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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意浓第1部分阅读

着眼皮,眼角的余光看着清茂帮她掩上门出去,最后的思维停顿在: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呀,打不死的奥特曼吗?

    第二章 密林(1)

    窗外的树林,青翠欲滴的绿。那绿,是层层叠叠晕染开来,深的是墨绿,浅的是翠绿。金色的阳光透过疏落有致的绿意在枝叶间跳动,形成俏皮的光斑,投射出金绿交织的图案。碎金与洒绿,奇迹般融合,如诗意在摇曳的韵律中舞蹈。

    裔重幽坐在窗前,无心翻阅书籍,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当第十次望向门口,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了,她才将视线收回到书上,仿佛沉迷于阅读。

    清茂端着一碗白粥进来,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敲敲桌面,提醒她进餐。现在距离他们去爬冰川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裔重幽窝在房间里养伤兼修身。出于愧疚清茂主动请缨照顾她,也就是早晚送送饭打点开水什么的,白天他继续出去寻幽探秘。

    “喝碗粥吧,我特意让女主人熬的。”清茂将裔重幽膝盖上的书拿开,把粥碗递到她手中。

    “哦。”裔重幽轻应了声,小口地喝着白粥。

    “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他拉把椅子坐在她身旁,把手肘撑在桌沿上支着下巴问她。

    “不要!”裔重幽想到那天的“惨状”心有余悸,回答得无比干脆。

    “我记得我们有条件交换,难道你想毁约?”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呀敲,每敲一下她的心跳就加速一次,最后老实承认:“不是我想毁约,我只是不想死。”

    我可没你那么恐怖的体力,简直是怪胎。她在心里嘀咕。

    清茂笑了,轮廓深邃的脸极具吸引力,这让看多了花样美男的裔重幽呼吸困难。她端着粥碗偏向一旁,装着大口喝粥的样子,躲开他的目光,免得被勾引了。抱歉,她对男色没什么抵抗力,要不然也不会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清茂听到她的话,觉得很荒谬,“你怕死还一个人跑到这里度假,你不知道每年都有攀登雪山的人死在这里吗?”

    “我又不会去爬雪山,我不是登山爱好者。”裔重幽在心里补充一句:这人说话总爱用疑问句,好像检察官似的,讨厌。

    “那你来这里为什么?躲避情伤?朋友背叛?事业失败?”又是一连串疑问句砸出。

    裔重幽恼了,将粥碗重重一放,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

    清茂脸上极具吸引力的笑容凝固了,幽深的眼光移向窗外,微微叹息道:“看来是我多事了,你好好休息。”他起身离去。

    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涌上,裔重幽闭上眼睛,用书挡住阳光。

    她躲到这里自然有她的理由,只是不想再去提起。很不幸清茂说中了大半,她失恋又失业。

    在家乡的那个城市,她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原本生活过得很平静,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那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活泼外向,很讨人喜欢,他刚进公司第一天就和她混熟了。然后他们顺利发展成情侣,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发现他在用一个陌生的qq号码和别人聊天,聊天记录里全部是和一些年轻女孩子的打情骂俏。

    她气愤地跑去质问他,他一脸平静地说:“我一直是这样的,是你把我想得太好。”

    就这样,她的恋情完结了,她做不到天天在办公室面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所以辞职。在家颓废了一个月,父母不待见她天天愁眉苦脸,给她买了机票收拾了行李,往机场一扔,告诫她:苦瓜脸没好转之前不许回家。

    在外面游荡了半个月,心情似乎有好转的迹象。裔重幽在和一个朋友联络时听说双桥沟这个世外桃源能让人忘记尘世间的烦恼,就中途转道来了这里。一切所见果然如朋友所说,她都快忘记情伤了,唯一的意外是遇见清茂这个讨厌的家伙。本来他带她去看格桑花,又给她端水送饭外加半夜陪她上厕所已经让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可今天勾起她的伤心事,破坏她的好心情,令她又开始讨厌他。

    情绪越来越烦躁,裔重幽在房间里呆不住,干脆出去散步。她在山路上漫无目的地乱走,左穿右插,拐了无数弯,爬了无数石阶,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她停下来,发现自己走入一片幽深的树林。越往里走林木越密,踩在松软潮湿的土地上,已经晒不到阳光,光线暗淡下来,只见遮天蔽日的枝叶交错,四周静寂无声。

    突然,一股仿佛自地底冒出的寒气让她烦躁的情绪冷却下来,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旁,手撑在树干上,看看周围,觉得很不对劲。树叶在颤动,可是听不到一丝声音,死寂一般的静。

    阴寒的感觉从脚底传到背心,裸露的肌肤感到透体的冷意,就像掉进了冬天的河流。她揉搓着手臂,心中竟生出恐惧,这片密林何时变得阴气森森、死气沉沉,与刚才的生机勃勃截然相反。幽暗的光线影响了她的视线,密林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那些颤动的树枝像蛇一样柔软,在她眼前扭动。

    裔重幽听见自己的喘息,沉重的急促的喘息。突然,一缕若有似无的呻吟传入她的耳中,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望向密林深处。紧接着,她又听到一缕从死寂的尽头传来的怪异声音,就像、就像灵魂被啃噬发出的惨叫!

    跑!跑!跑!她的意识里只浮现出这个字,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轮替。最后一丝冷静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掉头沿着来时路没命地跑,一直跑。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机械性的动作,跑!

    当肌肤被太阳灼伤,汗水湿透又干的时候,她终于停下来了。彼时已跑出密林,站在阳光下,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大束盛开的格桑花,然后陷入无意识状态。

    清茂不知道在裔重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见她的时候,她就站在山路旁,任烈日暴晒。她看起来很糟糕,双目无神像个木偶,他叫了她一声,她竟然昏倒了。本来以为她只是中暑,休息一下就好,结果她昏迷到第二天都没有醒。

    男主人说耽搁不得,最好送到镇上卫生所去。女主人帮忙联系了村长家的拖拉机,拜托清茂一路照看。众人在外忙活成一团时,主人家的大孩子跑来说,裔重幽醒了。

    清茂第一个冲进房间,他看见裔重幽躺在床上,脸色异样的潮红,双唇微张,双眼半开半合,很像发烧的症状。

    “你感觉怎么样?”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温度,却触手冰凉。

    她表情木然,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他焦急地问,用手去翻她的眼皮。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生气,除了胸口在微微起伏,一切与植物人无异。

    掐人中,听脉搏,清茂的手法像专业医师。遗憾的是,掐人中没有反应,听脉搏也极其微弱。糟糕,难道——他紧抿下唇,眉头深蹙,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正当他沉思时,满头白发的老阿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她看看活死人般的裔重幽,一脸凝重地道:“送卫生所没用,她这是中邪了,快,送她去瓦格寺找松言大师。”

    “阿妈,还是送卫生所吧,再拖下去可不行了。”男主人焦急地说,客人在他这里出事,万一有个好歹他可无法和对方的亲人交代。

    “你懂什么?”老阿妈瞪了儿子一眼,扯着清茂的袖子说:“清茂小子,你骑马送姑娘去,快。”

    “来不及了。”清茂知道去瓦格寺需要翻过两座山头,那里不通公路,只能骑马。看裔重幽现在失魂的状况,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老阿妈,请给我准备一些雪莲,大哥你们先出去吧。”他解开随时不离身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

    “这是贝叶经院的佛经呐。”老阿妈拿起一个圆筒状的东西,似帛非帛,深蓝色的底色上印制着繁复的金色植物纹饰,组合成一种古老的字体。

    “清茂小子,你打算自己解决吗?”老阿妈捻着佛珠,平时浑浊的双目变得清亮。

    “请您为我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清茂没有多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清茂,你这是干什么?”男主人不解地问。

    “走走走,都出去,别妨碍清茂小子救人。”老阿妈将屋里的闲杂人等都轰了出去,关上门后搬了根小板凳坐在门口。

    “阿妈,清茂真能救醒那位姑娘?”男主人不确定地说,虽然他有自己的信仰,但接触多了现代科技,原始的信仰就没那么坚定了。

    “去,你小时候中了邪还是巫师救的,可惜啊,老巫师死了……”老阿妈坐在门口喃喃自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多少年了,他们还是不让人靠近啊……”

    第二章 密林(2)

    没有人知道清茂关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发出,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出来了,嘱咐老阿妈继续守在门口别让人进去。然后他一个人空手下楼朝外面走去,这一走就是四五个小时。

    傍晚时分,他神色憔悴地回来了,让女主人煮了一碗羊奶端进裔重幽的房间。

    老阿妈尽职地守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虽然她因为疲累睡着了。听到纷乱的脚步声她立刻清醒,迷迷糊糊地说着:“谁都不准进去。”

    “阿妈,我给姑娘端羊奶来。”女主人轻声说。

    “老阿妈,可以了,现在她大概醒了吧。”清茂去扶老阿妈。

    “哦。”老阿妈站起来,捶捶酸痛的腰,说,“我先看看姑娘醒没有。”她推开门第一个走进去。

    裔重幽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已经没有那么潮红。

    “你好点没?”清茂走到床前,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很随意地问。

    大家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目睁开了,咖啡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了几下,仿佛在努力适应光线。然后大家听见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我好饿。”

    女主人赶紧给她喂羊奶,男主人吁了一口气,老阿妈咧开嘴笑了。

    裔重幽终于有了意识。

    卧床两天,裔重幽又可以下床走动,除了脸色不太好,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是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晕倒。老阿妈神神秘秘地问她是不是闯进了枯树滩,她努力去想,记忆一片空白。

    清茂倒是没有追问她,只说了一句:“今后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他的语气好似她给大家添了很大麻烦似的,令裔重幽十分不悦。

    “你还不是一个人四处乱跑,凭什么管我?”她仰着脖子,翻个白眼给他看。

    “我跟你不一样!”清茂被这番不识好歹的话激得心浮气躁,如果不是他在,很难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当然不一样了,你又不是女人。”裔重幽继续翻白眼,端着一碗羊奶喝得很起劲。不知怎的她很想看他被气到吐血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听说是他救了她,可惜她没印象,所以也不会有感恩之心。说起来还得怪他,要不是那天他令她想起不愉快的事,她就不会出去乱走,自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昏倒。

    “行,我说不过你。”清茂觉得和她胡搅蛮缠下去没有意义,自动败退回房间。

    裔重幽目送他出去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个陶瓶,瓶中插着一束盛放的格桑花。不言而喻,肯定是他采来的,心中不禁有些欢喜。她突然想起,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一束格桑花。她究竟去过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这段属于空白的记忆,越去回想越感觉惊恐,一股寒意浸透了她的背心,使她不敢再去想。裔重幽肯定,她忘记的,一定是一段可怕的遭遇。清茂似乎知道些什么,回味他刚才的话语,越发觉得他很诡异。等她养好体力,再去挖真相,现在睡觉最重要。

    所谓真相,掩藏得越深越勾起人探索的欲望。清茂缄默不语,老阿妈讳深莫测,男主人和女主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裔重幽只能得知当时她病得很重,他们差点将她送走,最后是清茂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救了她。

    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跑去天天缠着清茂问东问西,虽然问不出结果来,逗得他发狂也是乐事一桩。裔重幽很好奇,清茂这么年轻就有一身好医术,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济世救人的医生,比较像那种咄咄逼人的律师多一些。他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像城市里的人,为什么每年夏天要跑到山沟里来,看他也不像受了打击想避世的样子。

    越好奇就越有探索的欲望,从早上起裔重幽就自动黏住清茂,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连他上厕所她也站在外面,清茂恨不得念个咒语让她消失。

    “喂,你以为不理我就行了,告诉我吧告诉我吧……”裔重幽念起让清茂头疼的咒语。

    清茂郁闷地啃着土豆,看她死缠烂打的样子,还是失魂的时候比较可爱,至少不会制造噪音。他早知道会惹来麻烦,没想到这个麻烦这么烫手,甩都甩不掉。

    “拜托你安静一点,让我吃完早饭。”他的袖子被她扯住,啃个土豆都很吃力。

    “不行,一会儿你又要出去,一天都找不着人。”裔重幽不放手。

    “你最好死心,我怕你没有勇气知道真相。”这是善意的劝告。

    “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怕的东西。”裔重幽大言不惭。

    “真的吗?”清茂诡笑,“那你晚上别叫我,一个人去上厕所好了。”

    “那个不算。”裔重幽脸红了,她可没勇气和一头熊或者更凶猛的野兽搏斗,要逞强也不是拿命去拼。

    “别烦我,你玩腻了早点回你的世界,这里不适合你。”清茂趁她不注意,一个闪身跑掉了。

    好j诈,不过裔重幽不会放弃的,白白失掉一段记忆,虽然回想起来心有余悸,但是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缺失。

    “小姑娘,你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的,不如来问我。”老阿妈不知什么时候牵着一头牦牛出现在裔重幽身边,笑得满脸褶子。

    “不用了,您肯定又要说我冒犯了他们。”裔重幽叹口气,她第一天就问过老阿妈,完全听不懂说什么,现在再问也是白费工夫。

    “我今天想起来了,你要不要听?”老阿妈勾勾手指。

    “真的?”裔重幽严重怀疑。

    “跟我来吧。”老阿妈慢悠悠地把牦牛赶到坡地上吃草,背着手走进屋,坐在她常坐的火塘边的小木椅上。裔重幽坐在她身边,自己倒了一碗酥油茶,双手捧着碗沿,细细地吹气。

    “这话要从枯树滩说起了……”老阿妈一边摇动着转经筒,一边开始叙述。

    “枯树滩是双桥沟最深处的一片密林,虽然叫枯树滩,但那里林木繁盛古树参天。不过,里面没有任何动物,连鸟儿都不会从那片天空飞过。在双桥沟居住的藏民,世代流传着一个传说……”

    正在喝酥油茶的裔重幽被这个开头吸引了,侧耳问道:“是什么传说?”

    老阿妈小声念了一遍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咩,然后继续述说:“据传,枯树滩是亡灵的世界,这山上的野兽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进入枯树滩,因此那里遍布尸骸,树木汲取了腐肉的养分才长得那么茂盛。死去的动物的亡灵徘徊在里面,守护着那片密林,不让任何生物靠近。”

    “如果,有生物不小心闯进去了呢?”裔重幽吞吞口水。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老阿妈笃定地说,“我们这里的人,包括动物,都会遵守规则,只有外来人才会乱闯。”

    “外人闯进去会发生什么事?”裔重幽对这个传说越来越有兴趣了。

    “枯树滩的亡灵会勾去闯入之人的魂魄,让他变成活死人。”老阿妈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几年前也有个男的冒冒失失闯进去,三天后被人发现昏死在枯树滩外面,多亏瓦格寺的松言大师恰好到这里采药才救了他一命。”

    突然,一股阴寒之气又袭上裔重幽的背心,冒着热气的酥油茶也不能使她回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艰难地说:“我,闯进了枯树滩?”

    老阿妈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说:“可不就是?你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