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得倒直接。叫我连客套的话都不必说了。”淡淡一笑,他说:“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我不懂,我想请你帮我挑个东西。同样是女人,且你的眼光一向独到,相信你挑的不会错。”
说了半天,葛兰仍是一头雾水。楚飖说话啥时那么拖泥带水了?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至今,她仍不知道他要她挑什么,为谁而挑,只知道……
对方是个女人。
女人?!一个令她不甚舒服的名字掠过脑海。
“为谁,要挑什么东西?”
“我需要一枚戒指。”他知道葛兰喜欢他,因此说话时眼睛尽量不看她,免得彼此尴尬。“一枚结婚戒指。”
其实,要她帮他挑戒指,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之前的理由,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死心。
她的一片单相思太累太苦,他不忍她再深陷。
有些人的感情是等不得的。
“结婚戒指?!”她语气中有不信及掩饰不住的失落。失神了一会儿,她才收拾心神,“你要结婚了?对象呢?是……是贺小姐吗?”
“我这一生的爱恨纠结都只为她。”
爱恨纠结?葛兰在心中一叹,他那“只为她”三个字说得深情而坚定。她怀疑……他恨过贺怀嫣吗?他的恨只是表面,内层盈满了对贺怀嫣坚定的深情。“你这句话是在告诉我,除了她之外,别人走不进你的世界吗?”她的爱一直都是被他摒除在外的。
“葛兰……”有时被爱真的是一种负担。
“不、不要对我说什么抱歉、对不起的。”她低着头苦笑,理着心中紊乱的心情。“我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就算今天你没娶贺小姐,也不见得会娶我。”早看出他对她顶多给得起友谊,不是吗?有时性子太坚持、固执真不是件好事。
“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朋友?这名词无法让她笑得开怀。她耸肩,“我好羡慕贺小姐,能有你这么好的男人爱她。但愿她……莫辜负了你。”她抬起头看着他,“你……还爱她吧?”她问得傻,不爱一个人怎可能娶对方为妻?
“爱?”被问及这个字,楚飖沉默了。
“为什么不说话?”
“目前,我没法子肯定这个字,它的杀伤力太可怕,足以毁掉一个人。”他冷淡的说:“她令人无法安心爱她……一个像谜一样的女子……很可怕。”
“她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你的在乎,一旦你不在乎她了,任她再可怕也伤不了你。”叹了口气,她说:“你愈觉得她可怕那就表示,你爱她愈深。”
“在你面前,我总有一种赤裸裸,无所遁形的感觉。”
要了解一个保护色彩极重的男人,要花费多少心力。这是她对他的痴情,只恐怕……他永远不会发觉。
“你要结婚了,婚礼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除了挑戒指之外,也许我可以帮忙筹划一些事情。”这是她对他的一点心意。
新娘不是她,她仍可在深沉的痛苦中说出对他的祝福。这就是她,可……她也有不为人知的可怕面。
“我不打算宴客。”在这节骨眼步上礼堂,太过铺张容易出问题。“选一个静雅的礼堂公证就行了。”他会作决定娶怀嫣,一半固然因为“负责”,另一半是为她的安危着想。成了她的妻子之后,葛宏居要对她下手也较有所顾忌,而他也较有立场“控制”她恐怖的行为,免得她动不动就丢一句叫他非得闭嘴的话——你是我的谁?管我那么多?
“你结婚的事,不打算让密警长老知道?”
“事后再报备吧。”
“嗯。”
第四章
黑桃a和红心a被其他牌给阻挡了,要由这卜象挣脱出,两张牌得以成双只怕不易吧?贺怀嫣秀眉微蹙,又往下翻了一张牌。
外头风吹得大,她站起来欲把窗子关上,在窗子阖上前,又来了一阵强风,吹乱了桌上的牌。
“真是……”她视线落在被吹乱的牌上,却又因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给吸引地望了过去。
楚飖?他何时进来的?
“你忙吗?”他一步步地向她走过来。
她摇了摇头,“找我有事?”这段日子她习惯有他相伴,却也习惯在他面前伪装冷漠。
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不想自己深陷了。虽然他说,今生他再也给不起爱,不过,他对那位叫葛兰的小姐若是真喜欢,假以时日,他会撤去心防学会去爱人的。
届时,她希望心中不会有太大的包袱,能真心地祝福他和葛兰。
为了那天的到来,她不能深陷、不能表现出她的在乎,在他面前,她要扮演好他们热悉的角色——一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女人。
“在这里,你显然已经被葛宏居的眼线盯上了,我想你需要再换一个地方安顿,那个地方密警别馆那些人进不去,可……以你的性子是不会乖乖地待在里头吧。”
“这回又打算把我往哪儿塞?”
“冥王门。”
“假使我不去呢?”
“我说的话算数,由不得你。”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这样命令我?咱们之间有的只是合作计划,待你替我解决了葛宏居,咱们……就不再有交集了。”贺怀嫣最末一句话中透着不自觉的伤沉。
“听着!”楚飖把她别开的脸转向他,“不管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一旦你上了我的床,成了我的女人,你就是我的。我支使着我的女人,你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的女人?不!咱们只有合作关系。”
“在‘合作’关系中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夫妇不是?在你还是我妻子的这段时间,你得无条件地全听命于我。”他太了解贺怀嫣,命令式的相处方式令她想反抗;放任式的,那更是不智之举。后者在多年前他试验失败了,他只有别无选择的选前者。
“到目前为止,咱们还不是夫妻。”她提醒他。
“你在提醒我该给你一张证书吗?那也容易,隔几天咱们就去公证。”
他是玩真的?!原以为他说要娶她为妻只是开玩笑,怎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娶我?你之前说的理由太牵强,我无法接受。”为了使葛兰死心?要使她死心的方法太多,没必要这么做。“你这辈子欠我的东西太多,成了我的妻子之后我会要你慢慢偿还的,这样答案,你可满意?”
“你是为了想折磨我才娶我?”这才是真正原因吗?
“是又如何?”楚飖脸上没有笑意,瞅着审视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没多说话。“怎么,你怕了吗?怕的话现在后悔仍未得及。”
“来得及吗?”她冷笑,“这么想报复我,就算今天我真后悔了,你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挺了解我的。”他讽刺的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时,门口传来了叩门声。“门没锁,进来。”
“楚飖”来者是葛兰,她说话的对象是楚飖,眼睛仍往贺怀嫣身上飘去。
好一个冰山美人!这冷得不近人情却又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风华的女子就是令楚飖魂牵梦萦的女子吗?
“葛兰,你怎么来了?”他看了下表,“咱们约定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是不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我弄了一些法式饼干,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它好吃,这才送了一些过来。”她对着贺怀嫣一颔首,“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聊吧。”
葛兰正转身离开时,楚飖叫住了她。
“葛兰,谢谢。”
她摇着头一笑,“两个小时后见,我想把地点改在‘老地方’好了。”
“就依你。”
葛兰走之后,贺怀嫣说:“很甜美的女子,她就是葛兰?”由他们的对话听来,他们该是很亲密的。一句“老地方”仿佛把她这外人摒除在他们世界之外了。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可……她有什么资格嫉妒?是她仍深爱着楚飖,抑或楚飖曾深爱过她?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可笑狼狈了?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话,因为他不知道她问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她和你其实……很相配的,你何需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与其报复我,何不放手去爱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她说这些话时的心情是沉重的,然而却真挚。
爱情不能勉强,而她也不想勉强,她只希望楚飖活得快乐,其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是如此想,可听在楚飖耳中可就不舒服至极了,这更令她不爱他的事实多了样铁证。
试想,她若真爱他,会鼓励他去爱别的女人?
楚飖冷鸷的眯起了眼,声调仿佛来自黑夜般阴沉。“我喜欢谁都与你无关,你只要记得你即将成为我的新娘,为你曾经的残忍无情付出代价就行了。”他冷冷的一笑,“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你自己吧!”他冷然地转身离去。
贺怀嫣又火又气,在他身后大吼,“满脑子都只有仇恨!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这白痴。”
“后悔?”他回身冷笑,“我这一辈子从来不知道这两字如何书写,惟一令我尝到个中滋味的就只有爱上了你。”
从他口中透露出的感情太浓太烈,贺怀嫣心中不由得一震——
这就是他的后悔?为什么语气中没有后悔该有的悲绝、恨绝?
那执着不悔的深情是她感觉错误了吗?目送着楚飖离去,贺怀嫣的心乱了起来……
???
结婚之后,就得搬到冥王门去了。
距离婚期只剩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结婚是许多女人的憧憬,而她竟一点也无法憧憬啥幸福的未来。
住在别馆的这段时间,她接受了外出时有密警伴随的建议,不想再给楚飖惹麻烦了。
繁华热闹的街并不是她所向往的,可这比在密警刖馆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好得多了。
坐在二楼咖啡厅里靠落地窗的位子,这位子很适合将外头的景致净收眼里。在天煞门时她就有发呆的习惯,到了密警别馆之后更为严重,看着窗外的景物,她又陷入了冥思。
“小姐?!真的是小姐!”一名女侍忽然走到她面前,一连叫了两次小姐,见她仍兀自发着呆,这才又唤了一次,“小姐,我是香菊,你忘了吗?”
“香菊?”她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跟在奶妈身边帮忙的天煞门佣人。“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奶妈……她……她好吗?”她十分担心奶妈,奶妈为了救她,不知被葛宏居怎么对付?
“我已经离开天煞门了,奶妈……她……她还好,在我要离开天煞门之前,她要我一定要我到小姐,并且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奶妈还好就好了,其他不重要了。
“奶妈说……门主还活着,只是被葛宏居控制着罢了。”香菊说这些话时根本不敢看贺怀嫣,而贺怀嫣在极度惊喜中也未曾多注意。
“爸爸他还活着?”她随即又一摇头,“不可能,爸爸的车是被葛宏居逼下山崖,我亲眼看到尸体的,那尸体焦黑不可辨……”焦黑不可辨?她忽地明白地瞪大了眼。
莫非,这之间又是葛宏居故弄玄虚?
“香菊,奶妈她曾亲眼看到我爸爸仍活着吗?”
“应该是吧,否则奶妈怎么会托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知道的,奶妈这人做事最谨慎了。”
“嗯。”在惊喜中,她甚至没多想她和香菊的相遇太巧合了,巧合到仿佛有人安排好了。
看她想着事情,香菊说:“没事的话,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还活着!爸爸他还活着。她将脸埋进手中,落下了欢喜的泪。
只是,要从葛宏居手上救出爸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他以爸爸来威胁她,她该如何是好?
葛宏居那恶魔一旦掌握住爸爸,那么我……贺怀嫣轻叹了口气,届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直到要回密警别馆的路上,她仍是心事重重的想着香菊的话,以及葛宏居会做出的种种卑劣行迳。车子平稳的行进着,来到密警别馆门口时,前方距离二十公尺左右停了一部加长型的凯迪拉克,由车子步下了一个西装革履,却一脸煞味的戴墨镜的男子。
“葛宏居?”坐在车子里的贺怀嫣瞪大了眼。他……他给天借了胆?这密警别馆他也敢来,是不是恶人当惯了,胆子也就增大了?
看来者是葛宏居,车内同行的密警都提高警觉,正打算打电话上报时,赫然发现跟在后头的车子正是楚飖的座车。
楚飖步下了车,摘下了墨镜,看着葛宏居的脸上竟有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混得不错嘛,兄弟。”以前葛宏居是和他兄弟相称的,如今见了面虽已无兄弟情分,他仍叫得顺口。
“没你好就是。”他淡淡的说,“今天到这里来,有事?”这笑面虎攻于心计,对于真本事他自然不怕葛宏居,至于花样他也能洞悉,怕的就是葛宏居紧捉着他的弱点不肯松手,逼得他游戏尚未开始就得认输。
他的弱点是怀嫣,这男人一向清楚。
“没事就不能来叙叙旧吗?”葛宏居哈哈一笑,“兄弟,咱们一别数载,好久没谈谈了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飖摆明不吃他那一套。
“你好无情啊。”
“我一向不是个多情者。”倚着跑车,他好整以暇的从容态度惹恼了葛宏居。
葛宏居冷笑,“不是多情者,却是深情者,是吗?啧啧,像怀嫣这样的女人也的确是叫人无法忘怀,我都忘不了了,更何况是你?”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的对话,坐在车内的贺怀嫣听得一清二楚,葛宏居的话令她不由得望向楚飖
他不是该恨她的吗?而且,这段时日他所表现出来的,也真的好像恨她入骨的样子。怎地?
由楚飖冷漠的表情中根本无从知道葛宏居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压低眼睑看着地面,“你今天来这里作啥?”没耐心和他多耗时间,楚飖想听重点。
葛宏居没回楚飖的话,一双邪目看向端坐在车内的贺怀嫣,“怀嫣,一段时日不见,你愈发地娇艳动人了。”
“不是前几天才见面?”那天他不才想掳走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然后说:“后天就是我正式上任门主的日子,你会来参加,是不?”
“不!”她没商量余地的拒绝。
再踏入天煞门,她有机会再走出来吗?上一回有奶妈帮她,这回,她不认为还有那么幸运可以逃出他手中。
“不?!”他不怒反笑,然后胜券在握的说:“聪明如你,相信我上任的日子你一定会来,不但会来,还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出席。”他笃定的语气,不禁令楚飖看了一眼贺怀嫣。
“我不——”她所害怕的事实发生了!原本白皙的脸在此刻苍白得叫人害怕。
“怀嫣,你是个聪明人,是不是?”说着,葛宏居又好像怕她忘了什么似的提醒她,“人的生命只有一条,禁不住作错误的判断的。”
“你真是卑鄙!”她咬着牙,不想为此而屈服,可是……她没选择了啊!
谁来救她?楚飖?这个时候又怕他也帮不上忙。
“我卑鄙?若卑鄙的人老是当胜利者,那么就算卑鄙又如何?”葛宏居完全没有愧疚之意的笑着,“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了,我想,你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他张开双臂,“来吧,怀嫣,我今天就是为此来带你回天煞门的。”
贺怀嫣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看了一眼楚飖冷沉而无波动心绪的表情,在心中幽幽一叹。
在这时候他是冷眼旁观的,可见他……真的已经不爱她了。
多愚蠢啊。她竟为了葛宏居的一番话而燃起了希望,期待楚飖仍是爱他的!
贺怀嫣下了车,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看着葛宏居刺眼的笑容,她恨声说:“我跟你回去,你放了我爸爸。”
“等我们结了婚之后,还怕我不放了他吗?他可是我的岳父大人哩。”他笑着看着地,然后又看了一眼楚飖,“为了表示你是心甘情愿地当我未婚妻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天煞门,没有半点违反心意,我要你吻我,算是给我一点表示。”
“葛宏居,你……”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