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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28部分阅读



    “不经上面的许可我无法放她。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管可能不可能,今晚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八点钟。就你和她。这一切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的人会一路监视你。就象昨天下午我们监视你把她带进卢比扬卡一样。有一点——你要不照我说的做,或者想动什么愚蠢的脑筋的话,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妻子了。明白了吗?”

    路金惊得呆住了身子。史朗斯基在监视他。在莫斯科里,在光天化日下,这个美国人竟然监视他。他的内心被激怒了,直咬紧着他的牙关。

    “我有一个条件。”

    “没有条件可谈。”

    “你今晚把我的妻子带到这里来。当我交出囚犯时我要得回她。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带那姑娘过来。”

    “我会考虑的。”

    路金紧摇了摇头。“不,没什么考虑的。你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我不相信你的含糊。”

    “那好吧。但记住了。你要做什么愚蠢的事,你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你也明白一件事。等这一切过去后,我一定会找到你并且一定杀了你。”

    史朗斯基咧嘴冷笑了一下。“那你要先抓得了我。”他将托卡雷夫对准着路金的脸。“闭上你的眼睛,好好闭上。数到二十。要慢慢地数。”

    路金闭上他的眼睛。四周一片寂静。气温低寒。但他却感觉不到寒气;他的怒火浑身燃烧着,就象有一个火炉点燃在他的脑子里。一阵寒风刮过,在树叉上呼呼作响。

    他数到了二十。

    当他猛睁开眼睛时,那狼已经走了。

    列宁山上一片皑皑白雪,路金将宝马停在一个山岗上,然后钻出车外。他沿坡狂奔着,直奔到山峰顶上。

    山谷底下,是如繁星点点的莫斯科夜景。他爬上顶峰,屈膝跪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他浑身颤抖着。刚才是那样靠近史朗斯基。靠得那样近,他却无法杀死他。他只觉得他都快要失去理智了,一想到娜蒂亚无辜地被牵连进,愤怒便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思绪一片混乱。

    他感到他彻底地失去了方向。

    这狼真的是聪明绝顶。非常、非常地聪明。

    他狠狠地捶击着雪地。他想冲天大喊一场,但还是抑制住自己转而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这样睁闭着眼睛好几回。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他都死定了。

    放掉安娜·克霍列夫就意味着他在签自己的死亡令,或许再加上娜蒂亚的。

    他怎么去跟贝利亚解释这一切?怎么解释?

    这人才不会听呢。

    应该有一个对策可以来对付这件事——一定有的,只是他还没有想到罢了。

    史朗斯基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又怎么会知道昨天早晨他带着那女人离开过卢比扬卡?

    史朗斯基在莫斯科一定有帮手。这个人远要比他原先估计的厉害得多。

    路金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再重重地吐出来。他竭力想要谋划着对策,但他的头就象一块硬实的坚冰一样。毫无反应。

    想想。

    好好想想。

    他强逼着自己凝神思索着,这种凝神直弄到他的头顶阵阵发痛。一阵寒风猛烈地刮过山峰。那刺冷的气流直抠着他的眼窝,但是他的大脑被激活了,一个计划开始在他的脑中形成。

    这样做是危险的,非常的危险,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要是这个计划出了岔子,他和娜蒂亚就死路一条了。反正只要他把那女人放了,他们俩个人本就没有活路可言。

    这个计划还能给他们几分机会。他必须去冒这个险。

    他看了下他的手表。下午四点。在把安娜·克霍列夫从卢比扬卡带到修道院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做他需要做的事。

    他转回身,开始奔下坡去。

    奥地利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维也纳林地里格林兹因老酒镇的那些斜坡街道非常的繁忙热闹。那些暖和舒适的小酒馆和餐厅挤满了放假的同盟国占领军的士兵和一对对的维也纳夫妇,都是来享受这今年的第一个春季周末。

    格莱切夫从38路电车上下来,穿过街道。地上的积雪层已经变薄了,但空气仍觉得寒意而干燥。他走了几分钟,最后来到靠近这个小镇边端的一个小酒馆门口。当他确认他没被跟踪后,他走了进去。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漂亮、黑发的女人独身坐在火车座木栏包厢里。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有一年光景了,她那苗条而又饱满的身子初见之下仍会让他的身心产生冲动。当她一看见他,她便嫣然一笑,但格莱切夫并未以笑脸回应。

    他走了过去,将他那粗壮的身子重重地落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他个子矮而壮实,再加上两道浓浓的粗眉,象许多军人终生穿惯了军队制服一样,他穿着现在的这身平民服装感到很不自在。

    那女人说道:“见到你真高兴,伏沃亚。”

    格莱切夫看定着她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我希望我也能说同样的话。”

    “要点什么?伏特加?”

    “这些日子来,我更加喜欢美国的威士忌。再来上冰块和水。”

    那女人将侍应生叫过来,点了他们的饮料。当那侍应生走开后,她点燃一支香烟,并给她的同座也递了一支。

    格莱切夫接过香烟。“怎么会想到挑这个地方?”

    那女人笑了笑。“这里所有的人都忙着喝个痛快,顾不上去注意两个老朋友的谈话。况且,你们的人在市里监视得很严。”

    “这倒是事实。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侍应生端着他们的饮料走了回来,当那女人为她的同座点燃香烟时她打量着他的脸。这是张饱经世故的脸。深深的纹线就象疤痕似地布在他的下巴、前额和眼角上。那双狭细的斯拉夫人眼睛是眸子乌黑且莫测高深。毫无疑问,这是张典型的俄国人脸。深沉阴鸷,但当感到乐趣时,那人的嘴角边便会因微笑而浮起数道皱纹线。但是此刻,他的脸上却毫无笑容。

    她问道:“你看到我的留言了。”

    “要是我没看到我还会在这里吗?”他急不可耐地看了下他的手表。“我想你专程前来不只是为了插科打诨吧,伊娃。我现在是装作去看午后的交响乐会。它是五点结束,我得六点赶回基地。我得告诉我的司机我要去会一个女相识。这化了我一瓶伏特加来封他的嘴。而这样还是有泄露的可能。所以快点告诉我为什么你来这里?”

    那女人朝前倾了下身子。“我想请你帮个忙,伏沃亚。”

    “我就猜到了八、九分。”这个俄国人几乎是怒气冲冲地放下他的威士忌。“你们这些犹太鬼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宁啊?”

    “摩萨德要求你的只是帮很小一点忙,伏沃亚。但要是你做了这一件事,我们就一笔勾销,我们再也不来找你了。再也不。”

    格莱切夫的眉毛扬了一下。“这话当真?”

    “你就相信我好了。”

    格莱切夫叹了口气。“那么这次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又有朋友要运到维也纳?”

    那女人扫了一眼房间里四周。酒馆里是一片嗡嗡的谈话声还有音乐声,有三个乐师边弹奏着乐器边在桌子间转来转去。没有人对她和她的同座产生丝毫兴趣。她掉转头来又看着这个俄国人。

    “这次不是。我们需要让一个人秘密地潜入莫斯科,需要的话再回出来。我们要你办这件事并给他提供必需的出入证明和证件。”

    格莱切夫的眼睛大张开来。“莫斯科?这不可能。”

    “不会吧。你是苏联空军的一个上校。办这种事是不会无法可想的。”

    “我是一个上校,但你要求的是桩危险不可行的事。那人是谁?”

    “是我们的一个人。”

    “摩萨德的?”

    “是的。而且我们需要今晚就办这件事。”

    俄国人眨了眨眼,然后身子往座背一靠大笑起来。“我亲爱的伊娃,你需要冷却一下你那漂亮的脑袋瓜了。它在中东的太阳底下烤得太久了。”

    “我不是说笑,伏沃亚。”

    俄国人惊疑紧张地用手指点击着他的酒杯。“那么你一定是疯了。”

    那女人停顿了一下。“要是你不肯帮忙,你的资料今晚就会被送交到特拉维夫的苏联大使馆。”

    格莱切夫的脸顿时转红,他紧捏着他的杯子,看那股劲,那女人心里觉得杯子都要被捏碎了。

    “你这小娼妇!亏我当初还爱上过你呢。”

    “镇静些,伏沃亚。我只是个递话的。”

    那三个人带着手风琴和齐拉特琴转到这张桌子来了,笑容可掬地演奏着。

    格莱切夫冷眼怒盯着他们并脱口斥骂道:“为什么你们不滚远点吵别人去?”

    三张笑容转而变成面面相觑,乐师们忙嘿然离去。

    那女人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看你的脾气性子和讲话风度还是一点没变。”

    格莱切夫没好气地哼了声。“还记得这些混帐东西在前线拉着同样的曲子吗?都快让我发疯了。”

    格莱切夫脸上的怒气消失了。他的大脑又闪回到了将近十年前的岁月。当时他是个上尉,43年在波兰南部地区的上空被击落下来,并被德国人俘虏。有四天四夜他是处在万分害怕的状态下,人被单独囚禁。盖世太保在当地警察所对他审讯,在这过程中他被打得死去活来。在第五天,一支游击队袭击了这个警察所以营救他们的一个同志。

    这当中许多是从华沙起义中逃生出来的犹太人,他们对那些被俘的盖世太保毫不手软,当场就枪毙了他们。伊娃·&61472;勃朗斯基是指挥的头领。她问格莱切夫是否愿意加入他们的行列,而他,正庆幸着能得以劫后逢生,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说是了。他们一起跟德国人战斗了有一年多,而他倾倒于她的勇敢和美丽竟深深地爱上了她,好似他从未爱上过其他女人似的,即便是他的妻子。当俄国人最终推进到南部并摧毁了德国人的防线后,她带着他来到红军军区政委那里并且解释说他在游击队地区的上空被击落下来。她告诉那个政委格莱切夫帮助领导并组织起这些游击队员,她将他描述成了一个英雄,一个她所知道的最为勇敢的男子汉。她只字未提他的被捕以及被盖世太保审讯过,而这些足以让他去蹲大牢,夺去他的军阶,甚至他生活的全部。

    在这同一天,他们深情地互相道别。到战争结束时,他已是一名空军联队指挥官了,由斯大林亲自授勋,再过两年,又跃为一名正级上校。

    升职后第一个月,他便被派到在维也纳的苏联空军基地。三年后,他坐在一个咖啡屋里正忙着他自己的事,一个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格莱切夫的脸顿时僵住了。

    伊娃说道:“你好,伏沃亚。”

    他还没来得及答候,她已经将一个信封轻推过桌子并要他打开它。当他打开后,他看见的是他被盖世太保拘留记录的翻印件,一份他的审讯记录誊印件,里面他的那些供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很简单,这是一份检举资料。那女人救了他但却是为了利用他。他被要挟着通过苏联空军飞往维也纳的飞机帮助偷运犹太人,以踏上以色列的新国土。次数不算很多,但足以让他晚上睡不着觉了。

    现在,坐在这个小酒馆里,格莱切夫叹了口气并站起身来。“跟我走一会。”

    “哪里?”

    “外面,在街上。”

    格莱切夫扔了几张钞票在桌上,他们走到外面,然后一起散步到一个可以俯瞰维也纳灯景的地方。格莱切夫停下了脚步。

    “你说的是真的?可以让我清静下来。”

    “只要你办到这件事,没有问题。”

    “不用说,你的人是讲俄语的了。”

    “是的。”

    格莱切夫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今晚六点有一架军用运输机从维也纳飞往莫斯科。在梅拉斯吉拉斯有一栋房子。门牌号是四号。我有一个相好在那里。叫你的人五点到那里。别迟到。”

    他看着那女人。“那么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了?”

    “你放心好了。”

    他颇含深意地继续看着她的脸。他想要去吻她,然后看起来又改变了他的主意,只是用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沙洛姆,伊娃。有空的时候多想着我点。”

    “沙洛姆,伏沃亚。”

    他转过身,朝回走向小镇,径往那个电车车站。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奥佩尔轿车停在路边,那女人钻了进去。坐在驾驶座位旁的那个男人转过头来。

    布兰尼冈问道:“好了?事情怎么样?”

    那女人朝坐在她旁边的麦西支了下头。“你的朋友今晚动身。”

    布兰尼冈的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再侧头看着麦西。

    “我想你是幸运的,杰克。”

    麦西没有答腔。布兰尼冈朝司机的肩膀上拍了拍,轿车驶离了路边。

    第四十八章

    莫斯科

    看守打开地牢门,路金跨步走了进去。

    安娜·克霍列夫对他的进来几乎没什么反应,她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张木床边上。当牢门在路金身后“咣当”一声关上后,他轻唤了声:“安娜?”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但什么也没说。只见她两眼哭得通红,脸容悲苦而苍白。路金觉得她人看起来有点神思恍惚。公园里发生的一切看起来给她的心灵划下了一道深深的创伤。

    他说道:“安娜,我要你听仔细了我要跟你讲的话。我现在就放你出去。”

    她仰着头,脸上微现出迷惑的表情。

    他说道:“这不是圈套。出了点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他告诉了她关于他妻子发生的事,当他讲完后,他看见她脸上震惊的反应,但她没有作声。

    “我现在带你去换她的命。这是史朗斯基要求的。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会杀了我妻子。”

    当她看上去还在犹疑不定时,他说道:“安娜,这不是什么精心安排的圈套,你必须要相信我。你现在得跟我一起走,时间不多了。求求你。”

    “你要带我去哪?”

    “去莫斯科附近的一个地方会面。是诺夫德维奇修道院。现在看守长只知道你是被转去来福托福监狱。但我需要你的配合。等我们离开了这幢楼,请你千万别做任何鲁莽的事,而且除了我别跟任何人说话。还有等我们见到史朗斯基,我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

    “说服他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她怀了孕。史朗斯基要对我怎么样随便他好了,但要是他伤害了我的妻子,我一定杀了他。史朗斯基和我之间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牵扯到她。你能照我要求的做吗?”

    安娜·克霍列夫仍是看着他,似乎她一时还难以相信这发生的一切。她看起来在观察研究着他的脸。

    他的声音听起来绝望得象要断气似的。她一定看见他眼睛下的黑圈和全身的紧张样,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事情弄到这地步是多么的荒唐;他不再是审讯官了,反变成在哀求她了。他不知道此时的她是不是痛恨他,或者还对他的困境感到解恨,但最终她点了点头。

    “好吧。”

    “谢谢你。”路金忙移往门口。“我们最好现在就走。”

    “那你会怎么样?”

    “因为这事?知道了又怎么样?最终我们几个人都是注定要死。你和史朗斯基,我怀疑在贝利亚知悉这一切后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莫斯科。而我妻子跟我因为我现在的妥协也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那我的女儿会怎么样?”

    “安娜……”

    “告诉我。”

    他看见她眼里满露着伤痛。她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但她没有哭出来。他摇了摇他的头。“我不能回答这,安娜。我真的不能。”

    他看见悲伤顿时满溢上她的面庞,尽管自己也身处绝望之中,他心下还是很觉不忍。

    他轻轻地搭着她的肩膀。“我们最好现在就走。时间不多了。”

    安娜坐在乘客前座上,路金驾着车。她两眼木然地盯着挡风车屏外莫斯科的灯火。

    路金松了口气,将证件交给看守长,然后将手铐铐在她手上。五分钟后,他们驶出卢比扬卡院场,他将车停靠在路边,解去了手铐。

    这之后他便不发一声。她也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