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雪狼 > 雪狼第30部分阅读

雪狼第30部分阅读

站在那里,然后又拿起另一套托卡雷夫、消音器和子弹匣,将它们递了过去。

    “给你的朋友留着。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

    路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话筒。里佐夫的声音。

    “少校路金?”

    “我是路金。”

    “我照您说的做了。有一个土库曼人说他卖了一瓶乙醚给一个女人,两天前在喀山集市。”

    路金抓起一支笔并拿过他桌上的一本便笺“他讲了那女人的相貌特征没有?”

    “三十朝后,家庭主妇样子。长得漂亮。黑头发。穿得很体面。我讲的那个人有时候将麻醉药和其他药物卖给那些非法打胎的诊所,但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常客之一。而且她看上去卢布不少。”

    “那女人的名字呢?”

    “您在开玩笑?”

    路金叹了口气。“得了,里佐夫,这还得有更多的。这种描述特征在莫斯科可以套上四分之一的女人。”

    “这人以前从没看见过那个女人,所以他还记得她。他记得看见她钻进一部停在街上的斯戈达。而且这女人还买了另一样药品,肾上腺素。还有一个针筒注射器。他觉得这很奇怪。我得到的情况就这些了。”

    路金思索了一会儿。他知道打一针肾上腺素可以让一个人的能量激发出来而克服疲劳。在战争时他曾看到这被用过。象史朗斯基这种处境的人是很可能需要这样的药品的,用来保持精力充沛。他的心速不由得加快了。

    “那辆斯戈达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那人没注意。”

    “那汽车的颜色?”

    “灰色。”

    “车牌号码?”

    里佐夫嗤了下鼻子。“少校,这些土库曼人可以在黑市买进卖出就象没人管一样,但他们很少会读会写的。车牌号码他们是不会去注意的。”

    “你的朋友想不起其他什么了吗?”

    “没有了,我发誓。”

    路金将纸从便笺簿上撕下来。他知道里佐夫讲的是实话,但这仍然是太少内容去着手。而且这也许跟他要寻找的根本没联系,但这还是得去调查一下,而且要迅速。他疲倦而泄气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很多。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想弄张出境许可证不算是过份的要求吧?”

    “别开玩笑,里佐夫。我可没这个兴致。”

    他啪地挂上电话。当他正要走出门口时电话铃又响了。他走回去拿起话机。是帕沙的声音。

    “我们得谈谈,尤里。”

    “这得等一下。我想我告诉过你好好休息。”

    “不,这不能等。这很重要。”停顿片刻,然后帕沙急切地说道,“这有关那个狼。有关史朗斯基。”

    “你是什么意思?有关他什么?”

    又是停顿片刻。“十分钟以后在山德诺夫澡堂跟我会面。叫门时说我的名字。”

    “你就不能来这里?”

    帕沙没理睬这个问题。

    电话线挂断了。

    第五十二章

    那块色泽褪淡的招牌高悬在发黑的花岗岩建筑上,上写着“山德诺夫公共澡堂”。

    那两扇栎木大门紧关着。这里四周空无一人。路金将车停在弄堂外街角柏林旅馆的门外,步行走了过来。

    帕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面?山德诺夫是莫斯科的老公共澡堂之一。帕沙来这里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而且通常是晚上,这个时候热汽室没什么人了,他也可以清静些。

    他听到门背后响起一阵插销声,然后门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件蓝色工作服站在门口。她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一个髻,她那巨大的|乳|房跟她的身形很不相称。“我们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我相信帕沙·库昆库在等着我。”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她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张了张外面的弄堂,最后她做手势叫他进来。

    他跨进暖融融的白瓷砖过道。那女人关上门并插上插销。

    入口处的许多电灯都已被关掉了,但越过走道,路金还是能看见通向澡堂和热汽室的那些拼拢起的石阶。

    那女人走进门厅口那玻璃窗后面的服务间里,捧出一条厚厚的白浴巾和一束用细绳系住的桦条。“走向那边石阶,进右边第一个门。你会看见帕沙就在热汽室里。”

    路金接过浴巾和桦条。那女人又走进那服务间坐在玻璃窗后面,开始计点着堆成小山似的戈比硬币,再将它们整齐地叠成一摞摞。

    路金走向那石阶。

    他在半当中停下来并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感觉着那温暖的热汽夹杂着浓郁的薄荷香深深地进到他的肺叶里,使他立时感到一阵宽松和舒坦。石阶的尽处,他注意到右边的一扇玻璃门半开着。

    他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的是一个更衣间,里面是一排排的铁皮更衣箱。木长凳围在中央形成一个方圈。在左边又有另一扇玻璃门,上面蒙着水汽,,这是通往一间发汗热汽室。透过那朦胧的玻璃,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肉色人影在移动着并听到轻微的抽打声。

    在浴室里清洗身体一般是三个步骤。

    第一步就是先到那热汽室出汗,在那里你用热汽蒸着并用桦条抽打着你的身体直到身体蒸得通红而且毛细孔都张开。随后你就用热的海绵搓洗着你的身体以清洁你的肌肤。然后等感到温度过高时再跳入冰水池里。而最后你就是在茶点室的躺椅上养神休憩。

    路金能感觉到隔壁房间的一阵热浪袭来,在饱受了外面冻人的街上那冰冷的空气后,此刻的感觉真是舒适得很。在一张木长凳上,放着帕沙的衣服。另一张凳上则放着一个盛着滚烫热水的搪瓷面盆,很明显这是为路金留着的。

    他脱下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一张凳上。他仍让那铁钩束扎在他的手臂上;它现在看起来显得丑陋而狰狞。他将那棉毛巾披在头上,并将桦条叶浸在热水盆里。

    然后他打开玻璃门,步入那弥漫着薄荷香味的雾汽当中。

    帕沙赤条条地俯卧在一个湿漉漉的石条凳上,脸色看上去白得吓人,一块白毛巾披在他的肩上,那包着伤口的绷带上印出一块血记。

    一个秃顶年长的乌孜别克人腰围着一条毛巾,居高临下地站在他声旁。那乌孜别克人用一束浸湿了的桦叶条狠抽着帕沙的大腿和臀部。

    在地上放着一个盛热水的小搪瓷盆,几块新的干净海绵和摊在一个木格里的一小叠薄荷叶。木格旁边是一瓶伏特加和两只玻璃酒杯,再旁边就是帕沙那已经有点磨损的公文皮包。那乌孜别克人停住了抽打转身看着路金。那拘谨的黄皮肤脸上,那双细缝眼斜眯起看着。

    帕沙转过身来,忍着疼痛从石条凳支起身子。他看见路金,便转头朝着那乌孜别克人。

    “你出去吧,依孜罕。”

    那乌孜别克人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帕沙一直等听到外面的关上了,然后朝那石凳上做了个手势。

    “坐下吧,尤里。”

    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语调,但路金从头上拿下浴巾围在他的腰上,然后坐在对面的一张凳上。这热汽室很热。他放下那桦叶条;他太累了,实在没有劲道去抽拍他的皮肤。他看着帕沙拿起一块海绵,将它浸在热水里,开始搓洗着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脸因伤痛而紧绷着,但他看上去也不急着要讲话。

    路金急不可耐地说道。“你说有很重要的事,帕沙。”

    帕沙研究着他的脸。“你看上去象有一个星期没睡过觉了。”

    路金感到自己都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但他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想一个晚上的好觉都没有过。你感觉怎么样?”

    “痛得更加厉害了。医生给我打的止痛吗啡现在药效都过去了。不过这个地方还能帮我解点痛。”

    他停止了搓洗他的身体,站起身来。他走向角落里的一个热水龙头,注满冒着热汽的热水在一个搪瓷脸盆里,捏碎一把薄荷叶放进脸盆里。他走回来,用手轻拍着路金的脸颊。好长的时间里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路金的脸,就象一个检查病人的医生,然后递给他那只脸盆和一块干净的海绵。

    “你体内的气就象汗一样在往外流着。这样子,把自己包在这热汽里作深呼吸。你知道我们这些老浴客常说的。‘蒸汽浴可以让你变得更健壮更苗条。它清洗你的身体外表,也清洗你身体里的魔邪。’”他为这莫斯科的老打油诗而露出微弱的笑容。那笑容很快消退了,他的脸转而变得更加正经。“你看起来体内是中了魔邪,尤里。”

    路金捧起那脸盆深深地呼吸着。那热水的芳香味就象一种香油。他将海绵在脸盆里的热水沾了沾,闭上他的眼睛,慢慢地用海绵搓着他的脸。那薄荷香味透进他的鼻孔里,那芬香的热流滑抚着他的皮肤。他停止了搓洗,睁开他湿滴的眼睛,看见帕沙张眼盯着他。

    “那薄荷叶起作用吗?”

    “有一点。告诉我是什么事。告诉我这为什么重要?”

    帕沙站起身来,提起他的公文皮包。他朝那通向更衣间的门点了点头。“来吧,我们到里面去。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们走进更衣间,帕沙关上了门。他走到长木凳边解开公文包的搭扣,从中取出一本红封面的文件夹,然后回过头来。

    “那个狼有没有让你产生过任何奇怪的感觉?”

    路金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意思,奇怪的感觉?”

    “有一点,我们知道他的档案复制件里少了两页。就象我以前说的,通常一名侦查员应该被允许接触所有有关他接手的案子资料。”

    “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帕沙?”

    帕沙停顿了一下。“我认识你很久了,尤里。我一直敬重你佩服你。我们在一起同甘共苦了很多时候。”

    路金真是心急如火,“你到底想不想告诉我是什么事?”

    很长的时间里,帕沙的眼睛看上去要在路金的脸上寻索着什么,然后他说道,“你当初是对的,说你不相信贝利亚。你当初的疑心也是对的,为什么他会选上你。今晚我发现这当中的奥秘了。”

    “我不明白。”

    “你是一个好人,尤里·路金。而且是一个优秀的侦查员。可是,他们却愚弄了你。”

    “谁?”

    “斯大林和贝利亚。”

    路金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头。

    帕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转过头呆呆地望着一边,然后才转回头来。

    路金不由得打量着这个蒙古人的脸。他看见的是害怕表情。帕沙并不是故弄玄虚地要慢慢告诉他。他看起来真的是害怕了。当他递过来文件时,他的手竟在发抖。

    “我要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从史朗斯基的原始档案里抽出来的。”

    “帕沙,你可真蠢。”

    “先别教训我,尤里。我们无法可想了。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跑去档案室偷了钥匙去瞄了一下那原始档案。我被一个走进来的工作人员看见了,但这已是在我得到了这两页文件以后。”

    “帕沙……”

    “听我说。要是我被抓起来,也不是什么更糟的事。对我们两人来说,事情再坏也已经坏不到哪里去了。我们已经陷入了足够深的麻烦漩涡里了。我嘛,我是横下一条心了。”

    “帕沙,你现在是真的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了。”

    “跟我目前的处境相比也坏不到哪里去。”帕沙犹豫了一下。“尤里,这文件里的有些东西他们是故意不让你看。里面有更多的内容,不过你先好好看一下我给你的东西。”

    帕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轻轻地将门打开。他朝路金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脸。

    “我现在想让你一个人呆一会儿。好好看一看,仔细读一读,尤里。过一会儿,我们再谈。”

    门合上了,帕沙走出去了。

    路金打开案卷。

    这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页旧得发脆变薄了的纸。

    路金先看那照片。照片很旧都已经发黄了,它的周边也已磨损了。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在对着镜头笑着。那男的长得很英俊,脸修刮得干干净净,那是一张五官阳刚如雕塑般的脸型,却又有着双温柔善良的黑眼睛。那女的则是一头金发,十分美丽,高高的颧骨,那是张坚毅、果敢的脸。她坐在那男的膝盖上,双臂围着他的头颈。两人模样很是般配,他们看起来很幸福,而且显得非常恩爱。

    从这对夫妇的衣服款式来看,路金猜想这张照片是在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的时候拍摄的。

    他翻过照片,看见右下角有一个蓝印章,注明了拍照的照像馆名字,是在马克思大街上的一家像馆。这对夫妇的容貌有几分熟悉的影子,他猜想他们是史朗斯基的父母。但他又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在什么地方他看到过他们的脸。他猜想他们可能是党内著名人士。

    他将照片放在一边。

    那张纸简略地叙述了史朗斯基的家庭背景。他真正的家族姓是斯代弗诺维奇,他的父亲是一名住在斯摩棱斯克的乡村医生。报告陈述奥格浦——克格勃的前身,受命拘捕他和他的家人,但原因是什么却没写。

    照报告上讲,这名医生顽抗拒捕并且还试图逃跑而被打死,他的妻子企图协助他逃跑也被枪决,三个孩子被抓了起来并且被令枪毙。医生和他妻子的死亡令是由约瑟夫&61472;;&61655;;&61472;;斯大林亲自签发的。

    这有点令人不解。如果史朗斯基是这三个孩子中的一个,他怎么又活了下来呢?

    又一次地,路金仔细地阅读了这份档案,这一资料从许多方面来看并没什么重要的。这场悲剧性的家庭变故只是使他更清楚地明了史朗斯基身上想要报仇的强烈动机,其他的就没什么意义了。里面并没什么东西能对破案有真正帮助的,没有东西能为他指点迷津。

    里面没有史朗斯基会试图在莫斯科联系的亲友名字,而且里面也没有解释当史朗斯基家里其他亲人都被镇压时,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这一切使路金感到迷茫,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是坐在那里苦苦思索着。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沉思地看着眼前那缭绕的烟雾。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他还没看出来,一定有东西。

    但是是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这也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帕沙要给他先看这份档案?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帕沙站在门口。他手拿着一瓶伏特加和两只玻璃小酒杯。他满满地倒了两杯酒,然后将酒瓶放在长木登上,将一杯酒递给路金。

    “拿着吧。”

    “你想要把我灌醉?”

    “不,但我想你会需要它的。”

    “为什么?”

    帕沙研究着路金的脸。“你对你刚才看到的和读过的就没有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指什么方面?”

    帕沙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指的是文件里那些东西给你拼回一个原已散开了的图案。”

    路金摇了摇头,脑子被弄得一片混乱。“我想我还是弄不明白。”

    帕沙在对面坐了下来。他将酒杯放在他旁边,叹了口气。“文件里史朗斯基的父母就一点没让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他们的样子、身份?他们的最终遭遇?”

    “发生在他父母身上的事在大清洗时也发生在许多孩子父母的身上。我弄不明白的就是史朗斯基怎么会活了下来。档案里说这整个家庭的人都被打死了。”

    帕沙缓缓地摇着他的头。“我指的不是这个,尤里。还是让我来提醒你有关斯大林的一件事吧,这件事我们克格勃里的人都知道。他有一种怪僻的心理,从一种独一无二的惩罚方式中来得到乐趣。在三十年代大清洗时,这种方式用得特别多。如果斯大林的清洗对象有了后代,他们的后代只要超过十二岁了也一律被除掉。

    “而那些更年幼的就被送到克格勃管辖的孤儿院里。这当中许多男孩长大后,就被招进这同样的克格勃里。这样他们就成为一种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