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清明上河图 > 清明上河图第51部分阅读

清明上河图第51部分阅读

    备森严。这几日雪下的大,昼夜不停,整个关城都笼罩在白皑皑的大雪里。千里谷道处处落雪,周围重山叠嶂皆是纯白一片,通关大路亦是被雪盖的通透,当世之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想以人力扫除大道积雪,纯是痴人说梦了。

    风雪肆虐,天地间一片纯白,守关的军将心也懈了,任谁都知道,金兵的骑兵在这样的天气断然没有出动的道理。

    况且。流言纷传,自入夏以来,宋金停战,入秋之后金主完颜吴乞买病逝,庙号太宗,其侄孙完颜合刺继位后,几个主和派的宗室亲贵掌握了大权,甚得合刺信任。上下联手,将宗弼等主战派排挤在外后,便一意与宋言和。两国文书来往,宋已经有签书枢密端明殿直学士韩肖胃在金,主持和事。因皇帝一意要收复全部故土,两国谈和不成,一拖便到了年底。

    这样一来,大战没有,边境也极少冲突,唯有襄阳宋军一部。因主将岳飞存了战场练兵的想法。时不时越境征战,万人以下规模地战斗时有发生。总的说来,整个靖康六年除了年初攻克太原一役。两国间漫长的边境线多半是在平静中渡过。

    这一天已经将到傍晚,在关城中眺望远方的士兵却突然有所发现,号角一迭声的响将起来,呜咽成片,冰天雪地中,显的分外凄厉可怖。

    负责守护关城的军官职份不低,是指挥一个团的正将。

    新军制已经下达,在正将法后,又是一次大地变革。每军三万人,由一统制统领。每军分三师,师万人,由一副统制统领,每师三团,设正将、副将若干,再下设营、队,官职分明,与军衔配套。这样的军制,已经与后世三三制相同无二。而且设有军衔,更有大量的职业军士,还有讲武堂不停的培训军官。

    与之相应的,则是武官地位的不断提高。枢密使本就与宰相同级,而在这个年头,枢密使的重要性还在宰相之上。其余各级将领,在俸禄、赏赐、爵位,以及田产的颁给,服饰的改制等种种细微处上,都已经不在同级的文官之下。

    到得年底时,军中得到消息,在长安城中兴建忠烈祠,与以往专供奉大将不同,日后只要为国捐躯,牌位便可入得祠中,永受香火供奉。

    如此种种,军心大振,很多事情不需要将领下令,自有下级军官与经验丰富地士官上前。

    听得关城上号角声大作,守在城池背风处地一小队骑兵早就准备停当,一等守关正将的命令下来,立刻开启关城,马蹄得得,向着远处的来客们奔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这队出城盘查地骑兵打马返回,为首的都头下得马来,便又立刻奔行到关城之上。

    入得敌楼之内,却见原本向火取暖的几个长官都肃立不动,两个青年将军满头满脸的雪,大马金刀也似的坐在火盆旁边,几个亲兵顾不得自己,只拿着毛巾,在给将军拍打盔甲和领口处的积雪。

    把守关城的正将王权原是韩世忠麾下,去年因潼关大战吃紧,被从准南调来一直至今。

    见自己的属下都呆头呆脑的看着,王权瞪眼道:“外头是什么人,探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确是韩大人一行。”

    “嗯。”

    王权一点头,也不理那都头,转向那两个将军笑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果然是韩大人。”

    文心手打组丫头手打,仅供试阅,转载请注明,同时请支持正版。

    两个青年将军对视一眼,当即站起身来,向着王权吩咐道:“随我们一同去迎韩大人。““是,遵令。”

    适才那都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家将军一眼,心中委实不解。眼前这两个将军也就肩佩一颗金星,军衔与正将相同,却不想王将军对这两人如此恭谨。

    王权哪理会得,大声喝令着自己地亲兵整装列队,到得城下时,与适才赶路来的两位将军同列,一起向着关城外的韩肖胃一行赶去。

    韩肖胃还是在初冬时就已经动身,路上足赶了两个多月,若是他自己早就到得长安,偏生车队里颇有几个得罪不起的人物,对方娇生惯养,几年前赶过一次路,差点就把命丢在路上,这会子他一则是担当不了这个责任,二来也委实没有身份逼迫对方赶路。

    他此时远远见得关城下众多人马赶将过来,便又有意放慢马步,再将自己斗篷上的积雪抖落干净,双手却是冻的乌青发紫,却也顾不得了。

    待王权等人奔行而至,潇潇大雪之中跳下马来,向着韩肖胃躬身见礼。韩肖胃过意不去,右手虚抬,笑道:“诸位将军免礼,这天寒地冻的,何必闹这些虚礼。”

    为首的将军抬起头来,向着韩肖胃笑道:“一则是迎韩大人,二来,也是诸位大王殿下随行,礼不可废。”

    “哦?是费将军。”

    韩肖胃一见是费伦亲自来迎,不禁眉头一皱。

    经过赵桓亲自整顿强化过的行人司,已经拥有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地力量。坊间妓女,茶楼酒店的小二,行商军汉,皆有可能是行人司的人。而种种间谍侦视的办法经过种种改良演进,一年多间已经脱胎换骨。韩肖胃纵是远在金国上京,对行人司的名字也是久有耳闻。而金国为了应对行人司,也是迫不得已成立相应的机构,只是在力量与效能上,相差甚远。

    这样的特务机构,如北宋的皇城司,其实在士大夫眼中是不足为论,极不受喜欢。而此时正当战时,行人司是为了刺探敌国情报,任是谁也无话可说,各人也只得暗自小心罢了。

    而韩肖胃此时心中清楚明白,这费伦统率的力量极大,权力之重常人难以想象,此时冲风冒雪前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迎接自己这个区区签书枢密。

    适才费伦所说的诸位大王,便是指的此次跟随韩肖胃回长安的几位宗室亲王。

    宋金两国议和陷入僵局。宋朝坚持让金国依着当年合作灭辽时的约定,不但要退还现下所有的失土,还要归还幽云十六州。

    除此之外,岁币云云,更是想也别想。

    这样强硬的态度,也是极出金国主和派的意料之外。宋辽争战多年,哪怕是打了胜仗也是以息事宁人为主。而宋金相争,宋国更是软弱惯了,赵桓归国执政后虽然趋于强硬,金国总以为他是为了保有疆土和帝位,却不曾想几年过来,当年软弱的象个鼻涕虫一样的赵桓,竟然强悍至此。

    无可奈何之下,金国只得在和谈将要破裂时将底盘抛出。

    退还开封及黄河以南的土地,宋朝割让河北,同时依辽国故例,每年给予金国一定的岁贡,则两国可以签定和约,永保太平。

    如果说在放归秦桧时金国的议和还只是一种姿态与试探的话,这一次的议和,则是诚心正意,简直是充满善意。

    因金国迟迟不肯放归赵佶,几个月下来诸事无成,韩肖胃奉命要回长安之际。几个金国贵族竟是设宴相送,席间诸多讨好夸赞之辞,总之是教韩肖胃返国后,向皇帝陈词他们的难处,还有便是将底盘尽数托出,以期赵桓见好就收,来年再开和谈时,可以达成和约。

    韩肖胃自然不赞同这种和约,只是身为大臣,也不必代皇帝决绝回复,席间只是敷衍了事。而散席之后,他却是长吐一口大气,自石敬塘丢失燕云十六州后,中原汉人再也没有这样扬眉吐气,看着对方揣眉折腰请求议和的时候!

    只是当时痛快,待临行之际,金国并没有在最后时刻让赵佶还长安,却是将郓王赵楷、肃王赵枢送来,还有十几个当日被抢去的帝姬,其余官员远支宗室数百人,一并让韩肖胃带回长安,以示诚意。

    第四卷 第115章 郓王楷

    韩肖胃不是傻子,知道金人的用意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充满善意。可是对方归还的是自己国家的宗王,这药再苦,他也只得咽了。

    上路动身时,他便向赵桓禀明了此事。到得潼关附近时,心里一直揣揣不安,此时一见是费伦来迎,却只觉得心中一阵放松。

    此人既然来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却也轮不到他韩某人当家作主了。

    费伦显然也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心里暗地一笑,却是问他道:“郓王与肃王殿下在哪里,我等当先拜见。”

    韩肖胃下意识答道:“便在车队中间,我担心两位殿下有什么意外,使居于车队之中,好生护卫。”

    费伦面无表情,略一点头,答道:“哦,大人做的很对。”

    见他面色冷峻,向着车队正中而去,韩肖胃心中一紧,想起康王的事,虽然知道大臣介入此事绝没有好下场,却是下意识紧跟着费伦而去。

    只是虽然人紧跟而去,心里却是紧张不已。

    若是费伦悍然下手,然后只推使团车队遇到意外,当如何处之?

    若是此人手捧诏旨,当即宣赦,将郓王赐死,自己又能如何?抗诏不遵吗?

    韩肖胃忧心如焚,却也是苦无没有办法。若是当着皇帝的面,纵是有诏亦可抗而不从,当着这些粗鲁不文的武将面前,自己一介文臣又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郓王与皇帝的矛盾非是一般,当年郓王是太上皇赵佶最宠爱的皇子,朝中的权臣也尽有支持的,若不是金兵突然南下,兵临城下,赵佶为了逃避责任而紧急将皇帝传给赵桓,太平时节再过下去,皇位到底属谁尚在两可之间。

    而赵桓即位之后,软禁太上皇于龙德宫。禁绝宫人与外臣入见,甚至连郓王入见也被限制。而郓王原本的提点皇城司被免,王府四周全是细作密探,皇帝对他防备之心甚重。

    在这个时候,金人放归郓王,绝对不是存着什么好心。而皇帝就算知道对方想使宋朝的朝局混乱,为安全计,一刀将郓王杀掉。也是最省心省力的办法了。

    韩肖胃冷汗直冒,步步紧跟。却见那费伦并无异动,带着十几个将军校尉,到得郓王与肃王所坐的马车之前,费伦当先行礼,却并没有跪拜,只是行了一个军礼,便即起身,向着车内朗声道:“臣提点行人司费伦,见过郓王、肃王殿下。”

    “免礼。”

    一个柔和地声音立刻回答。郓王赵楷与肃王赵枢早看到费伦一行。

    肃王是一个寻常亲王。事不关已,却已经用担忧的眼神看着郓王。

    赵楷自己浑不在意,他是赵佶的第三子。以文才风流闻名于朝野,当年夺嫡时,无论是才干、长相气质、诗词歌斌,金石书画,均强于赵桓甚多。

    而长身玉立,形态长相酷似赵佶,比起当年有些肥胖的赵桓来,更是强过百倍。

    赵估对他的宠爱,也是远远超过其余诸子。父子俩经常一起谈诗论文,直至深夜。为了与赵楷下棋论画,则又在郓王府与大内之间,建飞桥相通,使得赵楷能随便顺着飞桥到达大内。

    而赵桓身为太子,往往要等赵佶与赵楷见面之后,才能得见。

    当年种种,使得韩肖胃深知赵楷必定很受皇帝忌惮,而费伦骤然而至,更使得他坐实了这种担忧。

    赵楷自己却是浑若无事。听得费伦等人在外请安问好,便即下车。

    肃王赵枢紧随他后,亦是下得车来。

    两个亲王站立一处,肃王立刻相形见绌。

    赵楷长身玉立,下车时不疾不徐,意态疏缓,看到费伦等人戎装在前,更是神色从容淡然,只微微一笑,道:“生受诸位来迎,本王如何敢当。”

    文心手打组丫头手打,仅供试阅,转载请注明,同时请支持正版。

    宋时亲王不似明清,虽然也是超一品的贵戚,在礼节上甚至有详细规定,不能与宰执均礼。所以虽然二王在前,费伦等人也并不在意,与郓王肃王闲话寒暄几句,费伦便笑道:“连日大雪道路难行,陛下很难放心,特命我与内殿第一班左都知李显忠将军一起来迎,特备大车与物品,免得大王受了委屈。”

    赵楷一笑,道:“官家竟忘了我喜欢词赋,派来的竟全是武臣。”

    他这话一语双关,自有深意。

    韩肖胃听的额头冒汗,却也甚是佩服他地勇气。

    费伦却不在意,只笑道:“臣等觍列帝侧,愧为近臣,陛下为表爱重之意,特命臣等来迎,非有轻视大王之意。”

    “哦,竟是如此,那么就烦劳将军。”

    赵楷也在不意,并不将赫赫有名的天子近臣,行人司的首领看在眼里。抬头看看关城不远,便信步而行,笑道:“在车里坐的闷了,这里离关城不远,咱们且用步行,上关城看看这无边雪景。”

    适才气氛尴尬,韩肖胃一语不发,到得此时,便上前凑趣道:“臣也早就有此意,就怕大王受了寒气。”

    “这怕什么,我在五国时,这个天气还得下田做活。咱们初到五国时,金人为了折辱咱们,连父皇和大哥都得下田做活,当日觉得苦,现下看看,古人说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

    赵楷提起宋朝帝室的这段屈辱史,却教在场的军人与文臣们神情尴尬之极,无法应答。

    他自己却是并不在意,将双手一举,笑道:“你们看,这双手以前除了提笔做画,吟风弄月,再也没做过别的。现下也是满手茧子,与农人无异了。”

    各人随着他的提醒去看,却见果然如此。一双手虽然还能看的出昔日地保养之功,虎口处却是有几个厚实地茧子,显然是劳苦所致。

    赵楷见各人并无对答,便微微一笑,信步而行,往着关城上而去。

    费伦与李显忠对视一眼,并肩相随在后。

    李显忠见左右无人,因向费伦笑道:“听郓王殿下的话音,可能是在抱怨陛下不曾早些设法,将他们迎回。”

    费伦摇头道:“他此次归国没这么简单,只怕还有别的想法和用意,咱们身为陛下心腹,当得更加注意。”

    李显忠此时前来,其实是在京闷地发慌,因赵桓要派人前来传诏,他便讨了这个差使,对郓王等人究竟如何,他倒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一行人迤逦上得关城,赵楷昂首站在关城之上,攀着城垛看向远方,只见重山叠幢,皑皑白雪覆盖天地之间,放眼看去,大地一片银白,间或有几个黑点一样的行人隐没其中,更添这天地之威的肃杀无情之意。

    赵楷适才还是一派镇静,现下却渐渐双眼含泪。

    此次还得长安,其实一则是再也奈不得北国的苦,二则也是受了金人的命令,要求赵桓以太上皇的安危为重,勉从议和,将赵佶接回,然后两国息兵无事。

    此得看得这雪景,想到远在五国的老父情形,赵楷心情沉重。

    当年赵桓继位后的所作所为,瞬息间涌上心头。

    他适才强项,只是不想当着赵桓的近臣失了皇子亲王的体统,其实对那个大哥地度量和作法,根本就没有成算,若是对方悍然将自己软禁,或是杀掉,都也无法可想。

    几片冰冷的雪花落在赵楷额头,激的满怀心思的赵楷猛打了一个寒战。他合起双掌,往天空默祝片刻,然后转身笑道:“这里再好也不是长安,咱们且再赶路去吧。”

    费伦等人此来就是这桩差使,此时自然无语。簇拥着赵楷等人换过新车,增添御寒衣物,准备酒食等物,等赵楷等人上得车去,几百个行人司和一众殿前班直一起将车队围在正中,原本的使团护卫反而被赶到最后,大车辚辚而行,在积雪深厚的大道上,往着长安方向而去。

    王权责在守关,并没有送出多远,看着车队走的远了,却没来由的喟然一叹,转身折回关城。

    适才迎接使团车队的骑兵都头见了奇怪,不禁向他问道:“将军叹什么鸟气?天家亲戚团圆,天子派近臣来接,你反倒叹气。”

    王权一边大步登上关城,一边冷笑道:“你知道什么,郓王殿下向来和陛下不对,这次能回长安,陛下若将他囚禁杀害,则天下人寒心,不关不杀,他闹出什么事来,大家脸上难看。”

    他长叹口气,心底最深重地隐忧却没有说出。

    赵楷此次回来,明眼人都是知道,金国要借着太上皇来逼皇帝同意议和,不答应则不孝,答应了则可能使得皇帝一心主战的形象受损,影响军心民气。

    此可谓两难之事,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断了。

    王权摇头一笑,粗声喝道:“天子的事咱们粗汉们懂什么,你们老实的巡城,为陛下守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