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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第5部分阅读

,眼睫轻颤不已。“已爱上你的我,该如何是好?”她哽咽的声音已令人听不真切。“倘若能不爱你就好了……”

    不爱他?

    脱口而出的字眼连带兴起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她倏然睁眸。

    “是啊!”她恍然醒悟。自嘲自叹:“蛊后巫绯语要让自己无情无爱,有何困难?”她自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颗如同珍珠般白皙的丸子。“将『忘情蛊』施在自己身上的鬼族族长,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我一人吧。”

    想想,还真窝囊。

    若早知晓自己会走上这一步,当初就不该为了花娘们的赌注去见他一见了。

    或许,正是所谓的报应吧。

    人啊,果真不能心存恶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可她呀……是真的真的舍不得消去对他的爱;舍不得错过她好不容易心动的他啊。

    但,若不这么做,她那几欲撕裂倘血的心又该如何活下去?

    放手吧。

    “有舍才有得,不是吗?”她不得不如此安慰着自己。

    至少他俩还能是朋友;至少他俩还能平心静气地见面,毫无芥蒂。

    那样,够了吧?

    闭上眼,她那积聚于眼眶的泪终是止不住地滑落。

    举手就唇,她定下决心。然先触及她唇的不是忘情蛊的冰冷而是温暖指尖……

    “你啊,总是有惊人之举。”突来的嗓音依旧清冷,却难掩一丝无奈。“日后若不时时刻刻看着你怎么行?”

    “攸……皇?”巫绯语怔然望他,分不清眼前的他是梦?是真?

    “你说,拿条绳子栓住你,可好?”他温暖的指尖往上移,轻拭着她结霜的泪。

    “攸皇?”她不确定地又唤了声,今晚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才三个月不见,便不记得我了?”

    她摇了摇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真嫁了?”无太大情绪起伏的语调,有斥责、有怜爱。

    “无人肯娶我,只好嫁鸡随鸡。”她凝望着他的眼未曾稍移。

    “『嫁鸡随鸡』这话,无人像你这般理解。”他未覆面具的半边脸庞有丝愠色。

    天底下岂有人如她一般,真嫁给了一只鸡?

    “有何不可?”她语带埋怨。“至少我不会强人所难。”她伸手抵上他胸膛,明知该推开他,却又更想拥抱他。“为何来此?”

    既然不娶她,又为何来扰乱她尚无法平息的心境?他可知,他这一来,她可难再轻易松开他的手?

    望着她眼中的慌乱,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听着她故作坚强的语气,攸皇的心霎时让怜惜淹没。

    握上她冰冷柔荑,移至他的心口上方,他一字一句说的真切。

    “它,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来抢回你。”

    “抢回……我?”她不明白。

    “嗯,抢回你的人,也抢回你的心。”现下,他固守的心终是松动了。

    “我喝醉了?”这该是她醉后的幻影与幻听吧。

    “你是醉了。”攸皇不否认。今晚她一个人前前后后至少喝了十坛酒,怎能不醉。

    闻言,巫绯语蹙起了眉,扁了下唇。“所以现下你所言全是假的?”她激动地抚上他的颊。“没来见我、没来抢我,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更不可能此时此刻出现于我面前同我说话,对吧?”

    她隐忍的泪再度盈眶。

    “我就知晓,上天不可能如此善待我!”她推开他,冷得打颤的身子抖得风中落叶。

    “你,真喜欢攸皇?”他黑亮的眸锁着她的纤细身影。

    此时的他顾不得趁人之“醉”的不厚道,只想确认他想知晓之事。

    酒后吐真言。他只想弄清楚,她对他的真心意。

    “我不是喜欢他……”意外地,她摇了头。“我是爱上他了。”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可他不爱我……不爱我……我怎么办?”

    “你……”她露骨的告白,差点让他的心静止。趋前向她,他敞开身上大氅,将她颤抖的身子紧紧包覆,纳入他羽翼之下。“他,或许真是妖魔。和妖魔在一块儿,如何能幸福……”

    他的温暖令她叹息,偎在他怀里的她不自觉地向他靠得更紧。“就算是世俗凡人也未必能相亲相爱、白首偕老。”她的泪光在眼眶打转。“只要他爱我,我便觉幸福。妖魔又如何?”

    “傻瓜。”他温暖手指勾起她下巴。“他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待他?”

    “你说呢?”巫绯语认真反问。

    “他不好。”他轻抿的唇微启,俊美的侧颜微倾,温热气息吹拂过她脸颊。“他若好,必不会惹你伤心哭泣。”

    语落,他魅人唇瓣已印上她微噘的红唇……

    暖暖地、软软地,带着属于他的清香之气蚕食鲸吞般的掠过她贝齿卷上她不及防备的丁香。

    “攸……”

    唇方启,言未竟,檀口已让人趁机探得更深、缠的更棉、品尝到底。

    他……吻了她?

    在她以为今生无缘之际,自作主张地欺上她的唇,强势地攻入只容得下他一人的心房。

    霎时,她的唇好火、心好热、身好烫。一颗晶莹珠泪顺着她姣好脸蛋滑落而下

    是心绪激动难平,是终将如愿以偿,是仓皇孤寂的心终于尘埃落定,是漫天的呼唤终得人来回应。

    她,欢喜地哭了。

    顺腮而下的咸味令他稍顿,诱人的唇随即沿着泪痕吻上她凝泪的眼。

    “这是你头一回吻我。”她睁眼,神情迷蒙惑人,语带哽咽。

    俯首,他将唇落上她的额。

    “第三回了。”前两回她记不得也是理所当然。

    “嗯?”她的困惑神情映满他瞳眸。

    “好。”莫名地,他应了声好。

    她扬眸,混乱的思绪无法思考。“什么?”

    “先前你问我的话,现下我答复你。”他指尖温柔地抚过她微肿眼皮。“虽迟了三个月,但我出自真心。”

    这回,她听明白了。

    扬起的眸愈睁愈大,积聚的泪愈蓄愈多,终于泛滥成灾。

    她扑进他怀里,抽抽噎噎地止不住奔流的泪。上下起伏的肩被环抱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悉心呵护。

    三个月的等待能换得如此结果,别说三个月,就算要等上三年,她也欣然接受。

    你娶我可好?

    第7章(2)

    巫绯语的耳朵快长茧了。

    “族长太不够意思了!”这句话喜儿不知已重复过多少遍了,似乎每见巫绯语一回便要说上一回似的。“早知如此,大伙也不需白白操心这么多日了。”

    “是啊,我也烦恼得好几日睡不着呢!”鹊儿也同一个鼻孔出气。“我还见过枫姥姥望着族长的身影偷偷哭过几回呢!”见着那情景害她也忍不住偷偷拭泪。

    听着听着,原本坐在罗汉床上的巫绯语干脆趴了下来。

    早知如此?她在心里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那段日子她也不会过得如此哀怨;那晚,也不会哭得如此凄惨了。

    结果,美丽的新娘子模样不但没让他瞧见,反而让他瞧清了她醉醺醺的糗样,真是……

    “小虎子还说,他已经大到可以娶妻的年纪了,只要族长愿意,他随时可拜堂。”喜儿笑嘻嘻地道。

    “真是人小鬼大。”鹊儿笑骂了声。“族长真要找人嫁,哪轮得到他。”

    “族长。”喜儿眼明手快地一把抢下巫绯语正欲送进嘴里的酒。“总管大人说了,在族长背上的伤疤痊愈之前,不许再喝酒。”

    “我的伤早好了。”巫绯语的指扣紧酒杯。

    “伤口是好了,但疤还在。”

    “那疤是好不了了。”

    喜儿不认同地摇头。“总管大人说,只要族长乖乖按时上药,一定会好。”

    “那得等上多久?”头发花白?

    “总管大人说,伤疤急不得,也算是位大夫的族长会明白的。”瞧,她的记忆力多好,她可是将总管大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呢。

    总管大人?巫绯语拢紧了眉。瞧她们叫得多顺口,彷佛这职位、这人早已存在鬼族多年,其实不过是这几日光景而已。

    还真有本事嘛!不贵是在商场火里来、浪里去的高手,单纯直率的族人根本不是他对手。

    “你们左一句总管大人、右一句总管大人的,他才来没几日,你们的心便全让他给收买走了?”巫绯语没好气地睨了她俩一眼。“真是没良心的ㄚ头。”

    “族长怎么这么说?”喜儿委屈地噘唇。“总管大人是族长的夫君,就如同族长一般,听总管大人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她还真直率。“况且总管大人说的都有理。”

    “总管大人说起话来不仅头头是道,看事情更是准确无比,尤其近日拟定的『鬼族兴盛策略』更是深得人心呢!”鹊儿一脸崇拜模样。“而且大伙才相处没几日,总管大人已将全族人的名字记清楚了,如此了不起的记忆力应是天生聪明绝顶的关系吧。”

    “可惜啊,因公务繁忙赶不及这大喜之日,不得不让公鸡替代总管大人与族长拜堂。”喜儿接着开口,与鹊儿默契极佳。“其实族长不该这么急着决定婚期,应多等总管大人几日的。”

    “就是说嘛,没能亲口对总管大人说声恭喜,敬上一杯喜酒,还真教人遗憾。”鹊儿说得认真。

    “听你们这么说,是在抱怨我的不是了?”被两人轮番唠叨搞得昏昏欲睡的她,还是没漏听她俩的言下之意。

    “不敢。”鹊儿打蛇随棍上。“只是大伙希望择日再补办一次婚宴。”

    “何需如此?”

    “当然需要啊!上回大伙全都因为担心族长真嫁给一只鸡而食不下咽、喜乐全无,那样的婚宴怎能算数呢?”

    “是啊。”喜儿点头如捣蒜开心地附和。

    接着,她俩便开心讨论起婚宴细节,完全没有让巫绯语参与之机,自顾自地说得兴高采烈。

    而耳际终于落得轻鬙的巫绯语再也忍不住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间,有人进了房。

    他先至火盆放置处添上木炭,才至她趴卧的罗汉床边落坐。

    静坐一会儿后,他动手掀开她身上的棉被,再将披在她背上的白色单衣褪至腰间,让她的白皙裸背尽现。

    挟着被炭火温热的气流轻触上她的肌肤,不冷,却让她无法遏抑地轻颤了下。

    “冷吗?”知她已醒,攸皇关怀一问。

    “不。”她咬了下唇不敢回头望他,自己清楚知晓那颤抖所为何来。

    “我替你上药。”这是他每晚必定亲为之事,只为了确保她有按时抹药。

    她这人,除他之外,无人敢违抗她,而她偏偏又是最不听话的病人。

    她没回应,也没拒绝。似乎知晓反抗无用,干脆由他去。

    背上之伤自右肩斜至左脥,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如今已让新生的粉色嫩肉填满。虽不似以往恐怖,但凹凸的肉芽与白皙肌肤不相衬的粉色新肉,仍与“美”这字眼沾不上边。

    她自铜镜看过自己背部的模样,虽不至于吓坏人,却也明白这伤疤恐怕是好不了了。

    倘若师父还在世,她肯定会被骂到臭头的。而这男人啊,却将她最丑的一面全看光了。

    伸指,他抚上伤疤,手劲轻柔丝毫不敢施力,眼皮下的心疼无隐。

    蓦地,他俯下身、凑上唇,温暖唇瓣不偏不倚地吮在那粉色肌肤上。

    “啊。”一声轻吟,巫绯语几乎惊跳起来。

    她起身、扬手、摀唇,动作迅速且一气呵成。

    垂下眸,他望了眼被她摀住的唇,抬眸望她的目光闪过一簇火光。

    不对。

    顺着他眸光低头一望,那让一抹绣工精美的肚兜拢住的浑圆,正随着她上下起伏的胸口诱惑着男人的眼。

    “呀。”低喘了声,她摀着他唇的手连忙上移了几吋,改摀着他的眼。伴着娇羞与羞恼的红晕,自她脸颊扩至肩颈与雪白的胸口。“攸……”

    皇字未落,她的手已让他握住,轻扯了下便被他带胸怀里搂着。

    “别动。”他一手扶着她颈项,力道适中地按压着她,不让她挣扎。

    他的心,跳得好快。

    趴伏在他胸口的她,听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他说“别动”之意。

    如此暧昧之状让巫绯语的脸蛋更红了。所幸,此时的她,他未能瞧见。

    静静靠着他胸膛,她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那晚,自他出现后,她未曾向族人作任何解释。族人所有的困惑和不解全都丢给他一人来处理,也就是随他说去,他说了算——当然包括公鸡代为迎娶之事。

    而族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要是他说的,大伙都信;只要是他交代的,大伙全遵循不悖。害她有时都快忘了自己才是鬼族族长、才是正主呢!

    正想得专注的她,让他深长的呼吸打断了。当他灼热气息吹拂过她裸的肩颈背肌时,那状似挑逗般的轻触让她不得不咬紧唇瓣封住到口的喘息。

    该死的攸皇!平息自身情欲的同时,却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

    她将唇又抿紧一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扑倒他,将他吃干抹净算了。

    念头方兴,她背上已传来一阵清凉药香,随即被覆上一方巾帕,披上单衣、盖上棉被,被密密地包了起来。

    良机稍纵即逝,她喟叹。

    不过,若真要来真的,她恐怕也还没那个胆。

    “为族里的事忙到现下?”有如此能干之人帮着她,她也乐得轻松。

    早知如此,早几年前就该到清泉镇毒昏他,绑他回鬼族当总管了。

    “都是些小事。”攸皇说得平淡。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偎着。“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把我该做之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她的口吻似埋怨、似疼惜。“到底谁才是族长?”虽乐得轻松,有些事仍是得先说清楚。

    “怕我抢了你的功劳?还是怕我取代你在族人心中的地位?”他的掌轻抚着她的背,用真气将药效灌进她肌理。

    “来不及了。”

    “嗯?”他不明白。

    “依我看,族人早早全倒戈了。”她说得满含怨气。“你可得负责到底。”

    “如何负责?”

    “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好生伺候我。”她说得毫不害臊,似乎早已盘算好。

    “我以为『嫁鸡随鸡』,说的是娘子伺候夫君才是。”

    “我的理解与他人不同。”她漾在唇边的笑渐渐扩大。

    “确实不同。”经过这回,他已领会。

    “你同意了?”她仰首,眼中的期待与担忧在他眼里逐渐鲜明。

    这外表倔强,内心却脆弱的女人,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

    她岂不明白,他先前的犹豫、迟疑与担忧全是为了她一人。

    早在她对他说那句“别离开我”时,他便明白这辈子他是放不开她了。

    “我这人很固执。”他替她拂过颊畔发丝。“一旦属于我的,我便紧守着不放。”

    “所以?”她凝望他,一瞬不瞬。紧张的心都快跃出胸口了。

    “你可属于我?”

    “当然!”她说得笃定,纤指不自觉地握紧他衣襟。

    闻言,他优美的唇瓣弯起一抹笑。是宠爱、是疼惜、是悸动,更是无法言喻的心满意足。

    “那我便发誓,今生与你生死相随。”

    她笑了。

    不在梦中、不是醉酒,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着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她的笑容扩大了,绝美之颜炫惑了他的眼,侵入了只为她而开启的心。

    手一勾,她环上他颈项,在他未察觉到她意图前,主动吻住他那微温的唇……

    第8章(1)

    他,又作了同样的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的“预见”还来的贴切些。

    梦里,一黑发如瀑的女子倒卧他身前。

    如丝缎般光滑的发似开屏的孔雀四散而开,发丝遮盖住女子纤细的身形与面孔,也连带地遮掩起她身下汩汩淌出的血。

    浓浓的血腥气味随着暖风窜入鼻息带着,一丝甜味、一丝咸味,与更多的腥味。

    而后,他看清了女子脚上的鞋——绣着特殊图腾的厚底红靴。

    那鞋,脏了。

    干涸的黑色污渍不仅毁了靴上图腾之美,更侵入他的眼,肆虐地驱赶他眸中所有光亮。

    趋向前,他弯腰执起她落地的发,却连发上的黏稠之物也沾染上他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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