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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埃菲尔,不在你的巴黎第3部分阅读

    世界终结啊。”

    凌晟笑着看着她们,答得坚定,“一定会的。”

    等那两个孩子走远后,他忽然靠近若安的脸,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搭在轮椅上,摁下拍照键,画面瞬间定格。

    他也未去看方才的照片,只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扬了扬眉,笑言,“丢下手里的工作来看你,可是得要点福利的。”

    她收起原先疑惑的神情,面容沉静,声音清冽如山泉,干净的不染些许尘埃,“谢谢你来看我。”

    凌晟笑了笑,并不应答,只是沉默的推着她走。他推着她在医院河边的围栏前停,安静了些许,他正色道,“安,为什么不怪那个男人?”

    若安知晓他说的是楚玮与以辰的事情,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看着眼前的湖面,阳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有些耀花了眼。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理由的。”半晌,她才笑了回答,顿了顿,她的目光却是黯淡下去,“也许仅仅只是,我还没能从监护人那毕业吧。”

    监护人?凌晟有些疑惑起来,却是什么都没问,只说,“被疼着的孩子,总是不容易毕业的。所以,没毕业是幸福的。”

    若安听着他的话,想起她与以辰一起走过的路,忽然明白,她所想要的不离不弃,以辰都给了她。

    因为以辰的存在,自己这些年,其实真的很幸福。

    其实很幸福,当时的自己,或许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河边待了些许时间,凌晟看着她有些冷的模样,推了她往回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站在电梯里时,凌晟看着红色的数字不断地上升,微微眯起眼睛。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若安两个人。

    “viv……”

    “嗯?”若安挑眉。

    凌晟却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眼角上挑,邪魅妖娆的模样,“没什么。只是好奇,这名字,谁给你取得。”

    “重要的人。”若安笑,眉眼间氤氲着温柔的山水之意。

    “印度语里,viv,可是我爱你的意思。”凌晟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是,目光却是紧紧地看着若安。注意着她情绪和神色的变化。

    若安的目光渐渐落寞下去,她垂下头,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子。素色的毯子。是以辰选的。

    这些年,自己的许多多东西,都是经以辰的手。暖色调的房间衣物,唱片机边上,放着安静的钢琴曲。园子里,种了各种花草。

    他总说,女孩子的话,还是温暖些好。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渐渐地,没了当初的执拗,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在深夜里,哭到不能自持,也不会一个人落寞的,不知道去往何处。

    最初,和以辰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曾经无数次,被噩梦惊醒,然后抱着枕头,敲以辰的门。以辰拉开门,见着她,垂了眸子,将她按进自己的胸口,沉声说,“我在呢。”

    后来,以辰没再锁过门。

    那些日子里,害怕的时候,孤单的时候,她就推门而入,在黑暗中寻到以辰,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话里,无声地哭着。

    很多时候,以辰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偶尔,他会转过身,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他身上醇厚的烟草香和木香盈满鼻间,让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第二天醒来时,自己躺在他温暖的被窝里,窗帘拉开了缝隙。以辰手里捧着书,坐在床头,面目温柔。

    那样的每一天,回想起来,都仿佛近在眼前。

    那是漫长时光里,一直都在的温柔。

    若安没再说话,紧紧地,揽着搭在身上的毯子,埋着头。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凌晟推着她,往病房里走去。

    医院里长长的过道,头顶是惨白的灯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自己的嗅觉。那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回到病房里,凌晟弯腰想要将她抱上床,若安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坐轮椅上就好。”

    他也就不再勉强,漆黑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她。

    若安偏过头,看着窗外,头顶,依旧是蓝色澄澈的天空,和当初自己离开时,并没有分毫改变。

    只是,过了这么久,很多事情,很多东西,早都已经不复如初。

    人生若只初见。

    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假设。自欺欺人而已。

    凌晟看着她的模样我,微微凝眉,他走上前去,俯下身,凝视着若安的眉眼,然后微笑着,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吊坠似的打火机拿下来,弯腰替若安戴上。

    若安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坠在自己胸前的打火机。

    凌晟身子微微前倾,干净的声音伴随着穿堂而过的风一起擦了若安的耳畔而去,“可别弄丢了。我很爱这个打火机的。”见若安要说话,他伸出食指,放在她唇间,阻止了她说话。

    他敛了原先邪魅的模样,俯下身子,嘴唇贴着若安耳边的发丝,“さようなら。安。”

    若安怔住,然后轻声说,“嗯。再见。”她的声音低低的,如同三十六度的温水,微微的暖意。窗帘被风吹了起来。她苍白的脸被白色的窗帘映衬的愈发白皙。

    凌晟微微笑着,然后直起身子,凝视着她的眉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瘦削的面容,唇畔的温柔笑意。想要将这一幕,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不能忘怀。

    他什么都没再说,安静地,转身离开。

    门被“啪嗒”一声关上,若安转过脸,看着楼下,不一会,便看见凌晟高瘦的身影。他的身子显得异常的单薄。双手插在裤兜里。寂寥的模样。

    那时候,若安只当凌晟的这一句“さようなら,安”,不过是再见的意思。却未曾想,这其中,竟含了那样的决绝之意。

    さようなら,安。

    永别了,安。

    于是,一切都朝着最绝望的地方驶去,再也容不得任何改变。再也无法寻到最初的心境。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从此,没有一条路,可以回溯至最初。

    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一片汪洋(3)

    端木渚和徐筱办婚礼时,徐筱腹中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大,只是因为她的身形高瘦的缘故,外加特意定制的婚纱,倒是看不出小腹的凸起,只是比之往昔略显丰腴了些。

    彼时若安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她携了苏默宁一起去观礼。只是作为伴娘,婚礼前若安却始终陪着徐筱待在化妆间里。懒

    婚礼开始后,新郎与新娘在神父面前宣誓。礼毕后徐筱手中执着捧花,笑意盈盈的看着全场。若安身边的未婚女士们都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了一会抢新娘捧花。

    苏默宁将她的手蜷在掌心里,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心,拇指在她小指上摩挲着。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坚定的响起,“小安,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若安偏过脸,便看见苏默宁坚毅的脸,她弯唇浅笑,“干嘛这么急着结婚?”

    “你不急?”他反问。

    “不急。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呢。”

    “都是些什么事?”他的眸子暗了暗。

    若安缓缓地想着那些要做的事有那些,想要在自己生日时陪着以辰看一次日出,想要在街头卖自己的画,过简单朴素的生活,想要亲自种下许多花,每一季每一月都有花可以开放,好让以辰每一次回到家里,都能闻见沁鼻的花香,然后心情便会好起来。

    她想,这样长久的时光里,始终都是以辰为了自己在忙碌与担忧,而自己,还没能来得及为他好好做些什么。虫

    若安这样仔细一想之后,才发现那些想要做的事情里,都无需苏默宁的参与,自然也无法与苏默宁说。

    她只得转过了脸,避开了苏默宁的眼睛,装作看着台上的徐筱,努力用调皮的语调说,“it‘ssecret。”

    那些想做的事都是她的秘密,是她存在心底的秘密,那些都还来不及去一一付诸实践的秘密,无法说给任何人听。

    林以辰站在她身旁七步远的地方,看着若安和苏默宁握在一起的手,他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烟,指甲盖有些黄晕。

    他垂眸吸了一口,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与袅袅烟雾之中,遮蔽了他眼底的神色。

    台上,徐筱看着这三个人,提起裙裾,因为怕孩子会有事,所以步子迈得小心翼翼的。端木慌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陪着她走到若安面前。

    她将手中的捧花塞了若安一个满怀,大束的捧花,以百合和粉玫瑰为主,配以满天星和文竹,低了头便能闻见那些清浅的花香。

    周遭的未婚女士不忿起来,“这可是太不公平了啊。”

    徐筱扬眉,笑得动人而美好,“我一直都很偏心眼的。我要对孩子干妈好一点,好让干妈以后对孩子好点啊。提前贿赂。”

    若安双手捧着那一大束捧花,由着徐筱勾住自己的脖子,听着她在自己耳畔叮嘱,“一定要幸福。”

    若安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的以辰。他似乎又瘦了些,在一群男人中间,独有他清瘦的让人心疼。

    她努力点头,“会的,一定会的。”那样认真的神情和语调,不知道是对徐筱说,还是对以辰说。注意到若安的目光,以辰弯了眉眼,笑容温和的看着他。

    晚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若安作为伴娘,一直替徐筱挡酒,喝的有点多。此刻她有点醉醺醺的,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满是红晕,伏在桌子上,乐呵呵的笑着。苏默宁看着她这般模样,上前想要拉她,她却是将他的手甩开了,喃喃的喊,“哥……”

    “我在这呢。”苏默宁低声应,看着她伏在桌子上毫无防备的模样,哄着她,“小安,该回家了。”

    她往后退了退,微微嘟起嘴,一脸不满的伸手推他,东张西望的看着周遭,拉长了声音,撒娇着说,“以辰呢……”

    “我在。”男子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嘈杂的空气中响起,若安这才笑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扑进走上前来的以辰的怀里,揽住他的脖子。她将脸伏在他的胸口,嘟囔着说,“我都喊你好几遍了。”

    以辰耐心的拍着她的背,温柔而有力的揽住了她,用双手替她圈出一个可以安然呼吸的天空,“我就在这呢。”

    怀里的女子低低的笑出声来,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坚强与淡定,如同孩子一般无所顾忌,她耍赖似的说,“我要吃意大利面。”

    “好。”他拉长了声调,语气宠溺,如同哄着孩子,手稳稳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胸口,“回去给你做。”

    “我不要番茄酱。”她撒娇起来。

    男子的眉目却愈发温和起来,宠溺之意不言而喻,“都听你的。”

    苏默宁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幕,不禁气恼起来。这些日子,若安在他面前,始终是戒备着的,疏离的。这一刻,他深深地嫉妒着林以辰。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在若安最美好的年纪里,他没有机会陪在她身边,也没办法再去弥补。

    以辰抬头看着苏默宁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抿了唇,手指搭在她的背上,“她怕是醉了。明天我送她回你那。”

    “那麻烦你了。”苏默宁看着他怀里的若安,她瘦小的手指握着林以辰的衣襟,脸贴在林以辰的胸口。苏默宁的目光有些沉了下去,他觉得有谁揉了一把碎玻璃到心脏里,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

    林以辰朝苏默宁点了点头,抱着她往外走去。若安倒也不再动弹,只是抱紧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以辰看着助理张益替自己拉开车门,将怀里的女子揽得紧了些。犹豫了些许,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苏默宁,“若安只是习惯了,并没特别的意思。”

    原本是想要替若安解释的话,只是落在苏默宁的耳里却是异常的刺耳和刺心。他勉强的笑,“我知道。”

    十年的时光,陪在若安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个人救下了她,陪伴着她,给了她她所想要的一切,明明应该感到欣慰,只是,竟然还是会觉得疼痛和不甘。苏默宁看着林以辰的车绝尘而去,这才明白自己还是介意着的,介意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介意着她孩子气的一面,只有林以辰可以看见。介意着,且深深地,嫉妒着。

    因为若安出院之后一直是住在苏默宁的老房子里,算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家里有些冷清。

    事实上,她在家的时候,也总是安静的,多半的时间都是窝在房间里。只是没有了她,他便总觉得,这家里便没有了家的气息。

    林以辰的手有力的托着她,她一直很瘦,抱在怀里感觉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曾对他说,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而她却不曾知道,因了她所带来的负担,他才会感受到自己如此真实的活着。若是失去了她的负担,才真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

    拥了她在怀,他看着她干净的面容,低声唤她的名字,“若安。”她喃喃的说了句什么,在他的怀里动了动,缩了头往他的怀里钻,不一会便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安静的想:若安,只要是你带给我的,过分的要求也好,痛苦也罢,都会让我感到快乐,都会让我原本灰色的世界变得色彩斑斓起来。你是这上苍赐予我的,最大的恩慈与喜乐。

    第二日若安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穿过窗帘照进屋子里,一室温暖。她侧了身,习惯性的伸手去够床边的布熊,将脸埋在布熊的肚子里。半晌,她才醒悟过来,老房子里并没有这熊。

    若安挣扎着侧过身,看着屋子里暖色调的布置,紫色的窗帘,||乳|白色的家具,粉蓝色的被子,这才明白自己是在……家里……而非苏默宁那里。

    她蜷缩在被子里,将小熊抱在怀里,头搁在小熊的头上,呆呆的看着窗帘这被阳光映照的愈发绚烂和明艳。

    昨晚的事,她隐隐记得一些,先是苏默宁,然后是林以辰,似乎是林以辰带着她回来的。其他的便想不起来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岤,在床上窝了许久,终究掀了被子,赤着脚走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微微蹙了眉,却忽然听见书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推了书房的门,走进去后便看见以辰坐在电脑前,面色沉稳而冷冽,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

    他一手握着电话正说这些什么,一边看着电脑。知晓他是在说工作上的事情,她掩了门,无声的退了出去。

    回到楼上的浴室洗了澡后,她顺便将衣服一并洗了,晾了起来。再到楼下的时候,以辰已经在将饭菜端上餐桌,看见她,弯了唇笑,“来吃面。”

    她笑着坐下,接过以辰递来的筷子,低头大快朵颐的吃着。住在老房子里的这段时间,苏默宁不善做饭,她不愿做,所以三餐多是出去吃,或者苏默宁买了带回来。因此,每到吃饭的时间,她总是会异常的想念以辰。

    吃了饭以后,以辰握着西装外套,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我送你去苏默宁那里。”

    若安怔了怔,随即点头微笑,无知无觉中握住了自己的小手指,“好。”

    一路上并未多说些什么,直到车子在小区门前停下时,以辰才忽然开口,“若安,你要记得,在监护人这里,随时都能做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小朋友。”

    她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想要笑,只是脸上的肌肉却是牵扯不起来,明明只是弯起嘴角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会的。”她低声应,拉了车门走出去,心口钝重的痛着,连呼吸都艰难起来。没走几步,她停了脚步,转过身,看见车子刚好启动,车窗被摇下了一半,她只看见以辰萧索的侧脸,不似在她面前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与沉稳。

    疼痛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侵袭而来,她吸了吸鼻子,似乎身上还残留着木香混合着烟草的气息。她怔怔的站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转身往楼上走去。

    七楼,144个台阶,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一边走一边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