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了什么呢？
忠勇侯府发生的事情，顾清彦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心中想的全是五儿，二十几日过去了，顾清彦每日午夜起身，准时的去段府的厨房为五儿熬几个时辰的药汤，天亮之前悄悄离开去上朝。
只在厨房留下一碗热气腾腾的补身汤药日日如此。
有次被蓉娘撞见了，蓉娘惊讶的看着顾清彦，随即心中是叹息，短短时日，姑爷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消瘦了一大圈，蓉娘劝道，“熬药汤的事交给奴婢就好，姑爷您莫要再这样了。”
顾清彦心中满是苦涩，他做错了太多的事情，如何能弥补？
下次顾清彦起的更早，在子时之前就到了段府，第二日早晨蓉娘一进厨房，灶台上依旧摆着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蓉娘一声沉沉的叹息。
这日，顾清彦下了早朝便匆匆的向段府赶去，今儿是孩子出满月的日子，想到五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顾清彦心中着实高兴，顾清彦无声无息的落在段府的西厢附近悄悄地隐藏起身形，他如今只能偷偷地在暗中探望五儿了，不想，房中传来的欢声笑语震得顾清彦心中一痛。
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偷偷地掀开一片砖瓦，下面的情景差点令顾清彦身子一僵，心中蔓延着剧痛。
冷卿岚早早的将小锁儿从阎罗殿抱过来。
一个月的时间，在冷卿岚日日上百种灵药的滋养下，小锁儿已经出落得如正常孩子大小，格外的白嫩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与段小五如出一辙，滴溜溜的转着，十分可爱，小小的花瓣嘴儿总是笑得十分开心。
这是段小五第二次见到孩子，几乎屏住呼吸，手脚无措的想接过小锁儿，又有些迟疑，紧张的看向冷卿岚，“她好小，我能抱吗？”
“蠢死了，这有什么难？”冷卿岚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教段小五，“你一只手托着她的脖子，一只手这般托着，对，就这样。”
段小五看着那一双灵动的双眼，感觉自己的心瞬间都融化了，这是陪伴了她六个月的宝贝，儒儒的||||乳|香令段小五忍不住亲了小锁儿一口，段小五有些无措得惊喜，小锁儿突然笑了一笑，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下子就印入段小五的心中，段小五惊喜的看向冷卿岚，“她笑了，卿岚，她笑了。”
“这孩子真可爱。”段母慈爱的夸道，“长得和五儿一模一样呢！”
“也许——”王嬷嬷惊喜的看着段小五怀中又白又嫩的孩子，这个孩子真的会成为礼都小金凤呢！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天佑礼都啊！
王嬷嬷心中越看锁儿越是喜爱。
冷卿岚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小小的嫉妒，就像是他藏了许久的宝贝突然之间被别人窥见了一般，冷卿岚努力的忍着想抢回孩子的手，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有什么？我闺女天天对我笑的。”
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闺女看。
“你说什么？”段小五皱着眉瞪着冷卿岚。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这货的闺女了？
“我干闺女。”冷卿岚不情不愿的改口。
蓦地——
冷卿岚的耳朵敏锐的动了一动，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心中已经有数，嘴角扬起一抹厌恶的笑容，谁想和他抢闺女？
两字：没门。
这次能在房顶上蹲着，那就永远的在房顶上蹲着吧。
小锁儿突然在段小五怀中哭了起来，段小五连忙小心翼翼的哄道，“宝贝不哭啊，娘在。”
“我来看看。”冷卿岚有些不放心的从段小五怀中接过小锁儿，熟练地检查一番之后，“恐怕是饿了。”
小锁儿也配合的在冷卿岚胸口的位置曾来蹭去，口水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冷卿岚大红的衣衫，冷卿岚却没有在意，扭头就吼道，“牛呢？快把牛给我牵来，我闺女饿了。”
冷卿岚话音一落，瞬间有四个黑衣杀手把四头||||乳|牛牵到西厢门口，挤了一碗热乎乎的牛奶送进屋，毕恭毕敬，“主子，小主子，牛奶来了。”
看这冷卿岚熟练地喂着孩子，段小五和王嬷嬷还有段母目瞪口呆，段小五指着冷卿岚，“你就给我女儿吃这个？”
“那吃什么？”冷卿岚得意洋洋，炫耀道，“为了让这几头牛乖乖的产最好的奶，你知道老子费了多大的功夫吗？上好的千年人参和灵芝，这样才能确保它们的奶养的我闺女白胖可爱。”
四杀手欲哭无泪；“主子，您就使劲儿的折磨牛吧！”
四头牛甩着尾巴：“天天补得流鼻血有木有啊？”
“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给她找个奶妈？”段小五瞪大凤眸。
冷卿岚：“。。。。。。”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冷卿岚瞬间冷飕飕的瞪着四个杀手骂道，“都td一群猪脑，我没想到你们干什么吃的？真是的，养你们还不如养四头奶牛，起码它们能下奶喂我闺女。”
四杀手心中抹泪：“他们什么时候比得过那四蹄畜生了？为了请四头奶牛下山，他们十六个人给扛下来的，这牛、那叫一个膘肥体壮，哎，不说了，一说都是眼泪。”
屋中其乐融融，房顶上的顾清彦眼神痴痴地看着段小五，还有冷卿岚怀中他那从未谋面的女儿，心中阵阵疼痛。
他们，好像才是一家人。
而自己——
只是个外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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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醉酒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请几个奶妈吧。”锁儿喝完牛奶之后，段小五心满意足的抱着睡着的锁儿，轻声说道。
“好。”冷卿岚舍不得的看着段小五怀中的小锁儿，急的在段小五身边直转悠，转了半饷也没有见段小五说出一句让自己抱抱锁儿的话，冷卿岚急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抱着锁儿回去了。”
“什么？”段小五蹙眉，“锁儿已经满月了，而且看起来很健康。”
“是啊。”王嬷嬷一个下午相处下来也十分喜欢锁儿，商量道，“要不请您在府中住下如何？”
尤其是小锁儿长得十分像小公主，也许是礼都新的小金凤呢，这样一想，王嬷嬷心中又添了几分喜爱和。。。。希冀。
“那怎么行？”冷卿岚不敢对着段小五发脾气，换个人就不一样了，冷卿岚冷飕飕的看向王嬷嬷，不客气的呛声，“锁儿先天不足，小的时候更要好好的将养着，阎罗殿里有温玉床，段府有吗？”
天知道小锁儿早就已经好全了，只是冷卿岚十分不乐意一下午抱不到锁儿找的借口罢了。
“那。。。。好吧。”段小五虽然舍不得孩子，仍然点头答应了，孩子早产，若是不好好的将养着，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段小五舍不得的亲了又亲，依依不舍得将孩子递给冷卿岚，有些期许的看向冷卿岚，“下次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抱过来？”
段小五的身子经过一个月的将养，再加上冷卿岚毫不在意药材的温养，身子早已好全，细腻如玉的面庞白里透红，如染上上好的胭脂一般，朱红的唇瓣温润诱人，一张一翕的在冷卿岚面前，冷卿岚顿时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愣住了。
“或者我可以去阎罗殿就近照顾孩子？”见冷卿岚迟疑，段小五以为冷卿岚在担心锁儿的身体，急声说道。
冷卿岚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好啊。”
说完之后，冷卿岚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耳朵上瞬间染上了一朵红晕，嗖的一下子抱着小锁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段小五坐在榻上，想着孩子白嫩红润的小脸蛋，还有那无邪的笑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孩子平安无事，这一个月以来，锁儿刚出生时的虚弱简直成了一场梦魇，日日在段小五脑中闪过，她是又惊又担忧。
终于——
孩子已经没事了。
段小五心中对冷卿岚说不出的感激，虽然这货总是一副抽风的样子，但是看他对锁儿是真的关心，她注意到，锁儿身上的尿布都是云锦制成的，那云锦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那云锦因为做工极为复杂，产量也极为稀少，素来是有‘织中之圣’和‘一寸云锦一寸金’的美称，而冷卿岚竟然将那么珍贵的云锦给锁儿作尿布，可见他对锁儿是多么喜欢。
段小五心中放心了不少。
“公主，今儿您就能沐浴了，我给你准备了热水。”王嬷嬷走进来，十分贴心的说道，她看得出来，锁儿没事，段小五心情好了很多。
“真的？”段小五惊喜的转过头。
前世她并没有坐过月子，这一个月有王嬷嬷和段母在她身边，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着实是折磨坏了段小五，一听到可以沐浴，段小五痛痛快快的去了隔壁，将自己彻底的打理干净回房，却发现赵老二和蓉娘等在西厢，一见段小五欲言又止。
段小五麻利的用布巾围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用以吸干水分，看向赵老二和蓉娘，“赵二伯、蓉娘，你们是有什么事吗？尽管说无妨。”
“主子。”赵老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羞愧的样子，“都是我老眼昏花做错了事，让主子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都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没等段小五开口，蓉娘也跟着跪在赵老二的身旁，眼中有泪，“这些日子我和当家的就一直想过来，但是又怕惹您生气，坐月子期间留下病根儿，我们夫妻实在没有脸再见您了，哎。”
“快快起来赵二伯。”段小五急声道，叹道，“你们无需自责，那件事情我和东升也有错，怎么能都怪到您的头上呢？快快起来，况且只是损失了一些银子而已，蓝印花布和漆艺都在，钱可以再赚回来。”
“主子。”赵老二更是羞愧了，声音有些哽咽。
六百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别说小户人家，就是连京城中的高官要拿出那么多银子也不容易的事，而自己当时一点脑子都没有长，就把全部的钱拿给别人了，主子不怪罪，并不代表着他自己心中不想着，赵老二又想抽自己了，赵老二有些垂头丧气，“主子，我已经老了，玩心计论手段也根本就不行，我想和蓉娘回泉阳城，帮您守着产业，以后不能在照顾您了。”
赵老二一个头磕在地上。
段小五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赶紧起身扶起了赵老二和蓉娘，坚定的说道，“赵二伯，您就打算这么撒手不管五儿了么？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记住这次的教训就行了，若是您撒手不管的话，我还能去相信谁？”
段小五顿了一顿，真情真意的说道，“您不要走，益阳布庄需要您，我也需要您啊。”
“主子。”赵老二十分感动，眼中含着泪水，哽咽道，“这次的教训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我会给你守好每一分钱。”
“这才对。”段小五笑道。
顾清彦从段府出来，满眼的痛苦哀伤，段小五抱着孩子，冷卿岚凑在五儿身边低声亲昵的说着什么，那个景象时时刻刻的像一把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的划在了顾清彦的心上，时时刻刻的逼着顾清彦面对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五儿。
五儿不会原谅他了。
这些日子他日日出现在段府，五儿明明知道，却一次都没有再提起过他，仿佛他只是一个过客一般，曾经出现在五儿的梦中，梦醒了，他就成为了路人，不再有一丝的瓜葛。
顾清彦的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心，这里痛得要死、后悔的恨不得重新来一遍，他绝对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情，他顾清彦向来自诩聪明，可是在感情上依旧跌了个不小的跟头，顾清彦觉得自己这样活着是否还有意义。
还有那个孩子，安静的躺在冷卿岚的怀中对着他笑。
顾清彦不禁一遍一遍的假设，如果当初没有和张馨儿那个贱女人接触，如果没有写下那封亲笔信、如果能早点发现张馨儿的阴谋、如果五儿不曾早产、如果五儿没有与自己和离，那么今日那么幸福的抱着刚出生的女儿，与五儿肆无忌惮的亲昵的人，就是自己。
有些事情，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痛苦和绝望。
顾清彦心中空空的，眼神一片荒芜，木讷的走进相府。
敕造的相府豪华程度比忠勇侯府不知高出了多少。
可是顾清彦从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家，因为这里没有五儿，没有孩子们、没有他们夫妻那么多的回忆，这里只是一个空壳子，冷的让人发抖。
“顾大人。”等在相府的孙廷军一见顾清彦，连忙站了起来。
顾清彦恍惚嘚瑟回头神，才认出面前的人是孙廷军，顾清彦二话不说，拉着孙廷军走到偏厅，吩咐下面的人做几个下酒菜，顾清彦让人去酒窖取出十几坛好酒，亲自给孙廷军斟满，“来，陪我喝酒呗。”
孙廷军顿时受宠若惊。
那一晚，顾清彦的记忆不多了，只记得两人似乎喝了很多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说了自己的后悔、说了自己的想念和绝望，不知什么时候孙廷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顾清彦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
顾清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随手拎起一坛女儿红，对着明月仰头喝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到曾经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夫妻同床共枕，每夜睡前，夫妻之间的悄悄话，夜里的梦里的拥抱，醒来后却更加的寂寥。
顾清彦摇摇晃晃的走出相府，他只想再去看一眼五儿，就去看上一眼就成。
段小五刚要入睡。
只听得房门啪的一声开了，段小五心中有些害怕，惊恐的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高大的身影，声音中带着不敢置信，“东升？”
仅仅一句话。
就让醉酒的顾清彦泪流满面，摇摇晃晃的走到床前，顾清彦哽咽的叫了一声，“五儿。”
“五儿，你好狠的心。”顾清彦觉得满世界都在天旋地转，眼前似乎有无数张五儿的面容，顾清彦直到这都是假象，可是仅仅是这样，顾清彦都觉得特别的安心，口中模模糊糊的说道，“五儿，你好狠的心哪，让我得到最好的，然后不要我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你为什么都不肯在看我一眼呢？我想你想的发疯。”
段小五怔怔的看着顾清彦，心里酸的厉害。
“我想你，每天都在想，上朝时想你，梦中也都是你，只有每天、嗝~~”顾清彦打了个酒嗝，傻傻的看着段小五笑，“只有每天给你熬药的时候最开心，因为离你最近，只要想到你在附近，我就特别开心，五儿，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顾清彦轻轻地扳过段小五的脸，有些疑惑，然后又呵呵的傻笑，唇印在段小五的额头上，“这次的梦境最真实了。”
顾清彦像是小孩子一般，一口一口轻啄着段小五的脸、段小五的额头，段小五的鼻尖、段小五的嘴唇，单纯的不带一丝yu念，一下一下。
段小五一下子忍不住泪如泉涌。
顾清彦低低的声音带着委屈，“五儿，那个冷卿岚真讨厌，抱着我的女儿，然后。。。。。”
顾清彦歪了歪头，似乎很困难的想着措辞，然后挫败的低声道，“反正，他就是讨厌，我不想当个外人，不想。。。。”
段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遮住了凤眸中的痛，不知道顾清彦说了多久，段小五最终能记得就是顾清彦一双哭得红肿的双眼。
第二日，段小五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明显的呼吸不畅，睁开眼睛，一双o露的双臂横在自己的胸前，一条修长的腿环住她的，段小五侧过脸，一张轮廓深刻的脸紧紧地靠在自己的旁边，红肿的双眼紧紧地闭起，漆黑的眉毛皱着，似乎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