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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16部分阅读

    他合上文件并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看起来就象我们在自投罗网,对不对?”

    “这确实是非常的糟糕,阁下,”杜勒斯同意道。

    艾森豪威尔坐了下来并快速说道,“好了,现在考虑最最首要的事情。那个行动小组出发了没有?”

    “没有,阁下。”

    艾森豪威尔松了口气。“感谢上帝。我现在能吸取教训的一件事就是,当你掉落在一个洞里时,就别再不识相地往下挖了。目前阶段,我们还不能确切地肯定莫斯科到底清楚多少底细,但是这个行动只要有一丝风险,那么对我们来说答案就是明显的,中止这整个行动计划。这真是叫人惋惜。想到我们和莫斯科之间态势的恶劣发展,我原本还指望你的人能有机会加以挽回,尽管这种机会微乎其微。”杜勒斯想再开口讲话,但艾森豪威尔举手止住。“还是让我来应付苏联那方面吧,要是他们对关于那个雅克辛的事发出外交上的抗议。从现在起,我们只能静等着看事态怎么发展。”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他的头。“但要是你们判断不错的话,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会怎么样了。那么麦西在哪里?”

    局长助理显得很不自在。“阁下,尽管发生了这些意外,我们获悉他仍已飞去芬兰作这次行动的最后阶段实施,但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在芬兰哪一个地方?”

    艾森豪威尔睁大着眼睛看着杜勒斯。“我想你刚才还说这行动还没启动?”

    “事实上我们只能是根据现象作出这样的推测,总统先生,因为我们还没有收到那个”出发“的暗号。犹如您所知道的,这项行动完全由麦西自己全权操作。我们只是提供一个粗略的计划,您也可以把它叫做为雏形,麦西再注入细节。我们对麦西的一项指示就是要他发一个信号给我们,在这行动实施到最后和紧要关头时,我指的是在他准备空投他的人前一刻。这样万一我们想要取消这个行动的话,我们就还有机会。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收到信号。而且联想到麦西没有通知我们他在基地发生的那些问题,我们不敢肯定他还会不会发这个信号。”

    “我的天——,这真是越搞越糟了。”

    “另外还有其他一些现象显示这个行动还没付诸实施。”

    “什么现象?”

    “我们相信麦西是前天晚上和那两个人登上订好的去伦敦的飞机离开波士顿,再从那里转去斯德哥尔摩和赫尔辛基。按照他乘的那航班的飞行时刻表,照华盛顿时间来算,意味着他在过去十四小时内已经到达赫尔辛基。我们以紧急方式跟那些国家的出入境部门联系,我们得到确认那些由我们苏维埃分部提供的假护照已经被用过了。芬兰当局也肯定了麦西和他的小组在昨天夜里降临到赫尔辛基。但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我们的判断是,在今晚之前麦西不会实施空投。”

    艾森豪威尔急促地问道,“那么到底用什么样的鬼法子我们才能联系上他?”

    “就象我刚才说的,联系是由他单方面作主决定的。那也是经由我们同意的。万一风声泄漏,我们可以跟这行动保持距离而摆脱干系。麦西只是被笼统地告知除非有问题才跟我们联系,再就是打华盛顿的一个电话发那个”出发“的信号。”局长助理咽了下口水。“阁下,我们只能推测他仍在一味推行这个计划,或许是为了他个人什么原因。”

    “这个人到底是个白痴还是个疯子?我记得你们还说他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情报人员。”

    “他确实是最出色的,阁下。杜勒斯先生在大战期间跟他一起在欧洲工作过,他可以证实这一点。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他行事象个生手。”

    局长助理不安地在他椅子上欠动了一下身子,艾森豪威尔站起身来。他是又气又急,他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白,两眼因阴郁而眯缝着。

    “这项行动立足于成功的唯一机会就是看它能否保持隐秘。现在的情况是这种隐秘性已毫不存在了。从你们告诉我的情况来看,莫斯科都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如果这两个人一落到苏联土地上而被抓住了,对我们来说只有一种结果。这很可能是一场浩劫。我想我们都清楚俄国人一旦得到了真凭实据,他们会作出怎么样的反应。”

    艾森豪威尔环顾着这三个人。“我们谈的不只是战争的导火线,先生们。我们谈的是战争爆发后会是怎么样的场面。我们谈的是苏联人的反应会把我们往回拖二十年。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开入西柏林或那倒霉的欧洲任何一个地方,籍口现在是为了自卫和反击。我们谈的是对这个国家和我们的盟友所有过的最最大的潜在危害。”

    杜勒斯用游移的目光回视着艾森豪威尔。“总统先生,不用说,我们正在经我们的最大努力寻找麦西。不过犹如您可以理解,因为这种情况的重大性,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人在芬兰国土上活动。这里的布兰尼冈已经组织了一支行动队并且已动身上路了。现在在安德鲁斯机场另有一架喷气式飞机正在等候。一旦这里结束,他就上飞机去芬兰跟他的人会合。但是我们也需要您的介入,调度芬兰的美国大使馆,要求他们的全力合作,需要的话,要求芬兰人也这样。”

    艾森豪威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长吐出来,一口长长的、焦虑的叹气。“时间非常宝贵,先生们。要是你们太迟了会怎么样?我们会碰到什么样的结局?”

    “恕我直言,总统先生,我们仍有机会找到和阻止他们,”布兰尼冈开始发话了。

    “那么看在上帝份上快告诉我到底怎么找?”

    “现在牵涉到的主要是一个时间问题,”布兰尼冈解释道。“许多潜入俄国和波罗的海地区的行动都是要看天气而定。如果天气好的话,中情局是从来不空投的,因为俄国雷达很容易跟踪到我们的飞机。根据麦西的报告,里面提议采用空投潜入波罗的海地区,而我肯定他也会用这方式。他极有可能会需要一个当地的飞行员,一个对飞入俄国领空非常有经验的人。我们检查了这个地区的气象报告。预报说今晚会有一场雪暴从东北方向移入波罗的海地区,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是赫尔辛基时间。这个时间很可能就是麦西的人出发的时间,这样就还给我们留有一点时间余地。只要有足够的人力我们就可以在他们出发之前发现他们。再配上芬兰人和他们空军的协助合作我们就可以使麦西的小组根本无法在空中穿越,他们可以确保这架飞机到不了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在空中把它打下来?”

    “要是这必需的话。”

    艾森豪威尔扫视了一遍这三个人。那一直隐藏在和善的眸子下的坚毅之气立即显露出来。

    “那么我不管怎么样,但我只要成功。我要麦西和其他人被找到。找到并阻止他们,尽你们一切能行的办法。哪怕这意味着他们会死。这真是叫人感到沉痛,先生们,要知道他们都是勇敢无畏的人,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你们也都理解这一点吧?”

    其他三个人都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艾森豪威尔的脸仍是苍白,他看了下他的手表准备结束这会议。他锐利的目光又回到杜勒斯身上。

    “作好你所有必须的安排。不用说我会亲自督阵这件事。我要每隔一小时的报告直到这件事解决了。尽量确保你们能阻止他们,明白了吗?”

    “是,阁下,总统先生。”

    芬兰

    2月23日

    史朗斯基将车停在赫尔辛基的滨海边,然后他们搭上一辆有轨电车进入市区。

    四处仍是灯火通明,他们在老港口市场和大教堂广场逛了半个小时,最后在爱丝布拉娜蒂大街发现了一家小餐厅。

    安娜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现在这市景使她有一种小列宁格勒的感觉,跟那座她小时候看到过的前圣彼得堡市一样,这座城市有着浓郁的沙皇时代的建筑风格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大楼,但相比之下,这里更加繁华热闹,市容也维护得更好,明亮的商店橱窗里布满了琳琅诱人的货品和精美食物。

    那著名的双木亭子的卡培丽茶室已经因为冬季而关门了,看上去就象那些年华已逝了的、沙皇时代的显贵们常常光临的旧时高档咖啡馆。在港口里,那些五颜六色漂亮的小船都系住着,夏天里,它们挤满在赫尔辛基的群岛里,它们的船体都被困在坚硬的冰层里,港口边的冰海上东一处西一处地凿了洞,戴着皮帽的男人和小孩在那里钓鲱鱼。

    餐厅里很是温暖而且热闹沸扬,他们在窗子边发现一张空桌子。史朗斯基为他们俩点了杜松子酒和佛奇麦克特色套餐。两人默默地吃着,用完餐后,他们沿着海边公路朝着凯佛伯埃斯托方向走着。一阵风刮过来,是从冻结的海面上刮来的,十分的刺冷。

    史朗斯基停下步来,指着一张长椅,他的表情很是严肃。

    “坐下,安娜。我们有话要谈。”

    “有关什么?”

    “你。”

    他点燃一支烟,当安娜落坐在他旁边时,他也给了她一支。“感觉怎么样?”

    她捋了一下垂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害怕。”他看见她嘴角边的紧张。“你害怕吗,安娜?”

    “我想,有一点。”

    “现在要改变你的主意还不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史朗斯基掉头看着这座城市。“瑞典大使馆离这十分钟的路。你可以去那要求庇护,我不会阻止你。别去管麦西。我想甚至他也是能理解的。我一个人去也照样行。”

    “为什么你要跟我讲这话?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顾虑?”

    史朗斯基脸上显出伤痛的表情。“你都看到了,发生在瓦西里身上的事。而波波夫提到克格勃对待他们抓获的女间谍讲得一点也没错。我自己就亲眼见过。”

    “那么告诉我听听。”

    他的眼睛又看向别处。“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被派到波罗的海去组织一支游击队。我帮助训练的其中一名游击队员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当克格勃肃清游击队使用的一个森林营地时,他们抓住了她。他们折磨她的细节真的是难以说出口。”

    “你爱她吗?”

    “这几乎无关紧要,不是吗?能说的是我给了那个拷问她的混蛋应有的回报。他现在是躺在六英尺地底下。”

    安娜转头看往远处。越过海滨,她能看得清一个小岛上一座堡垒的泥黄铯墙壁,那些近处的小岛看上去就象一只只冻僵住了的鼹鼠似的。一艘破冰船缓缓地航离港口,它那钢硬的船尖切开水上的坚冰层,溅飞起一团团碎冰屑。

    “我是害怕。但还没怕到顶不住的程度。”她又回过头来看着史朗斯基的脸。“那小木屋的事情发生后,你所作出的强烈反应,并不只是为了瓦西里报仇,尽管这也是当中一部分的原因。你的眼睛里放出一种光芒,就好象当你遇到危险时,恢复了全部的活力似的。难道你从来就没害怕过吗?”

    “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死亡早晚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或许只有当我们面对它时,才是我们真正发现自我的时刻。”他冷笑着。“我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英雄-不是这么回事-只是个没有什么再好失去的宿命主义者。”

    “你没有什么再可失去的?”

    “没有什么?”

    “你就不曾爱过一个人,除了瓦西里?譬如一个女人?”

    “典型的就是女人爱提的问题。但这跟眼前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执著地看着他。“或许是一点不相干,或许是完全相干。一个妻子应该知道她丈夫的一些情况。而我对你还几乎一无所知。”

    “你想要知道什么?”

    “告诉我当你还是孩子住在俄国时最喜欢做什么。告诉我你的家庭情况。”

    史朗斯基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安娜继续说道:“曾经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在你的家庭,是不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离开俄国?”

    他轻淡地说道:“这跟你并没什么相干。而且,这都是桥下的流水。很久以前的事了。忘了它吧。”

    “可这正是要点。我觉得你正是无法忘了它。我认为这就是让你成为现在这样子的缘故。一直充满着怒火,一直要报仇。还有一直跟死亡打交道,好象你也是喜欢这样。”

    他抗拒地看着她。“这算什么,业余心理分析吗?你在纽约就学来了这一套?”

    她看得出他的激烈反应是敏感多于恼火,她的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情,她探出手轻轻地搭在他手背上。“你说得对,这跟我并不相干。但对瓦西里的事我真的很难过。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史朗斯基久久地不说话,然后他轻声地说道:“他是我碰到过的心地最善良的人。但是他现在走了,没有办法再能让他回来了。”

    她看见悲伤溢满了他的脸庞,随后他站起身来,好象要将这伤感克制下去。

    安娜说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老是要这么做?”

    史朗斯基皱起了眉头。“做什么?”

    “包藏起你的情感,就象个典型的俄国人。从来不让感情流露。但你又总是用新的仇恨来补充旧的仇恨。就象瓦西里和那个游击队女孩。为什么?”

    他简快地答道:“一个很长的故事。还是等以后你提醒我,再来告诉你吧。”

    港口的风刮得更加猛烈了。街道旁的路灯也被刮得一亮一灭的,一辆电车开过来,轮子滚动在铁轨上在他们身后驶过,触线在顶上方的夜空擦爆出蓝色的电火花。

    安娜说道:“我觉得你从来就没相信过任何人让他们能真正地接近了解你,是不是这样,埃历克斯·&61472;史朗斯基?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还是那个小男孩,那个自己一人穿过半个地球逃离的男孩,不靠任何人帮忙,就靠自己的能力。”

    他没有回答,安娜看着前方的海面而突然间打了个冷战。

    史朗斯基问道:“怎么了?”

    她将双手插进她的衣袋里,用一种死气般的语调说话。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只是感觉到等到了海对面,我们俩人都会碰到厄运。小木屋发生的一切就象是一个预兆。可能是象你我这样的人在过去生活里都是恶运连连的人,所以接下来也不大会是好命的。”

    “那么为什么不去忘掉这一切而照我说的做?”

    “就象你说的,可能跟你一样,我也没什么再好失去的了。”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现在到底谁是典型的俄国人?老是看事情阴暗的一面。”他停顿了一下。“你真的肯定你要继续干下去?”

    她站起身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哀婉的神色,然后她坚决地说道:“是的,我肯定了。现在,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回去吧。”

    这一晚的其他时光,他们就在厨房里跟麦西一起检查熟悉武器、设备和假证件。

    麦西给了他们每人一支托卡雷夫762手枪和一个备用子弹夹。他又拿出一支奈琴特762左轮手枪,枪管大部分被锯掉了而配上一个消音器。他把这枪交给了史朗斯基,史朗斯基检查了番这武器,然后插入他的衣袋里,并朝安娜半露出笑容。

    “一样小小的附加品,以备那托卡雷夫卡壳的时候。”

    史朗斯基有三套证件:一套是一个叫波德金的爱沙尼亚工人,在加里宁的一个集体农庄工作,正回家度假;另一套是一个叫奥列格·佩屈罗夫斯基的红军上尉,在列宁格勒的第17装甲师服役,在外度假;第三套是名字叫乔治·马佐罗夫,一个属于莫斯科第二主要管理局的克格勃上校。安娜有着另外三套相应相同的家族姓的证件,也就是在任何一个身份里都是作为他的妻子。还有一些他们俩人的合影照和单身照,以及一些私人信件以证实他们俩人的关系和过去。

    另外一些证件包括了不同地区的通行证和工作证,全部用的是官方正式用的纸张,而且故意被弄旧了,照片是黑白的并被盖了官方的印章。麦西又再跟他们讲了遍他们的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