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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7部分阅读

    布兰尼冈彼此间相识已经有十二年之久了,但是两人间的关系却从来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善过。在这两个人之间总有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火药气息,有人把这称做为“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人都是精明干练、个性极强,而且都是生性好斗、招惹不起的危险人物。但是今天布兰尼冈却显得很是克制,并且礼让几分。

    两点刚过不久,他和麦西回到波多马克河畔的办公室。

    当麦西一头坐在布兰尼冈对面的椅子上时,他瞅了一眼窗外的那个啤酒厂。中央情报局的总部刻意确保它这里望出去的景观不会使工作分心,而这个下午看出去跟平时也是一样的单调乏人。几股白烟从那高高的烟囱群里冒出,懒懒地升入无风的冬季的上空。

    “告诉我这事怎么会发生的。”

    布兰尼冈犹豫了一下。“我想你跟马克斯·西蒙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吧?”

    “三十年了。我是尼娜的教父。马克斯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人之一。”麦西的脸一下子愤怒地涨红了。“真见鬼,布兰尼冈,为什么他们会被杀死?是谁干的?”

    “这事我们等下再谈。”布兰尼冈探出手朝桌子上的烟匣伸去,径自往嘴上叼上一支香烟并点了起来。却没有朝麦西递一根过去。

    “不过我肯定你已经看出来了发生在马克斯和他女儿身上的是一场行刑式的枪决,就这么简单一回事。两个人都是被近距离开的枪。我猜想那女孩被杀死是因为她看到了是谁朝她父亲开的枪,也或许他们是故意要这样而作为一个警告。”

    “他们?”

    “当然是莫斯科。”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一个警告?”

    “马克斯在被杀之前正为我们收集一些非常重要的情报。我们是一直到国际刑警组织的一份例行报告发到我们在巴黎的办公室才获悉他们的死亡。我们鉴定了尸体的身份,然后就运了回来。”布兰尼冈犹豫了一下。“马克斯是从华盛顿出发作远途旅行,在上个月8号从巴黎到鲁切尼,他是带着他的女儿一起作这次旅行的。她最近病了,马克斯想带她去看一名瑞士的医生。”

    “这就是他去瑞士的原因?”

    “不,不是的。他去那里是为了一次事先安排好的会面,是跟在伯尔尼苏联大使馆里一个高层人物碰头。他们讲好在鲁切尼会面,但是马克斯却没有赴约,那个联系人也是。我们认为马克斯和他的女儿是在旅馆里被劫走的,也可能是在外面大街上。警察调查过了,但没有人提供线索。你是知道瑞士人的,他们称得上是优秀的公民。他们要看到你的汽车停错一点边了都会大呼小叫地报告警察。只要有人看见这场劫持,就一定会有人报警的。但是瑞士警察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那个猎人,卡思,正好撞上了那场枪杀,并试图阻止他们,然后就为了他的干涉而丧了命。”

    麦西的脸又一次愤怒地涨红了,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为什么他们要杀了这孩子,卡尔?她才只有十岁。”

    “你我都知道因为干这些事的人都是些没有人性的王八蛋。就这么简单。”

    “你知道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动报仇的念头?”

    “一年前马克斯·西蒙从我在慕尼黑的行动小组里被调走为华盛顿工作。现在他死了,我想知道详情。”

    “是谁杀了他们我可以十二分肯定地告诉你。一个叫波洛维克的人。格利戈里·波洛维克。我们分析他从美国就一直跟踪马克斯并奉命在瑞士杀了他。波洛维克不是他的真名。他用过许多假名。科特·布劳恩是一个。科特·林霍夫又是另一个。我还可以报上许多,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什么人?”

    “是苏联雇佣的一个职业杀手。他是属于他们特别行动小组里的一个成员。这些人都是莫斯科从监狱里挑拣出来组织起来专门为他们干肮脏的勾当,回报就是给他们自由。他是个东德人,会讲流利的英语和俄语。到处都有过他的活动,从欧洲到美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棍。我们至少有三次谋杀是记在他的名下。但是我劝你不要动报仇的念头。另外,我们还有其他行动等着你。”

    “什么行动?”

    布兰尼冈咧嘴一笑。“这些事来得很及时。要是你愿意也可以把它们当作为一种报仇的手段。”

    麦西回身坐了下来。

    “那么告诉我马克斯到底在为你们做什么事。怎么会把他和女儿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布兰尼冈耸了耸肩。“这个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他当时正从那个我刚才跟你讲的苏联大使馆的官员那里收买情报,这些情报对华盛顿非常重要。只不过莫斯科有人听到了这一风声而非常地不高兴。那个官员就被召回了国内,他会怎么样你也猜得到。而接下来马克斯和他的女儿发生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那都是什么样的情报?”

    “都是从克里姆林宫最高层里捅出来的东西。有些都是十分热手的货。”

    “怎么个热手?”

    布兰尼冈莫深高测地一笑。“都热到水银管的红色沸点上了。甚至可以把温度计都给爆掉。”

    “那把我召回来的原因一部分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布兰尼冈在椅子上欠动了一下他那沉重的体躯。“我们知道你想见见这些尸体。你和马克斯是交情很久了。我听说你们小时候在小俄罗斯的街上就已经认识了。我记得马克斯曾有一次告诉我说你们就象亲兄弟一样。不过你也猜得不错,这不是你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我想它能解释这所有一切。”

    布兰尼冈从口袋里掏出个钥匙圈,用当中的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他从里抽出一份黄皮面的文件然后将其放在桌上。文件的顶端盖印有红色的字样“仅供总统参阅”。他看着麦西。

    “不用说你也看到了,这些字已经说明了它的机密程度。不过对你来说是个例外。”

    他从椅背上拿起他的茄克衫并穿上身,神秘地一笑,语气里却带有点训示人的味道。

    “只是一件事要讲明。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文件里面的内容,除非你被明确指示可以这样做,不过我可以担保你是不会得到这样的指示的——永远不会,一百万年以后也不会。我会走开一会儿让你单独一个人在这里,差不多是十五分钟的样子。等我回来我会带你去见沃勒斯。他在他家里等着我们。另外还有一件事,要是你想要上厕所的,那么现在就去。”

    “为什么?”

    布兰尼冈从钥匙圈里拎出另一把钥匙。“因为我出门后会把这门锁上去喝一杯咖啡,让你一个人静静地阅读。这幢楼里除了你和我没有人可以看文件里的东西。而且我已经下了命令不许人来敲门,所以你不会受到干扰。你要用厕所吗?”

    “我想不需要。”

    布兰尼冈站了起来。“那好,另外还有两个指示你要领会。一,这次会谈从未发生过。二,从今天起,你因为身体上的原因而拿长假当然你仍可以得到全额的薪水。在记录上,你是因为悲伤忧郁,你需要离开情报工作休息一下。”

    麦西并不买账,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你痛痛快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就得了?”

    布兰尼冈的语气已经变得有点愠怒了。“答案全部在文件里,自己好好看去。而且在那几页里你也可以发现西蒙和他小孩被杀的原因,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读物。”

    当看见麦西欲待发作地瞪着他时,布兰尼冈耸了耸肩膀。“这也不是我的指示。”他指了指天花顶。“是从很高的上层传下来的。”

    “高到哪里?”

    “总统那儿。”

    布兰尼冈看见麦西脸上吃惊的反应便说道:“读了文件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麦西听到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并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他听见布兰尼冈的脚步声回荡在过道里,然后他掂起那份文件。

    第十一章

    华盛顿

    1月22日

    下午四点

    那幢座落在乔治敦的白色房子看上去跟左邻右舍来得一样高贵典雅,这里都是华盛顿名流的住所。

    这所木结构、层板式外墙、殖民时代风情的三层楼物业幽静地建在一个宽阔的用围墙围起来的大花园里,花园里种着樱桃树和松树,虽然此时是冬天,但那三个人却坐在屋外后院的铁椅子上。

    局长助理威廉姆·吉·沃勒斯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一头银发,年纪已近六十了,他那张晒黑的脸是刚在迈阿密避寒度完假留下的影子。

    简短的寒暄过后,局长助理看着麦西,微微一笑并问道:“你读了那文件,杰克?”

    “我读了。”麦西点了点头。

    “那么有什么问题?”

    “很多。”

    “讲吧。”

    “一,都有谁知道这?”

    “你是指除了你、布兰尼冈和我?只有总统和局长。”局长助理又颇有意味地一笑。“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应该提到,他意识到了,应该说是意识到了我们的意图,但没有看过你刚才读的东西,这事我们等会儿会再细谈。”

    布兰尼冈在一旁插话道:“或许还是由我来作补充比较好,先生?”

    局长助理点了点头:“我想还是你来说比较能抓到要点,卡尔。我希望杰克能完全明了他刚才读到的东西。”

    布兰尼冈用手抚了下他那平剪头,然后看着麦西。

    “杰克,你刚才看到的是一份极其机密的由约瑟夫·斯大林私人医生们写的报告。这是在马克斯&61472;&61655;&61472;西蒙被杀之前的一个月我们从他那里收到的最后一份情报。你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但我还是再简述一遍来阐明里面的要点。第一,斯大林在过去的六个月里中了两次风,以至于他的讲话和行动都变得困难了。

    第二,他的医生们都认同由于这中风和药物反应的结果,他已经处于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他正出现妄想偏执型的精神分裂症状。换句话说,这个人在变疯了。“

    布兰尼冈咧嘴一笑。“其实我们和这个世界的人都心里有数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疯魔了,但这份报告确证了这一点并把一切都捅明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该让你知道。那些写这份病况报告的克里姆林宫的医生们都已被抓了起来,罪名是企图毒死斯大林。这到底是真是假我们还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他们都被关到卢比扬卡监狱里。我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如何,但我猜想处境是不会乐观的。这当中许多人是犹太人。在俄国,全国性的迫害已经开始了,我们认为这是他又要发动他的大清洗的一个信号。另外还有一件叫人不安的事得让你知道,那就是我们的情报人员肯定了斯大林已经在西伯利亚和乌拉尔兴建集中营。他想要完成纳粹的未竞事业。这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我们跟希特勒交手的那种局面又冒出来了。”

    麦西朝布兰尼冈瞪了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罗里罗嗦地到底想要说什么?”

    局长助理插话道:“杰克,我们都知道马克斯·西蒙的这些情报都是从一个在伯尔尼大使馆里高级别的而且非常可靠的俄国联系人那里得来的。他生前是个犹太人。我说他生前是我对他还活在这个人世上抱怀疑态度。不过他当时很忧虑,象他在克里姆林宫的有些朋友一样,他们当中并不都是犹太人,都在担心莫斯科的所作所为。杰克,我还是说简单点吧,斯大林现在变得很危险,我不是针对美国来说,而是针对这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的子民百姓。现在从国会议员到马路上的行人都相信另一次世界大战即将来临。而且这也不象是最后的一次大战&190;&190;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最后的一次。这次全球性的摧毁力是巨大无比的。斯大林的目标是要抢在我们之前完成他的氢弹制造计划,而我们可以肯定这一目标是一定能实现的。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前景。

    “狗日的,我们现在是在这个国家各处尽速地建造防空洞,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我们根本就没对这场战争做准备。但是约瑟夫大叔在过去已经很明了地显露了他的战争意图。他认为跟我们之间的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我觉得这已成了他的一种偏执狂。一个进棺材前的最后夙愿。一个发狂的老头要是带着一种偏执狂那么他一定是要这个夙愿得以实现才会瞑目的。”

    麦西焦躁地看了看布兰尼冈,又看着局长助理。“可不可以有人告诉我那又到底要怎么样呢?”

    “杰克,总统相信斯大林等到这个炸弹一造好就准备用上它。我们谈的是几个月后的事,不是几年后的事。现在我们要么干坐在这里等这最糟糕的事发生,要么我们采取点措施来消除这个问题。一个在目前情况下对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好处的措施。这就需要有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行动来付诸实施。而我希望你来负责它。”

    麦西问道:“是要什么样的措施?”

    这次是布兰尼冈回答。“我们干掉斯大林。”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局长助理眺望着外面那冬天里光秃秃的树,然后转回头来看着麦西。

    “你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杰克。我还以为你会兴奋无比呢。”

    “这是谁出的主意?”

    “这是最上层作出的决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这问题的回答是保密。”

    麦西紧皱着眉头,起身一把推开椅子。“恕我直言,先生,你刚才所建议的是不可能的事。不管是谁去做这件事,那都是在找死。”

    “而这就是它会成功的地方。因为莫斯科也根本不会料到有人胆敢这样做。斯大林已经七十三岁了。他是个身体虚弱的老人。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们不能等到他自己死去?”局长助理轻轻地摇了摇头。“杰克,他还可能活五到十年。我们可经不起这个风险。我们只能采取不大光彩的行动。在嘈杂的低级酒吧里,你跟那些无赖是讲不得半点斯文的。这是场我们缺乏先发制权的战争,我们没有充分的准备去卷入这么一场规模的战争,我们唯一可做的只有出奇招。我们可不想干坐着等另一次珍珠港事件发生。永远也不。实在地讲,这是个极富风险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为什么这次任务只限定在极少数几个人来执行,一旦这计划出错,我们就得让我们自己摆脱干系。这次行动就交给你而且只由你一人全面操作。这不是当作一条命令来下达,杰克。但我猜如果非要这样,我就可以下这条命令。”

    “为什么是我?”

    局长助理意味深长地笑了。“很简单。我想象不出其他还有什么人更有这份资历了。想想,杰克,你派遣去穿过铁幕的人要比任何人都来得多。”

    麦西踱步到廊道的尽头,然后转回身来看着局长助理并摇着头。“这真是个疯狂的主意。”

    “比这更疯狂的主意以前我们都干成功了。而且回过身来看,要是我们早就做象这之类的事,有些人,象希特勒就永远发动不了战争。”

    麦西还是摇着他的头。“你不明白。让一个人挨近到斯大林身旁去把他杀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以前就有人尝试过但都失败了。俄国流亡组织,纳粹。还记得那份复兴组织的报告吗?”

    麦西看见局长助理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阵阴暗的表情。“当然我记得。”

    复兴组织是一个由在欧美的俄国少数民族和乌克兰人建立起的反苏小集团,由中央情报局操纵着。他们致力于破坏苏维埃政权。战后,其许多成员自告奋勇地跳伞到苏联国土执行中央情报局的刺探任务。许多人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有的是在苏联境内,也有的是在苏联境外遭杀害,那是斯大林暗杀小组的目标受难者。那些小组被派往欧美追杀那些积极反苏的重要苏联流亡分子。大战结束两年后,这个复兴组织决定进一步采取他们的行动,开始研究一个暗杀计划试图杀死在莫斯科的斯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