的是。”
县衙内。
暖黄的油灯下，桌上铺着两块儿蓝印花布，是今儿刚刚拿回来的样品，一块儿蓝地白花，一块儿白地蓝花，没有繁复的花样，蓝白相间，勾勒成朴拙雅致的文化韵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试验，到底是成了，和段小五在后世中看到的相差无几，不禁令段小五欣喜异常，暗暗庆幸自己竟然挖了个人才，赶紧写下了一份计划书，将脑中的想法写出来。
夏湘进屋把火炉添得更加旺，悄悄地给段小五添了一杯热茶，看到段小五仍在忙碌，忍不住提醒，“夫人，夜深了。”
刚到顾家，她曾忐忑不安过，可一些日子的相处下来，知道夫人和善，对待下人又好，不像大户人家一般，丫鬟做错事非打即骂，夫人几乎不曾发过脾气，更是将自己和春桃的月银涨了一两，可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两倍；春桃的爹爹病了，夫人知道了连忙塞给春桃二两银子让她回家探望爹爹，这样的好主子她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遇到的，连日下来，夏湘做事越发用心。
“咦？已经很晚了吗？”段小五揉揉肩膀，将手中的计划书做了最后的润色才松了一口气，“忙得忘了时间，你早些回房歇着吧，我这不用伺候了，对了春桃捎回来信儿没？她爹怎么样了？”
“还没有，算算日子估摸着明儿就该回来了。”夏湘麻利的将房间收拾妥当。
段小五疲惫至极，匆匆洗漱后，躺在上，脑中想着蓝印花布的生意，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她以为是夏湘，懒懒的道，“夏湘，还有什么事吗？”
无声。
段小五累的不想动，便没有回头。
蓦地——
一个男性的躯体从背后抱住段小五，火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段小五一惊，猛地转头，一张放大的俊颜在自己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段小五快速向后退，却被一双大手捞在怀中，想到那日那个令人心悸的火热的吻，段小五面色微红，下意识用手推他，“回你的房间去。”
“这就是我的房间。”顾清彦挑眉，眼睛越发漆黑幽深，“我来行使丈夫的权力。”
想到早上，萧子钰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目光，顾清彦顿觉心中一阵不快，望着那张颤抖的红唇，顾清彦想也没想，重重的覆上去，恣意的掠夺，一双大手也慢慢地在她的身上游动，两人气息渐渐混乱。
果然如那日一样甜美，她的味道，令他上瘾。
段小五再一次沉溺在那火热的吻中不能自拔，不行，他们不能，段小五猛地推开顾清彦，气息不稳的拒绝，“我们还不行。”
不确定是否喜欢他时，她怎么能放心的交出自己？
“怎么？”顾清彦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不悦质问，“难道你还想着那个男人？”
第21章 七日回门风波
“我”她会想着回去当妾？
“好了，不要说了。”顾清彦忽然心生一阵烦躁，将段小五硬生生压制在自己怀中，冷声道，“不许动，睡觉。”
段小五一扭头，小气的男人。
“明日我陪你回门。”顾清彦硬声硬气的撂下一句话。
七日回门？
时间过得好快。
第二日，顾四儿早早的把回门的礼品打理妥当，把几张地契呈给段小五，段小五大略的看了一下，二十亩上等田地，三十亩中等田，足以。
顾青彦前一天就处理好了公事，在次日一大早两夫妻抱着两个小豆丁坐着马车，缓缓地向段家驶去，不一会儿已看得见她家那破旧的门，叩门，不到两声门就被打开了，好似等在门口似的，段霖苦不堪言、一见他们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姐姐姐夫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嗯。”顾青彦点头，段林这一声姐夫叫的他心里舒坦极了，连带着笑容也真实了几分。
段霖看到段小五怀中的顾书瑾，讶然道，“这是？”
“顾书瑾。”段小五简单明了的介绍，然后询问，“怎么回事？”
小孩儿审视的看着段霖，皱着鼻子别开了脸，小沁儿倒是开开心心的跳到段霖怀中，高兴地大叫，“小舅舅。”
“乖。”段霖溺的笑道，然后皱着眉头，“二婶从昨儿就来了，堂妹也来了，过年也没见她们如此热络。”
“五丫头回来了？怎么的不记得我啦？我是你二婶子，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从屋里走出一个胖胖的妇人，满脸堆笑，一脸热络的拉着段小五，转头看向顾青彦，笑容又深了几分，“这位就是侄女婿吧！快快进屋。”
“二婶。”段小五敷衍一笑，那妇人太过明显的讨好令段小五莫名的不舒服。
倒是顾青彦应对有礼，挑不出半点错处，先是对段母深深一鞠躬，“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段母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登时无措，连忙摆手，“快起来、起来，咱们家没有那些个规矩，买这么多礼物也用不上多少，太破费了。”
见到段小五安然，没有半分憔悴，段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自家的闺女她怎么舍得眼看着受委屈，被逼着嫁过去是无可奈何，今儿却见这顾大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放低了姿态，段母微微不安，再看到从进门就从没将谁放在眼中的高贵小孩儿，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的。”顾青彦微微一笑，“主要是小婿科考时先生给划出的重点书籍，弟弟明年就要秋闱试举了，用的上。”
东西不贵重，却很贴心。
“谢谢姐夫。”段霖眼睛亮晶晶的，这些书确实是雪中送炭一般。
段二婶连忙拉过身后的女儿，满脸堆笑，“莺儿快过来，这是你姐夫，和小外甥，以后你们姐妹两人多多走动才好。”
“姐夫。”莺儿的笑容很是腼腆，一见到顾青彦面色腾地红了，讨好的看向小孩儿，“小外甥真好看，跟年画中的娃娃似的。”
段母一下子面色黑了。
莺儿看着顾青彦的笑容中有几分腼腆、几分羞涩和晶亮。
说到底少了那么几分亲戚的温度，多了几分少女怀春的情怀，再看向段二婶别有深意的笑容，段小五蹙眉。
顾书瑾冷哼，“丑八怪，我爹才不会看上你。”
这种攀龙附凤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哼，没一个好的，顾书瑾抓着段小五的头发把玩着。
莺儿面色一白。
顾青彦的视线冷淡的扫过莺儿和段二婶，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贴心的把空间留给段小五母女几人说贴心话，抱着小孩儿去段霖的房间和他聊学问去了。
“老二媳妇儿，你究竟想做什么？”等到顾青彦离开口，段母面色难看，低声道。
第22章 劝侄女纳妾
自打老爷子没了，和二房走动的就少了很多，自从段父去世，算是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可是昨儿竟然巴巴的上门，仿佛没有了过往的那些隔阂一般，段母心里膈应的慌，再看那个莺儿也是个大姑娘了，冒冒失失的没个分寸的盯着自己堂姐夫看，当娘的也不提点着。
段母心中已经十分不乐意。
“还能有什么意思？”段二婶干巴巴的笑了笑，打着圆场，“她们姐妹如今也长大了，多个姐妹扶持总比那外人强，莺儿也快十六岁了，我想着跟着小五身边也能多见见世面。”
“是啊，姐姐。”莺儿接过话儿，走上前亲密的拉着段小五，乖巧的笑道，“我看姐姐这枚璎珞打的很精致呢，姐姐教教我好不好？”
“那是府中婆子的手艺，恐怕没有办法教妹妹了。”段小五心中有异，客气的拒绝。
她讨厌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仿佛没有听明白段小五的拒绝一般，莺儿眼中染上惊喜的光芒，央求着，“姐姐可以让嬷嬷教我呀，妹妹喜欢极了这手工呢，姐姐府中的嬷嬷必定是心灵手巧之人呢！”
“可不是？”段二婶心思一转，笑着接话，“去你姐姐的府中住些日子必定能长长见识，你们姐妹也能亲厚些。”
言语之间竟然越发没个顾忌，话至此段小五若是再不明白这对母女的意图就当真成了傻子，她们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段母面色难看刚要说什么，段小五似笑非笑的看着段二婶，“如今府上怕是不方便妹妹住了，昨儿府中添了两房侍妾，侄女儿也甚为头疼呢！”
“什么？”段二婶脸色一变，冲口而出，“那更得让你妹妹去了，好歹她还能帮你照应照应。”
莺儿羞红了脸，低着头。
“她二婶，你到底想怎么样？”段母气的身子颤抖，压抑着声音，“你要是来串门，嫂子我不是那人事不通的，肯定双手欢迎；你要是存着心思给我们添堵来，我们就不留客了。”
“嫂子。”段二婶瞄了段小五一眼忽然打了个冷战，转而抓着段母的手，“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小五在萧家三年也没生个哥，怕是生那个丫头片子的时候就伤了身子，这女人没有个孩子傍身日子有多难，不用妹妹我说嫂子也是清楚的，侄女婿身份尊贵，左右以后也是进人，还不如纳了莺儿，以后生了哥儿，小五老了也算是有了依靠不是吗？”
“你——”段母指着段二婶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嫂子你也是亲眼见到的，那个小鬼头，可是将谁放在眼中了吗？侄女以后的日子你想过吗？”段二婶又添了一把火。
“想不到二婶倒是为侄女想好了出路了。”段小五一双凤眼危险的眯起，冷冷的看着段二婶，“侄女倒是要感谢二婶如此的为小五的将来打算啊。”
“哪有你这么做长辈的。”段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门口，“赶紧滚，我家不欢迎你们。”
都是没安好心的，她闺女刚刚过上好日子，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来给她闺女添堵。
第23章 妹妹还想终生侍奉姐姐吗？
“娘，莫要气坏的身子。”段小五急忙扶住段母颤抖的身子，安慰着，低垂凤眸，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嘲讽的光芒，她倒是要看看段二婶能使出什么幺蛾子。
“嫂子，你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害了咱们小五吗？”段二婶刚一喊完，就见段母白了脸，段二婶语重心长的劝着段小五，“你这孩子还是年轻啊，咱们做女人的还不是指着孩子过日子吗？男人的爱能有几年，到时候进了新人，难过的日子在后头呢,莫不如你做主纳了莺儿，到底是自家的姐妹，到时候莺儿生下哥儿，你的地位就算彻底稳固了。”
段二婶见段母不说话了，心中一阵欢喜，这个嫂子她算是了解的，心里头软着呢，只要让莺儿嫁进顾家，那可就是官太太了，荣华富贵还不是享用不尽？至于这个侄女，段二婶心里冷哼，不但坏了名声还是个不下蛋的，只要哄住了男人，赶走正室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莺儿不求别的，只求一辈子侍奉姐姐和姐夫。”莺儿红着脸细声细气的在段小五面前小声说道。
段小五几乎忍不住笑了，这母女俩处处为自己着想，没字每句都在为自己打算，可是仔细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段小五深深地看了莺儿一眼。
莺儿顿时身子一颤，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似乎看到了她的心底，莺儿快速的避开堂姐的目光。
寂静。
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段二婶和莺儿都以为段小五同意的时候，段小五开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段二婶母女，“如果我说不呢？”
“什么？”段二婶愣了，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几乎跳起来大骂段小五油盐不进了，莺儿也是一脸惨白，心里一阵不甘心，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得堂姐，她坏了名声、带着拖油瓶却嫁给了知县大人——那么丰神俊朗、气度卓然的男子。
而自己，上门提亲的都是些乡野农汉，若是想要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就只能嫁给糟老头子做妾，为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明明自己已经让步了，委屈的做小也不行吗？
“二婶以为我府中那两个侍妾为什么能留下？”段小五恶意的靠近段二婶，眯起凤眼，怜悯的看着两人。
“为什么？”段二婶下意识反问。
“因为她们进府之前都被我灌了一碗藏、红、花。”段小五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中泛着冷意，字字如刀，隔进两母女的心中，嘲弄的看着两人，“二婶知道什么是藏红花吗？那可是好东西呢，只要一碗，任是神医在世也保证女子生不出孩子的，如此这般，妹妹还想终生侍奉姐姐吗？”
“不——”莺儿惨白着脸，下意识避开段小五退了两步，段二婶不敢置信的看向段小五，发现对方似乎并未说谎，段二婶心思一转，威胁道，“你难道宁可白白便宜了外人也不肯让莺儿进门？只要我告诉顾大人”
“告诉我什么？”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正是顾青彦，眼中似有风暴凝聚，冰冷刺骨，怀中抱着顾书瑾，顾书瑾满脸怒气，眼中尽是嘲讽。
“不——”段母猛地反应过来，死死的抓着段二婶的袖子，“不能说。”
第24章 秒杀清纯小白莲
段母面色煞白，不能说，女婿绝对不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