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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外传第19部分阅读

    爬回崖上。

    这方法虽然危险,稍一不慎便会再次跌下深谷,届时也许再没上次般好运。

    可是,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为免体力逐渐下降,因此他更要从速行事。

    他背负起怪人,用蔓藤把他们紧紧捆缚在一起,好等怪人能稳住身形。

    其实他也没信心攀回崖顶,但就算要掉进谷底,他也不会拋下娘亲。一是一同返回崖上,一是一起掉进谷底好了。

    程悔步近洞口,作好了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双脚使劲往地上一蹬,人如大鹏展翅般冲天而起。

    这一跃竟有二丈高,可见程悔的轻功着实不差。

    就在快要力尽之际,程悔双臂注满毕生功力,十指箕张,如钢爪般直插进岩壁之中,然后运足臂力、腰力、腿力,腿尖勉强撑着少许岩壁的凹凸点来稳住身形。

    程悔眉头一紧,暗忖:“这峭壁异常陡斜,而且远比想象中坚硬,以我的功力恐怕未必能攀到一半……”

    正思量间,一股暖流蓦地自背上传来。程悔只觉精神大振,全身充满雄浑内力。

    原来是怪人从他背后传功给他,难怪早阵子怪人说要合二人之力方可攀回崖顶。

    这二十多年间,怪人虽然下半身不能活动,但每日除了猎食及休息外,所有时间均用以潜修内力,故此她现在的内力已达到一个十分惊人的境界。

    程悔得怪人功力之助,内力登时增强数倍,再无所虑,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快要返回崖上,程悔的心不禁忐忑不安。

    天玄子真的是他父亲?

    当年真的是他一手粉碎了他本来美满幸福的家?

    他真的曾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假如他娘亲所说的全是真话……

    那他应该怎样面对这个他一生最尊敬的人?

    第四章 义不容情

    夜,将尽未尽。

    日,将出未出。

    此刻正是阴阳交泰,日月无华之时。

    亦是天地最静、最深沉、最萧剎的时候。

    天地,彷佛有意以这种气氛,来见证一阕悲歌的奏起。

    一场牵连两代的悲剧序幕。

    天玄子终于动了。

    整夜仿如岩石一动不动的他,终于转身离去。

    卓无忧也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无穷哀痛,眼眶不觉地湿润一片。

    就在天玄子刚步离崖边十多步之际,卓无忧瞿地在后面大呼:“师……师父,快来,崖下好象有人在爬上来,不知是否……大师兄……”

    天玄子一闻此语,心头陡地一震,以平生最快的身法闪回崖边。

    他俯首极目往下看,只见一片黑沉沉的深渊之下,隐约像有些东西附在崖壁蠕动着。

    那处与崖顶相距至少有百丈,天玄子仅能看见一点黑点。

    只见他运聚内力,朝深谷之下大喝:“悔儿,是你吗?”

    喝声极之雄亮,震得山鸣谷应,回音四荡。

    接着,崖下竟传来一些极之微弱的话音,好象是在回答着天玄子。

    不错,那的确是程悔在回答。

    借着其母深厚的内力之助,程悔已越攀越高,但总是攀极也攀不到尽头,甚至已开始感到有点不支。

    正在担心能否支持到崖顶之际,忽闻天玄子的声音,程悔登时大喜过望。

    而怪人听见天玄子的声音,心头狂跳,额角冒汗,双眼更像要喷火似的。

    程悔也感到她激动得全身发抖,只是一直不敢多说半句。

    崖上的天玄子,虽未能百分百肯定程悔正从崖下攀爬上来,但时间却不容许他再犹豫半刻。

    他用尽平生最快的轻功,掠过铁索,如箭一般朝广成观飞奔而去。

    崖上只留下卓无忧一人,心焦如焚地看着崖下那缓缓移动的黑点。

    约过了一刻钟,天玄子飞奔回来,手上多了一大捆绳索。

    天玄子二话不说,抓着绳索一端,把另一端朝那黑点拋下。

    只不知这绳索的长度是否能到达程梅目下攀至的位置。

    崖下的程悔,感到背后怪人传来的内力已越来越弱,而且他的体力亦已经消耗近九成以上。

    毕竟人力有限,又怎能轻易战胜大自然的天威?程悔现在只靠一份坚毅的斗志苦苦支撑,希望天玄子能及时赶来救援。

    就在此时,他看见有些东西从崖上掉下。

    他留神一看,原来正是天玄子拋下的绳索。

    只可惜绳索长度果真不够,与程悔仍有两丈多的距离。

    只要能抓紧绳索,他与娘亲便可返回崖上。

    他鼓尽残余的体力,朝着绳索攀去。

    他的手,已被弄得血肉模糊,每次插进石壁中,拔出来时总留下点点血和肉屑,异常凄厉可怖。

    费了最后的余力,他的手终于触摸到绳索。

    手一紧,像是重新抓看生命似的。

    一条绳索,把他们的命运再次连结起来。

    崖上的天玄子,感到绳上传来拉力,估道程悔已抓到了绳索,于是运起十成功力,把绳索拉回崖上。

    天玄子的功力深不可测,这一拉之力何止千钧,整条绳索给硬生生急扯上来。

    程悔刚才所处位置与岸上相距本有五十文之遥,但他一抓紧绳索,便感到绳上传来一股强大内力,比怪人的可谓不遑多让。接着一股巨力一拉,把他整个人拉得冲天而起。

    这一冲,竟已越过了悬崖。

    程悔半空一个翻身,安然着地。

    就在他着地的一刻,各人的面上,同时现出了不同的表情。

    卓无忧的喜悦。

    程悔的忧心。

    怪人的怒火。

    与及——天玄子的错愕。

    天玄子看见程悔安然无恙返回崖上,先是一阵喜悦。

    但当他察觉程悔背上背着一个活像干尸般的人时,心头难免感到一阵错愕。

    倏然间,他心中更泛起了一份异常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象在告诉他,这个人,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故人。

    一个为他带来一生中唯一憾事的人。

    但,怎可能是她?

    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已堕下这个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怎可能是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活像具干尸一般的妖异怪人?

    纵使天玄子平素如何冷静和处变不惊,此刻也难免感到迷惘,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悔解开身上的蔓藤,轻轻放下怪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甚么。

    天玄子定睛地看着怪人,希望能从她身上解开心中的迷惑。

    怪人双眼暴射出怨毒的眼光,双爪深深地嵌进地面。

    她恨不得立即飞扑上前把天玄子撕成千百块。但,这样杀了也岂不便宜?

    她脑海电转,要想出一条最狠最毒的计,要天玄子生不如死。

    她这样痛恨天玄子,莫非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天玄子当年真的曾对她忘情负义?

    天玄子甫接触怪人那双无比怨毒的眼神,不期然感到一阵寒意。

    对了!

    就是这双他毕难忘的眼神,在二十多年前也曾一度叫他感到心寒。

    他凭这眼神,终于肯定了怪人的身份。

    “是……你?你……还没有……死?”

    卓无忧还是首次见其师如此惊骇慌乱,于是不由自主往怪人脸上一扫。

    他接触怪人的眼神,同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那就像是怨尽世上所有人的眼神。

    怪人强忍心中怒火,忿然道:“哼!你当然希望我死,免得我把你这个广成仙派掌们人的丑行公告天下。”

    “幸好苍天有知,竟然奇迹地让我活到今天,更安排我与悔儿相认,能返回崖上,给我一个能亲手手刃你的机会。”

    天玄子闻言,偷偷一瞥程悔。只见程悔面色半带忧虑半带惶恐,木然地站着不发一言,天玄子已猜知一二,但仍难奈一问:“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了悔儿?”

    怪人问道:“当然了!你很怕让人知道你的丑事吗?但现在后悔也已太迟了!”

    这时程悔再也忍受不住,半带颤抖地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师……父,你可否亲口告诉我,她……是否真是我的亲生……”

    “娘亲?”

    “而……你就是我的……”

    “爹?”

    程悔此言一出,不但天玄子,甚至在旁的卓无忧也大惑震惊。

    天玄子很快便把情绪平伏下来,然后吐出了一句更震撼的说话:“你……的确是我们的……”

    “亲!”

    “生!”

    “儿!”

    “子!”

    说了!天玄子终于把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亲口说了出来。

    虽然程悔已从怪人口中知道这秘密,但如今由天玄子亲口说出,却是更加震撼。

    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师父,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实在不知怎去面对这事实。

    既然天玄子亲口承认他是他的私生子,那么他是否真如怪人所说,当年真的曾忘情负义、拋妻弃子?甚至不惜为保名声而把怪人轰下悬崖?

    天玄子在程悔心中,一直都是正义不阿、侠骨丹心的英雄豪杰。他一想到这里,登时如堕进万丈冰窖,身心俱冷得僵硬麻木。

    就在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之际,耳畔猝地响起了怪人的声音,像对天玄子道:“哼!天玄老儿,我有话要跟你说,给我滚过来!”

    程悔一凛,对身边的怪人道:“娘亲……”

    怪人道:“悔儿,娘亲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你先站过一旁好吗?”

    程悔生怕怪人会对天玄子动手,不禁犹豫起来,说道:“但……”

    怪人柔声地解释道:“放心吧!娘亲答应你的事,必定会记着的。何况娘亲也不想你难做。”

    “我只要他答应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当众承认当年的错事,并对我三跪九叩谢罪,娘亲看在你面上,姑且绕过他的恶行吧!”

    程悔又道:“但假如师爹不答应呢?”

    怪人道:“那就再想其它方法吧!总之娘亲答应你今天暂不跟他算账好了!”

    “这……好吧!”

    程悔虽仍不大放心,但他心中实在很想天玄子与怪人之间的恩怨能一笔勾销,只好如言行开,于三丈外戒备着,以防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嘿!还不过来?”

    虽然怪人对天玄子说的每句话都是厉声呼喝,但天玄子并不跟她计较;其实在天玄子的心中,也有很多的话想跟怪人说,于是如言向她步去。

    怪人这么痛恨天玄子,她真的肯如此轻易放过他?她拼命把怒火压低。天玄子道:“你……已把我们之间的事,全部告诉悔儿?”

    怪人忿恨道:“当然了!我要让他知道,他最信任最尊敬的师父、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忘情负义、毫无人性的禽兽!”

    怪人一想起往事,情绪又失控地激动起来。

    天玄子忙解释道:“其实当年所发生的事,我看是彼此有点儿误会,你……可否先听我解释?”

    怪人不屑地道:“嘿!还有甚么的好解释?”

    怪人露出了点点邪笑,道:“不若你先听我说,究竟我怎样告诉悔儿吧!”

    天玄子感到事情有点不寻常,忙追问:“你……告诉了他……甚么?”

    怪人道:“也没甚么,我只对他说,他的爹当年为了保存其掌门之位与及广成仙派的声誉,于是决心把他与人秘密诞下一名私生子的丑事遮瞒过去。而守秘密的最好方法便是——”

    “杀人灭口!”

    “把我——”

    “亲手轰下悬崖!”

    “甚……!么?你竟然……”

    天玄子既惊且怒,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甚么。

    风声呼呼,程悔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在对话,却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甚么。

    叫天玄子吃惊的还不止这些,怪人倏然间又吐出一句更惊人的说话:“你想,假如我此刻自尽,悔儿会怎样想?”

    啊!想不到怪人会以自尽来加深程悔对天玄子的误会,天玄子登时一呆。

    瞿地,怪人突然高声大叫:“好,若你不答应我,我便把这件事公告天下,好等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话声未落,怪人竟以奇快的手法欲反掌劈向自已面门。

    天玄子还来不及思考怪人刚才那句说话的含意,已瞥见她有所动作。

    怪人这一掌本极快,但天玄子早有戒备,几乎同时间出手,欲阻止怪人这一反劈。

    程悔武功、轻功及反应都不弱,一见二人动手,毫不犹豫地飞纵向前。

    怪人瞥见程悔正飞纵过来,竟以细如蚊无的声音轻声道:“嘿嘿!好啊,来吧!”

    天玄子骤觉怪人手上竟传来一股深厚内力,心下登时一惊。

    他留意着怪人每一个微细的动作,发觉她看见程悔冲上来,竟出奇地暗喜,又是一惊。

    怪人又自言自语道:“快点来吧!好让我们一家三口能一起上路吧!”

    倏地,怪人的内力又暴升,这股内力……

    天玄子脑海遽地闪出一个恐怖念头:怪人的内力,竟出乎意料地高,若她要同归于尽的话,她只需狂谷内力引爆体内经脉,储藏于身上的数十载修为必会毫无保留地震射四周,就如一个炸弹般……

    他自诩内力深厚,尚可自保,但程悔……

    必难幸免!

    天玄子心念及此,不禁心下大惊,心知已堕进怪人的圈套。

    这时程悔已扑至一丈范围之内,而怪人的内力已如几何级数倍增,天玄子要制止也来不及,亦挣不脱怪人的纠缠,却眼看程悔已越扑越近……

    “悔儿!别过来!”

    情况已迫近眉睫,也不容天玄子多作细想,急腾另一只手,重掌隔空轰向程悔。

    天玄子心知程悔的冲势不轻,这一掌竟用上了全力,甚至可能伤及程悔,但也顾不得这许多。

    一道雄浑无伦的强烈气芒自天玄子掌上隔空激射而出,程悔闪避不及,给轰个正着。

    程悔被轰得如箭般向后倒飞,体内一阵激荡,一口鲜血喷酒半空。

    但身上的创伤怎也不及心内的创伤,他怎也想不到天玄子竟会出掌轰他。

    他更担心的,是怪人的安危……

    怪人见天玄子轰飞程悔,不怒不惊,反而面露邪笑,因为,天玄子又再次跌进她的复仇陷阱之中。

    她,根本无心要伤害程悔,她恨的,只是天玄子一人。

    她要他比死更痛苦。

    只听她道:“老鬼!做得好啊!你放心,我不会议你这么轻易死去,我要你……”

    “死在亲生儿于手上!”

    天玄子知道已中了怪人诡计,心中暗叫不妙,震惊地道:“你……莫非想……”

    怪人立即说道:“对!我现在便要——”

    “自!”

    “断!”

    “经!”

    “脉!”

    语声未散,怪人已紧扣天玄子手腕,拉着他的手劈向自已面门。

    天玄子大惊,但怪人内力委实太强,他阻止不了,更避不了悲剧的发生。

    只短短的一剎那,只听怪人一声惨叫,天玄子手上的压力一松,怪人已如断线风筝般飞开。

    程悔刚稳住身形,却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程悔那知当中变化?在他眼中,只见到天玄子轰飞开他后,即挥掌劈向怪人。

    程悔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全不理会身上伤势,以最快速度冲去接着怪人……

    他一把抱着怪人,却见她已浑身鲜血,奄奄一息……

    程悔大惊,急把内力输入怪人体内。

    程悔满头大汗淋漓,显然正耗尽功力抢救怪人。

    天玄子见状,即欲上前缓手……

    但他身形稍动,程悔已怒目瞪视着他,像只要夭玄子稍踏一步上来,他便会向他出手。

    经过一番努力,怪人稍为恢复少许微弱气息,但她伤势之重,看来也支持不了多久。

    “你……好……狠……”

    程悔眼内布满血丝,怒瞪着天玄子。

    天玄子百辞莫辩,也不知应说甚么,只有说:“悔儿!我无意伤害她的,你先让我替她疗伤吧!”

    此时怪人颤危危地道:“悔……儿……别……别信他……带……我走……吧……”

    程悔柔声向她道:“娘亲,别怕,孩儿……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怪人伤势之重,只仗着本身深厚内力及程悔输进的内力续其性命,但恐怕也挺不了多久……

    程悔一把抱起怪人,泪流披面,对天玄子狂骂道:“为甚么?为甚么你竟如此狠心?本来我也不信娘亲所说的一切。但如今……我深信无疑,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