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情潮漫漫 > 情潮漫漫第5部分阅读

情潮漫漫第5部分阅读

    背,温朗眉心轻皱。“你该加件披风再出来,这时节早晚气候多变,不好好照看自己怎成?”

    她又轻咳几声,将喉头麻痒的不适压下,淡淡道——

    “香吟和绿袖已经帮我抓药、煎药去了,那药单子是永泽开的,我喝了几剂,已经好上许多。”她说了谎,那药煎是煎了,第一碗在两名丫头“虎视眈眈”下,勉强喝完,可接着下来几天的药汁,全教她使障眼法给倒得一乾二净。

    年永春正欲启口,忽觉背后微微森冷,他揽住凤祥兰迅速回首,瞧清来者,浑身肌理这才松懈下来,不禁笑道——

    “永劲,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存心吓人吗?”有了那年东瀛浪人闯进宅内之先例,不得不提高警觉。

    年永劲立在雕花拱门下,单手托着一盘,盘中的碗盛着八分满的黑药汁,正冒出白烟,显然是刚熬好的。

    他目光如鹰,闪烁着过分凌厉的光芒,瞬也不瞬地瞪着春樱下的一对男女。

    胸口闷得几要爆开,他费尽力气压抑着,不让理智抽离,就怕……怕自己冲动之不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别的男子怀中扯离。

    “我……”被自己沙嗄的声嗓吓了一跳,年永劲清了清喉咙,又道:“我刚才遇上香吟,她、她那两个孩子将她缠得没法分身,而绿袖把药煎好,发现是最后一帖,所以现下出门到永泽的药堂再拿药去,我左右无事,便把药端来了。”拉拉杂杂地解释了一堆,隐约间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他大忙人一个,明明是“左右都有事”,还不是方才听香吟无意间透露:永春正陪祥兰儿说话叙旧,他本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人家姑娘,这会儿心却像被重击了一拳,又听祥兰儿近日仍持续咳着,不见好转,刚遭重击的心彷佛还被摊在热板上煎烤,是急也是疼。

    凤祥兰脸容微热,抓着年永春的衣袖,又扮起她的盲女。

    “永劲……真是麻烦你了。”

    听她如此言语,似是分了亲疏,年永劲喉头呛酸,胸腔的起伏大了些,下颚线条也不太好看,一会儿才挤出声音——

    “进屋里去,药要趁热喝。”

    又是这般冷硬的口气,总带着七分的命令意味。凤祥兰抿着软唇,有些气苦。

    自那个雪霁的月夜,琴音欲诉情衷,她仗着几分醉意,对他托出心里话,兼之投怀送抱,最后还霸王硬上弓的强压上他的唇。他是沉醉了,响应着她笨拙的小嘴儿,然而好梦由来最易醒,他将她一颗芳心高高撩起,怀抱着希冀,却在惊醒后将她推得更远。

    这一个多月来,他躲她、避她,她怎会不知?

    她不动声色地调匀呼吸,轻哑开口:“我刚和永春出来,还想多晒晒日阳,你无把药搁在里边桌上好吗?一会儿我再进去。你……你要是忙,就忙去吧,我和永春——”

    “我说了,我不忙。”年永劲忽地截断她的话。

    她一怔,唇掀了掀未出声,却埋在年永春胸前咳了起来。

    最大的忍耐到此为限,再多就没了。年永劲快步过去,出手迅如闪电,已从年永春怀间单手将人夺来,挟着便往屋里去。

    年永春咦地一声,俊颜斯文内敛,隐有笑意,他挑了挑朗眉,冲着年永劲的背影扬声——

    “永劲,祥兰儿就麻烦你照看片刻,我上十字大街的客栈找永丰去了。”此一时刻,他可不想再跟进去“凑热闹”。

    两人进了屋,年永劲直接将凤祥兰放在床榻上。

    此际,两人心意相同,竟都思及那个突如其来却震人心魂的亲吻,彼此又都全然不提,更是让周遭暧昧的迷情加剧勃发。

    凤祥兰螓首半垂,双颊生晕,秀致眉心拢着极淡的轻愁,不发一语。

    以为她正因他强硬的举动气恼着,年永劲闷闷地瞅着那张秀美侧脸,不懂安慰,反而将碗凑近,舀起一匙黑呼呼的药汁抵在她唇下,沉声道:“把药喝了。”

    “药好烫,我、我待会儿再喝。”要是能不喝最好,她心里可苦了。

    年永劲噘起嘴对着药汁吹了吹,小匙又抵了过去。“不那么烫了。”

    “我自个儿来吧。”她暗自叹气,想是避无可避了,探手摸索着,欲要接下那碗药汁。

    他把汤匙抵得更近,仍是道:“把药喝了。”

    她抿抿小嘴,终是掀唇喝进他喂的药,登时秀容拧作一团。

    “苦……”

    “再喝。”他狠着心,一匙接着一匙,转眼间,碗里的药汁已少掉大半。

    “……好苦……不要了……”那眼睫闪出泪花,这会儿,她搁在膝上的小手握成小拳,偏开头不愿再喝。

    年永劲没理会,又一匙药汁凑上。“不喝完不行。”

    “可是真的好苦……”她再次侧开脸,不让小匙碰上嘴。

    “是药当然苦。你之前的药若都乖乖喝了,病又怎会拖到现下?”他早在怀疑,既是永泽亲自开出的药单子,对付小小的伤风轻咳,怎可能不药到病除?除非病人自个儿动了手脚。

    闻言,凤祥兰有些心虚,委屈地垂下眼睫。

    “你又何需管我?这些时候,你总是躲着我,我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年永劲一怔,胸口轻扯,片刻才道:“我没躲谁。”略顿,汤匙又抵了过去,“把药喝完。”

    “我不唔……”她红唇一张,药汁便跟着灌进,跟着又勉强喝了三、四匙,最后实在苦得难受,她蹙紧秀眉咳了起来,还呕出一大口苦汁。

    “祥兰儿?!”年永劲铁青着脸,反射性地惊喝一声,怕她将方才好不容易才喂进的药全数吐将出来。

    他忙倒来一杯清茶给她漱口,边拍抚着她的背,见她一张秀容更显苍白,他心揪成一团,突地恼起自己。

    “躺下来。”他半强迫地将她轻推平躺,拉来锦被为她盖着。

    她的水眸漾着如梦似幻的波光,有一瞬间,还以为她正幽幽然地瞅着他。

    他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

    永春离家十载,如今返回开封,这该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事,他可以潇洒地走,却不懂心在犹豫些什么。

    甩甩头,他硬将凝注的双目从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移开,起身欲走,一只灰袖却被人给扯住了。

    “你……你要上哪儿去?”凤祥兰声柔而哑,苍白的颊慢慢有了嫣色。

    他未正面回答,只道:“你躺着小睡片刻,等药性慢慢发了,就不咳了。”

    “我不要喝药了,好苦……我、我不喝了……”她瘪瘪嘴,仍扯着他的袖不放。

    “若没再咳的话,就不喝了。”他顿了顿,“我会盯着。”意思已十分清楚,他会盯着她喝药,直到她痊愈为止。

    凤祥兰幽幽叹息,咬咬唇,有些使小性儿地道:“你何必管我?反正你避我如蛇蝎,能躲多远是多远,我、我不去招惹你,你该是快活许多。”

    年永劲神色不豫,一会儿才问:“我为什么要躲你?”

    他这顽固的德行,半句真话也不愿吐,就想教人一直这么悬着、牵挂着,他便开心畅快吗?

    凤祥兰心里又翻腾起一阵气苦,她是欠了他,这世间男子何其多,谁教她偏偏想不开,就要这一个。

    胸脯鼓动,气息紊乱,她眸光锁在他咽喉处,声若琴音——

    “你躲我,是因为你在意着那晚在这闺房里发生的事;你躲我,是因为你听见我那夜仗着几分酒意,一古脑儿对你吐露的心底话:你躲我,是因为我、我没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硬是抱紧你,还、还强吻了你。”她双眼眨也未眨,两行泪便顺着匀颊滑下,嗓音顿时一苦——

    “永劲……永劲……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些话教我藏在心里好久了,终能对你道出……你……你别对我说残忍的话,你呵,要真对我无半分情意,又怎能响应那一记亲吻…水劲,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又想我怎么办呢?”

    房中变得极静,静得只听闻两人交错的气息。

    年永劲胸口与她一般起伏甚剧,峻颜更是阴晴不定,他心跳快得几要超过负荷,眼珠深黝黝的,许久,终于吐出话来——

    “那一晚……是我的错。”他不该受那筝音的召唤,不该踏进她闺房里,就如同现在,他不该再继续待下。

    听他下这断语,凤祥兰心一抽,下意识想笑,泪却无声无息地流得更凶。

    “你……有什么好哭的?”他阴郁沉眉,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恶自己。

    她螓首在绣枕上摇了摇,惨惨笑着,鼻音好重:“永劲,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的错……”

    他眉峰成峦,打了好几个结,死瞪着她。

    凤祥兰接着又道:“谁教我心里有你,便以为你心里也要有我,这才公平,却没去多想,情字向来由天不由人的,呵呵……永劲,你说我多傻,你没错,错的是我……谁教我偏偏喜爱你……”

    老天——

    年永劲脑中一片紊乱,明知她的话不对,想反驳,想告诉她些什么,但心像在火上煎熬,浑身皆痛,教他一时间如何理出思绪?

    然后是她的情意,忽地兜头罩来,教他措手不及。

    “别说傻话,你、你快合上眼休息。”他第二次要走,挣开她的小手,逃得有些狼狈,却听见她在身后轻哑地问——

    “永劲……你喜爱的是她吗?”

    他步伐陡定,倏地回身。

    “你说什么?”他喜爱谁了?他的心里除了……除了……思绪忽地一顿,他头使劲一甩,欲将那浑沌不明的心念甩拋。

    凤祥兰用手背拭净脸容,软唇微牵,自有一股楚楚怜味——

    “姚家小姐,就是城西大户姚来发的掌上明珠姚娇娇。我听人说了,她、她生得很美,既娇又俏,永劲……你会答应她的求亲吗?”她赌了,再不放手一赌,真要闷出重病。

    以退为进,她的赢面仍大,不是吗?

    旁人都站在她这边,她不想放、不愿放呵……她追得好苦、好累,就不信没能在他心湖里掀起一丝情潮。

    年永劲浑身一震,未料及她会知悉姚娇娇主动求亲之事。

    那日在永丰客栈,他只当姚家姑娘是一时兴起,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他没放在心上,自然不觉困扰,却不知这事是如何传到凤祥兰耳里。

    “你胡说什么?!”他低喝,不愿回答。

    “我是否胡说,你、你心里自是清楚……”她鼻头泛红,眸中浮雾,似乎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只得笑着——

    “永劲,这样挺好的,不是吗?原来不只我一个,也有别的姑娘同你表白情意,这真的挺好的,不是吗?我、我想……我自该替你欢喜,有别家的姑娘也想珍惜你……”说着、说着,她眉心轻蹙,唇一瘪,水雾化作两滴泪,又静静垂了下来。

    她是真伤心,却硬是道出反话,那苦更涩上三分。

    年永劲彻底被打败了。

    他怕她的泪,更怕她强颜欢笑的神态,搅得他头昏眼花,不知如何自处。

    英俊五官阴沉得很,罩着厚厚一层寒霜,一切的情感全教他强行锁在瞳底深处,而胸怀淤塞涨痛,他尝试要呼出那股闷气,却是适得其反。

    “你……”掀唇不成语,他咬咬牙,头一甩,终是转身离去。

    第八章 最怕寂寥覆傲情

    今日开封盛事,正是“年家太极”老太爷百二十岁寿辰,亦是第十九代掌门正名大会,这十日来,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皆持帖子纷纷赶至,备上厚礼登门拜访。

    年家大宅的前院大厅早挤满各门各派前来祝贺的好朋友,礼品堆得半天高,数量仍陆续增加中,都快寻不到地方摆放,让宅中的仆役丫鬟们忙得人仰马翻。幸得几位年轻一辈的年家子弟待客接物方面极为得体大方,调度安排下,整个场面热闹却不紊乱。

    相对于前院大厅的热烈气氛,大宅后院的石墙外却是异常幽静。

    厚墙外,一排及人腰高的矮树丛生得特别翠绿,碧草如茵,散落着几块古朴大石,再过去是一面小小澄湖,名为“守清”,立在守清湖畔这一端,可望见不远处年家自办的学堂。

    男子灰袖微扬,一粒小石子随即飞出,轻点在湖面上,瞬间跃起,又以一个漂亮弧度落下,再跃起,接连着好几回才咚一声沉入湖中。

    他这手“打水漂”的技巧练得极好,就见平静水面出现好几处中心点,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颇有韵味。

    望着水波隐隐的湖心,他五官淡凝,动也不动,似乎脑中正纠缠着什么,教他委实难以决定。

    忽地,身后传出细碎脚步声。

    他倏然回首,在那排矮树丛处瞧见姑娘春衫清雅,雪容如梦,正举起藕臂摸索着,欲寻找矮树丛间的缝儿,好穿越过来湖边。

    心一震,年永劲浓眉不自觉压低,等回过神时,竟已来到姑娘面前。

    “你那两个贴身丫鬟呢?!”一开口就鼓着火气烧人,明知这样不好,他却控制不住。

    “啊?!”凤祥兰早瞧见他走至,可仍旧被他吓了一跳。“永劲……我、我……你你……”

    就近一看,她下巴似乎瘦尖了些,腰身略微清减,风要再强些,真要将她吹飞似的,而一件薄披风挂在右臂却不穿上,看得他更是一肚子闷火。

    “该死的!你咳嗽的毛病才好,又想躺回榻上多喝几碗药吗?!”

    她摇着头。“没、没有啊,不是这样的……”

    不由分说,年永劲强壮的双臂越过矮树丛,已一把提起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过来。

    “永劲?啊……”她小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宽肩上以求平稳,双腿刚站定,挂在臂弯的披风已被他抢去,跟着又摊开来落在自个儿肩头。

    他神情难看得可以,系披风带子的力道显得有些粗鲁,跟他此刻的气息吞吐好象,两人站得如此之近,他灼热的鼻息一波波拂过她的发,喷在她肤颊上,惹得她脸红。

    这男人啊……

    凤祥兰心里不知已几回低吟又几回叹息了。

    自她将情意挑明,他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定。

    这几日,姚家姑娘主动向他求亲之事,教永春、永丰从中搅弄,还牵扯上永澜,不知怎地,忽而在开封四散传开了,他倒是不动如山,彷佛不关己事。但,他这模样倒教她一颗心安定许多,心想,若他当真在意那姚家姑娘、把人家姑娘的求亲放在心上,绝不会这么置之不理,无动于衷的。

    只是呀……他可千万、千万别拿同一套路子来对付她,若他当真不理会她,她怕要伤心难受的。

    咬咬唇,颊如霞嫣,她轻声低语——

    “谢谢你,永劲……我、我很暖和,身子早好了……”她原是披着披风的,后来走动了下,流了汗,觉得热才脱下来的,可此时此刻,她仍是乖乖披上,不敢多说什么。

    “你独自一个来这里干什么?”为她系好披风,指腹不觉在她细致的颈项顿了顿,越抚越往上去,得寸进尺又食髓知味的,拇指竟停在她颊边画圈。

    “永劲……”

    “嗯……”

    “你、你……会痒啦……”她脸容微偏,唇抿着柔弧。

    “什么——”猛一回神,他峻脸发热,忙撤回手。

    他在干什么?!他皱紧眉心,真想赏自己一拳。

    假咳了咳,他清清喉咙,重拾问题:“你不待在自个儿的院落,到底跑来这里干什么?”

    凤祥兰眨眨眼,对他语气的转变有些发怔,一会儿才道——

    “那个……前厅来了好多客人,我、我让绿袖和香吟都去帮忙了……我不想闷在屋里,就溜出后院,永劲……你、你怎么不到前院大厅去?”她刚才才从永澜那儿得到消息,说他不在前厅,心中便有些不安,往后院寻了他许久,原来他真在守清湖畔。

    闻言,年永劲乖戾地道:“为什么我要去前院大厅?!”

    她脸容微侧,顿了顿,嗓音幽然——

    “今儿个除了老太爷做大寿,还是『年家太极』第十九代掌门的正名大会,外边来了好多江湖上的朋友,连我聚来叔父也领着宁芙儿和其它海宁凤家的人前来道贺,你……你心里雪亮得很,哪里需要我说呢?”

    “什么正名大会?”他冷笑了声,“他们爱忙,便由着他们去,与我又有何关系?”

    他这软硬不吃的脾性,最恨别人胁迫,如今族里的长辈们硬要这